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節

是受了什麽刺激，接連兩次大哭，嗓子都啞了。

世林媽媽抱着孩子一颠一颠地哄，嘴裏還說着：“哭啥？來的時候剛喂飽，不應該餓啊。用着尿不濕呢，尿了也不用哭啊！”用自己冰涼的手摸摸孩子的臉，“不冷啊！哭啥？”

一臉無措的樣子好生可憐。

其他人都是男人，哪個能從孩子的哭聲中分辨出關鍵信息，如果世源媽媽在，僅憑孩子這哭聲，就能猜測出真相：她暗中把孩子擰哭的。

大伯說：“讓世林抱着孩子。”他深谙鄉村人情世故，自然知道婆媳很少能處得好，想讓世林媳婦動心回來，還得世林抱着孩子。他寄希望于小夫妻之間還有些感情，以及年輕媽媽的母性。以常理推斷，這完全是合理的。

問題就出在，這是戶非常人家。

林青回娘家後，就住在出嫁前的房間裏，她一直以為會是暫住，所以活得很湊合，沒有準備太多用品，臨時用品也打不起精神來收拾。床很大，地上的空間就比較小了，又放了一些雜物和她的行李箱，又橫七豎八堆着一些鞋子、靴子、襪子，幾乎沒個下腳的地方。床上亂七八糟丢着一堆衣服，該洗的，剛洗完的，混在一起，她也不去收拾，她就一天到晚倚在床頭抱着手機玩，有時候臉也不洗，頭也不梳。

因着今天賈世林說會來，她才洗了頭，化了濃濃的眉毛、白白的臉、通紅的嘴唇、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斜倚在床頭玩手機。

只是這會兒連手機也不能暫時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了，她不停地将手機拿起來，刷兩下又放下，不出兩分鐘又拿起來。

十一點多了，怎麽還不來。

……

馬上就十二點了，怎麽還不來！

林青心底有些不耐煩了，這個混蛋玩意兒，怎麽這個點了還不來，要來林家吃午飯嗎？

賈家人也真是的，每次都不能把事辦好。第一次竟然空着爪子來，別說是“請”媳婦，就是尋常新女婿去岳家，能不帶禮物嗎？後來呢，倒是帶來禮物，還不如不帶呢，拿着點幾斤雞蛋、一只雞、一箱最便宜的無菌枕牛奶，打發要飯的呢？

前幾次還總是他自己來，跟他說了多少次了，說得明明白白，那個死老太婆不來求她，姑奶奶是不可能回去的！那個老虔婆，整天欺負她，說話陰陽怪氣，時不時地指桑罵槐，不是摔門就是踢板凳，對着她耍威風，天天找茬，還挑撥她兒子跟她吵架生氣。想起被婆婆支配的日子，林青氣得心髒都在發抖，牙齒咬得咯嘣作響，恨不得手撕了她，如果那個死老太婆橫死在自己面前，她都不會眨一下眼皮的。

好在父母知道了她在婆家的艱難處境，支持她跟婆家大鬧一場，非要好好難為難為他們，看他們以後還敢欺負她不！她真的很感動，真的，還是自己的父母好，不管發生了什麽事情，他們都支持她，做她堅強的後盾。憶起尖酸刻薄的婆婆蹲在她家院子的小馬紮上被她的媽媽、姑姑教訓的模樣，她就覺得很痛快、解氣、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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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裏傳出鹵肉的香味，林青踢上鞋，打算去吃點東西，想起婆婆又摳門又笨，過個年就知道炒肉，不知道鹵肉、炸肉更好吃，回去非要讓死老太婆也給她做好吃的。她身高一米六出頭，懷孕後一百四十幾斤，生完孩子又拼命吃各種東西下奶，現在一百五十多斤。她決定等過完年就減肥，争取瘦回去。現在，最重要的是飽餐一頓。

廚房裏，二姨正拿着個鹵雞爪，嗚嗚哇哇地吃，吃得滿臉都是油，還邊說：“老三，你這手藝真不錯，教教我，我也去學校外面賣小吃去。”年年吃年年這麽說，回回吃回回這麽說，哄得林青媽高興了多給她些鹵煮而已。

林青媽喏喏地笑笑：“行啊，你學呗。”又說，“等下帶點兒回去給孩子吃。”說着就拿了個塑料袋，裝了一大袋子，很是實在。

二姨連聲稱贊妹妹實在，讓林青媽幸福到不自在。

林青進門，在黑乎乎的筷籠子裏摸了雙筷子，夾了跟肉腸吃。

二姨邊吃邊說：“小青，你那家子怎麽還不來！這都十二點了，還沒到！你催催，再不到估計趕不上午飯點兒了。”

林青心中的火瞬間就被點起來了，想着賈世林是不是傻！不早點來表誠意，大中午過來，蹭飯吃吶！

墨跡玩意兒，整天跟個死人似的！一點兒都不利索。想到他往日不如人意的種種，更是氣上加氣：磨蹭，你要出門了，他還在那邊找鑰匙；迷瞪，你要他給孩子沖奶粉，他迷迷瞪瞪找不到勺子；看手機，你要他洗尿布，他對着手機刷短視頻打游戲。

氣死了！老娘不跟他回去了！

林青賭氣兩口把肉腸塞到嘴裏，又去鍋裏夾了一塊肥瘦相間的五花肉，也不怕燙，大口大口地往嘴裏送。

二姨又去鍋裏抓了一個雞爪，這間隙還要說：“忒沒誠意了，是不是真心想請你回去啊。”

林青的憤怒快爆表了。

024 心似浮萍

林青家的大門，在賈世林看來比鬼門關還可怕，裏面種種酷刑，能将人的靈魂撕裂。賈世林抱着哭鬧不休的妮妮，熟練地搖搖晃晃地哄着，硬着頭皮，将心一橫，踏進這可怕的大門。

林青聽到小孩子的哭聲，皺眉：“誰家小孩哭呢！我聽到小孩哭就頭疼。”

二姨滿嘴食物，含混地說：“可不是，小孩子又哭又鬧，很煩人。”

倒是林青媽說：“可能是他們來了，不是妮妮在哭吧。”

想到自己女兒，林青也顧不得吃東西了，随手在門後面的毛巾上擦擦油，就想往外跑。

二姨忙攔住她：“你可別犯傻！這樣急吼吼地出去，他們能稀罕你？”将她推到屋裏，“去！你別出來！我替你會會你那個婆婆。”殺氣騰騰的模樣，很是有氣勢。

林青想着賈世林都來了，她還能見不到女兒？她得穩住！讓他們知道她的珍貴。想着，又坐回去，驕傲地擡着頭像個小公主。

林青媽忙解下油跡斑斑的圍裙，對女兒說：“青啊！你準備準備吧。”

林青最不耐煩媽媽那副溫吞懦弱的模樣：“行了，知道了。你出去吧，讓二姨說，你別說話。”

林青姨擺好了陣勢，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喲，親家來啦，來得好巧啊！趕緊的，快到屋裏去，該吃晌午飯了。”

賈世林和他父母來了很多趟，就沒有聽過一句好話，早已産生了抗體，何況相對以前的惡言惡語，這陰陽怪氣的嘲諷已經算好聽的了；賈世源大伯是脾氣寬和氣量大的，雖然覺得這話刺耳，想到自己是來“請”人的，也就忍氣吞聲了；賈存良可不是好脾氣，因為不能忍，這麽大年紀了還只是個副科，何況他今天還喝了酒。

“哼！”賈存良重重地哼了一聲，“親家呢？”也就是不認眼前這個肥碩的女人是親家。

林青媽出去，見外面站了那麽多陌生人，各個衣着利落，看起來都不是一般莊稼人，有些怯場，小聲說：“到堂屋裏坐吧，小青爸爸有事兒出去了。”

其他不明情況的人只當是尋常，大伯甚至想，男人不在家可能會比較麻煩，他擔心跟女人說不通。賈世林和他的父母卻是都松了一口氣，說話尖酸刻薄，蠻不講理可不是女人的專利，林青爸爸的惡毒嘴臉他們是真不想看到。

他們不知道的是，林青爸爸是林青媽特意支出去的，她原本想着趁丈夫不在，讓女兒跟女婿回去。她怕林青爸在，會跟賈家人再吵起來，女兒還要跟人過日子，親戚之間不好鬧太僵了。

她計劃得很好，只是沒有料到她家來了個強勢的客人。

衆人提着禮物往屋裏走，大兜小兜，大箱小箱，真不少。

林青媽說：“來說說話就行，不用買這麽多東西。”

衆人心頭都松了一口氣，想着這當家的婦女是個懂事講道理的，今天或許能順利回去。尤其是賈世林，心中燃燒起希望的小火苗，以前幾次失敗，是因為岳父不講道理又蠻橫，攔着小青不讓她回去，岳母性子軟和，一定會讓小青回去的吧。

林青姨說：“這大過年的，哪能上門不帶東西，我看這箱酒不孬，俺他爸愛喝酒，等下俺帶走吧。”

賈家人面面相觑——

這人是誰！這麽拿自己不當外人。

那不是給你的，你丈夫愛喝酒自己去買啊！

你丈夫愛喝酒，林青爸爸就不愛喝酒嗎？

這女人臉皮好厚。

這女人不是善茬，恐怕今天“請”媳婦也會有麻煩。

……

林青媽吞吞吐吐地說：“行，抱走呗。”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