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相遇是劫

末徙倚走在皇城街頭,怕有人認出身份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刻意帶了一面銀色面具。此次出門不為辦案,聽說清鳳樓進了一批難得的上好女兒紅,他兄弟幾個喜好美酒,又該進宮看望末淵了,他想到清鳳樓備下幾壇好酒送進宮去給末淵。

清鳳樓是出了名的風花雪月之地,這裏的名角兒可都是皇城裏數一數二漂亮的姑娘,這到樓裏娛樂的開銷相較之下自然也要比一般的地方高出許多。末徙倚到清鳳樓本就不為找姑娘或者游玩,一進門就朝店主問美酒之事,想早些拿到美酒離開這煙花之地。店主見他打扮雖怪異,穿着卻是不一般的,還問起那麽名貴的酒,自然以為他是有錢人,暗下招來幾個姑娘誘騙末徙倚進了花樓的廂房。

末徙倚一直等着店主去給他取酒回來,礙于大廳人多,他索性也就安靜在一間花房裏等着了。那幾個姑娘倒是熱情得很,又是要陪他喝酒,又是要跟他猜拳什麽的,他都不屑做以理會,也因為他手裏握着劍,她們未敢上前。

長月又到清鳳樓做事了——偷錢,去清鳳樓的客人大多是些達官顯貴,她作為一名專業的賊,必須只偷有錢人。也怪她貪吃,路過清鳳樓廚房的時候見裏面正做好有玉米餅,她沒忍住誘惑,進去偷餅被廚娘阿寶發現了。為了不驚擾到花樓的客人影響生意,老鸨派出座下得力助手企圖秘密抓捕長月。長月武功不高,偷東西的本事卻是一流的,在長廊奔跑的時候,順路還摸了好幾個客人的錢袋。

“噓!”長月做勢讓花房裏的幾個姑娘別出聲,當然也包括是在警告徑直坐在桌邊的男客人不要輕舉妄動。老鸨的人正在外面找她,她可不敢出去了,跑了幾圈,累了,再跑出去就只能等着挨抓了。花樓裏的花房中,大多是有身份的人,晾那些追她的人不敢輕易查房得罪客人。

長月就要得意了,她果真很聰明,一個人竟然又躲過了一群人的追擊。那是怎麽回事?她指的是那把壓在她脖子上的無比鋒利的明晃晃的劍!不好!她被偷襲了!也不管接下來的後果了,盡可能逃吧,要是被人抓去了官府,最輕也是挨板子。

“什麽人?!!”長月突然指着門的方向大喊一聲,果然,那個威脅着她的男客人上當了。她趁機将那蒙面人推了出去,使出了她的渾身解數,那個蒙面男子連連後退好幾步,險些摔倒。

“我告訴你啊!別沖動!我也是會武功的!”長月晃了晃手裏的匕首,果然,那效果只能震懾住邊上的幾個女人。

末徙倚心下惱火,才不管對方是不是正在發言,上前一腳就将她踢倒在地,随後又狠狠補了一腳在那小賊的胸口。

長月:“……。”

這個男人太狠了!這是長月給末徙倚的定位。她捂住胸口,心裏有恨卻也不能肆意發洩。

随着長月的倒地,她身上的錢袋掉了好些個出來,這就是末徙倚把她從可能是賊升級為确實是賊的依據。末徙倚俯身去收她身上是否有其它錢袋,對于這種慣犯,他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見長月掙紮阻攔,他又補了一腳給她的肚子。長月終是吃痛放棄了維護自己。

“……!”當末徙倚的大手伸進小賊的領子裏時,他碰觸到了很奇怪的東西,本來以為是錢袋,可抓了一下發現是軟的,還挺大……

長月的裝扮是男兒模樣,邋邋遢遢的,末徙倚哪裏知道她是個女兒身。這下可好,他不僅把這個賊人當男人打了,還反倒侵犯了人家……

末徙倚意識到什麽後急忙收手,他可被自己吓得不輕,他這都做了什麽啊!人在沒意識的情況下是最容易出意外的,他踉跄着坐在地上,沒發現對方已經恢複了戰鬥力,他的臉突然挨了狠狠的一拳。

長月很生氣,後果很嚴重!她因為揍他把自己的手都給打痛了。末徙倚臉上的銀色面具破裂後,他絕美的面容展露出來,在場的幾個人都驚訝不已,包括長月。好吧!如果她是被一個女人侵犯了,她認。可是,他真的是個女人嗎?不是的,看身形不像,可是他為什麽會頂着一張讓全天下女人都自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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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徙倚酒也不想買了,他還是趕緊離開這種是非之地的好。為了自己宸親王的聲譽,他選擇了跳窗。

長月也不是真想抓住末徙倚,以她的實力那也是不可能的,她瞧上他手上那把劍了,那可是老古董,如果能将其偷來的話,長家镖局好幾年都不用上街了。她緊随末徙倚之後跳了窗戶,人一沖動就容易自不量力,她從二樓直直摔了下去,恢複了好半天才勉強能爬起來。當她再次理清思緒的時候,發現那個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末徙倚回府的路上遇到了刺客,那些黑衣人都訓練有素,想來他們的刺殺行動是蓄謀已久的。末徙倚不小心中了迷魂散,藥性發作,他連手中的劍都執不動了。

長月躲在角落裏,一見那陣勢,知道再發展下去一定是要死人的,因為那些黑衣人招招要命。這會兒那個踢她三腳的男子又防衛不了,那可不是死定了麽?她不傻,肯定不會去救他的,因為壓根兒救不了,她會白白搭上性命的。江湖經驗告訴她,她應該躲好,伺機逃跑。

“啊……!救命吶……!”長月誇張地朝那幫黑衣人跑去,那樣子明顯是把那幫殺人不眨眼的黑衣人當成救命稻草了。她這麽一驚呼,倒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了,黑衣人見來了個麻煩,分出一撥揮舞着刀朝長月沖了過來。長月甩出手裏的自造土雷,不一會兒随着“嘭”的一聲漫天都是辣椒粉……

逃命也算一門本領,對于長月來說,逃命是她最值得驕傲的技能。這種情況下當然是盡快離開得好,她扛上不明所以,也深受辣椒粉之害的末徙倚麻溜兒逃跑了。

末徙倚的眼睛雖經過清水清洗,還是疼的厲害,也腫得很,微睜的眼睛裏布了血絲,視線模糊極了。這個女賊竟然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實在讓人忍無可忍,要不是看在她着實救了自己,他一定會拖她去見官。

“喂,你的劍忘了!”長月還是提醒了他,這純屬是看在他仇人多,不偷他劍是為了留給他保命。

末徙倚轉身去取劍,因為沒看清腳下,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幸好一旁的長月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好吧!末徙倚真的不想再讨厭這個令人讨厭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女賊了,她先是扛他,後又摟他的腰,她是女人嗎?她有把他當一個男人嗎?他必須盡快離開她,她就像一只裝滿厄運的罐子,跟她待在一塊兒,就會有無數的糟糕事情發生。

“你不會說話是嗎?”長月好奇,按理來說,她這麽無禮于他,他怎麽着也該口頭攻擊她幾下吧!而他偏偏一聲不吭,她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麽可以讓人沉默的人格魅力。

不會說話?這是個讓末徙倚敏感的問題,他是不會說話,他就是個啞巴,可那不意味着有人可以看低他!他怒視着長月,要不是她是個女人,還救過自己,鑒于她是女賊這一點,他就會再毫不猶豫地給她幾劍。

“我走了,您也慢走!”長月還是會看眼色的,他身手不凡,還是別惹得好。今天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好吧,得再做一件壞事補回來。于是她經過末徙倚的時候,順手拿走了他的錢袋……

她離開時候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讓末徙倚起了疑心,一摸腰間,錢袋果然沒了……

別讓他再見到她!

“一群沒用的東西!三十個人對一個還能讓他跑了!”錦還真是氣不過。來鏡國皇城也有些時日了,特意召集了一些以往安插在鏡國的舊部,只為殺掉末徙倚報滅國之仇。可誰想得到,這些曾經自稱為北燕死士的人都是些無用之輩。

“錦将軍恕罪!”

“滾!”

錦還心想,若要報仇,看來得考慮彥臦的建議了。她剛來皇城不久彥臦的人便找上門了,說是彥丞相要跟她合作,她替他賣命,而他負責幫她報仇。錦還自幼生長在軍中,對于國家有種神聖般的依賴,她的生命就是為國而存在的,她存在的意義就在于捍衛望燕。如今望燕覆滅,不殺末徙倚,她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當天夜裏,錦還拜訪了彥臦,彼此交易達成,她也算是有了一個不錯的靠山。

司翊好長時間沒跟北宮下棋了,不想才第一局就輸了氣勢,北宮也是乘勝追擊,連贏了他三局。黎南宮只顧在一旁看着,他早看出司翊心不在焉了,不想勝之不武,索性就把贏棋的機會留給北宮了。

“國主,我不跟你下了,就你現在這狀态,老尚都能贏你!”北宮瞟了一眼侍奉在一旁的尚監道,尚監哪兒受得起他這話,麻溜兒跪下請罪。

司翊将棋盤推到了一邊,這下棋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無聊了?見尚監跪着,他擡了擡手,示意他出去,免得他再動不動下跪影響他心情。

“國主是在為末央夫人的事發愁吧?”黎南宮一手掌茶,一手輕撫過額前的碎發,稍後品了一口溫熱的新茶。

北宮聽明白了,他附和道:“這個末央夫人可是不簡單啊,把我們國主折騰得茶不思飯不想就算了,連這棋也不會下了!”

“你們吃朕的俸祿就為胡思亂想,胡言亂語的嗎?”司翊不想聽他們打趣自己。

“那也比某些人口是心非強是吧?”北宮聳肩頂了頂黎南宮的胳膊,示意他發表一下支持,黎南宮可沒他那麽不識趣,并沒有做什麽表示。

“朕口是心非?”司翊随手端起裝棋的琉璃盞就要砸向北宮,北宮身手敏捷,及時躲到了黎南宮身後,司翊不好誤傷黎南宮,這才将琉璃盞丢回了桌案上。

“國主,末央夫人的棋藝過人,要不派人将她請來?”北宮這也是為了司翊,自末央上次鬧了尴尬,司翊也不好去梅兮宮刺激她。

黎南宮覺得北宮這個提議不錯,不等司翊應允或反對,他便指示一旁的宮女:“去梅兮宮一趟,就說國主請末央夫人過來下棋。”那宮女見慣了北宮跟黎南宮亂傳旨意,也看清了情況,請了禮就退下了。

司翊臉上雖表現出不樂意,卻也沒有明确反對,北宮跟黎南宮相視一笑,也沒再點破。

末央緩緩走進了勤政殿,從司翊上次在四方臺幫她之後,她對他便改觀了很多,聽宮人說國主找她,她是開心的,所以她這次行的禮很用心。

“你……,來這裏吧。”司翊示意自己邊上的位置道。

“臣等見過末央夫人!”北宮跟黎南宮适時行禮道,末央受寵若驚,随即回禮。司翊瞪了兩人一眼,真沒見過他們對誰這麽客氣過,合着這末央來了,他這個國主兼好友是要失寵了啊!

“夫人,國主聽說你的棋藝精湛,想同你一較高下!”北宮笑道。黎南宮沖末央笑了笑,他不發言,像得罪司翊這種好事,北宮喜歡,他應該盡量讓他來。

司翊尴尬了,為了圓場,他淡淡說道:“朕身邊這些人棋藝真的很濫,有人整天在朕耳朵邊上說你棋藝精湛,請你來也屬無奈。”

“棋藝很濫你還輸?!”北宮不樂意了,過河拆橋啊,身為國主他說這話羞不羞?

黎南宮依舊不說話,他的存在就是為了讓氣氛不尴尬而湊的人數,這是他對自己最新的定位,也不知道他們家國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放不開了,見自己的夫人還要他們這些家屬陪同,唉……

末央懵了,佯裝聽不懂北宮的話,在末央印象中,司翊不是那種下棋贏不了北宮的人。

“是北宮大人謬贊了,臣妾棋藝實則一般。”末央這絕對不是謙虛,她是怕把話說得太滿,到時候要是輸的太慘,那可就沒法收場了。

“南宮,十兩銀子,我賭夫人贏!”北宮說。

黎南宮溫笑道:“既然賭得這麽大,那我賭國主贏。”

末央的棋藝果然非同一般,面對她的棋局,司翊好幾次感到棘手。不知不覺中天黑了下來,兩人棋藝相當,步步為營,一盤棋下了整整兩個時辰還未能定輸贏。

黎南宮是看出來了,末央的棋藝恐是要略高一籌,只是她一直在忙于精心設計讓自己不贏棋的同時又不讓司翊發現她的刻意。

“國主,這棋臣妾走不了了,今日便到這兒吧。”

“怎麽了?”司翊見她看上去像是不舒服,神色立即不安了。

“想來是坐得久了,頭有些暈。”

“傳太醫!”司翊忙将她拉到跟前一陣手忙腳亂的檢查,她額頭不燙,就是手有些涼。

末央看向一旁正眼看着他們的北宮跟黎南宮,尴尬不已,想來是他們也沒見過司翊這般模樣吧。

“國主,臣妾沒事,回去休息休息就好了!”說完末央便帶着無雙子戚匆匆離開了

“哎……?”司翊見末央有意要避着他,心裏氣急。

“國主勿急,末央夫人喜歡琴棋書畫、詩文歌賦,你投其所好,今天較量棋藝了,明個兒你可以傳她來論琴,日久生情,我們相信你可以的!”黎南宮又是一副我站着說話也腰疼的姿态。

“論琴較棋?虧你想得出來!你也不想想她是誰!鏡國第一才女!能不能靠譜了?”司翊忍不住仔仔細細鄙視了黎南宮一眼,他枕在自己胳膊彎裏,委屈極了。末央,末央,他司翊注定要栽在她手裏了。

北宮雙手抱于胸前,嘚瑟道:“南宮,我跟你說吧,你那套太俗了!國主,聽臣的,保準兒把末央夫人感動得稀裏嘩啦!”

司翊跟黎南宮顯然對北宮的點子從未抱過希望,壓根兒沒有要聽他說的沖動。

“夫人!夫人!大消息啊!”無雙像只跳出籠子的兔子,蹦噠到了末央跟前,她氣喘籲籲說道:“夫人,昨兒個我從膳房回來的路上國主傳我去問話了我沒告訴你,怕你知道了罵我忘恩負義胳膊肘往外拐!”

“事實證明你已經這麽做了!”末央的目光依舊在手裏的書上,“國主傳你去都問了些什麽?”

“他問我家夫人平時都愛吃些什麽!我當時就在想啊,國主不會是又要給梅兮宮送美食來吧!他還叮囑我不許告訴你找我問話這事兒。”

“重點!”末央聽她說了這麽多,就得出一個結論,無雙這算是把她跟司翊都出賣了。

無雙有些激動,她雙手搭在末央肩膀上,随即說道:“聽膳房的小太監說啊,國主早上去了膳房,硬是逼着膳房的廚師教他做什麽桃花糕、木荷酥,這些都是鏡國特有的點心,這宮裏怎麽會有食材,可把膳房的人為難壞了。哈哈哈哈……!”

末央擡頭看着她問道:“好笑嗎?”桃花糕、木荷酥,這都是她無雙愛吃的點心吧!她膽子太大了,連國主都敢戲弄!

“夫人……!”見末央生氣,無雙瞬間知錯了,她碎碎念道:“那我也不能跟國主說我們夫人其實不挑食,啥都吃是不是……。”她要真這麽說了,那國主肯定認為是她在故作敷衍呀!

“還敢貧嘴!”末央揮書狠狠打了她一下,她這膽子是越來越大了,“以後再敢沒有分寸,小心我送你出宮去!”

“夫人不要!無雙知錯了,無雙以後不敢了!”無雙立馬跪了下去,她習慣伺候在末央身邊,讓她一個人出宮去那怎麽行。

“起來!”見無雙不聽話,末央再次呵斥道:“我讓你起來!”

無雙極少見末央這麽生氣,這麽因為她的任性生氣,吓壞了,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

“後來呢?”

“啊……?”

“我是說國主!”

“國主很生氣,但也實在沒辦法,他就離開膳房了。臨走的時候,國主還下了死命令,說是不許将他去膳房的事說出去!”

“那你是怎麽知道的?”

無雙嘟囔着回道:“我跟膳房的太監小窖是好朋友,是他告訴我的……。”

“好朋友?好朋友是吧?!”末央真得對無雙這丫頭刮目相看了,在鏡國的時候也不見得她這麽會跟人交集啊,長本事了!

“夫人,是我的錯,你不要找小窖麻煩好不好?”

“好,挺義氣啊!明天他就不在了,你最好趕着去跟他告個別!”末央說完便不再搭理她了。

“一片白茫人自去,踏雪紛飛幾時歸,留與不留傷已許,醉與不醉就一生……”末央停下了撫琴,也止了歌聲,不知何時司翊已經站在了梅兮宮門口,她急忙起身上前去行禮,“臣妾見過國主!”

“怎麽不唱了?是朕打擾到你了嗎?”

末央閑來撫琴,只是恰好彈了這曲《望歸》,情不自禁才吟唱起來的,不想自己的歌聲會将司翊招來這梅兮宮。

“國主……。”末央為難了,她該如何接他這話?

“好了,起來吧。”司翊拉着她往屋裏去,“這外面天兒涼,就是興致來了要撫琴怡情,也不用在外面凍了自己。”

“是。”末央輕聲應允。

稍後有宮人搬來爐子,在爐子上架了湯鍋,還有各種各樣的蔬菜、肉片,末央良久才反應過來,司翊這是要把梅兮宮改成禦膳房。

“朕已經向膳房打聽了,知道你宮裏的人還未過去拿晚膳,正好朕也沒有用膳,便過來找你一起了。”

“這……?”末央看着面前火爐上的一鍋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那食物的香味飄得滿屋子都是。

“你是南方人,應該沒這麽用過膳。喜歡吃什麽?”司翊示意她自己挑選菜色,随即他往鍋裏加了幾朵香菇,末央見那些香菇頭像小傘一樣在湯裏來回漂浮着,不自覺笑了。

她笑道:“國主今日怎有興致來梅兮宮用膳?”

“那朕是不是得問一問,末央公主今日怎麽有雅興撫琴吟曲?”司翊随口反問。

“……。”這還真把末央問住了,她撫琴吟曲可不是因為有雅興,而是無聊生事。

“喝酒嗎?”

末央愣了愣道:“難得國主有興致,臣妾願意作陪。”

“這酒名曰紅娘子,原本只有鏡國才有。”

“紅娘子?與桃花釀齊名,是鏡國最有名的好酒之一,在鏡國時臣妾便早有耳聞。”這戌羅跟大鏡交好幾十年了,風俗人情、文字貨幣都基本相似,這釀酒的方子該早就流傳到戌羅來了。司翊強調此酒原本只有鏡國才有,莫非是在告訴她,戌羅可以得到這釀酒的方子,便也能吞下大鏡?末央回了回神,覺得自己又是多想了。

“你自幼生活在宮中,這宮裏的好酒該是應有盡有,對這紅娘子不會只是聽聞那麽簡單吧?”

“臣妾确實不曾飲過此酒。”末央不止沒吟過紅娘子,她還沒喝過桃花釀,好吧,其實她根本沒有喝過酒,因為末淵跟她說酒是苦的,很難喝。

“正好嘗嘗鮮了!”司翊接過尚監傳來的一杯酒遞給末央。

末央拿着那樽酒,被酒香味吸引了,她湊到嘴邊小抿了一口,剛試探完準備大方來個幹的時候,酒在她喉嚨裏起了反映。她見司翊瞅她瞅的認真,怕他覺得自己沒見過世面,連酒都不會喝,硬是憋住了酒帶給她的異樣,“果然是好酒。”說完她覺得氣氛有些幹幹的,于是又硬着頭皮将杯子裏的酒喝完了。

司翊強忍着沒笑出來,末央眼淚都快掉出來了,她那麽喝烈酒,能受得了才怪。

“好喝嗎?”他問。

末央嗓音都變了,她答道:“好喝。”

“是嗎……?”

“……嗯。”

見末央不主動夾菜,司翊替她挑好蔬菜後,又從鍋裏夾到她碗裏,弄得末央挺不好意思的。

“你臉紅的厲害,是不舒服嗎?”

末央摸了摸自己的臉,很燙,該是酒喝多了的緣故,但她一定沒有所謂的醉那麽嚴重,至少,她腦子是清晰的 。

“沒事。”

“好吃嗎?”

“……好吃!”

“那以後朕多來找你可好?”

“……。”末央擡眼看着他,燭光竟将他的模樣照得此般好看……

“夫人,國主又找我問話了!”

“……!”

“他問我家夫人喜歡什麽東西!”

“你是如何答的?”

“花。”末央平時沒事就喜歡繡花,刻花,畫花,無雙也是靈光乍現,就随口答了。

“……。”末央隐隐覺得又會有什麽大事發生……

次日末央一醒來就發覺了異樣,無雙跟子戚目光非常凝重地站在她的床前,像是擔心她随時會醒來,又巴不得她快點醒來一樣。

末央走出殿門的那一刻她是震驚的,整個梅兮宮的院子都被擺上了盛開的雪蓮,她走在僅有的狹窄過道上,那麽的小心……

“先別管國主會不會允許,你們趕緊把這些雪蓮給我搬回寒冰園!”雪蓮是戌羅的聖物,這事要是傳到朝堂,傳出宮外,定然會叫人看去笑話。

“國主竟然為了讨末央一人的歡心做出這等糊塗事!”本襄真是氣壞了,不全是因為司翊寵愛末央,還因為擔心司翊會遭天下人非議。

“夫人,您別太着急了,那末央不是都叫人将雪蓮全搬回寒冰園了嗎!”

“好在這後宮女子都還算曉事,否則這事兒……,唉!末央到底是給國主喝了什麽迷魂湯了!你說這紅顏禍水也就罷了,她末央算個什麽?”

司翊聽說末央叫人把雪蓮都搬回寒冰園了,氣得不行,末央親自來找他了,他卻不想待見。

“末央夫人!您不能進去!”尚監實在阻攔不得,末央非要闖進去,沒司翊的命令,他也不能叫人把她拿下。

“你來做什麽?!”司翊冷冷問道,他冷漠之外并沒有責怪她闖了進來。

“國主,臣妾麻煩你不要再做這種幼稚的事情了!”她撂下狠話之後轉身便離開了,留下司翊一個人氣得直摔東西。

末央剛走出勤政殿,她就笑了,笑得很安靜。她覺得這個戌羅國主其實并沒有那麽讨厭,甚至還有些可愛。

☆、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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