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又見荷花酥
“......等紅菱小月子坐完了,本宮會派人去将她送到長安,等合适的時機,走母妃的路子進宮。”
青石小巷中,車轱辘吱嘎吱嘎響。
紅菱暫且還不能走動,便留在了小謝氏分家坐小月子。謝王氏到底也不是什麽傻子,聽謝安跟她分析了一通利弊,只有無盡的後怕,哪裏還敢造次,恨不得把紅菱當個菩薩供着。
走之前,謝母主持着讓紅菱的男人将和離書寫了,從今以後紅菱和小謝氏便半毛錢關系沒有,随時可以離開。
謝毓忙了一上午,精神又一直緊繃着,這時候已經很是疲乏了,聞言只是一邊打着呵欠一邊點頭,然後閉着眼,順勢就倒在了宋衍的肩膀上。
宋衍稍微坐得歪了些,讓她好靠得舒服點。
謝毓不自禁地玩起了嘴角,半睜開眼,玩弄着自己的一縷發絲,懶洋洋地說道:“殿下,過兩天南浔隊伍可是要改駕揚州了?”
宋衍溫柔地理了理她的頭發,說道:“本宮記得,本宮還沒有跟你說過接下來的行程——你是怎麽知道的?”
“江南一共也就這麽幾個城。”謝毓笑了笑,“金陵是古都,一向是最繁華的地方,皇上自然不可能不來;而揚州鹽商雲集,不知道有多少大小官兒撈得盆滿體滿,國庫本就不大充盈,若是再讓他們狼狽為奸下去,遲早要出大事兒。”
“……........”
馬車慢慢地停下,輪子擦到地上,發出“吱嘎”一聲響。
前面車夫敲了下車板,喊道:“公子,到地方了!”
謝毓看着宋衍有些驚訝的神色,忍俊不禁道:“殿下,不是每個女子都是深居閨閣之中,全然不曉得世間萬物的。”
她到底也是識過字,念過書,走遍半個大梁的人,若還是懵懵懂懂一無所知,那便真是愚蠢至極了。
宋衍聞言,彎了眼角,長長的眼睫掩住了裏面風流氣,反倒顯出了一股子深情來:“本宮只是沒想到,本宮的阿毓有這麽聰慧。”
謝毓被他火熱的眼神燙得一顫,伸手冰了冰通紅的耳垂,嗫嚅道:“誰是你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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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衍看着她微微開合的小嘴,眼中顏色漸深,用一只手捧住她的頭,覆了上去。
謝毓開始只覺得羞怯,但沒過多久,對方的氣息便侵占了她的全部精神,讓她無暇他顧,只能笨拙的回應,然後感受着空氣從唇間被慢慢奪走,最終喘不過氣來。
分開時,舌尖上似乎還留有宋衍身上特有的那種常年被藥材浸出的苦味。
宋衍看着謝毓跟剛熟的水蜜桃一般誘人的臉,還想再親,但外面車夫見裏面長久沒動靜,已經下車想來查看了,他才無奈作罷。
*****
事實證明,謝毓想得沒錯,南巡的下一站就是揚州。甚至去揚州的日子,比她猜想的還要早一點。
前段時間,皇帝大約是已經将在金陵要看的東西都看遍了,要做的事也做完了,這次休整過後,沒有耽擱一天,就直接啓程。
揚州和金陵的距離算不上遠,陸路轉水路,中間只停了一個客棧,便到了地方。
揚州雖說富庶,但官府還是由朝廷修建的,揚州知府的宅子和金陵知府的自然是比不得,塞不下一個南巡隊伍。
皇帝便幹脆買了個五進的宅子,總歸他們人算不上很多,護衛在前院湊合着睡也就是了,中間的院子給皇帝、兩位娘娘和太子爺,奴才們住在最後面,算起來,住的還算是松快。
到揚州的當天已經入了夜,謝毓倒頭就睡了,整個宅子裏也一直是安安靜靜,仿佛沒人知道皇帝住在這裏似的。
但顯然這是不可能的。
第二天,謝毓剛一踏進院子,便一下子非常直觀地感覺到了在揚州這地方,不管官商,都是一群富得流油的家夥。
也不知道他們哪裏得來的消息,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争着往宅子裏送——謝毓拎着點心去太子屋裏的時候,便跟擡着一棵半人高珊瑚的兩個小太監擦肩而過。
定睛一看,那珊瑚竟然是用大塊紅寶石打的,晶瑩剔透的,邊邊角角上還鑲嵌着金絲,在陽光下幾乎要閃瞎人的眼睛。
“殿下——”謝毓坐在宋衍旁邊,将點心一盤盤拿出來,心思還全在外面,“奴婢剛才看到這麽大一棵紅寶石珊瑚!”
她一臉震驚地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奴婢看着像是往皇上那邊送的,這都大半天過去了,那邊不知道堆了多少好東西——”
謝毓的一雙大眼睛此時亮晶晶的,十足的財迷樣子。
宋衍喝着茶,見狀笑了一下,放下茶杯,往角落裏指了一指。
謝毓順着他的手指往角落裏一瞧,随即聲音很大地“嘶”了一聲——那邊的地上鋪了一塊布,上面堆着大堆大堆的上好緞子,幾個青花大壺,幾柄玉如意,甚至還有個打開的木盒子,裏面盛了兩丸碩大的黑珍珠。
“揚州人真有錢。”謝毓一臉長見識了的表情,“——奴婢在宮裏頭都少見那麽好的東西,那個珍珠,怕是皇後娘娘見了都覺得稀罕。”
宋衍笑了一下,說道:“送些死物倒是沒什麽,就怕他們被銅錢塞滿了腦子,送點不該送的東西來......”
還沒等謝毓想明白那“不該送的東西”是什麽,皇帝那頭就傳來了一陣子靡靡之音。
聽着像是絲竹彈奏的聲音,中間還夾雜着揚州特有的小調。
謝毓:“.................”
是哦。能和寶物并稱的,自然還要有美人。
她像是想起了什麽,跟要扭斷脖子似的,猛地轉頭看向宋衍。
宋衍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麽,笑道:“本宮跟張令德說一路上舟馬勞頓,身體有些不适,讓他擋着了。”
謝毓滿意地笑了笑,想着得給眼前人一點甜頭,便撚起一塊山楂糕,送到宋衍嘴邊。
宋衍就着她的手吃了,随後說道:“你去看看那裏面可有喜歡的,本宮也不缺這些東西,看上了便算賞你的。”
謝毓眼睛一亮,甜滋滋地道了聲謝,迫不及待地蹲到那堆東西旁邊開始挑揀。
像青花壺、黑珍珠這種特別顯眼的,她也不敢要,最終挑了兩匹花色喜歡的布料,還有一小塊成色剔透的玉,想着回去打個镯子,若是還有邊角料,能再添對耳墜。
謝毓心滿意足地撫摸着柔滑的料子,說道:“也就江南有這等好綢緞了——在宮裏頭,這樣好的料子都是只有三品以上的娘娘才能分到幾匹,連尚服局的女官想穿都難弄到剩下的料子。”
這些都是戚槐告訴她的。謝毓自己也有幾件上好的緞子做的的衣服,戚槐先前見了,眼裏的羨慕幾乎要慢溢出來。
據戚槐說,她在尚服局的小姐妹攢了一整年,也只攢出了能做幾條抹額的料子,還不是一個花色的,最終想做綢緞衣服的夢想還是不了了之了。
宋衍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綢緞竟然是這麽精貴的東西,便笑道:“你以後若是想,自然是能要多少有多少的。”
謝毓彎了彎嘴角,正想說什麽,在外面守着的張令德忽然一臉難色地進來,對宋衍道:“殿下,外面有個跟那群歌女一起來的花娘,說是想見殿下一面。”
謝毓高高地挑起了眉毛,重重地咳嗽了一聲,似笑非笑地看着宋衍。
宋衍被她看得臉上浮起一絲薄紅,轉過頭看着張令德,語氣不大好地說道:“本宮說過今天不見外人——你人還沒老,耳朵就不好了?”
“奴才的殿下哎。”張令德賠笑道,“正巧女官也在這,這事情就好辦了——那花娘本就是說想見女官,所以才來尋了太子爺。”
“找我?”謝毓疑惑,“我不記得我認識什麽花娘......”
……......不對,要說認識,還真有一個。
張令德看了眼門外,說道:“那花娘說,您看了她做的點心就知道了。”
“那點心在哪兒?”
張令德将一個看着很是質樸的紅漆食盒呈了上來,打開蓋子,裏面是一盤荷花酥。
謝毓拿了一個起來,放入口中——
酥皮的甜味清淡,餡兒的味道卻是甜蜜濃稠、柔韌彈牙,兩者結合在一起,甜而不膩,香氣逼人。
是跟她自己做的荷花酥如出一轍的味道,甚至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要更勝一籌。
謝毓用帕子擦幹淨手,站了起來,朝太子爺行了個禮:“那花娘恐怕的确是奴婢的故人,容奴婢去同她小敘片刻,殿下先用着點心——翡翠玉糕別用太多,那東西涼,吃多了壞肚子。”
“本宮又不是那貪嘴的稚童了。”宋衍失笑,随即遲疑地說道,“門外的花娘,可是你曾經提過的柳澤的舊情人,教過你做荷花酥的那個......”
“......本宮記得,是叫桃夭?”
謝毓将一縷頭發撥到而後,臉上是遇故人重逢的驚喜與緊張:“正是。”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我六點回到家,想着睡半小時寫文精神點
醒過來都三點了。
【現在這章是蠢作者像只瘋狗一樣從床上竄起來寫的】
【寫完了快樂地去做早飯,今天吃番茄面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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