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欺負你

顧秋羽放下手中的筆，三兩步越過桌子走到了戚瑤的旁邊。

“瑤瑤……”

戚瑤舉起了放在桌角的文件。

“我是來送東西，送完就該走了，還約了閨蜜吃飯。”

戚瑤沒想好怎麽告訴顧秋羽，彤彤的事情，想着幹脆先拖一拖。

顧秋羽看了看她手中的文件，突然嗤笑了一聲：“這個袁斌看來架子還挺大。”

戚瑤安慰道：“你別把他當回事，架子再大，那他也是給你打工的。”

袁斌這一手下馬威太過拙劣，讓一個剛進公司的實習生送一份本應該他親自上交的文件，這根本就是活脫脫的擺架子。

顧秋羽拉着戚瑤到辦公桌後面，将人摁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自己靠在了書桌上。

戚瑤想要站起身，卻被他一把摁住。

“我坐這……不合适。”

“坐着吧，站着多累，你知道這個袁斌的來頭嗎？”

顧秋羽随手翻着資料，話語卻漫不經心。

戚瑤搖了搖頭。

顧秋羽也沒指望她回答，便說道：“如果不是我空降調到這裏，下一任的副總裁可能就是他了。”

因為顧秋羽橫插一腳，原本的總裁變成了現在的副總裁，自然也就沒有袁斌什麽事。

“作為銷售部的總監，他手上的人脈倒是挺多的，工作能力也很強，為公司帶來了不少的利益，他想給我下馬威不是沒有道理。”

畢竟即便只是副總裁，那也比總監位置高，檔次不一樣。

戚瑤：“那你就任由他這麽欺負。”

顧秋羽看她模樣，問道：“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戚瑤淡定地搖了搖頭：“沒，你覺得我像是會随便給人欺負的嗎？”

顧秋羽突然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尚羽一姐，也只有我能欺負。”

這話一出，戚瑤神情恍惚了一下，這話顧秋羽以前說過。

那是個下雨天，戚瑤跟人約了架。

其實跟顧秋羽交往之後，她已經很少跟人打架了，幾乎是能動口不動手，而且瑤姐威名遠揚，真正敢找她打架的也沒幾個。

跟隔壁二中一戰成名之後，隔壁高中找麻煩的事情都少了很多。

但是這次約架，是因為錢飛被人給打了。

作為戚瑤的頭號小弟，錢飛算得上是兢兢業業了，每次約架都不會缺席，被打了從來也不抱怨，非常忠誠。

所以被打了之後，戚瑤第一件事情便是幫他報仇。

說來因為這次約架兩個人還吵了一架。

因為顧秋羽不讓她打架，戚瑤是偷偷着來的。

放學的時候她謊稱跟同學有約，一個人先離開了，然後跟錢飛一起去了小公園。

小公園被默認為約架的最好地點。

打錢飛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尚羽一中的，因為說了戚瑤壞話，被錢飛聽見理論了幾句，然後錢同學就被群毆了。

鼻青臉腫。

天色昏暗，戚瑤在小公園看見了那一群人，五大三粗，個個都叼着煙。

戚瑤怕顧秋羽懷疑，趕時間，也沒多說廢話，上去便是幹。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邊飄着烏雲，大雨随時都會落下。

一群人打的很是激烈，戚瑤學過兩手，又因為打架不要命，單方面取得了勝利，但是還是挨了好幾下揍。

這些隐藏在衣服下的傷口，她能瞞得住，可手臂上有個被煙頭燙下來的傷疤就難以隐藏。

這是她被人偷襲給燙的。

錢飛滿臉愧疚：“瑤姐，對不起啊，我沒想到這幫孫子這麽賤，這招都使得出來。”

戚瑤滿不在乎地搖了搖手，随手從兜裏扯過幾張面紙将那個傷口給蓋住。

“這麽點小傷有什麽好愧疚的，倒是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別給你瑤姐丢人。”

錢飛：“姐，要不一起去醫院吧！”

戚瑤轉身離開：“去什麽醫院，屁大點傷。”

只是走到半路，雨就落下了。

夏日的雷陣雨傾盆而下，像是要将積攢了多日的水全都倒出來。

戚瑤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髒話，捂着手臂往家跑。

手臂上的傷口因為沾了雨水疼的不行，她一邊跑，一邊祈禱着雨趕緊停下。

直到她跑回家，也沒見雨停，然後她在家門口看見了顧秋羽。

少年舉着一把黑色的大傘就這麽靜靜地站在屋檐下。

看見戚瑤跑過來，三兩步踏下臺階，将傘頂在了她頭上。

悶悶地聲音從頭頂傳過來：“我看你走的時候沒帶傘，也不知道你去了哪。”

所以只能在這裏等，想着看看你有沒有安全到家。

戚瑤滿身雨水，頭發全都黏在了臉上。

身上，手上灼熱一般的疼痛。

但是在看見顧秋羽的時候，下意識的這些痛全都消失了。

她匆忙地将手背到了後面也不在乎雨水就這麽從上面浸過，勾起的疼痛。

“我也沒注意，跟閨蜜聊太晚，走半路就下雨了。”

戚瑤撒起謊來，面不紅心不跳，死的能說成活的，但是在面對少年的時候，說一句謊話她都覺的臉熱的慌。

也幸虧天黑，看不出來。

“是嘛？”

顧秋羽聲音聽不出情緒，戚瑤帶着他進屋。

戚瑤家常年沒有人，她爸經常不着家，家裏有些微亂。

這是顧秋羽第一次踏進戚瑤的房間。

女朋友的房間跟別人不同，沒有少女的粉色，沒有蕾絲的公主帳，沒有洋娃娃和小熊，靠牆的小床上被子淩亂，書桌上随意擺放着書本和筆。

看起來倒像是她的風格。

戚瑤這會比較心虛，也沒有在意自己的房間究竟是個什麽模樣，她推着顧秋羽進屋，随意地找了兩件衣服匆匆忙忙地溜進了浴室。

“你在外面坐會，太冷了，我沖個澡。”

戚瑤的聲音隔着磨砂的浴室門板從裏面傳過來。

顧秋羽的腳邊已經被雨水給打濕了，他彎下腰将褲子卷起，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這才皺眉觀察周圍的環境。

一個字——亂！

他不緊不慢地卷起袖口，認命一般的走到床邊，拎起被子，熟練地折疊起來。

等戚瑤從浴室裏出來，大吃一驚。

被子整潔地放在床尾，床單平鋪的非常整齊，還有幾件洗幹淨還沒有來得及折疊的衣服也收拾的好好的，放在了被子旁邊。

書桌上的垃圾不見了，書本按順序排放在一起，就連筆也整齊地靠在書旁邊，筆尖向內。

戚瑤絲毫不懷疑，這會要是有個拖把，這哥們能将地板再重新拖一遍。

她舉着毛巾用那只沒有受傷的手随意地擦着頭發。

她一貫喜歡短發，只不過因為顧秋羽說她頭發很漂亮，戚瑤已經很久沒有剪過了，柔順烏黑的頭發快長到肩膀了。

顧秋羽看見她出來先是一愣，臉頰随即爬上一抹紅潤。

少女身材婀娜，雖然穿着寬大的長袖睡衣，但是仍然能夠透過衣服感受到裏面掩藏的身姿。

戚瑤看見他臉紅的模樣才意識到這會是個什麽場景。

屋外黑漆漆，屋內空蕩蕩，孤男寡女，血氣方剛。

“小顧同學，想什麽呢？臉這麽紅。”

為了不讓顧秋羽懷疑，戚瑤故意逗他，好掩藏住自己袖子下手臂上的傷。

顧秋羽轉過臉，掩藏住自己又熱又紅的臉頰，但是看着戚瑤自己擦頭發那模樣又忍不住站起身，從她手中奪過毛巾，将她摁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屋子裏一下子安靜下來，雨聲敲打在窗戶上，淅淅瀝瀝的。

戚瑤放松了身體，這才察覺出痛來。

身上哪哪都疼。

她有些入神的想，以前也沒覺得疼，為什麽現在就覺得忍不住了呢？

頭發上的力道非常輕，像是把她當成了一尊瓷娃娃，稍微用點力，就碎了的那種。

戚瑤不知道是用的什麽牌子的洗發水，淡淡的清香味從發間傳過來，就這麽直直地傳進鼻尖。

顧秋羽只覺得臉上更燙了，他別過頭去看向窗外，手下的動作卻是沒有停下。

戚瑤舒服的覺得自己都快睡着了。

“好了。”

“啊？這就好了。”

戚瑤摸了摸已經幹了大半的頭發，忍不住說道：“顧學霸，你要是去當個洗頭小弟，生意肯定火爆。”

顧秋羽将毛巾遞給戚瑤，輕聲道：“不會。”

戚瑤站起身，将毛巾挂進洗手間，順口問道：“為什麽，瞧你這手法多好。”

顧秋羽站在門口等她，看她出來，低聲回道：“這種事情我只幫你做。”

戚瑤一下子站住了腳，她擡起頭看進了少年的眼中。

那雙清潤的眸子裏倒映着的是自己。

然後逐漸變大，直到溫熱的唇貼上她。

顧秋羽這厮雖然看上去純情，而且容易臉紅，但是接吻的技術卻是一躍千裏。

從第一次只敢小心翼翼地碰一碰嘴唇，到後來的攻池掠地，不過短短兩三次，堪稱是質的飛躍。

倒是被人傳言閱男無數，不知道有多少人男朋友的戚瑤氣喘籲籲，不知所措。

後背不知道什麽時候接觸到了柔軟的被單，身上的人燙的厲害，卻又溫暖的不行，像是一汪泉水将她包圍。

直到一陣鑽心的疼傳來。

戚瑤忍不住痛呼出聲。

“嘶！”

迷亂的少年少女一下子清醒過來。

戚瑤這才看清楚眼前的形式，說是擦槍走火也不為過啊！

顧秋羽眼角微紅，慌忙地站起身，難得有些無措道：“對不起。”

戚瑤剛剛被這厮給壓了胳膊，那股子疼痛勁還沒有過去，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越大越矯情，以前也沒覺得這麽疼過。

顧秋羽終于發現了不對勁，他皺着眉突然扯過戚瑤的手臂，撸起了袖子。

被煙頭燙傷的地方已經紅腫了一大塊，又因為浸了水，傷口周圍泡的發白，上面的皮全都沒了，只剩下猙獰的發膿的血肉。

顧秋羽抿着嘴唇，剛剛的意亂情迷全都消失不見了，聲音沉悶而又壓抑道：“誰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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