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回标準

顧青麥正沉思間,只聽‘咣當’一聲,地上藥碗破裂、藥水四濺,卻是東方随雲懊惱将手中的藥碗丢到了地上。只見他的眸子透出層層的寒,似冰柱般射向含玉,“她要拿走你就讓她拿?”

含玉嘟嘴說道:“相府所有的事物都有明細調度。那管庫房的老嬷嬷和水姨娘的交情好。再說水姨娘說那尼羅蜜餞是要給老夫人用的,做下人的哪一個敢反對?所以……”

“水姨娘?水姨娘?誰許你們喊水姨娘的?”

聽着東方随雲過冷的話語,含玉更委屈了,“老夫人有交待,誰不尊喊‘水姨娘’就趕誰出相府。相府的人也還罷了,奴婢是顧府來的……”後面的話不言而喻,如果她不尊稱水卉,那夜老夫人第一個要開趕的人則是她了。

好看的朗目倏地微眯,露出危險的氣息。東方随雲緊抿的唇突地勾了起來,“含玉。”

含玉急忙作福,“奴婢在。”

“去傳水姨娘過來。”

啊?含玉有些沒聽懂。只聽東方随雲又道:“她這麽熱衷于當姨娘,就應該知道當姨娘的規矩。在這相府中,你家小姐是她的主子,哪有一大早不來給主子請安的道理?去,傳了她來。”

他承認水卉的身份了?水卉會和她共侍一夫?顧青麥的心突地有些空蕩蕩。但她本人對晨昏定省這一套本就相當的反感,正所謂已所不欲勿施予人,“相爺。算了。”

輕瞟了顧青麥一眼,東方随雲迳自對含玉說道:“去。告訴水姨娘,若是誤了請安的時間,就在逐風軒外跪三天三夜。”

聽了東方随雲的話。含玉的小臉得意起來,很明顯,姑爺是要為自家小姐漲威風啊。于是,再也不用懷疑自己的耳朵,一個轉身,已不見蹤影。

“相爺,何苦?”人的一生很長,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她只想在這一刻,擁有他一心一意的好就好。若明着針對水卉,到時候吃虧的肯定會是自己。

東方随雲扶着顧青麥在梳妝臺前坐定,“本相倒要看看,一個家奴,巴心巴肝得到姨娘這個身份又如何?是不是會悔不當初?倒是娘子你的态度,很是令為夫心中忐忑啦。”不但平靜之極,如今更為水卉說話?

他想看她為了水卉的事一哭二鬧三上吊嗎?哭的女人太柔弱沒出息,鬧的女人過于飙悍太過愚蠢,上吊的女人太傻只會好事別人。再者說,水卉是個無趣的女人,聰明的女人斷不會拿自己的尊嚴去挑戰那麽一個無趣的女人。最重要的是,水卉還是自家相爺根本不感興趣的女人,她又何苦去哭、去鬧、去上吊?若他真愛,斷不會叫她受委屈。若他真愛,斷不會寵幸水卉。若他真寵幸了水卉……

感到心中一窒,原來愛是如此自私,一旦擁有就絕不會讓她人得到?可她自己再該如何拒絕自家相爺越來越露骨的灼灼情意呢?她不能給,又絕不願給其她人?念及此,顧青麥鄙夷自己自私的同時也有些糾結。

不知自家娘子心中所想,東方随雲只是等着她的回答,奈何見她久不出聲,只好出言提醒,“娘子?”

顧青麥猛地回神,盯着菱花鏡中期待的目光,“妾身相信相爺!”

一句話,他心定矣。東方随雲相當舒心的替自家娘子梳頭,“娘子這三千青絲,大業皇朝中無人能及。為夫很是好奇,莫不是娘子打小喝藥的原因?”

若真是打小喝藥,想必這頭烏發早就枯黃不堪了吧?“妾身想着應該是吧。”把玩着菱花鏡鏡面,顧青麥心不在焉的回答。若真有水卉受寵的那一天,說明自家相爺對她的情也執着不到哪裏去,斷的時候也不必太留戀、太心疼。

一頭青絲整理完畢,終于感覺到顧青麥的漫不經心,東方随雲探究的注視着顧青麥千變萬化的神采,“娘子,在想什麽?”

不及防,自家相爺的吻已是落在了臉上。顧青麥心中一驚,耳已聽到屋外的腳步聲,她低聲提醒,“相爺,含玉她們來了。”

東方随雲故意伸出雙臂摟緊顧青麥,還偏偏吻上她的紅唇。

珠簾輕晃,含玉和水卉二人已然入內,見此春光滿屋的情景,二人都定定的站住。含玉羞得紅了臉,而水卉則咬緊了紅唇,退也不是,進也不是。

瞥了眼二人站立的方向,東方随雲頭也不回的說道:“這裏是逐風軒,誰允許你冒冒失失就闖進來的,相府的規矩都忘了?”

唇幾近咬破,水卉微欠身子。“奴婢知罪。”

“既然知罪。”東方随雲指着地上摔碎的藥碗,冷眼看向水卉,“重新替少夫人熬一碗藥來。”

“是。”

“如果熬的藥有一絲苦味,你就喝了罷。直到熬出一碗不苦的藥來,本相再來定度你到底贖沒贖罪。”

再度欠身,水卉咬唇答道:“是。”

“還不快去?少夫人如果因了你煎藥而誤了給老夫人上茶的時間,本相拿你是問。”眼見着水卉悲憤轉身,東方随雲又道:“還有,将地上的碗拾起來,将房間打掃了再去。既然甘心做妾,就要有個妾的樣子,服侍好了少夫人,你這個妾才當合格了。”

為妾者服侍好正室是本分,姑爺拿這個标準拿捏着水卉合情合理,就算水卉它日告到老夫人那裏去,老夫人也無可奈何。想到這裏,含玉不免又得意起來。

自從水卉升級為姨娘級的人物後,夜老夫人專門将寄翠苑賜給了水卉居住,并且賜了兩個丫頭翠文、翠薇照顧她的起居生活。

看着她們的主子在廚房辛苦的熬着藥,翠文、翠薇有絲不忍,相互看了眼後,翠薇悄悄的去了聽露軒,翠文則想接過水卉手中的扇子幫忙扇爐火。

水卉避過翠文的手,“我自己來。”

“水婕娘。”

“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少爺有命,我就不能偷懶。”打小在東方府長大,能夠從一個家奴熬成半個主子,水卉知道在一個大家宅院的生存之道。

看着水卉仔細的扇着爐火,不時的添加着藥材和蜜餞,翠文拿毛巾替水卉擦着額頭的汗珠。“少夫人有什麽好,一不許郡主進門,二不許少爺納妾。如今回了相府卻獨霸着少爺,令姨娘獨守空闱,奴婢都看不過眼了。”

獨守空闱?如今相府中只怕有不少人笑看這件事吧?但看着翠文确是一副幽怨之神,确實是為她抱不平,水卉一笑,“以後看不過眼的事會有許多,但要想成為人上人,就必須先吃得苦中苦。明白不?這些話,今天我只對你說。你方才的話,以後萬不可說出口。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水卉語落,先前到聽露軒通風報信的翠薇已是回了,她看着翠文點了點頭,意思是事情已經辦妥了。

看着翠文、翠薇二人間的互動,水卉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笑。這兩個丫頭太嫩了,她今天所做的一切是一為妾者的本分,嚴格按家規行事的老夫人必不會為她出面。但這兩個丫頭能夠為她着想也不是一無是處,一段時間的教導,必可成為她的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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