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要來能一起嗎?

修瑜瑾好不容易送走了欲言又止又戀戀不舍的李閣老,覺得這大冬天的就要累出一身的汗了,這才入京半天都不到的時間,他都已經覺得很累了,十分想念在晏城歲月靜好的時光,也不知道輕輕現在在做什麽,是不是也準備休息了,晏城的天氣有沒有變冷,她、有沒有那麽一點點的會思念自己?

修瑜瑾想到這裏默默的嘆了口氣,回到裏間看着還冒着熱氣的洗澡水伸手摸了摸果然涼了不少,又重新添了新的熱水,才把自己脫光鑽了進去,被熱水包圍的那一瞬間好像所有的煩心事都被抛在腦後,他還在晏城那個小地方,每天都有處理不完的雞毛蒜皮,想見的人随時都能見到,那種感覺就像此刻一樣,溫暖又妥帖,十分的安全。

修瑜瑾這邊好不容泡了個美美的澡,躺在客棧那張舒适的大床上,奔波了幾天他也确實累了,意識沉沉浮浮可總也睡不沉,意識恍惚的時候就感覺到好像有人想開他的門,修瑜瑾當時也沒反應過來自己并不是在家裏的大床上而是在客棧裏,以為是管家來叫他也沒在意,繼續裹着被子,這一翻身才意識到這裏不會有人深更半夜會來開他的門,他臨睡前這門還是特意反鎖的!那一點點睡意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果然不大會兒的功夫就聽見有人從窗戶口破窗而入,修瑜瑾暗自惱火,怎麽忘了鎖窗戶了,真是該死!

閉上眼睛假裝熟睡,他倒要看看這人想幹什麽!

誰知來人進來以後似乎是停頓了一會兒并沒有什麽動作,修瑜瑾暗自揣測着也摸不準,還沒揣測明白呢,來人就已經來到了床前,修瑜瑾反手把被子一撩,伸手變拳就攻擊了出去,來人似乎是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就和他對打了起來,黑暗中只能聽見拳腳摩擦的聲音,過了幾招之後,來人似乎感覺到修瑜瑾明顯不是他的對手,一個突襲就制住了修瑜瑾的攻擊,低聲說道:“是我。”

修瑜瑾愣了一下,來人的聲音是他熟悉的也是他陌生的,更是他想不到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的:“你怎麽會在這裏?”

來人松開了對修瑜瑾的鉗制,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伸手點了燈,房間裏亮堂了起來,他看見剛才修瑜瑾因為打鬥而有些不整的衣衫,吩咐道:“去穿件衣裳,別一會兒凍着了。”

修瑜瑾的表情有幾分倔強,不過還是聽話的去披了件衣裳,也沒正經穿,那樣子一看就不是打算跟來人談話的樣子,分明是你趕緊走吧,我還要睡覺呢!

穿好了衣服的修瑜瑾重新看到來人已經不見外的坐在那裏自斟自飲,也跟過去,接着問:“大半夜的你怎麽跑來了?”

來人端着茶,細細品了一口,“偷着跑出來的。”

修瑜瑾滿頭黑線,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很久沒跟你過招了,怎麽退步那麽多,你右手力量不足,左手攻擊太差,最近是不是偷懶生疏了。”來人淡淡的問道,雖然不是譴責的語氣,但話裏明顯是對修瑜瑾的偷懶有所不滿。

修瑜瑾的功夫就是練來自保外加強身健體用的,平時也就是打打拳,自己并沒有刻意的要去練,再加上之前傷了手就更是懈怠,因此被說了,也只能埋頭認了:“前段時間不小心劃了手,所以才會如此。”

認雖然是認了可還是下意識的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來人似乎對他的回答不怎麽滿意,皺着眉頭也沒再說什麽。兩個人似乎是沒什麽話可說,修瑜瑾是沒想到這會兒還會有訪客,他腦子混混沌沌的不太清醒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來人似乎也沒有開口的意思,兩個人默默的坐了一會兒,修瑜瑾實在是受不了有點不耐煩:“我這才剛到京城,這邊還沒洗澡呢,李閣老就來了,話沒說兩句就走,好不容易躺下,你又來,來就來了還是不說話,要來下次能不能商量商量要來一起來?”

來人捏了捏鼻梁,略顯疲态:“沒想那麽多,得空就過來了。李閣老也來了?跟你說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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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瑜瑾本來想說說什麽難道你好不清楚?可看着來人明顯精神不振的樣子,忍了忍,才說道:“沒說什麽。”

“你之前說要找的那個人是叫吳西吧?”來人也沒追究,淡淡的問道。

“誰跟你說的?”修瑜瑾在京城有自己的人,他壓根也沒想到來人會出手,不過既然如此他也省了不少麻煩:“算了,人在哪兒?”

“樓下。齊莫把他弄到京城沒有控制他的人身自由,你想問什麽趁早,等案子開審,他就是原告,天子腳下誰也動不得。”

修瑜瑾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什麽時候開審?”

“等你把手頭的事結束以後。”

“所以,你到底想幹什麽?”修瑜瑾聽完這句話皺了眉頭,如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走個過程甚至連什麽時候開審都由自己這麽個罪犯來決定的話,那做這些的意義在哪裏?

來人似乎是不想再談,起身打算離開:“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修瑜瑾氣息有點不穩,不知道是賭氣還是質問。

來人輕輕嘆了口氣:“你不可能一輩子都待在那裏,那不是你的歸處,當初是因為迫不得已,你早該回到你應該在的位置。”

“所以,你就弄了個什麽狗屁前朝遺作,把齊莫折騰過去污蔑我貪污受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在晏城待不下去,對不對?”

來人沒有否認。

“我應該在的位置?”修瑜瑾苦笑着接着說道:“我怎麽不知道我還有應該在的位置?我所有的一切不是你們計劃好的嗎?像個棋子像個傀儡一樣,用不到的時候就把我舍棄,現在想起來了,就打算重新啓用嗎?一顆死棋你告訴我還有什麽用?”

“啪”的一聲,修瑜瑾捂住了半邊臉那一巴掌太狠也太疼,他捂住被打的臉久久沒有動作,時間仿佛定格一般。

修瑜瑾從小到大都沒挨過打,他很聽話,比其他孩子都要聽話,功課好騎射好武功練的也不差,得到的從來都是嘉獎,這一巴掌着實把他打蒙了,他很委屈,明明所有的一切他都是被動的,去晏城是被迫,當他已經離不開晏城的時候再讓他回來,呵呵,難道就真的當他沒有一點點自己的主見嗎?

來人打了那一巴掌之後似乎也愣住了,盯着自己的半天沒有說話,燭光下他看着修瑜瑾慘兮兮的模樣,心忽然就疼了。

“你說這話的時候摸過自己的良心嗎?沒人把你當棋子對待,瑜瑾這世上就只剩下你跟我了。當初把你你放在晏城是走投無路之下的選擇,我以為你理解我。現在我大局已定,你卻還待在哪裏,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無非是覺得這朝堂除了勾心鬥角功名利祿再也沒有別的了,你不願意回來,就想在晏城待着清清靜靜的過日子。”

修瑜瑾捂着臉的手放下了,白淨的臉頰上多了五個青紫的手指印,“既然知道,又何必呢?”

“可你有沒有為我考慮過,除了你我再沒有可信之人。難道這所有的一切都該我獨自承擔嗎?”

修瑜瑾抿了抿嘴:“那本就是你的責任。”

“呵,我的責任,難道跟你就毫無瓜葛了嗎?你就當真能抽身而去嗎?”來人冷笑:“那是血脈相傳的,從骨子裏帶的,是我的責任也是你的責任,除非你死,否則這責任永遠都在!”

“可我不是已經死過了嗎?”月光下,修瑜瑾臉色蒼白,嘴角挂着斜斜的笑:“還是說,你想我再死一次?哥。”

來人那張跟修瑜瑾有着幾分相似的輪廓終于被打動,他有多久沒聽見修瑜瑾這麽叫他了?久到連他自己也想不起來了。

小時候那個肉嘟嘟的奶娃娃會舉着酥糖要自己吃,跟在身後叫自己“咯咯”,寫過的大字也要拿來給自己看,騎馬打獵遇到好的獵物都是第一個送到自己這裏來,他們曾經那麽要好。

為什麽要這麽逼他呢?算了吧,注定要犧牲的人已經是自己了,為什麽還要把他拉進來?被無邊的寂寞侵蝕了太久,久到他的心都涼了,只想把他拉進來,只想着憑什麽他要在外面逍遙自在而自己永遠只能被困在那方寸之間?卻忘了,那孩子為自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

“你當真決定不再回頭?”來人沒有再看修瑜瑾。

修瑜瑾知道自己只要說出那番話,他就一定會退步,只是真的說出來的時候他卻不忍心了,那是他哥哥,從小仰慕的對象,修瑜瑾一直都以他為榜樣,卻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傷害到他。

“我、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兒。”修瑜瑾轉開了目光,不自然的說道:“她明明很柔弱卻偏偏要假裝很堅強,我想在晏城守着她,就像你說的那樣,看着她過平靜的生活,沒有紛争也有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在晏城,我能護得住她!”

“如果沒有她,我會回來的。”

來人沒想到他能如此的坦誠,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還着急你這麽多年都不成親打算給你說個媳婦兒呢,沒想到心裏早就有人了。這樣也好我就放心了。你不願意,那就算了吧。”

修瑜瑾原本以為他費這麽大的功夫一定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沒想到這就算了?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你說真的?”

“還能騙你不成?再說,我有騙你的必要嗎?”來人懶懶的看了修瑜瑾一眼,明顯不想跟他一般見識。

“我以為你肯定還有後招,晏城肯定輕易不會放我回去的。”

“所以,你把陳秉留在晏城為了必要時候反擊對吧?晏城你待了那麽多年,想要反擊很容易。”來人戳穿了修瑜瑾的打算:“本來是有的,現在沒了。案子審完你就可以走了,老人院的事情我也知道了,就當你這次回來看看我吧。”

“還有一件事。我不要齊莫來審這個案子。”修瑜瑾見來人要走,趕緊說道。

“他不審誰審?這本來就是他的工作。”來人起身,轉身要走。

“刑部、大理寺、審刑院哪個都行。”修瑜瑾是真不願意看着齊莫那張臉高高在上的樣子。

“不行,你的事就歸齊莫管。”

“哥。”修瑜瑾不甘心。

來人腳步一頓,伸手拉開門出去,走的時候還不忘把門關好。

獨留室內的修瑜瑾還有那淡淡的一聲“知道了”。

☆、耍手段套白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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