22 二卷要開始喽,想看虐蕭傾城的快來,誘惑中…… (8)
綿不絕地占滿了城外、還有随處可見的白骨,都在生生紮痛着她的心。
聽說蕭傾城收複這座城池時,蕭傾城并沒有廢一兵一卒。因為這裏是南離的最後一座城,那靖州刺史便早早遞了降書,只為了這裏的百姓少受一些苦。
可是即便如此,亡國奴的滋味總是不好受的。那種屈辱的感覺總壓得人擡不起頭,挺不起腰。也總些人心中不甘和有血氣的青年反抗,所以為了鎮壓,死人和流血成了最常見的事。
柳色掀着布簾望着街上的那些人,天色已經有些暗了,街上的人卻還很多,只是卻沒有一絲歡笑、熱鬧的意思,每個人臉上都是傷痛和凝重。
“柳兒,別看了。”鳳鳴輕握着她的手,此時此刻找不到任何話來安慰,因為任何話都抹不平她亡國的傷痛。
柳色對他只是清淺的笑,習慣的,眸中隐含的水光,總是讓人心疼。
“主子,客棧到了。”霄的聲音在外面傳來,馬車已經停了下來。
兩人對望一眼,鳳鳴先行下車,然後将柳色扶下來。
“客官裏面請。”客棧的小二已經迎了上來,并不顯得特別殷勤。
兩人正欲往客棧裏走,街上突然傳來一聲奇怪的吼叫,并聽不清喊了什麽,街上的人群卻突然出現一陣噪動,朝着某處似空地的地方蜂擁而去。
“這是怎麽了?”霄先是問了他們的疑問。
那小二眼睛掃過他們身上的東華服飾,言詞有些閃爍地道:“沒什麽,就是我們這裏的一個節日,三位客官裏面請吧。”說完,就做了個請的手勢,那樣子并不想多說。
“鳴,我們去看看吧。”柳色卻抓住了鳳鳴的胳膊,她總覺得有什麽事。
“好。”鳳鳴應着,給霄一個眼神,讓他留下來安排下人整頓行李。
這次出行雖是便裝,可是人卻并沒有少帶,自然也是要有個約束才行。
“是。”霄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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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鳴帶着柳色便朝着那群人聚集的地方去了,遠遠的好像看到有火光,還有咒罵的吵雜聲。
“開始——”那音并不準,但可以聽出是類似于某種儀式的開始。
接着人群更加動亂起來,大聲的咒罵聲更加清晰,那些人手中拿着朝中間扔着。莫名的,柳色的心竟“咯噔”了一下。
她快步跑上前去,終于看清了那群人圍觀的是什麽。是一個女子的紙制人像,樣貌并不清楚,已經被爛菜葉子,雞蛋液還有散發着惡臭穢水弄髒,破爛萎縮地粘在地上,可是紙人上面“柳芊芊”三個大字還隐約可辨。
“禍水,妖精-”身邊一個婦人大罵着,一桶的糞便就潑了過去。
那一咒罵清晰地劃過柳色的耳際,讓她臉頰突然升起一陣火辣辣的燙。
“不要臉的賤人,不得好死——”啪的一聲,雞蛋摔在了她的腳邊,濺了她一腳的髒污。
“禍害,老天早晚收了去……”一個老人氣喘着罵,手中的支撐的木**狠狠地戳在地上。
“殘害了那麽多的百姓,老子咒你夜夜做惡夢——”有人氣得跳腳怒吼。
“對,所有的冤魂都去找她索命——”
一句句惡毒的咒語在耳邊回蕩,她目光怔怔地看着那些痛恨的嘴臉從眼前一一閃過,聲音變得越來越遠,眼前也忽明忽暗起來。
“柳兒。”身子突然被人抱住,她終于找到支撐,無力地躺進身側溫暖的胸膛裏。
鳳鳴緊抓着她的手,輕聲說:“我們走吧。”在六月的暖季裏,她竟然渾身冰冷。
柳色木然地點着頭,任他摟着自己往回走。
“嗵!”的一聲,身後突然火光四起。她下意識地回眸望去,看到那片空地上竟然又架起了柴,另一個相同的紙制人像就被放在上面。
她看到無數的人點着火把,紛紛朝着那些堆柴扔去,并帶着仇恨的聲音喊叫着:“燒死她——燒死她——”
那些人的眼神個個都充滿着仇恨,恨不得将那柴上的紙人當作她,恨不得将她千刀萬剮,恨不能親手将她撕碎。
心從來沒有這麽痛,她第一次這般深刻的認識到,原來自己已經真的成了人們口中紅顏禍水,那些人将亡國和喪失親人的仇都記在了她的身上,從此那千古的罵名将永遠跟着她。
“柳兒……”
“官兵來了!”人群裏突然傳來一聲大喊,那群人突然慌亂地四處逃竄。
果然,沒一會兒大批的官兵就到達那塊空地,随處驅趕着聚集的人群。有咒罵、有求饒、有哀嚎、有憤然,一時間亂作了一團。
鳳鳴看着她難看的臉色,自然也不想多惹事端,便抱着她離開現場,急速朝着客棧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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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墨侍衛求見。”敞着的門外,一個宮人步進來,小聲地禀告着。
“宣。”眼一刻都沒有離開手中的折子,只簡潔地吐出一個字。
“是。”宮人應着,緩緩退出門外。
不一會兒,一身侍衛統領服的墨大步跨了進來。挺拔的身姿站在桌案前,眸中含着笑意,一臉的神采飛揚:“參見王爺。”
“起吧。”蕭傾城的聲音仍然無波,連看也沒有看他一眼。
墨擡眸,看着那個坐案後紫色身影,這些年來他每一次進來,都是看到這處理朝政的蕭傾城。而他所帶來的消息,每次都讓那臉色變得更加陰沉。終于,這一次,他肯定主子一定會愉悅。就連屢次受挫的他,心裏都有些激蕩。
“什麽事?”蕭傾城擡眸看了他一眼,将他眼中難掩的激動收進眼底。
“王爺,靖州傳來消息,東華太子已經入我離國境內了。”墨依然回答得嚴謹,只有微揚的唇角透出一絲雀躍。
蕭傾城緩緩擡起眸子,瞳孔中閃過幾點掩不住的亮光,聲音中卻帶着一絲壓抑:“她也回來了?”
“據來的人描述,同行的女子應該就是柳夫人。”墨回答。
“好。”蕭傾城的唇角也終于出現一絲笑紋,她終于要回來了。
柳色啊柳色,你就算逃得再遠又怎麽樣?你的牽挂太多,又怎麽會逃得出本王的手掌。
“王爺,我要見王爺——”門外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嘶吼。
兩人同時向門外望去,看到一個着粉色宮裝的女子正在跟宮人撕扯着,那樣子有點執拗。
“什麽事?”蕭傾城劍眉輕蹙起來。
“啓禀王爺,是柳小姐求見。”一個宮人戰戰兢兢地步入房內。柳芊芊是蕭傾城未來要納的王妃,他們也不太敢攔着。又拿不準這位王爺的心思,也不敢貿然讓她進來。
“讓她進來。”蕭傾城沉聲說。
“是。”那人應着出去。
房外的宮人也不敢再攔,那柳芊芊整了整衣衫,這才急急走了進來:“參見王爺。”
“執意要見本王,到底所為何事?”他玩味地看着她。
那柳芊芊此時跪在地上,滿臉的淚痕,身上的衣服被拉扯得有些淩亂。
“王爺,求您饒過我爹吧。”柳芊芊哭着磕頭求道。
“到底是誰在宮裏亂嚼舌根。”冷寒的眸子掃過跟進來宮人,吓得那些人連忙跪了一地,都不敢吱聲。
“王爺,我爹年事已高,求你放過他吧。”柳芊芊繼續求着,那話聽來卻是如此無力。
蕭傾城卻突然笑了,将她從地上扶了起來:“這麽漂亮的女人,哭得妝都花了,可一點都不好看。”
“王爺?”柳芊芊不解地看着他。這個男人為什麽總這樣陰晴不定,讓她總是不安和緊張。
“求本王饒過你爹,你到底有什麽可以跟本王交換?”那鳳眸裏含着點點促狹,極盡魅惑。
“只要王爺肯放過我爹,你要芊芊做什麽都可以?”她雙頰酡紅,貝齒輕咬着下唇,似帶着無限羞怯,又略顯委屈。
“你上次好像也是這麽說的。”薄唇輕擦過她的嫩頰,眸色一下子就冷了起來。真是變臉比變天還快:“可惜本王不稀罕!”
“王爺。”柳芊芊的身子癱軟在地上,纖手扯着他的衣擺,那般的惹人憐愛。
蕭傾城的身子俯下來,拉着她的衣袖湊上前來,薄薄的唇在她小巧的耳邊輕語:“其實救你父親也不難,只要你的妹妹來換即可。”
柳芊芊身子一震,側過頭來看着他微揚的唇角,原來他的目的還是柳色。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柳兒在哪。”她是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那個賤人在哪,她早就将她挖出來了。她跟爹爹過得如此悲慘,都是柳色害的。
“那就回去求佛祖保佑,保佑她在本王殺你父親之前出現吧。”他仍然笑,卻笑得殘忍。
他知道柳色會來,他知道她一定會回到他的身邊。到時眼前的這個女人,還有她的父親柳垂青,都将是他将她留在自己身邊的籌碼。
“王爺!”柳芊芊哭喊。
蕭傾城臉上卻閃過一絲嫌惡,将她扔在地上:“将人帶下去好好看着,誰敢再在宮裏亂說話,就讓你們全部陪葬。”
“是。”驚若寒蟬的宮人将柳芊芊拖了出去,書房內一片寂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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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又見傾城
七月中旬,鳳鳴一行終于到達南離京都陽城。負責接待的離國禮部卻并沒有将他們安排在驿館,說是由于戰亂,驿館已被燒毀,唯恐怠慢。
官兵開路,車馬随行,最終停在一處偌大的宅砥。透過車窗望去,外面柳色新新處,氣派的朱門大敞,石獅兩立,來不及拆除的匾額上,還赫然寫着“柳府”兩個大字。
“小姐,你怎麽了?臉色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差?”身側傳來丫鬟不解的聲音。
柳色輕輕搖頭,收拾心神下車,卻見鳳鳴已經等在車外。素手輕擡,放在他溫暖的手心,借着他的助力,踩凳下車。
兩個離國禮部官員見狀,相視促狹而笑,眼神傳達的意思,不外乎想這東華太子對這未婚妻竟如此上心之類,而鳳鳴并不在意。
随着兩人步入府院,入目的是熟悉的亭臺樓閣、花草樹木。如果不是那兩個官員客氣的介紹的,她真恍如回到了沒有去北夷的那年。
銀白的緞鞋踏着青石路,随着衆人的腳步來到大廳,看着主位上氣派的桌椅,她恍如見到大娘還坐在上面。
“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敢偷你姐姐的東西了。”伴着大聲的責罵,大娘惡狠狠的目光射過來。
而大娘的身後,正是滿臉含笑的柳芊芊,那幸災樂禍的眸子正盯着自己。
“沒有,大娘,我真的沒有。”跪在地上的她哭泣着為自己辯駁。
“你個沒良心的小賤人,果然是你娘肚子裏蹦出來的,跟那個賤人一個。你娘偷人,你就偷東西……”大娘不但不聽,反正罵的更兇。
“大娘,我娘沒有,她已經死了,請你不再侮辱她。”她倔強,只為了自己的母親。怎麽罵自己都可以,可是那些侮辱娘親的話卻刺痛着她的耳朵。
“好啊,還敢頂嘴了。來人,給我家法伺候。”大娘抖動着手指喊着,嘴角卻顯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大廳裏一片寂靜,丫鬟跟奴仆的表情都很麻木。因為這樣的場景每個月都會上演一、兩次,人們似乎早已習慣。
廳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在她的身後停住:“夫人,家法來了。”那俐落的聲音響起,讓人毫不意外。
“賤丫頭,說,到底有沒有偷你姐姐的镯子?承認了,我就從輕發落。”柳夫人問。
“沒有,我沒有偷。”她聲音回蕩的大廳裏,帶着一絲清冷。
“不知悔改,給我打,打到承認為止。”柳夫人大喝着。
背後冷風襲來,讓柳色的身子下意識的縮了一下。“啪!”冷硬的戒條打在背上,立刻衣衫破裂,皮開肉綻。那戒條破空的聲音沖擊着耳膜,後背傳來的灼痛讓她喘不上氣。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到底有沒有偷?”大娘陰狠着臉問。
她卻只能隐含着淚搖頭,沒有,她真的沒有。但是她知道就算她說破了嘴,大娘也只是信姐姐的,或者說這根本就是兩人唱的一出戲。
“給我接着打。”預料中的命令傳來,她卻只能抱着頭縮成一團。頭漸漸變得暈暈沉沉,那痛也逐漸麻木起來。
“小姐——”廳外傳來小黛的哭喊,背後突然被人護住。
她知道是小黛,是小黛來了,除了她,這全府上下沒有人一個敢站出來替自己說請。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她認準自己是她的小姐,但更情同姐妹,所以無論她是吃苦受累,還是挨打受餓,總是只有小黛陪着自己,幫着自己。
“多管閑事,連這個丫頭給我一起打。”可是小黛的出現,只能增大娘的憤恨,陪着自己一起受罪罷了。
耳邊依然是戒尺破空而來的聲音,一聲連着一聲,她很想讓小黛躲開,可是眼皮太重,身子就像被灌了鉛,連根手指都動不了。
“住手,住手。”耳邊突然傳來兩聲焦急的喊叫,耳邊的嗡嗡聲終于停止。
“老爺。”大娘叫着迎上前去。
“夫人,柳兒到底犯了什麽錯,你打的未免也太重了。”不用看,她都可以想像到父親那副苦哈哈的樣子。
“老爺,柳色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居然敢偷芊芊的镯子了。妾身在好好管教她,不然以後搬空了我們柳府可怎麽得了。”那柳夫人卻是理直氣壯。
“就算偷了镯子,懲戒一下也就完了,你再這樣打下去,她就沒命了。”柳垂青小心地為她求着情。
“哼,就知道你還想着那個賤人,所以才心疼她的孽種。”柳夫人氣怒地瞪了他一眼。
“我哪有,不過好歹柳兒也是我的女兒。這次看在她以前還乖巧的份上,就算了吧。”柳垂青小心地說過,目光掃過那些抿嘴偷笑的下人,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算了,你這個女兒我是教不了了。芊芊,跟娘走,去你外公家裏住幾天。”柳夫人拿眼撇了丈夫一眼,領着女兒便出了門,也帶走了一衆下人。
柳垂青雖然氣她高傲,卻也無計可施。最後目光落在哭喊的小黛身上,撒氣似的吼道;“鬼叫什麽,還不将人帶下去。”說完也氣呼呼地去了後堂。
空空的大廳裏,冷風從敞開的門裏吹來,冰涼的地上只有滿是傷痕的她和小黛……
“柳兒。”耳邊突然響起鳳鳴的聲音,把她從那深埋的記憶中喚醒。
柳色有些茫然地擡眸看着他,等回過神來再掃向大廳裏時,那兩個陪同的禮部官員已經不在。
“你怎麽了?”鳳鳴擔憂地望着她。柳色剛剛的表情太傷感,不得不讓他疑惑。
柳色緩步走到主位的右邊的位置,素白纖長的手指拂過椅子上雕花的紋路,淡淡地對鳳鳴說:“這曾經就是我在南離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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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遮住了整個天空的光明。街上聚集的人群裏,手中的火把映紅了那些老弱婦儒的臉。有帶着城牆被毀的仇恨,有着失去親人的沉痛,也有孩子的哭喊和大人的哀嚎。
她仿佛看到滿城的火光映紅了城市的天空,她看到到處都是逃竄的百姓,那些手無寸鐵的人一個個被砍倒在地,她看到她們在狂笑的兵士手下哀嚎,那血仿佛濺到了她茫然的臉上,留下一片火辣的灼痛。
“她就是北夷人要找的柳芊芊!”突然,一個樣貌模糊的人指着自己大喊。
“禍水,妖精-”一個婦人大罵着,一桶的糞便就那樣迎面潑了過不來,灑了她滿滿一身,臭烘烘的。
“不要臉的賤人,不得好死——”四面八方,所有的雞蛋、爛菜都朝她招呼過來,只砸得身上生痛。
“禍害,老天怎麽不打雷劈死你……”一個老人氣喘着罵,手中的支撐的木**狠狠地戳在地上。
“殘害了那麽多的百姓,老子咒你夜夜做惡夢——”
“你還兒子的命來——”老邁的婆婆抓着她的衣襟搖晃,讓她幾乎喘不上氣來。
“對,所有的冤魂都去找你索命,你做了那麽多虧心事,每晚都會惡鬼纏身——”
惡毒的咒罵在圍繞着她,那些痛恨的嘴臉從眼前一一閃過,她朝他們大喊着解釋:“不是我,不是因為我。”可是嗓子都快喊啞了,就是發出不出聲音來。她們聽不見,聽不見,她終于絕望地哭出來。
“嗵!”的一聲,眼前突然突然火光四起。她擡眸望去,看到地上竟然憑空架起了一人高的幹柴堆,而自己已經被她們綁在上面的木樁上。
低頭望去,她看到無數的人點着火把,紛紛朝着自己扔來,那仇恨的聲音響徹雲霄:“燒死她——燒死她——”
“為我們的家人報仇——”
她怔怔地看着木樁上的自己,單薄的就像一張紙,她在大笑着,淚水灑在夜空裏,沒有人看見……
冰涼的身子突然炙熱起來,她的眸子掃過四周,才發現原來那個狂笑的人就是自己。沖天的火舌已經吞噬了她,白色的裙擺在一點點燃燒……
“柳兒——”是誰的聲音如此清澈,而又滿含擔憂?壓過了那些咒罵和解恨的笑聲。
“柳兒!”臉突然靠近一副溫熱的胸膛,身體的抖動終于讓她清醒過來。
柳色睜開沉重的眼皮,看到鳳鳴一臉擔心地盯着自己,皓眸裏帶着點點心痛。
“終于醒了。”綠兒欣喜的叫着。
“我……”柳色從鳳鳴的身上移開,有些窘迫地低下了頭。才發現自己只穿着素白的中衣,臉上全是淚水。
“小姐,你剛剛做惡夢了,叫得好凄慘,太子是擔心你。”綠兒怕她誤會似的,趕緊解釋。
“綠兒,去給你家姑娘熬碗姜湯來。”鳳鳴卻不想她多言。
“是。”綠兒也不敢再多嘴,應着便出去了。
“沒事了,你再躺一會吧。”鳳鳴對她柔聲說着,用絹子幫她抹了臉上的淚。
他知道她肯定是又做惡夢了,自入南離境以來,她沒有一天睡得安穩的。柳色的心思太重,又總習慣一個人來承受,這讓他既無奈又心痛。
“鳴。”她抓住他給自己擦淚的手,感激地看着他。
好感激每一次他都在自己身邊,也感激他總休貼地不追問為什麽。那雙溫暖的眸子裏,好像永遠都訴說着他都懂,所以只是默默的陪着自己,護着自己。
“柳兒,不要再為難自己。”他心疼地攬她入懷。
那些并不是她的錯,可是南離子民對她的仇恨,卻好像比對蕭傾城更深。他知道她是不安的,也是愧疚的,才會常常被夢魔糾纏。
這已經成為了她的心病,無論自己說什麽都去除不了。所以每次除了更心疼抱緊她,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怎麽做。
她不曾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躺在他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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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月當空下,柳府某處閣樓的房頂上,伫立着一個男子的昂揚、堅毅的身影。
“主子。”暗夜曾經是屬于墨的,所以他的出現總是無聲無息。
被稱作主子的蕭傾城,并沒回應,只是微眯着鳳眸,直直地盯着那紗窗上映出的剪影,女子青絲披散,偎在另一個男人的懷裏……
“主子,早朝時間快到了。”墨擔憂地看着蕭傾城的背影,那身上的散發出的冷意并不可怕。有一種疑似孤寂的東西,才令他動容。
可是蕭傾城依然沒有回答了,也沒有動。只是坐在那裏,直到見到鳳鳴的身影從柳色的房裏出來……直到那間房裏的燈火熄滅,變成一片黑色……
蕭傾城終于站起身來,淡淡地對墨說;“走吧。”
皎潔的月光下,兩只飛掠的身影如鷹,很快地消失在萬家燈火之中。
他們并沒有看見,他們剛剛伫立的房頂,鳳鳴的銀色衣衫與月光相映,目光閑适之中閃過點點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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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衙役的腳步,銀白的鞋子步入牢房。地上塵土微揚,鞋面頓時落滿土色。
“柳垂青,有人來看你啦。”衙役冰冷的聲音響起,然後轉身走出牢門。
昏暗的光線下,她看到那間安靜的牢房裏,角落處站起一個顫微、蒼老的身軀。淩亂的發絲已經白了多半,曾經幹淨、俊秀的臉上清減而滄桑。
這就是柳垂青,曾經在南離朝堂上位極人臣的柳相。囚服髒亂,目光渾濁,精神萎縮,她就站在遠處那麽看着他,一時竟不敢走上前去。
陰暗的角落裏,他眯着那雙跟自己相似的眼睛,似乎是想要努力看清來人的模樣。才四十多歲的年紀,身子已經佝偻,老态盡顯。
“是芊芊嗎?”他遲疑的聲音響起,口吻帶着過多的不确定。
那樣絕世而清冷的氣質,不應該是他那驕縱的女兒身上的。可是除了她,他實在想不出誰還會來看自己。
柳色沒有回答他,纖細的臂彎間提着一個食盒。銀白的鞋子走到他面前才停住,然後杏眸微擡。
“柳兒!”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震驚。
“爹——”朱唇輕啓,咬字清晰,本以為可以一直清冷下去,卻沒想到眼睛裏竟有水霧澀澀升起。
“柳兒,真的是你。”他激動地跑上前來,抓着牢房的鐵栅,身上沉重的鐐铐發出劇烈的聲響,生生磨着她的耳朵。
“你去哪了?你知不知我們南離沒了?外面的人都說是因為你,都說爹是千古罪人,養了一個禍水。”柳垂青說着老淚縱橫。
“爹爹是在怪女兒讓你蒙羞了嗎?”杏眸淡然地掃過他的臉,裏面只剩清冷。
第一句話不是關懷?只有指責嗎?是他強迫自己去了北夷,是他為了保全他的在柳芊芊女兒,而放棄了自己這個卑賤的庶女。
她本就是一個被抛棄的人,憑什麽要負擔一個國家亡國的沉重?自己歷劫歸來,而他只關心他的名聲。這一刻她的心忽然也涼了,突然有一股濃烈的恨意湧上來。
她以前從來沒有恨過他,即便是天天被大娘抽打,即便是被柳芊芊辱罵,即便是被送去了北夷,她也一直覺得這個父親是無奈的,只要他心裏有一點點是疼自己,她便知足。可是現在她終于明白,這個父親能愛的只有他自己……
“柳兒?”柳垂青看着她的眼睛,渾濁的眸子透出一絲不安。
這真的是她的二女兒柳色嗎?她變了,不再是那個只會身體發抖着哭泣的懦弱女孩,她那眼中迸發出來的冷意,甚至讓他不敢直視。
“柳兒,聽說蕭傾城在找你,你千萬不要嫁給他。前面的大錯已經鑄成,你不能再讓柳家背負起千古的罵名。”他顫抖的手伸出來,想要抓住她。
柳色的身子下意識地向後移了移,沒有讓他碰到。她側目看着柳垂青,笑得更冷了:“這話你應該告訴姐姐,現在在皇宮裏等着封妃的是她,而不是我。”
“你說什麽?”柳垂青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爹爹已經聽到了,柳兒還用再說一遍嗎?”柳色漠然地看着他,樣子那般無情;“女兒現在是東華未來的太子妃溫柳兒,已不再是從前柳色了。”
“東華的太子妃?”柳垂青蹙眉看她。
“這些菜,是女兒給你送來的最後一頓飯,就當是女兒報了你十八年來的養育之恩。吃了它,你以後就當柳色死了。”她說着将食盒裏的酒菜一一拿出來,樣子那般絕情。
“你——”柳垂青氣得手指顫抖地指着她,那眼神是在罵她不肖,沒有良心。
柳色無所謂地笑着:“多吃點吧,過兩天離王登基,想吃都沒得吃了。”
“你——明明是你闖下的禍,為什麽要你姐姐來背?柳兒,你從前不是這樣,不是這樣——”柳垂青痛心地看着她,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她乖巧的女兒,竟然變得這樣冷血無情。
柳色只是看着他,默然遞上一雙筷子。
柳垂青的眸子赤紅,蒼老的手有力的打掉了那她送上來的筷子,一腳将那些飯菜踢翻。腳鐐嘩嘩啦啦地摩擦着地面,瓷碟碎裂,飯菜飛揚,濺了她一身華貴淡雅的衣衫。
柳色側過臉,只是垂着眸子,唇邊笑意清淺。
“幹什麽呢?幹什麽,吃個飯都不好好吃,找死是不是。”牢門口傳來差役的叫罵。
柳色唇角輕輕扯了扯,低着首說:“爹爹保重。”便轉身離去。
“你這個不孝女,我柳垂青清廉一生,沒想到竟然毀到了你的手裏。”他跳着腳在背後罵着。
柳色強壓下心裏的酸澀,舉步走出牢門。
“你以為你會得到什麽好的結果嗎?我會活着看,活着看你毀了柳家,毀了我,毀了芊芊,你最後能活得多好。”
“蒼天啊,你開開眼吧,讓雷劈死這個不肖女吧。”
她站在牢房房口仰望蔚藍的天際,将那一聲聲的咒罵刻進心底。父親的哭喊和悲痛是那般濃烈,原來做一個禍害也不易……
“啪—啪-啪——”三聲清脆的掌聲在耳邊響起,讓她側目望去。
那是一個身着紫衣的男子,昂揚的身姿就随意的站在那裏,依然是劍眉斜入鬓,鳳目慵懶,卻是奪去了世間萬物的光華。
薄唇微揚着,他看着她道:“三年不見,想不到柳的演技倒是不錯了。”
她聽了唇角微彎,杏眸低垂(掩下眼中的諸多情緒)。看上去笑得那般恬,那般淡,如玉的臉頰透出淡淡粉嫩,那風情竟然更勝從前。
蕭傾城看着她輕笑的朱唇,淡然的表情,發現自己的出現竟沒有給她帶來一絲的意外,一絲的驚慌,甚至是沒有一絲的波動。
“柳兒知道本王會來?”反應太過平淡,讓他心裏莫名的升起一股悶火。
“聽說王爺在準備封王大典,忙的很。”她仍然表現的那般淺淡。
“那柳兒想不想當本王的王妃呢?”長臂一伸,勾起她的纖腰,攬進懷裏的動作竟仍是那般自然。
“王爺認錯了吧,你的未來的王妃應該在你的離宮裏才對。”她用力的扳着他的手說着,半天都沒有掙脫,終于認命知道那只是徒勞。
“只要你願意,你随時都可以取代她。”堅挺的鼻翼輕擦過她的臉頰,終于聞到熟悉的香甜味道。
“沒興趣。”趁着他恍神,她終于推開了他的手。
“你似乎忘了,在本王面前,你沒有選擇。”蕭傾城上前來。
“我現在是東華的太子妃,你最好不要動我。”她後退了一步。
“拿東華來壓我?”他不屑的眸子掃向她。
“鳳鳴不會袖手旁觀的。”她說,并戒備地看着他的臉,不放過上面的一絲一毫的變化。
“跟我走。”伸手用力的掐住她的手腕,有些粗魯地拉扯着她往馬車的方向走。他不喜歡從她嘴裏提到別的男人的名字,而且是那種信任的口氣。
“放手,你放手。”她用力的掙紮,一步也不肯走。
蕭傾城卻用力過大,拽得她身子趔趄了幾步,身子差點就摔在地上。幸好他反應極快,長臂一揮就撈住了她。
柳色看着離自己只有幾寸的地面,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就差一點點,自己可能就要毀容了。
“沒事了,柳兒。”他輕拍着她的背輕聲安撫。
柳色這才回過神來,一把就揮開了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看着他的目光是恨恨的。
“你最好別惹本王。”看到她的反應,他的眸子也漸漸沉寂下來,失去耐性。
是不是一見面自己就太縱容她了?所以她才會對自己一再的這般放肆。
“我該回去了,鳴還在等我。”她卻仍不示弱地刺激他。
“鳴?”他咬牙切齒的重複那個字,眸光瞬間冷森如刀。
柳色的心不由急跳了一下,腳下意識地向後移了一點。
蕭傾城看了她的反應,唇角勾起一絲弧度,身子已經快速掠去。容不得她再拒絕,只覺得頭一陣暈眩。再回神時,他們已然落在他的馬車上。
“蕭傾城,你放開我。”她氣惱地叫着,手用力的打着他堅硬的胸膛。
他任她鬧着把她抱進車廂裏,然後直接扔上了車榻。
突然的落地,撞的後背有些痛,讓她不由輕蹙了秀眉。
“放乖一點,你會少受很多罪。”他冷冷地看着她,手摸向自己的下颌,發現竟沾了些血絲。
柳色慢慢從榻上坐起來,眼中帶着挑釁的笑。剛剛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在打他的時候,指甲不小心地劃上了他的臉,沒想到竟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
“三年不見,爪子竟然也鋒利了。”蕭傾城心裏了一陣怄火,高大的身軀已經壓了上去。
“你做什麽?”這下她終于又慌了。
蕭傾城的眸子卻變得愉悅起來,一個人就算表面變得再厲害,有些骨子裏的東西也是很難改的。就比如要摧毀一個女人,得到她的身體就夠了。
可是他卻沒有得意太久,眸中揚起的笑意還沒有隐下去,就看到柳色的的素手驟然擡起,迅速往嘴裏塞了一樣東西。
蕭傾在目露驚駭地一把抓過了她的手,但已經是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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