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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17-03-12 20:00:03 字數:6105

那夜風波後,時晴便被羅氏拘禁起來,過沒兩天,來了個牙婆,時晴就這麽被賣掉了。

聽說,時晴要被牙婆領走時咒天罵地,把葉通賢與羅氏等人臭罵一通,氣得羅氏一連砸了幾個杯盞,還讓護院将之毒打一頓才放人。

之後,西院那頭仍是吵吵鬧鬧,據說是羅氏天天抓着葉通賢算帳,鬧得雞犬不寧,反觀東院這頭,少了時晴這個興風作浪的,一切回歸常軌,井然有序,下人們也多了笑臉。

這天,葉钊祺一從國子監回來,連官袍都還沒換下,便把趙頤萱找來,神秘兮兮的拉着她上馬車。

馬車行了一段路,最後停在一間位于城東的五進大宅院,葉钊祺興匆匆的牽着她下了馬車,随行的還有孫詠等人。

說來,葉钊祺身邊除了侯嬷嬷之外,就屬孫詠最忠心,也難怪當初葉钊祺會派他出去尋找聖誕禮物。

“如何?你可喜歡?”葉钊祺親自推開大門,領着她進到屋裏。

趙頤萱驚詫的轉過身,眸兒瞪得老大,困惑地問:“少爺這是……”

葉钊祺望了一眼寬敞的宅院,說:“我都這個年紀了,也該出來獨立門戶。”

由于葉家是世家,早年老一輩仍在世的時候,自然見不得子孫分家,是以葉家才會以東西院來劃分。

不過,如今識破了叔叔與嬸嬸的虛情假意,葉钊祺對那兒己不再留戀。

“可是,東院那兒還留着大爺的東西,少爺可舍得?”知道雙親早逝對葉钊祺的打擊甚大,趙頤萱不禁憂心地問。

“不舍也該舍下,我都這把年紀了,不該再眷戀往昔的舊事,父親地下有知,肯定也會贊同我這麽做。”

葉钊祺仰起頭,望了一眼停在紅瓦屋岩上的雀鳥,眼神充滿鬥志與沖勁,那樣自信勃發的神态頓時令趙頤萱看怔了。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那個鎮日荒唐,遇事心浮氣躁,只懂得強取豪奪,絲毫不會為他人着想的葉糾祺徹頭徹尾的變了。

他的眼中多了一抹堅定,脾氣不再暴躁,懂得思定而後動,更懂得暗中布局,例如時晴那件事,若不是他心細,暗地裏安排人盯着,保不定眼下她己遭殃。

她沒看走眼,葉钊祺不是荒唐無能,只不過是被有心人埋沒了才能,如今,遮住他雙眼的髒物拿開了,惡意絆住他的人也沒了,他就像只初展翅的大鵬鳥,準備向世人展現一身的才華。

看着眉眼自信飛揚的葉钊祺,趙頤萱不由得揚唇微笑,心中升起一股驕傲之情。

“少爺能這麽想,真是太好了。”她真心的說道。“有的時候,人不能太念舊情,否則會将自己絆住,反而哪裏也去不了。”

“我就知道你也會贊成我搬出來。”

“只要少爺做的事是對的,我一定支持。”

葉钊祺含情脈脈的看着她,見她不過一身簡單石榴色衣裙,發上簪了支玉釵,臉蛋未施脂粉,卻自有一番妍秀之美,站在春日餘晖中,嘴邊那抹淺笑跟着染上了明媚。

氣定神閑,聰慧冷靜,不卑不亢,這就是他打從心底渴望的好姑娘。

“你喜歡這裏嗎?”葉钊祺語帶暗示地問道。

趙頤萱眨了眨眼,慧黠如她,立刻頓悟了他的用意,她垂下眼,避開了他灼熱的注視,淡淡的說:“只要少爺覺得好,那自然是好,我的喜好與否一點也不重要。”

“怎麽會不重要呢?往後你可就是這裏的女主子……”

“少爺莫要忘了,眼前我依然是葉府的丫鬟,我是入了奴籍的官奴。”她不怨不氣的說道。

聞言,葉钊祺這才壓下滿腔的沖動,硬生生改了口,“我沒忘,但這只是暫時的。”

盡管他只是正七品的國子監丞,可到底還是名門世家的公子,怎麽也不可能迎娶一個官奴為妻,再說,在麒麟王朝的律法當中,官奴的身分是很敏感的,弄不好恐怕會受到牽連。

且不論受不受牽連,光是那些閑言閑語就足以讓葉钊祺吃不消,嫁娶之事非同小可,可不是兩情相悅就行得通。

“眼前我只希望少爺能重新振作,好好發揮所長,将昔日失去的榮耀都給拿回來,其餘的我不敢多想。”趙頤萱含着笑,心平氣和的說道。

她越是這樣平靜,葉钊祺就越是感到難過。想當初,她可是正三品戶部尚書的嫡女,出身書香世家,自小備受寵愛,卻因為趙家遭難,一夕之間淪為任人打罵的官奴,她心底肯定很苦。

難得的是,遭遇這樣的禍事,她不怨天尤人,沒有喪志失意,反而更加努力過好當下的日子,甚至還反過來鼓勵他,幫着他平定內宅之亂。

碰了個軟釘子,葉钊祺不氣不餒,因為他很清楚此刻的趙頤萱,怕是沒有太多心思放在兒女情長上。

她很孝順,總是記挂着在刑部牢獄的父親,也經常提起被拘禁在南郡王府的娘親,這段日子他與她幾乎是形影不離,這些事他比誰都清楚。

在趙家平反之前,無論是擔憂親人,抑或是顧忌身分之別,她是不可能嫁給他的。

他不以為意的說:“好,你別胡思亂想,眼前你只要好好養着身子,幫我打理好內宅,這樣就夠了。”

換作是從前的葉钊祺,被人當面這樣拂了面子,肯定是要大發雷霞的,今時今日他不僅收斂許多,還懂得為人着想。

趙頤萱心中一暖,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溫柔之色,端莊的福“個身。“謝謝少爺體諒,日後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替少爺打理好內宅之事。”

葉钊祺與她相視而笑,兩人多日來培養起了默契,光是一個眼神、一記微笑便足以心意相通。

為了能早一點把媳婦娶回家,葉钊祺接下來可有得努力了。

他細細思量過,也暗中把趙家遭難的事抽絲剝繭的調查了一遍,發覺個中有許多蹊跷,雖然趙則仕人在刑部,但負責查案的是禦史臺,牽連甚大,不是一時半刻能厘得清。

他不過是個管訓儒生的國子監丞,手中并無查案的權力,更別提前去刑部探望趙則仕,加上官低言輕,即便他找着了能替趙家平反的證據,肯定也沒人會信他。

思來想去,唯今之計,他必須想辦法升官。

不論是為了趙家,還是為了他自己以及死去的父親,他都不該安于現狀,應該拿出真本事,努力往上爬。

于是,在打定主意之後,葉钊祺除了改掉昔日惡習之外,開始想方設法與朝中素來風評正面,頗受愛戴的官員接觸。

由于前段日子,他開始正當的官途應酬,在許多宴席上展現才能,原來遭人诟病的惡名已經洗刷不少,是以當他試着與這些官員接觸時,倒是沒受到太大阻力。

但這些人都不是他真正想結交的,他真正想攀交的是禦史臺的人。

禦史臺的官員們多是清高之徒,這些人負責抓弊彈劾,不僅潔身自愛得緊,對于往來的友人更是有着諸多挑剔與擇選,可不随便與誰往來。

這日下朝,葉钊祺抓緊了時機,特意選在幾名年輕的禦史臺官員慣走的宮門等着。

“宏遠,紹誠。”葉钊祺喊住了兩名身穿紅綢繡鶴官袍的禦史臺官員。

那兩人原本在交談,一聽見這聲叫喚,不約而同停下來,驚詫的看向他。

這兩人年紀與葉钊祺相當,卻己是官階頗高,朝中地位不小的監察禦史,誰能想得到,十多年前,他們幾個人可是一起上私塾的同窗。

葉钊祺曾經也同他們一樣,年少展天賦,前途似錦,受盡旁人的欣羨與崇敬。

結果,他走上了歪路,成了衆人瞧輕的纨褲子弟,兒時的玩伴全都升了官,與他漸行漸遠。

聶宏遠與穆紹誠一見是葉钊祺喊住他們,面色頓時有些尴尬,畢竟他們已經許多年沒和這個長大後行徑荒唐的童年玩伴來往。

“钊祺,你找我們有事?”有鑒于葉钊祺在貴族間流傳的惡名,兩人不免有絲戒慎。

“沒什麽,只是近來老想起過去在私塾讀書的日子,也想着不知道方師傅他老人家好不好。”葉钊祺對昔日的好友主動釋出善意。

“這樣說起來,确實好些時候沒去探望過他老人家了。”

兩人見他神情無異,語态親切自然,與昔日聽聞的放浪形象有出入,頓時松懈了防備。

“我是想着,哪一天你們倆若是得空,便随你們一同去探望他老人家。”葉钊祺神情真誠的說道。

見狀,兩人也不好推辭,自然一口應允下來。

過了三天,葉钊祺一身輕簡,只帶上一個幫忙提物的小厮,找上他們兩人,一同前去位于京城郊區的私人書苑,探望昔日教導他們讀書習字的方師傅。

方師傅見着他們三人如此有心,自當是歡喜有加,熱情的留下他們三人在書苑過夜。

這一夜,他們三人在熟悉的書苑裏把酒話當年,然後聊起近況。

過去三人是無話不談的兒時好友,長大後獨獨葉钊祺一人走上歪路,幾杯黃湯下肚,他不禁感慨有加,吐露心聲。

“你們兩個真是好樣的,一眨眼都已經當上了監察禦史,就我一人還在後頭瞎混,結果還是靠着皇上對我父親的愛惜,才平白撈了個國子監丞來當。”

“钊祺,你知不知道,當年師傅最看重的是你,你一直是我們之中最有才幹的那一個,我們根本不如你。”聶宏遠感嘆的說道。

這可不是虛言,過去的葉钊祺可謂是天縱英才,聰明早慧,文武雙全,小小年紀己受到鄉裏百姓的贊揚。

“我知道,可惜我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葉钊祺自嘲的牽動嘴角。

“你只是一時喪志罷了,我看得出來,你的鬥志還在,你不可能就這樣白白糟蹋“自己。”穆紹誠見他這樣,心中也不好受,立刻激勵他。

“我就怕自己已經沒了重新來過的機會。”葉钊祺垂下眼,淡淡說道。

“不會的,只要你願意,一切都不算晚。”兩人輪番安慰起來。

一番溫言相挺之後,昔日舊情重回心中,三人真心相對的喝酒小敘。

“對了,禦史臺最近可有在辦什麽案子?”閑談的過程中,葉钊祺自然而然的聊起官務。

“老樣子,禦史臺的案子堆積如山,查也查不完。”兩人苦笑。

葉钊祺靈光一閃,壓低音量問:“前些時候,我聽說鎮國公在府裏大興土木,修了一間純金打造的佛堂,就連佛像也是上等鎏金,耗費的銀兩粗估至少有百萬白銀。”

聞言,聶宏遠與穆紹誠互望一眼,面色猶豫。

葉钊祺明白身為監察禦史不得随便談論案情,于是他不動聲色的改口,“我就是問問罷了,沒其它的意思,畢竟這事衆人也只敢在私下談論。”

見葉钊祺一臉坦蕩,真的沒打算往下問,兩人反而放松了戒心。

“這事我們只告訴你,你可千萬別洩漏出去。”

“如果是殺頭的大事,那就別說了,我怕死。”葉钊祺戲谑的說道。

聶宏遠與穆紹誠哈哈大笑,“你要是怕死,也不會一不快就找人出氣,連王爺的兒子都敢打,天不怕地不怕的,在城中誰敢惹你?”

“過去的我确實鬧了許多荒唐的事。”葉钊祺自嘲的舉杯。

“老實告訴你,我們最近就在查鎮國公的案子。”

“鎮國公有什麽好查的?”葉钊祺明知故問。

“鎮國公貪婪愛財,又篤信悟玄和尚的妖言,認為大肆興建佛堂佛寺就能長命百歲,于是想方設法的向朝中官員施壓,要他們三不五時進貢,不僅如此,鎮國公還把悟玄帶進宮裏,讓他向太後與皇後宏道,說什麽若想長生不老,就得用純金鑄造的寺廟供佛。”

“根本是妖言惑衆!”葉钊祺聽罷,不禁皺眉斥道。

“不錯,這個悟玄根本是個妖僧,可有什麽法子呢,他有鎮國公護着,眼下就連太後跟皇後都信了他,想法子要建造金廟,打造純金佛像,行徑是越來越荒腔走板。”

“這樣說來,這一切的禍端肇因于鎮國公。”葉钊祺眯了眯眼說道。

“止是。只是鎮國公是兩朝老臣,又是太後的嫡親兄弟,鎮國公府戒備森嚴,禦史臺私下派出的探子都不得其門而入,倘若用強的又怕會走漏風聲,反讓鎮國公更加戒備。”聶宏遠捶了一下手心,很是氣餒。

“既然如此,何不幹脆從悟玄這個妖僧下手?”葉钊祺提議。

“我們也想過要從悟玄下手,可問題是此人狡猾得很,平日極少離開鎮國公府,出入也多乘坐鎮國公府的馬車,身邊還跟着幾名高手随行保護,一般人根本近不了身。”

“這個悟玄為什麽要這樣妖言惑衆?他最終的目的又是什麽?”葉钊祺不解地問道。

“這正是我們亟欲查明的重點,只是眼前實在是無計可施啊!”穆紹誠與聶宏遠無奈的嘆道。

葉钊祺尋思片刻,道:“那是自然,鎮國公府的水可是深着,又有太後撐腰,肯定在朝中布滿了眼線,我想,鎮國公肯定知道禦史臺這邊在查他,自然會防着你們。”

“鎮國公是出了名的謹慎小心,倘若他手邊又有眼線幫忙防着,我們也是一籌莫展,只能繼續等,等着鎮國公府鬧出大事。”聶宏遠憤懑的飲盡手中那杯酒。

“這樣耽擱下去,保不定悟玄又會煽動太後與皇後,若是禍及後宮,那可不是鬧着玩兒的。”葉钊祺深覺不妥。

“我們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可是又能怎麽樣呢?”穆紹誠一臉無奈。

葉钊祺默了片刻,突生一計,“這樣吧,假如鎮國公當真知道禦史臺在查,他防的是你們這些禦史,可不會防我這個無關緊要的小宮。”

穆紹誠與葉钊祺面露詫異。

“只要你們想辦法去打探悟玄平日的行蹤,以及此人有什麽特殊嗜好,我便能趁虛而入,借機接近悟玄,再想法子與他結交,看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聽見葉钊祺不僅巧獻一計,又自告奮勇,穆紹誠與聶宏遠都擔心不己。“钊祺,這可不是鬧着玩兒的,弄不好可能會害你得罪鎮國公,你也曉得鎮國公是什麽樣的人,一旦得罪了他,途肯定兇多吉少。”

“我不怕。”葉钊祺笑了笑,目光淩厲有神。

見狀,兩人被他眉宇間散發出的睿智英勇震得好片刻回不了神。

從前,他們也曾看過這樣的葉钊祺,當時,他天資聰穎,十歲便大展才能,受盡鄉裏百姓的褒揚,但那己是許多年前的事了……

想不到,十多年後,他們竟然還有幸見到這樣的葉钊祺。

出于昔日的同窗情誼,以及多年熟識的舊交情,穆紹誠與聶宏遠是打從心底替葉钊祺的迷途知返感到高興。

“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們又怎能推辭?”聶宏遠一口應下。

“是啊,有你幫我們,這件案子肯定有指望了!”穆紹誠替三人把杯盞斟滿,三人同時舉杯,痛痛快快的一飲而盡。

“是我該謝謝你們,謝謝你們還願意相信我能幫得上忙。”葉钊祺看似淡然,眼神卻流露着幾許傷感。

“甭說這些了,今晚我們兄弟三人痛快喝上一場!”聶宏遠吃喝一聲,舉杯相敬。

葉钊祺望着他們兩人,胸中的感激之情己難用言語表達。

這樣的情義他曾經失去、錯過,如今他要一點一滴的找回來,他要脫胎換骨,成為一個誰也不敢小觑的葉钊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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