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悲喜難辨
北宮接到線報,知道華陽軍已經于昨夜子時到達玉門關邊城。邊城四下平坦,若城中之人以弓箭為攻,城牆為守,戌羅軍是很難打進去的。他已經撼動了在鏡城叱咤風雲的護衛軍,戌羅軍雖也死傷慘重,成果還是斐然。若不是與護衛軍的一戰,北宮手下的近二十萬大軍足以一舉攻下邊城。北宮眼下只需要将末徙倚一幹護衛軍的主要成員擒獲,因為守在邊城裏的華陽軍定是不會輕易出城來了,他大可以放心的鏟除護衛軍餘孽。
北宮的軍隊并沒有在幹燥的草原邊際尋到末徙倚的人馬,他知道末徙倚對這一帶地形很是熟悉,定是躲在了一處事先準備好的隐蔽場所。北宮可不傻,猜到末徙倚盯上了他軍的糧草,便立即休兵将糧草派重兵看管起來。
天色暗了下來,末徙倚帶領一小隊人馬悄悄潛進了敵軍的營地裏,目标戌羅軍的糧庫。
北宮真佩服末徙倚的膽量,手下就剩那麽點人了也敢前來送死。又是一場以多敵少的厮殺,因此,又是以少的那一方輸為結局。
“末徙倚,你輸了!”北宮的銀槍鋒指在末徙倚的胸口,可惡的是眼前的少年眼中并未展現出一絲絲惶恐。
高崇月的腿被戌羅士兵砍傷了,他此時正被十幾個士兵用兵器押着,單膝跪地看着末徙倚的情況。
北宮很不甘心,明明是他贏了,憑什麽面對末徙倚的時候他卻體驗不到勝利的喜悅。“末徙倚,難不成你是個啞巴?”這也是他的猜想,因為與他結識這麽久以來沒聽他張嘴說過一個字。
末徙倚不屑于回答他的問題,他冷漠的眼神讓北宮感到惱怒,北宮揮槍将末徙倚直直打倒在地:“天亮後将其送往耶木!”這是鏡國皇族人士,還是交給司翊親自判決比較妥當。
沙華帶着餘下近一千士兵連夜趕路,他們要及時趕去白沙溝一帶埋伏。白沙溝地勢險要,四面環山,若能趕到那一帶設立伏點,定能阻斷戌羅軍的後續運糧隊伍。
末徙倚帶着護衛軍先鋒高崇月一塊兒去戌羅軍營燒糧草不過是個幌子,他是想以此吸引北宮的注意,替沙華所帶的人馬争取時間。要前往白沙溝,必須經過戌羅營地一帶的山路,人多怕招來戌羅士兵的察覺,末徙倚也是無奈才出此下策。從戌羅最近的一座城到白沙溝一帶至少要五天時間,如果能在白沙溝阻斷戌羅軍的後續糧草,等到戌羅軍的糧草用盡後得不到及時供給,他們也就不得不撤兵了。
沙華平時低調,在軍中也無特殊職位,所以幾乎不被敵軍知曉,也因此他帶着一小部分人馬離隊單獨行動北宮也不會發現殘餘的護衛軍裏少了些什麽人,于是放松對後續糧草可能會有危險的戒心。沙華非常擅長野地設伏,由他出面,帶領一千多人對抗戌羅不足三千人的運糧隊伍是綽綽有餘的。
第二日天剛亮,末徙倚便被押上了囚車,而其他受降将士都被關押在戌羅營地的地牢裏。奉命押送末徙倚的有兩百騎兵和五百步兵。夜晚到達白沙溝附近的時候沙華有些按耐不住要救下末徙倚的沖動,末徙倚此去耶木必然是九死一生。可若是他貿然救下末徙倚,那所有的計劃就會化作泡影,他是一個軍人,所以他強迫自己沒有感情用事。
末徙倚被擒的消息很快傳到了鏡國,鏡國上下一片哀嘆,百姓紛紛向皇上祈願,希望能派兵前往戌羅救回鏡國的英雄少年。可笑的是,泱泱大國,百萬将士,邊關告急,朝廷竟無人響應。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子戚急匆匆地跑了進來,末央放下湊到嘴邊的茶杯,等待她接下來的話。
“何事驚慌?”
子戚順了口氣才道:“我方才聽長情宮的宮女說宸王爺被北宮大人擒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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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末央心下一急,手指觸到案上的茶杯後,茶杯便受力落地摔得粉碎。
“她們還說宸王爺正在被押來耶木的途中,估計兩日後便能到達。”
“更衣去勤政殿!”
無雙微蹙秀眉,連忙勸導:“夫人萬萬不可!你細想一下,此去向國主替宸王爺求情會得到想要的結果嗎?怕是還會起反作用吧!”
末央愣了一愣,她真是急糊塗了,她這會兒去找司翊替她九弟求情,以司翊的性格,确實不會得到正面回應。
司翊将末徙倚關在耶木天牢裏,這個消息是末央從巡邏将軍今如是那裏打探來的。若不是末央早就推測到今如是就是他皇兄安排在戌羅王宮的人,他如此輕易就說漏嘴的情報她是斷然不會相信的。
那日北宮替末央取回了進宮時被今如是以列檢扣留的嫁妝。末央在後宮不得寵不是什麽秘密,今如是卻将這些嫁妝一件不少的保存了下來。這還不算最奇怪的,鏡國是大國,出嫁公主嫁妝再簡陋也是值得觊觎的,然而本該列行檢查的今如是并沒有開啓過那些行李箱。好些嫁妝都是末央跟無雙子戚親自裝上的,這些東西的擺放樣式有無變化她們都知道,況且那幾大箱珠寶首飾的封條都未被開啓。
末央那時便開始懷疑今如是了。他為了掩人耳目,按規矩扣下她的嫁妝,知道司翊有意為難末央,并沒有将嫁妝按規矩給她送來,避免讓司翊起疑心。既然司翊厭惡末央,那今如是作為司翊最信任的宮城巡視大将軍,他也應該表現出對末央的不滿,愛其所愛以及恨其所恨這才能避嫌。若今如是心不在維護自己的身份,也犯不着注重那些形式。
北宮那日去找他要末央的嫁妝,今如是知道北宮跟司翊的關系非同一般,既是他開了口,他便做了個順水人情,一來保證了末央在後宮的日常生活能得到些改善,二來又不會讓司翊對他生疑。
末央昨日在王宮的冰園攔住了正在巡邏的今如是,她假意說起國主近來神思疲憊,整日少有在宮中休息,也不知他去了哪裏,在忙些什麽,真叫她擔心他的身體。今如是不知道末央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他并未在意她的話,只是行了禮就要離去。末央又道自己聽說鏡國的戰神宸王爺被捕,而今她雖已是戌羅人,卻仍替其惋惜,也不知道宸王爺被關押在何處,若是知曉了,在其臨別之前去探望一番那是再好不過的,也算了了心結。今如是聽她這麽一說倒不急着走了,佯裝無意說:鏡國皇帝曾以夫人來試探我戌羅的誠意,簡直就是侮辱我戌羅。而末徙倚作為鏡國皇帝的親兄弟,助纣為虐,我戌羅大軍攻入鏡國不過為讨個說法,訴個公道,他竟帶以重兵殘殺我戌羅士兵。這等不明是非之人夫人還是不見為好,省得看了叫人生氣。況且,國主近幾日都在天牢親自查探,想來他也不希望夫人去那種污穢之地濁了眼睛。随後今如是說他還要去別的地方看看,繞開末央帶着幾十個侍衛離開了。
“夫人,該歇下了!”子戚将披風給院中的主子披上,她知道此時她心裏定不好受。
“國主近來可還是歇在邀月宮?”
子戚愣了愣點頭回應說:“是,還聽說長情宮的若何美人有經常到邀月宮去做客。”
末央眼神一沉,取下腰間的玉蕭便運功飛出子戚好幾米遠,随即她以玉蕭為劍在院中舞了起來。司翊不來梅兮宮,分明就是躲着她。
戌羅大軍去勢洶洶,彥臦也該露出真面目了,鏡國此時必然是一片混亂。末央不想待在耶木了,她想回去,她想陪在末淵的身邊,不再顧及什麽流言蜚語。可是那不過是她一時沖動的想法,她已經是司翊的女人了,就算末淵不嫌棄她,她也沒有資格再回到他身邊了。
她一定要救出末徙倚,他是鏡國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也是鏡國的希望,他不能有事。末央覺得自己很可笑,她竟然忘了自己是個戌羅人,卻總以一個叛徒的身份自作多情地替鏡國國運擔憂。
夾在戌羅跟鏡國之間的矛盾是前國主司亦天的死因,末央心裏想着,若要恢複兩國太平,怕還是得從司亦天的死因着手。
☆、你是朕的人,心裏幾時裝過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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