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殷以晏替筱昭包好了手,反複叮囑。

筱昭頻頻點頭,不願殷以晏擔心,指了夏露,道:“她們都會幫我的。”

站在一旁一直插不上手的夏露忙道:“請殷神醫放心,奴婢都記住了。”

殷以晏目光淡淡地,問道:“方才筱昭救人的時候,你也在?”

“……是。”夏露被殷以晏的目光看得低下頭,幾乎大氣不敢喘,“是奴婢疏忽,讓公主險些陷入危險……”

她說着要跪下來。

筱昭制止道:“不關她的事!當時情況危急,我也是一時慌張想不到別的法子……”

殷以晏刷的起身,冷冷把藥膏塞到筱昭懷裏,對她道:“我先出去,讓她服侍你好好上藥。”

又湊近她耳邊道:“你若是留了疤痕,難看了,我可不娶!”

殷以晏一肚子火氣走出來,轉過屋廊,正巧與退出去的兩名禦醫擦身而過。

其中一人詫異地看了看殷以晏。

殷以晏不以為意,站在廳口,聽到太後一連聲“心肝兒肉”的泣語,道:“……你好生生的怎麽會差點落湖裏去?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你娘可怎麽活……”

“讓皇外祖母擔心,是雲兒的不是……”鐘雲溫潤的聲音裏滿是歉疚,伴着咳聲,越發顯得可憐。

肖嬷嬷等人一道勸太後。

“罷了罷了,你沒事就好。”太後收了淚,吩咐年輕的女官,聲音嚴厲,“你去好生查,負責清理那一處的是誰?如何就讓世子出了這種事!”

鐘雲連忙攔住,道:“皇外祖母,真的與別人無關,是我看湖上新開了荷花,想着您最喜歡荷花,便想摘了送您。”

Advertisement

太後拍拍他的手,餘怒未歇:“你身邊那些人呢?就看着你出危險,要他們何用!”

小福等人早就跪在院子裏,等候發落。

鐘雲道:“是我吩咐他們沿着湖找荷花,偏巧我看到了一朵好的,離湖邊又近,想着我自己親手摘的最好不過,一時不留意才險些出事。皇外祖母,阿雲知錯了!”

鐘雲說着,忽然急.促地咳嗽起來,單薄的肩聳動着。

太後連忙拍拍他的手,那手白皙近乎透明,纖瘦骨節分明。

太後目光飛快掃過他的腿,心裏一軟,嘆了一口氣,道:“罷了,我知道這些人都是你用慣了的,一時也離不了……再有這種事,統統杖斃!”

小福和貼身嬷嬷面如土色,軟手軟腳進來叩頭謝恩,然後退下。

鐘雲笑了一笑,看着站在門外的殷以晏,問太後:“皇外祖母,小姑姑傷勢嚴重嗎?”

太後擡頭看到殷以晏,冷淡地傳他進來問話。

殷以晏簡略說了兩句,又道:“多謝世子垂問。”

鐘雲笑道:“殷大夫何出此言,小姑姑救了我,又是我長輩,何來一謝。”

殷以晏淡淡道:“筱昭是殷某未過門的媳婦,她不知宮裏規矩,又不自量力,莽撞行事,殷某還要多謝世子寬宏,替她說話。”

殷以晏這話真是說到太後心裏去了。她得知事情經過之後就很責怪筱昭,她逞能傷了自己還罷了,險讓鐘雲出事。宮裏到處都是宮女內侍守衛,哪裏就要她個沒用的去救人?

至于殷以晏,她召他進宮來給雲兒看病,雲兒出了事,他眼裏就只有這個女人。委實不知擡舉,尊卑不分!

不過聽他此時這番話,倒也不是不知道輕重利害的。

他護着筱昭,一心要等她出宮成婚。

而筱昭見到他,也和平時裏的清淡沉默完全不一樣,十足的小兒女神态。

太後自然看不慣,可若不是如此,筱昭這般強出頭救人,她都疑心她有別的心思。

“皇外祖母,當時多虧了小姑姑,不然我落進水裏,就是立刻救起,也會受涼。”鐘雲又道。

太後嘆氣,憐愛地撫着鐘雲的手,道:“你這孩子和你娘一樣,太過心善。”

又對殷以晏道:“這件事就過去了。哀家自會命人好生教導筱昭。你來,先替世子診脈。”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治好鐘雲的腿疾。

鐘雲将手放在脈枕上,淺笑道:“有勞殷神醫。”

殷以晏把脈的時間有點長。把脈之後,又從上身脊背到腿足經絡骨骼,一一用手按捏檢查。

這診病足足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

等殷以晏從屏風後走出來,太後急切問道:“怎麽樣?”

鐘翎和王沖等人恰好進來。他們聽說殷以晏直接入宮了,一起趕過來。聽到問話,也都緊張起來,等着殷以晏的回答。

殷以晏垂眸,手指輕輕敲着扶手。

鐘雲被宮女推出來,面色如常,帶着漠不關心的笑意。

殷以晏對太後道:“以晏大概有四成把握,具體還要看診治中出現的狀況而定。”

“只有四成把握……”太後有些失望。先前長公主在民間懸賞求醫,有的醫師信誓旦旦說一定能治好,最後卻什麽效果也沒有。

而殷以晏只有四成把握……

殷以晏又道:“不過……要請太後允準施針。”

“不行!”太後脫口否決。

殷以晏卻很堅持:“世子腿疾已有十年,又兼有虛寒雜症。湯藥收效甚微,唯有用針。”

太後也很堅決:“不行。自古皇宮中用針便是大忌!”

更何況眼下根本不能确定殷以晏真的治好鐘雲。

太後簡直有些後悔:“你不過是一個小小江湖郎中,敢有如此念頭,哀家念在你是為世子看病,就不和你計較。你不必再說了!”

王沖見太後盛怒,上前勸殷以晏道:“殷神醫,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嗎?”

殷以晏沉吟片刻,淡淡道:“那便只有用灸法,只是耗費時間會很長,效果也不好說。”

王沖看了鐘翎一眼,鐘翎勸道:“皇外祖母,那便試試吧?”

鐘翎開口,太後這才依了。

太後本意是想讓鐘雲就在皇宮中治病,這裏無論藥材或是人手都很充足。

還是鐘雲自己再三要求回家,太後才不得不允了,又讓鐘雲用膳之後再走。

覃重遠遠看到殷以晏從宮中出來,牽馬迎上前。

殷以晏與他上馬行了一段路,才将宮中發生的事簡略說了一遍。

“筱昭沒事?”覃重忙問。

殷以晏道:“還好。”

他臨行不顧太後會不悅,又去見了筱昭,知道她背上只是破了點皮才離開。

覃重道:“這件事怕不簡單。”

殷以晏冷冷一笑。鐘雲那篇鬼話也只能哄一哄太後。他不惜以身犯險接近筱昭,必有其他目的。

覃重推測道:“是在防備筱昭和皇後聯手對付奉華長公主?”

殷以晏不語,想到鐘雲有意挑釁的目光,他在心裏又是一聲冷笑。

殷以晏道:“這個暫且放着。先把另一件事解決了。”

數日之後,筱昭身邊的宮女夏露生病。原還想瞞下去,卻很快被太後身邊的人發現,照宮裏的規矩立刻移了出去。連想要隐瞞的嬷嬷也受了懲罰。

當日,在慈心宮用過午膳,辭了太後,王沖陶光一起送鐘雲兄妹回奉華長公主府。

鐘雲哄陶光陪鐘翎去看他帶回來的各處稀奇古怪的東西,又打發了侍候的人,與王沖留在書房。

王沖笑道:“殷神醫果然是信守承諾之人,太後堅決不許用針,我還擔心他會拂袖而去。既然他說了可以用灸,姑且試試,他能出手,總有些把握的。”

鐘雲卻不以為然,道:“不是聽說殷以晏自來在看病上獨斷專行,這回如此反常,難道不奇怪嗎?”

王沖嘆道:“阿雲,他只是一名大夫,就是有什麽目的,與你何幹?只要他能治好你的腿疾。你的腿好了,憑你的才智,重振溫陽侯府指日可待。”

鐘雲默認片刻,見王沖不解地看着自己,笑道:“……能如此坦然在阿雲面前提到腿疾的,也只有沖表哥了。”

王沖一笑,拍拍他的肩道:“我知道你并沒有那般脆弱。如今又在外歷練了一番,更加不同。我在這京城孤身一人,陶光又是個沒心眼的,你回來了,我也有個可以商量的人。”

鐘雲一笑,這次的笑容有些得意,略帶了分孩子氣,轉而道:“陛下對小姑姑果然……不一般。”

在慈心宮用膳時,皇帝也來了,随口問了一句筱昭。聽說她受了傷,立刻眉頭一皺:“傷在何處?如何就受傷了?”

他問得嚴肅,衆人都是一靜。

太後見此淡淡道:“傷在手上。雖是皮肉傷,不過她畢竟是在哀家這兒受的傷,哀家已命人替她上藥包紮,讓肖嬷嬷送她回去了。若是陛下不放心,不如去看看。”

皇帝微微一頓,緩和了語氣笑道:“是朕誤會了。既是在太後這裏,想來也沒什麽要緊。朕想着她自幼在民間長大,剛入宮,也不大懂得規矩,沒有驚擾太後就好。”

其後這餐飯,大概除了陶光與鐘翎,大家吃得各懷心思。

他們出宮時,得知皇帝派了內侍去關雎宮。

“陛下如此在意她,為何又遲遲不予以冊封?”鐘雲道。

作者有話要說:

某白翹着二郎腿吃瓜。

筱昭揪衣角:親媽,我會是聖母嗎,不會是白蓮花吧,還是傻白瞎?我不喜歡這些設定耶……

某白吐籽兒,搖頭:這裏面你就占一個字。

筱昭問:哪個字?

某白繼續吃:白。

筱昭驚喜:明白的白?

某白:……皮膚雪白的白。

筱昭合手:啊,那還算好!

高高興興走了。

某白哆嗦着放下腿,擦汗點頭哈腰看前面。

殷以晏面無表情收起銀針。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