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回情關
東方随雲一向淺眠,回到相府後更是夜不能寐。一大早,一夜幾近未眠的他一如以往般的自己梳洗幹淨,更換好了衣衫,緩步走進裏間,那裏曾經是他的寝房。
繞過屏風,可見睡在床榻上的顧青麥睡得相當的安穩。東方随雲心中長吐一口氣,輕撩衣袍坐到床緣邊,盯着自家娘子的睡顏仔細的瞧着。以為她會一如他般因了水卉的事睡不着,卻不想她睡得如此的沉穩,東方随雲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他多希望因了水卉的事,自家娘子似潑婦般的鬧一場抑或是柔柔弱弱的哭一場,可萬不想她居然相當的平靜,平靜得他都有些害怕,害怕太和酒樓中的那些情意都是假的,不過是一場夢而已,害怕她的心中根本就沒有他。
一想到自家娘子的無動于衷,東方随雲又變得牙癢癢起來,幾近咬牙切齒的看着她。希望她為了水卉的事哭鬧,這樣說明她看重他;又不希望她為水卉的事哭鬧,否則她就不值得他用盡心機的去引誘。哼,這種複雜的情感他早就明白了,他是深陷情網不可自拔了,只是她對他不但是不冷不熱,而且還帶着點若即若離的味道。對于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的行為,他相當的不甘。
“哼,為夫的忍耐是有限的。為夫不介意到時候将那君子的行為全部抛之腦後并對娘子下毒手,讓娘子知道我是你的夫。”
一陣唠唠叨叨的聲音将顧青麥驚醒,感覺到有手在自己的臉頰上輕撫,她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家相爺俊臉上那複雜的山雨欲來的神情。
心念一聲‘糟糕’,顧青麥機靈的從床榻上翻身而起。自從昨天被自家相爺用八人大轎風光無限的從太和酒樓擡回相府,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早起,一定要及時給婆婆請安。
“別急!”本來先前還對自家娘子恨得牙癢癢的感覺全然抛卻到了腦後,心中瞬時充滿了憐惜。東方随雲伸手抱住她,不由自主的将下颔抵在她那柔順的秀發上,“有為夫,為夫陪娘子去。”
多少個日日夜夜,她都是在一拔又一拔的嚴厲、冷酷、殘忍、絕殺、叛逃下挺過來的。能夠挺過來,除卻大多是靠她的實力外,有一部分則是靠她的直覺和僥幸。如今抱着她的臂膀溫柔有力,讓顧青麥突然覺得她自己非常的嬌小,也是一個需要被人疼、被人寵的女子。她擡起頭,望進自家相爺那雙多情的朗目中。
如墨的鳳眸不再一無生氣,似夏夜的星空閃着熠熠的光芒。原來再無需他逗弄,自家娘子的鳳眸中能夠閃現絲絲英氣,英氣之外還帶着點妖豔和魅惑。配以她蒼白的容顏、病态的嬌軀,臉頰間染的一抹酡紅,東方随雲猛然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幹燥了。不自覺的吞咽了一口口水,頭已是順從自己的心緩緩的低下,輕吮在那帶着傷口且微腫的紅唇上。
似生怕弄疼她唇上的傷口,一下、兩下、三下……輕輕碰湊又輕輕離開,蜻蜓點水般的在她的唇邊留戀。可懷中人僵硬的身軀讓東方随雲再度不滿,若再度氣急咬傷那紅唇,舊傷上再添新傷……他有些不忍,伸出手,在她的胳肘窩撓癢癢。
顧青麥不防,嬌哼一聲,紅唇開啓。東方随雲趁勢長舌直入,淺吻變作深吻,帶着幾分試探,帶着幾分纏綿,帶着幾分不容拒絕。
僵硬的身軀不再僵硬,順着自己的心,顧青麥緊貼在自家相爺的懷中,雙手環抱着自家相爺的細腰,開始留戀起這新鮮刺激的感覺。而他的一雙大手有些急躁的、不安分的解開她的衣衫。
耳畔傳來他含糊不清的喘息和‘麥子、麥子’的聲音。他一向稱她‘娘子’,如今乍聽‘麥子’之名,顧青麥霍地清醒,腦中一個機靈,偏過頭使命的咳嗽起來。
眼露焦慮,東方随雲伸出手緊抱着顧青麥,有一下沒一下輕輕的拍着她的背。
終于咳出一口血痰,顧青麥整個人似生命被抽離般,癱軟在自家相爺懷中,閉着眼想着心事。她的一生闖過很多關,過過很多坎,無疑這一道情關,将會是她人生中最大的難關。将披散在額前的秀發捋至腦後,她擡頭嫣然一笑,“相爺方才可還盡興?”
盡興?哼,若真盡興就不是這般狀況了!只是看着她臉頰上病态的紅暈,東方随雲心中抹過疼惜,嘴角卻是泛起邪氣的笑容,“為什麽總在為夫要下毒手之際,娘子總是咳嗽難忍?”
她确實是存心躲着他,難道他看出來了?顧青麥有絲汗顏,但他眼中明明寫着‘擔心’二字卻是做不得假,“妾身的咳嗽來得确實不是時候。”
聞言,東方随雲眸中泛亮,“如此說來,娘子方才還是願意接受為夫?”
她方才似乎确實有些情不自禁,這可不是好現象,想到這裏,顧青麥低頭蹩眉,不作答。
他已全然交出一顆心,而她似乎總在猶豫不決,東方随雲心中的不甘再度升起,臉陰沉下來,“總是讓為夫一人在前面苦苦癡等,娘子這不是打擊人嗎?”
擡頭看着那似帶委屈又帶幽怨更帶着幾分饑渴的眼神,顧青麥心中一跳,“妾身會盡量追上相爺的步伐,定不讓相爺在前方苦等。”
對于她這番肯定的答複,東方随雲嘴角不自覺的含笑,伸手撫着顧青麥的秀發,目光仍然炙熱,“最好不要太久。”
“是是是。”她非常的順從,從呼吸聲已聽得出自家相爺心境平複,不再似方才般如狼似虎,顧青麥決定轉移話題,免得多生事端,“含玉在外面等着呢。再晚又要誤了給婆婆上茶的時間。還是讓含玉進來罷。”
為自己方才一念間的情動意動感到不可思議,東方随雲早已調整好自己的心态,“含玉,進來罷。”眼見含玉端着一應洗漱用具進來,東方随雲指着桌子說道:“放在那裏,我來侍候你家小姐。”
含玉煞是訝異的看了顧青麥一眼,見自家小姐點頭,于是恭敬的放下一應洗漱用具,又翻箱倒櫃的替顧青麥找着合體的衣物。“小姐,雖已開春,但現在還冷得狠。再加上你受傷方愈,還是穿厚一些的衣物罷。”
待含玉替顧青麥找好了衣物,東方随雲已侍候顧青麥漱了口、洗了臉,又親自接過含玉選中的衣物,小心翼翼的替顧青麥穿上。
“小姐,藥。”
每日起床的頭件事啊。顧青麥無奈正待接過含玉遞過來的藥,東方随雲早已搶先抓過藥碗,又親自試了試,問道:“怎麽還是這麽苦?本相上次從皇宮太醫院拿回的尼羅國觐獻的蜜餞呢?你放了沒有?”
含玉委屈的低下頭,手絞着手帕,“被水姨娘拿走了。”
水姨娘?水卉!顧青麥由不得心中苦笑。婆婆大人這一回是鐵了心了,雖然納妾當日她和自家相爺出門閑逛并逛來一場無妄血災,但婆婆大人仍舊替水卉正了名、擺了酒。也就是說,水卉是東方随雲明正言順的妾了。有道是‘長者賜,不可辭’,以目前她在婆婆眼中的劣勢狀況而言,她暫時還不能挑戰這份根深蒂固的權威,只能等待機會伺機而動、一擊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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