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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瑤并非不通世事,只是想想就明白,望着滿街光禿禿的腦門,原先興奮的心情冷卻下來,再好的風景也看不出好來了。
方寒頓了頓,說道:“方才離宮時,我看過此朝國運,再有百年就能亡國,不如回去,等下一朝再看?”
仙界一日,地上一年,算來一個王朝的興衰也不過短短幾百天,玄瑤有些茫然,搖搖頭,小聲的說道:“爹……不想再來了,好沒意思。”
下界游玩本是為了解悶,可從前做人時覺得有趣的東西,成了仙後就不再稀罕,尤其是熟悉的地方,陌生的情景……玄瑤忽然開始有些理解那些沉眠的神仙們。
方寒輕輕拍拍玄瑤的肩膀,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回了上界,不會覺得更加沒意思嗎?”
玄瑤想起那無邊無際的祥雲,幾百裏沒有人煙的仙界,不由越發覺得無趣起來,可是看着方寒認真的神色,她止住了話語,轉而道:“爹,不如我們四處看看吧?”
仙人下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便是不輕易顯露身份,前幾量劫倒是有愛玩鬧的神仙同凡人相戀,留下傳說來。凡人愚昧,目光短淺,這種事情起初很得仙人們歡心,可做得多了,都覺得沒意思起來。
“讓他給我梳毛,剪指甲,多少人求着盼着都求不來的事情,他說要去上朝。”雲夕仙子一邊發瘋的批閱着仙折,一邊向靈女抱怨着她在人間遇見的鏟屎官。
靈女顯然十分不能理解竟然有人能夠拒絕這種殊榮,眼睛都瞪大了,雲夕仙子忿忿不平的喵了一聲,嘴裏不停,“我要吃西湖的魚,那個人間帝王竟然說浪費人力物力,讓我別鬧了!”
靈女更加驚訝了,平時這個小主子非東海鯉魚不吃,肯降低生活标準去吃那些沒什麽味道的人間魚種,簡直是天上下紅雨的事情。
“外頭一幫凡人打打鬧鬧,好沒意思,我讓他陪我玩,他竟然打我!”說得生氣了,雲夕仙子把仙折一把推開,瞄一眼近侍,故意大聲說道,“凡人最壞了,天天折騰這個折騰那個,尤其是那個人間帝王,簡直……”
近侍面色不變,淡淡提醒道:“批過的仙折和沒批過的混在一起了。”
雲夕仙子驚呼一聲,看着堆積如山的仙折,眼淚都快掉下來了,用楚楚可憐的眼睛看向近侍,“長雲,快來幫我整理一下,一萬年的仙折一本沒批,主人回來會扒掉我的皮的……”
“找不到鳳印,天後才要扒掉仙子的皮。”長雲分外冷漠,“一百年前,龍王下令禁止一切貓類靈獸進入東海,仙子還是想想怎麽盡快偷回鳳印吧。”
雲夕仙子神色一凜,頓時端正态度,把手下的仙折一本本打開,認真批閱。如果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她發誓,她一定做一只勤勤懇懇認真負責的好貓。
方寒施了個障眼法,讓玄瑤入眼所見的辮子頭都化成她理解中的發式,總算讓她的興致好了一些,又見街頭巷尾并沒有多少女子在游玩,想了想,将玄瑤幻化成少年模樣,尋了處暗巷,顯露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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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瑤入眼所見的自己和方寒并沒有什麽區別,落在別人眼裏,卻都是自己理解的樣貌,方寒無意同凡人有太多牽扯,靈符一拍,最大限度的壓下二人存在感。
“說起來,不知道師父和師兄怎麽樣了。”玄瑤和方寒走在街上,同熙熙攘攘的百姓擦肩而過,不見熱鬧,反而顯得更加寂寥。
方寒微微擰了眉頭,道:“方承的資質差些,若無機緣奇遇,至少也得三五百年,師弟天縱奇才,只是一時差了境遇,大約再有數十年光景,就能飛升上界來。”
玄瑤搖搖頭,說道:“我覺得師兄的機緣很好,要不是這樣,怎麽會遇到爹爹?”
“遇到我,是機緣?”方寒一頓。
玄瑤微微側過臉,輕聲道:“要不是爹爹……”剩下的話她沒有說出口,不過方寒卻能明白她的意思。
玄瑤有的時候很懷疑她是不是一直在做夢,明明生下來就該注定了貧賤,卻遇到爹爹,将她養大,百般呵護,帶她入仙途,甚至帶她飛升,人究竟要有多幸運,才能有她這樣的境遇?
方寒原本想摸摸玄瑤的頭,但是想起玄瑤說過她已經長大了,手掌就落在了她肩頭,方寒的手生得很好看,根骨勻亭,白皙修長,手掌心一層薄薄的劍繭,隔着一層薄薄衣衫,卻透出不容忽視的溫暖來。
玄瑤擡起頭,方寒正好也低頭,一雙沉靜如淵的黑眸乍然對上桃花水霧般的少女眸子,兩人都怔了怔。
“爹爹,奴家就要那個,就要那個嘛!”一聲少女嬌呼打斷了正要說話的方寒,玄瑤也從怔愣中回過神,朝那聲音來處看去,見是個形容嬌俏的少女依偎着一個富态的中年男子,噘着唇,指着玉器店裏擺出來的翡翠镯子。
許是被女兒哄得高興了,富态男子十分大方的買下了镯子,給少女戴上,少女開心極了,一聲聲的喚着爹爹,眼角眉梢都帶上了歡喜。
發覺自己的手還落在玄瑤肩頭,方寒輕咳一聲,收回手,“進去看看。”
玄瑤落後一步,兩只手捂住發燙的臉頰,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麽了,見方寒已經起身進了玉器店,她連忙跟了上去。
富态男子和少女并未離去,反而在玉器店裏四處看了起來,仙人不食五谷,也不需錢財,玄瑤反而比以前大方不少,見方寒眼睛也不眨的挑了好幾只镯子包下,也沒有太多感覺。
許是見方寒大方,店家便多了一句嘴,“不知這位客官,是買給心上人的,還是……”
玄瑤仍是少年模樣,方寒不便解釋,便随手指了指富态男子和少女,道:“同他們一樣。”
“哦,哦……來,客官,您看這一對,是整塊的羊脂白玉,去歲京城的姑奶奶們最喜歡的款式,對着光看毫無瑕疵,送給姑娘家是上佳的。”
店家拿出來的玉镯雕工極好,玉質也漂亮,玄瑤一看就喜歡上了,方寒付完賬,玄瑤歡歡喜喜接過,套了一只在手上,來回的看。
方寒料想她是忘了障眼法,有些無奈的笑笑,卻不想那邊的少女見了,眉頭一跳,拉着富态男子也要買一對一模一樣的。店家笑彎了眼睛,富态男子卻有些不樂意,少女噘着嘴,撒着嬌,時不時還用帶鈎子的眼神瞄向方寒這邊,好說歹說,富态男子才給她買下了镯子。
玄瑤彎了彎眼睛,顯然是覺得這對父女的關系很好,直到出了玉器店,到了一處無人的暗巷,方寒給玄瑤把镯子戴上,又施了障眼法,玄瑤眨了眨眼睛,學着方才那少女的模樣,在方寒臉頰上親了一下。
“謝謝爹爹!爹爹最好了!”
方寒有些無奈,不過想想方才那對父女也是這樣做的,也就不覺得有什麽了,給玄瑤理了理衣襟,正要帶她出去,不防先前見的那對父女也推推拉拉的進了暗巷。
富态男子罵罵咧咧的拉着少女,口中說道:“帶你出來一趟,花了老子二百兩銀,老子今天非要找補回來!”
“爹爹,慢點呀,奴家腿疼呢……”少女一邊被拉着進暗巷,一邊伸腿去勾拉那富态男子的下腹,媚眼如絲。
玄瑤張大了嘴巴,方寒整個人都僵硬了,富态男子沒想到裏頭已經有了人,他一點也不覺得羞恥,反而罵罵咧咧道:“呸,一天撞見兩次兔兒爺,真晦氣,一邊搞去!”
方寒還沒反應過來,玄瑤從他身後探出頭,對着那富态男子也呸了一聲,“一天撞見兩次豬頭,不知道會不會變笨!”
在富态男子罵罵咧咧的聲音中,玄瑤拉着方寒出了暗巷,巷子裏不時傳出少女嬌呼聲,間或夾雜着幾聲“爹爹”,玄瑤半邊臉都紅了,拉着方寒走出好遠才停下。
方寒好不容易才反應過來,那一聲聲的喚着爹爹的少女竟然是……想起方才和那富态男子學着買镯子讨阿瑤歡心的自己,方寒覺得簡直應該挖個坑把自己埋進去。
“爹?”玄瑤拉拉方寒的衣袖,見方寒仍舊木着臉,連忙說道:“爹,你被吓着了嗎?”
方寒深吸一口氣,道:“無事,只是沒想到罷了。”
玄瑤撓撓頭,說道:“其實這種事挺多的,以前王三姐姐就是裏正家給兒子養的童養媳,結果長大了,跟裏正好上了,出門在外的都還叫爹。還有之前聽人說,富戶人家養的妾,管老爺叫爹,夫人叫娘……”
本來是想開解一下方寒,結果越說越不像話,玄瑤閉上了嘴巴,方寒聽得臉越來越木,最終深吸一口氣,道:“走吧,去別處看看。”
玄瑤連忙追上去,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家爹爹的腳步比之前快了不少。
小劇場:方寒:原來這世上,有一種生物叫幹爹……
看到小夥伴在問,解釋一下,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個是明朝的事情,是說皇宮就設在北京,天子住在抵禦外敵第一線,後來清兵入關,直接就住在了明朝的皇宮裏面,又不是自己守自己,當然也就稱不上天子守國門了。方爹不清楚凡間的事情,亂對瑤瑤科普的,暗示成了仙不是第一時間全知全能的,而是要靠時間的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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