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大結局(二)
長安外城某戶的趙家小兒,是一條街上的孩子王。
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趙家小兒前幾天又給家裏撿了好幾個金稞子,現在正揣着滿口袋娘給的的鹽花生,在路邊踢蹴鞠。
若是動作幅度大了點,還會有幾個花生傾出,旁邊的其他孩子便争搶着撿去吃,趙家小兒也不在意,反倒倨傲地笑喊着:“做什麽跟那街頭黃狗似的撿地上的,若是嘴饞,我給你們就是了,總歸我家裏頭還有許多——”
話音未落。
忽然遠處風沙揚起。馬蹄聲漸近,掀起的風讓趙家小兒跌了個跟頭。
馬上是穿着全套铠甲的兵士。他眼神冰冷,刀尖上閃着暗光,刀面上紅紅白白的一片。
趙家小兒顫顫巍巍地“撲通”坐在了地上,還未待他嚎啕大哭,從家裏奔出來的娘親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回了屋裏去。
趙家小兒懵懂地看着臉色慘敗的娘親,問:“娘,外頭那軍爺急急忙忙的,是要幹什麽去?”
娘親死死地抱住了他,嘴唇顫抖:“那是晉王爺的兵……外頭,要打仗了。”
“奴婢入宮不過兩年,到現在,倒是什麽都見識到了。”
珍貴妃的手到底沒那麽長,還伸不到前朝去,現在唯一得到的消息,就是宮內羽林軍分成了三派,其中雖說胡相的人并不占大頭,但已有人和宮外北府軍裏應外合,大開宮門,讓北府軍進來了千人。
謝毓看了眼神情有些頹喪的珍貴妃,又看了眼宮門外守着的兩個兵士。
方才小宮女進來報了外面狀況後,沒過多久,宮門就破了,她們也失去了外面的消息。
不過多久,就有羽林軍闖入,将長樂宮的宮人全綁了,将謝毓和珍貴妃二人軟禁于正殿。
“不過胡相的人未免也太過松懈——雖說我們不過是兩個弱女子,不過僅僅派兩人将我們軟禁,怕是太瞧不起人。”
那兩人顯然也沒有把謝毓這兩個弱女子當回事,甚至還有閑工夫插科打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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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毓伸手,撚了撚插在發髻上的簪子。
“謝毓,”珍貴妃輕聲道,“現在怎麽辦?”
謝毓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裏面有狠厲的光閃過。
她說:“等。”
——等什麽?
——等天黑。
随着天色慢慢變暗,那兩個兵士越發放松,又有些不耐煩。
其中高些的那個回頭看了一眼謝毓兩人,對矮個子說道:“老子瞧這樣子,前頭晉王爺說不準都已經将儲君召書弄到手了,我們還要在這傻站着,看着這兩個娘們不成?”
另一個矮個子聞言,“啐”了一口,說:“俺們村那個劉壯,現在在養心殿那邊看守,若是事成了,說是能連升兩級——俺們這種,能加半兩月俸都算好的了。”
他們對視了一眼,同時沉默了下來,似乎心裏頭都有了些成算。
過了好,一會兒,高個子才打破了沉默,說:“你盯着這邊,我去小解。”
矮個子目送着他離開,目光中有些懷疑,頻頻向高個子離開的方向看着,嘴裏嘀嘀咕咕的,似乎在猜測高個子是不是真的到前頭去了。
因而,他也沒有聽到後方幾不可聞的腳步聲。
——當他察覺到不對時,一切都晚了。
寬闊的刀刃正對着他的脖子劈下,劃出了破風聲,就像是在砍一頭牲畜般狠厲。
矮個子眼神驚恐地倒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砰”地一聲巨響。
他逐漸冰冷的身體後面,謝毓喘着粗氣,舉起的鐘靈刀上還淌着鮮血。
“娘娘,快走。”謝毓壓低聲音,朝後方喊道,“長樂宮這種地方,應該有地道之類的吧?”
珍貴妃點了點頭,繞開了淌出來的血,說道:“後面寝宮有一條,是用來防刺客和走水的,只有皇上和本宮知道位置,一直通到宮外。”
“那您先去躲起來,那個高個子大概快回來了。”
珍貴妃愣了愣,說道:“那你怎麽辦?”
謝毓:“奴婢回去趟東宮。”
珍貴妃有很多想問的——比如為何她随身帶着刀,比如她為何要回去東宮,比如她難道不怕死。
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提起裙擺,朝裏間走了進去。
平時還算熱鬧的太極宮裏,現在連個活人都瞧不見。
大部分兵士都在養心殿和宮門處,因而宮內竟然見不到許多人。
長樂宮離養心殿很近,這也同時代表了,它離東宮很遠。
謝毓将身上所有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兩個牌子——都留在了長樂宮,此時她看着,就是個普通的七品女官。
晉王只會殺太子的人,不會殺一個随處可見的小宮女兒。
一路上謝毓也遇見過幾個和她一樣靠着牆邊往各個方向走的宮人,神情都是一模一樣的慌張。
她壓着腦袋,快步往前走,盡量繞開所有帶着兵器的人。
可惜,事與願違。
宮裏頭還是有些兵士在巡視的。他們不一定會随意殺人,但謝毓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人對她這張臉有印象。
謝毓在落入他們視線前就躲在了角落裏,但還是被他們察覺了位置。
她精疲力盡地靠在宮牆的角落裏,鐘靈刀被她緊緊地攥在手裏,幾乎在她布滿厚繭子的掌心裏勒出一條深深的紋路。
不遠處,忽然傳來了兵士的聲音——中年壯漢驚喜地跟同伴叫道:“這邊好像有個人——鬼鬼祟祟的,難不成是太子那邊的?”
謝毓驚惶地瞪大了眼睛,豆大的汗珠順着她的額角落下。
那邊的兵士看不清楚這邊的具體情況,也不敢貿然靠近,便張開了弓,将箭架了上去。
拉弓,射箭。
謝毓的餘光中,一支利箭朝着她,破風而來——
然後,一個熟悉而陌生的人影沖過來,将她撞開,接着在她面前緩緩倒下。
“半夏?”她訝異,“你怎麽在這兒?”
半夏捂着胸口,那箭直直地穿透了她的後心。
她艱難地笑了一下,說:“女官救過奴婢一命,現在,奴婢來償命了。”
“女官,快走吧。”
謝毓眼角一酸,在兵士追過來前,繞過這個角落,向另一個方向跑去了。
之後的一路上,她都運氣很好地沒在撞見人。很快便到了東宮附近。
東宮安靜得有些詭異。
按理來說,雖說太子爺人不在這,但以防萬一,至少也得派幾十人駐守。
但此時,裏面仿佛空無一人。
謝毓在宮門外看了許久,最終還是屏着氣,往裏面走了一步——
“誰!”上方忽然降下來一個人影,将刀抵在謝毓脖間。
謝毓不知為何,反倒松了口氣。
她眼睛酸澀,幾乎有淚流出:
“……桃夭。”
“東宮駐守的兵士全已殺光,只是養心殿那邊駐守兵士衆多,就算是我們也不敢擅自接近。”
東宮邊角的小廳裏,柳澤正在煮茶,旁邊桃夭攤着個地圖,在給謝毓講目前的狀況。
旁邊圍坐着的一溜莺莺燕燕,都是扮作皇帝後宮的女刺客。
謝毓揉了揉眉心,說:“貴妃娘娘暫且無事,現在應該已經逃出宮外,太子爺大概也沒有其他掣肘了。”
“好在我最近一直将刀帶在身上——自從皇上受傷,我就覺得事情不對了。”
謝毓頓了頓,又說道:“廬江先生,太子爺現在情況如何?”
柳澤拿了茶過來,搖了搖頭,說:“不容樂觀。”
“晉王北府軍四千人,加上羽林軍叛軍一千人,而太子爺這邊不過羽林軍一千人罷了。”
謝毓:“剩下一千羽林軍呢?”
柳澤:“那些只聽命于皇帝,兩位皇子誰也不站,除了保皇上不死,讓晉王暫且無法登基,其他派不上什麽用處。”
謝毓咬了下舌頭,想了一會兒,又說道:“我記得,宮外還有五千禁軍?”
“禁軍聽從沈統領命令,沈統領是中立派,不參與黨争。”
“‘沈’統領?”謝毓的眼睛亮了亮,“是太後那個沈家麽?”
柳澤奇怪地說:“……是?”
謝毓忽然笑了出來。
“那就沒問題了。”
淮陽在走之前,曾經提醒過她一句。雖說沒有明說,但是謝毓到底聰明,轉念一想,就知道了淮陽公主突然日日去找太後的真正用意。
柳澤:“可是除非現在能有人去說服太後——現在太後恐怕在晉王黨手裏,根本無法接近——”
謝毓微微一笑,說道:“先生,你聽說過‘未雨綢缪’嗎?”
她站了起來,輕輕拍掉了肩上的灰塵:“太子爺能贏。桃夭——”
她看着桃夭,神情堅毅:“可否想辦法送我去太極殿?”
桃夭奇怪道:“為何不是養心殿?”
柳澤深深地看了謝毓一眼。他猜到了什麽,但也不得不佩服謝毓的勇氣。
現在太子爺還不知道貴妃無事,而最有說服力的,就是到剛才為止還跟貴妃在一起的謝毓。
去太極殿,很危險,但是必須的一步。
“因為,”他一口喝光了最後的茶水,看着桃夭,接話道,“最後的戰場,一定是在龍椅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 姑娘們,在線征集番外主題,被選中的有紅包獎勵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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