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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鐘雲喝住,轉頭對長公主坦白,“母親,是我讓他們這麽做的。他們是我的人,若連我的話都不聽,我要他們何用?殷以晏開的藥我的确都沒喝。從兩年前我離開京城,就再沒有喝過這些惡心的藥。”
“你是說……”奉華長公主氣急交加,這兩年她不斷讓人給鐘雲送藥。凡是聽說有用的方子,她都試過,原來他根本沒喝!
鐘雲冷冷笑着,神情悲涼,道:“那些藥根本不可能有用,和我從五歲起喝過的那些藥一樣。母親其實也很清楚,對不對?你拼命讓我喝這些藥,也不過是求得一點自我安慰罷了……”
“阿雲!”王沖嚴肅阻止他,又轉頭寬慰長公主,“舅母,阿雲只是一時意氣用事,口不擇言,讓我勸勸他……”
“世子只是不敢面對現實而已。”殷以晏淡淡一句,壓住了王沖後面的話。
大家望向殷以晏。
鐘雲冷眼相對:“你說什麽?”
殷以晏譏诮道:“世子年紀尚幼,承受不住每次希望落空的打擊。只有拒絕喝藥,還能自欺欺人,把自己當做承受過不公待遇的可憐蟲,自憐自嘆一番。”
“殷以晏!”鐘雲清秀的臉恨得幾乎要扭曲,他緊緊抓住輪椅扶手,手背青筋畢露。
若是手中有刀,他能立刻殺了這個混蛋!
奉華長公主反而沉靜下來,毅然起身向殷以晏鄭重一禮:“請殷神醫救救阿雲!不知這回延誤了治療,可還來得及?”
殷以晏道冷眼瞟一眼鐘雲,道:“這一療程本來就是借用藥灸疏通上焦,調理脾胃。世子睡得好了,方能安神健脾養血,以謀後效。”
奉華長公主聽得這話,确認之前果真是殷以晏故意教訓鐘雲而已,一顆心落到實處,懇切道:“阿雲太過任性,還請殷神醫勿怪。我一定會命人好生看着他,卻不會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殷以晏道:“世子腿疾耽誤太久,治好尚需要時間。幸而他還未成年,骨骼沒有閉合,治愈相對要容易些,只是他多少要吃些苦頭。”
聽殷以晏說的這麽有把握,奉華長公主欣喜,其他人也都雀躍不已。
只有鐘雲冷冷盯着地面,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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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以晏又道:“只是往後的治療,再不可有任何差錯。為求穩妥,殷某要命專人貼身監督世子配合治療,還請長公主允準。”
奉華長公主一怔。她本來想用自己的親信侍奉鐘雲,沒想到殷以晏另有安排,說是請示,卻語氣堅決,不容置疑。
“這……”奉華長公主躊躇着,試探問道,“不知殷神醫打算派什麽人來監督阿雲?“
殷以晏不答,讓一名小厮出去把他的随從帶進來。
不過一會,一名老婦人跟着小厮進來。
那婦人頭發花白,面容蒼老,神情舉止卻安詳從容,緩緩走進來,竟有幾分大家氣度。
奉華長公主何等沉穩之人,看到婦人卻驚得站了起來,滿眼不敢置信:“……你……你是……姚姑姑?”
姚姑姑微微俯身施禮:“奴婢姚竹君見過長公主。”
奉華長公主扶着姚姑姑的手臂:“姚姑姑,我一直派人找尋你的下落,可惜沒有任何音訊,想不到今日能見!這麽多年,你到底在哪兒?”
姚姑姑微微動容,嘆道:“奴婢多謝長公主挂念。當時奴婢出宮,本想回家鄉,偏偏那年遇上洪災,家人逃難不知下落,我輾轉數年尋找他們卻沒有結果。”
“後來又染上重病,幸得老天眷顧,遇到殷神醫,他救了奴婢。奴婢無以為報,也無家可歸,便留在殷神醫身邊,替他打理些雜事。”
姚姑姑簡單幾句說完了經歷,奉華長公主點頭,心緒起伏一時無言。姚姑姑出宮時,正是她生下鐘雲,又突逢丈夫過世的時候,等她從悲痛中緩解過來,姚姑姑已不知去向。
鐘翎好奇看着姚姑姑,道:“原來你就是娘提過的姚姑姑?我娘小時候落水,你還救過她,後來你生了病就出宮了。”
“是啊。”姚姑姑見到鐘翎,露出幾分笑意,慈愛溫和道,“郡主生得與長公主小時候很像,也是這般聰明伶俐。”
奉華長公主感慨萬千。
姚姑姑本是太皇太後身邊的人。她已過了适齡出宮嫁人的年紀,卻因為生病不得不出宮。那病就是因為她在月信期跳入水中救她而落下的病根。
那時太後只是三宮六院中不起眼的小妃子,她被人欺負跌落水中,竟無人來救。若不是姚姑姑偶然路過,她早就不在人世了。
奉華長公主心中愧疚,忽想起來,驚詫道:“我聽說殷神醫身邊有個人稱藥嬷嬷的替他做事,就是姚姑姑麽?”
姚姑姑颔首,道:“正是奴婢。凡是有需要照顧的病人,都是奴婢負責。奴婢在宮中時也略知幾分醫法,故而還能幫得上些忙。”
“原來如此。”奉華長公主點頭,既然是姚姑姑來,她先前的顧慮也打消了。只是唏噓,姚姑姑就在京城,這麽多年卻不得相見,不由嘆道,“姑姑該來找我才是。”
“殷神醫可知母親與這位嬷嬷的淵源?”鐘雲忽然開口。
殷以晏淡淡看他一眼,道:“世子想說什麽?”
鐘雲冷冷一笑,面色不善。
姚姑姑平靜道:“奴婢身份卑賤,豈好打擾長公主。就是當年之事,也是奴婢本分,不值一提。奴婢出宮後,很少提及往事。”
奉華長公主颔首,吩咐下人給姚姑姑收拾住處。
鐘雲道:“慢着……”
“來人,把他們三個拖下去,重打二十板!”奉華長公主一聲厲喝打斷了鐘雲的話,目光在下首一圈下人中掃了一圈,道,“讓滄浪園的人都去觀刑。劉嬷嬷年紀大了,回鄉養老,世子身邊,以後都由姚姑姑做主。”
鐘雲很少見母親這般強硬的語氣對自己說話,一時怔住。
等到奉華長公主起身離開,說什麽都遲了,鐘雲握着扶手的手微微顫抖。
王沖等人上前勸他,鐘翎看了看衆人圍着的哥哥,轉身去追奉華長公主。
姚姑姑離開前,看向殷以晏。
殷以晏難得露出幾分謙溫之色,送道:“辛苦嬷嬷了。”
姚姑姑并無言語,只微微點頭,轉身随着長公主那邊去了。
殷以晏目送姚姑姑離開,轉身時,見鐘雲坐在那裏,任衆人勸說而一語不發,那雙眼角微微上挑的眼睛緊緊盯着自己,目光陰銳。
殷以晏微微牽起嘴角,譏诮一笑。
“小姑姑?這是……”
燕無憂進關雎宮的時候正好看到陳安帶着小內侍離開,躬着身笑容可掬。
這陳安總是跟在父皇身邊,很少見他對誰這般殷勤作态。
她還在納罕,進去就見桌上一個精美的匣子,應該是打開讓筱昭看過,還沒收進去。
燕無憂一見眼睛都睜圓了。
那是一只金葉粉晶合歡攢珠釵。粉晶小如米粒,每一粒清透幹淨,金絲細如發絲穿起晶珠,便是一朵合歡花,由三枚金葉托着,一共三朵攢在一起,拿起來微微顫動,流光溢彩。
“小姑姑,這是父皇賞給你的?”燕無憂問,拿在手裏都舍不得放下。
筱昭看着這精致的珠釵,有些發怔,慢慢點了點頭。
“小姑姑,你怎麽似乎不怎麽高興呀?”燕無憂道,她已經不只是羨慕了,簡直是嫉妒。她還從沒有見父皇這麽留意過她們任何一個人。為了她的衣裳專門賞一套合适的首飾。
筱昭微微搖頭。
燕無憂眼珠一轉,小聲道:“小姑姑,你這回出宮,會不會見到你的未婚夫?”
筱昭上次說到她有未婚夫的事,把榮妃端妃都吓了一跳。
這事兒皇後和太後都壓根不提。
皇後把人接回來,不應該不知道,她不提呢,還好理解;太後那裏,就不清楚是根本不知情呢,還是有什麽意思,這就不好說了。
榮妃和端妃再三囑咐筱昭和燕無憂不要對外提及,她們也只當不知道這個事。
筱昭聽燕無憂這麽悄悄問,輕輕一點頭,對着珠釵嘆了口氣。
對長公主府的人而言,最大的事便是鐘世子的病有了一線希望。
而對關注着後宮變化的王侯權貴而言,最值得關注的,便是長公主府以壽安郡主名義辦的新荷宴。
先帝生下的兒女甚多,然而活到成年的寥寥無幾,最後只餘下三人,當朝皇帝,奉華長公主和安樂王。偏偏安樂王在多年前意外身亡。皇帝對奉華長公主這唯一的姐姐很是愛護。
奉華長公主的第一任丈夫死後,皇帝支持她再嫁兩次,還親自替她挑選丈夫,這也足可看出皇帝對這位姐姐的看重。
奉華長公主一向低調,又為愛子腿疾的事憂心,這麽多年從沒有辦過什麽宴會。這回的新荷宴,凡收到帖子的人家,大人都要對女兒多幾句交代。
而這些郡主小姐聚在一處,談論最多的,就是宮裏突然冒出來的“公主”——論起來應該是長公主,卻遲遲沒有封號的燕筱昭了。
只是,等人進來,她們看到的只是盛安公主燕無瑕和二公主燕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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