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謠言

“娘，您看顧曲那個樣子！”顧曲走後，顧蔓蔓返回屋中向秦氏夫人訴苦。

“回你自己屋裏去！”秦氏還沒開口，顧蔓蔓擡眼瞥到了一旁默不作聲的孟良，頓時更加火大，冷聲呵斥道。

孟良沒說什麽，低着頭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屋中。

她寄人籬下多年，如今看着女兒嫁給了個好夫君，也算是脫離苦海，自己過得好不好也就沒那麽重要了，滿心只為女兒高興。

秦氏拉着女兒坐下，半是嗔怪半是心疼的說道，“你呀你，怎麽就非得喜歡宋家那個小子，娘在給你找個好人家，保準比顧曲嫁得好。”

顧蔓蔓不說話，滿面的不情願。

秦氏苦口婆心的勸道，“宋家小子其實也沒什麽好，無非是人長得俊俏了些，你看看宋家現在都成什麽樣子了，鍋都揭不開，顧曲嫁過去就是受苦的。”

顧蔓蔓嘟着嘴，“可是女兒就是喜歡長得俊俏的。”

秦氏無奈的笑了笑，“俊俏的男子天下千千萬，宋家小子也不是最俊俏的那個，你何必非要和他過不去呢。”

顧蔓蔓拖長了聲音撒嬌道，“可是女兒就是喜歡他！”

秦氏嘆了一口氣，“你這話先前說，娘自然有辦法随你的願，可如今他已經娶了顧曲，木已成舟啊。”

“娘，女兒自己想辦法。”顧蔓蔓咬了咬牙說道。

“你能有什麽辦法？”秦氏夫人奇道。

“您只管等着看。”顧蔓蔓的目光中閃着怨毒。

幾日後，坊間忽然傳開了顧曲不貞的謠言。

不知從哪裏傳出的風聲，說顧曲仗着自己長相漂亮勾引城中富商，早就不是處子之身，富商最終始亂終棄，她連小妾都沒做成，這才灰溜溜的回來嫁入了宋家，看中的無非是宋家那份耗盡家財的聘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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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故事講得太生動，村裏的長舌婦們最喜歡這樣亂嚼舌根的故事，一時間這件事在十裏八鄉傳了個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宋家人聽到後雖然沒将顧曲直接逐出門去，卻也沒對她沒什麽好臉色。

宋母對顧曲的百般挑剔簡直是更上一層樓，原先宋父和宋老爺子還會偶爾制止一番，如今他們二人看向顧曲的目光也變得滿是嫌惡，誰也不再替她說話。

宋母本就不大喜歡這個兒媳婦，聽了這樣的傳言更是覺得自家兒子娶了個不要臉的賤人，整日埋怨丈夫當初為什麽不聽她的話，直接不讓顧曲進門不就沒這麽麻煩了。

宋父一聽他抱怨便只能低下頭嘆氣，偶爾還會感慨一番，都怪自己當初瞎了眼，沒看出顧家姑娘居然是這種女子。

顧曲覺得自己的人生堪稱災難，走在街上街坊鄰裏都會指指點點竊竊私語，回了家還要受公婆明裏暗裏的擠兌。

那些事情她分明就沒有做過，卻被傳的傳得有鼻子有眼，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一日晚飯時，顧曲心不在焉，做菜的口味稍稍重了一些，宋母抓住這個機會大發雷霆，“你怎麽回事？做飯這麽簡單的事都做不好麽！”

顧曲明知她小題大做，無奈自己的确有錯，只得低下頭任她數落，“抱歉，下次我一定注意。”

宋母沒有絲毫放過她的意思，言辭更淩厲了一些，“下次？下次有什麽用！什麽都說下次，我們家後悔娶了你這個媳婦下次注意還來得及麽！”

顧曲咬緊下唇，一言不發。

“我們家晴空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娶了你，飯都做不好，心思都用在勾引男人上了麽！”宋母得寸進尺，不依不饒，話越說越過分。

“娘。”宋晴空聽不下去，開口制止道。

“我沒有。”顧曲一字一頓的說道，聲音中滿是委屈。

“哼，人家不要你了你就不承認了，就你這種小騷狐貍怪不得人家不讓你進門！”宋母完全不顧兒子的阻攔，冷笑着諷刺道，聲音尖利，不堪入耳。

顧曲仿佛積壓許久的委屈忽然爆發了一般，兩行淚水不自覺的流了下來，高聲喊道，“我說了那些事我沒有做過！”

自從顧曲進門後便事事隐忍，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歇斯底裏的頂撞婆婆，一時間屋中幾人都怔在了原地。

顧曲深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抹了抹眼淚，轉身大步走進了房間。

宋母沒好氣的放下碗筷，不服氣的斜了被顧曲重重關上的房門一眼，卻也沒說什麽。

宋父和宋老爺子互相看了看，誰也沒有做聲。

宋晴空嘆了一口氣，來不及顧及飯桌上的親戚，緊跟着顧曲進了屋。

“娘子。”宋晴空輕聲喚道。

顧曲哭紅了雙眼，委屈的答應了一聲，含混不清。

宋晴空見她對自己還沒什麽排斥心理，放下心來，坐在了她的身旁，“娘子，我娘她嘴巴毒，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顧曲不理他，眼淚止不住的流。

宋晴空可不是耳根子軟的街坊鄰裏，凡事只信自己的眼睛，顧曲的為人如何他再清楚不過，勾引富商這樣的事絕不是顧曲做得出來的。

“娘子，我相信你。”宋晴空想了半晌該怎麽勸慰，忽然開口說道。

顧曲哭得正專心，聽聞此言忽然一怔，轉過頭來愣愣的看着他，甕聲甕氣的問道，“你說什麽？”

宋晴空極其耐心的重複了一遍，“我說，我相信你。”

顧曲擦了擦眼淚，委委屈屈的說道，“他們都說我是那種人。”

“他們都說也不代表你是。”宋晴空篤定的說道，“三人成虎，你獨善其身就夠了，管他們做什麽？”

顧曲吸了吸鼻子，“你真的相信我？”

宋晴空連連點頭，“當然！娘子的為人我最清楚，定是有人故意傳謠言中傷娘子。”

說罷，宋晴空擡手替顧曲擦了擦眼淚，半是無奈半是勸慰的說道，“我最不會勸人，你這簡直是難為我，快別哭了。”

顧曲猛的撲到了宋晴空懷中，甕聲甕氣的喊了一聲，“夫君。”

宋晴空輕柔的拍了拍她的脊背，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