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淩緒自己另外有住處,所以這套公寓他真的就是留作投資,幾乎不會住過來。除非在被他爸媽逼回家做生意的時候才會來這裏躲難尋求庇護。所以他要留宿也确實沒問題,反正有備用的衣服。
只不過他這種洗完澡亂丢衣服的毛病什麽時候能改一改?!我看着浴室裏一地的髒衣服,氣不打一處來。
“淩緒,你給我過來!”我朝客廳吼道。
他正兩腳翹在茶幾上看電腦,聽見我的怒吼,吸拉着拖鞋篤定走來。
“半夜叫那麽大聲幹嘛,當心樓下投訴。”他還很是不滿。
我指着地上的衣物,怒視道:“你就是來當大爺的嗎,連內-褲都等着我來洗?”
“哦——”他嘴角咧開大弧度的笑容,彎腰撿起那條灰色平角褲,還套在手指上邊甩邊說:“不好意思忘記了,別介意哈。看在我手受傷的份上,別的你就幫我洗一洗呗。記住T恤不能機洗,一定要手洗。乖。”
原本要義正言辭地拒絕當洗衣小妹的工作,連劈頭蓋臉一頓罵的話都準備好了,卻被他最後那句“乖”堵得半個字都說不出。
童年的我們經常吵鬧打架非得弄出血印才消停,後來他長大了,可能第一性征的發育帶動心理年齡的成長,任我怎麽打罵他都不還手,最多回嘴兩句。有男生該有的風度還不止,總要在最後加上溫吞的“乖”來結束争鬥。就像一拳頭砸在棉花上,我的拳頭不疼,棉花被砸癟了還反過來問拳頭有沒有事,要拳頭乖一點。久而久之,就連叫我做事也用先求後乖法,而我很吃這套,怎麽都狠不下心拒絕。
看着他站在洗手臺前認真搓洗,沒有人前纨绔的樣子,我聽話地拾起T恤在他身旁也清洗起來。
我想能和淩緒維持這麽久的堅定友誼,并肩洗衣洗菜洗水果的日常有不小的功勞。因為在他身上看不見半點階級差距的高傲,平等的關系讓人更想要靠近。尤其是手臂偶爾觸碰到的溫度,能讓我從內而外焦躁起來。
這一夜難得好眠,想到有熟人睡在隔壁就莫名安定。
隔天要返工早起,特地定了五點不到的鬧鈴起來給留宿的家夥做早餐。結果剛打開房門,便傳來吐司和培根的香氣。
外面天還未亮,廚房裏由格子睡衣、培根煎蛋、暖黃燈光組成的畫面讓我不自禁揚起唇角。平時都是一個人生活,吃食簡單又缺乏溝通,獨立的同時有份不言而喻的孤單。說出來怕別人笑話矯情,不說又心煩郁悶無處發洩,偶爾在深冬的早晨有人同食倍添溫馨。
“在那傻笑做什麽。快點去刷牙,馬上就能吃了。”淩緒頂着一撮呆毛朝我揮揮手。
我“嗷”了一聲,踩着龍貓拖鞋小步蹦到衛生間洗漱。要在往常,常年起床氣的我肯定虎着臉一言不發,此刻卻滿嘴泡沫哼着新歌,興致大好。
這種日子對我們來說早已習慣。
學生時期經常寄住在淩家,我和淩緒的房間又恰好相鄰,于是兩人總共用一間衛生間。他刷牙的時候,我洗臉;我稱體重的時候,他整理衣領。當然偶爾會出現他拉屎沒鎖門,而我意外闖入的情況,但總體來說十分和諧。連他們家的傭人都說我倆關系好得像同胞兄妹。每當聽見類似的話,我都嫌棄地指着淩緒說有這樣的哥哥還不如讓人生重來。
其實我說的是實話,無論和他的關系多麽親厚,都不希望他成為我的哥哥。
正胡思亂想着塗洗面奶,從鏡子裏看見淩緒走來,連忙将回憶掐斷。
他進來不是洗手,而是在我身後站定,“我上次買的發蠟呢,是放在這裏了嗎?”
說着他一手撐在洗手臺上,一手伸直打開上方的櫥櫃翻尋。
而被莫名其妙圈在懷裏的我幹瞪眼,一動也不敢動。剛才還在瞎想,現在更加讓思緒雜亂。背後是他貼身傳來的溫度,我側頭看他袖子挽起露出的健壯手臂,忽然覺得還是讓這個人當大哥好了。
更要命的是,我那奇葩的鼻子仿佛能透過洗面奶的香味,聞到淩緒身上若有似無的體香。
狗-日-的,這家夥不當大哥的話真是太一言難盡了……
他根本沒意識到這距離有多撩人,找了好久才終于找到那罐未開封的發蠟,心滿意足地對着鏡子塗抹。
我迅速洗完臉想要出去吃早餐,卻鬼使神差地留在原地看他專注弄發型。自從他17歲發奮減肥瘋狂鍛煉,又學會穿衣打扮以後,外型大變跟重新投胎似的。
譬如當下,即便身穿普通的棉質睡衣,依舊從頭到尾散發着風-騷的氣息。
我失神地凝望他,心想要是當初沒噱他吃黑暗料理胖成豬頭,會不會比現在還帥氣逼人。
淩緒發現我在看他,猛地彎下腰湊到我面前,距離近到我倆的鼻頭都快貼在一起。
我不敢看他黑亮的眼睛,下意識盯着他的鼻子,差點沒把自己看成鬥雞眼。
誰都沒有說話,這種姿勢保持了整整十數秒,我甚至懷疑自己該不該噘嘴按照狗血劇的情節發生點什麽接觸。
結果他神色一轉,換上招牌的賤人語氣:“麻煩你出去一下,我要拉|屎了。”
我沉默着轉身走出衛生間,甩上門的瞬間悲痛地閉上眼無語凝噎。
真恨不得狠狠地給剛才發癡的自己兩耳刮子!
吃完早飯,我們便驅車開前往片場。今天要拍攝兩場重要的戲,會清場,不必擔心有狗仔偷拍。所以我沒有讓公司派人來接,直接坐上淩緒的車子同行。
哪知我倆還在就早晨的牛奶是脫脂還是全脂争執,邊鬧邊下車時,恰好遇上迎面而來的陳靖言。剎那間,六目相對,二臉懵逼,吓得我跟淩緒同時打了個嗝。
“叔叔。”
我跟着淩緒低聲喚了句。
陳靖言盡管365天裏有360天都是性冷淡的模樣,但還是能看得出此刻的他表情相當奇妙。
“你們今天一起來的?”他松了松領帶,踱步而來。
淩緒點頭應答,一派低眉順眼的乖巧。不管平時有多口出狂言,在陳靖言面前,他總是慫得跟狗一樣。當然我也不例外。
“昨天我去找她吃飯,太晚了就睡那裏了。”
“哦。”陳靖言了然地點點頭,“那套房子也住了挺久,大小覺得還好麽。你們如果嫌小,不如換套大的。”
我眼皮一跳,心中警鈴大作。
果然,淩緒這個傻子上了當,認真思索回答:“是哦,房間和浴室确實有點擠。那過段時間去看看新房子好了,陳幸你覺得呢?”
我崩潰地移開視線,差點給他跪下了。
陳靖言聽罷,用耐人尋味的目光掃了我們一遍又一遍,等我面頰滾燙不用上妝就自帶腮紅,他才微笑着往攝影棚走去。
淩緒還轉過頭納悶地問我是不是車庫太悶為什麽臉這麽紅,我羞憤地把他一個勁往前推叫他不要煩。然後成功聽見前面傳來的陳靖言的輕笑聲。
“他今天吃錯藥啦,這麽開心。”淩緒這人腦回路和平常人不一樣,關鍵時刻總看不清狀況,還非要在我耳邊吐槽。
拉倒吧,該吃藥的人是你。
我心力交瘁地朝他比了個中指,快步超越他倆趕往拍攝場地。
沈餘安早早就到了,她一清早和男二有戲。去化妝間的路上,我匆匆往一號棚裏瞥了眼,裏面正在上演疑似兩人就感情問題談心的戲碼。
想到稍後和她有對手戲,我不禁緊張起來。今天的進度該是顧寧約陸溪到家裏看電影,大談人生觀愛情觀,發現兩人思維想法很貼合。由此顧寧發現自己對王暮琛的感情越來越淡,依賴和內疚共存,導致晚上兩人親熱時無法集中精神,被王暮琛看出端倪。
也就是說,今天我除了跟沈餘安培養感情,又要跟江易文滾床單,還是在有陳靖言的情況下。
哇,多麽富有挑戰性!刺激得我都快哭了!
“你知道嗎,今天陳靖言來探班了诶。還給劇組訂了望江閣的午餐,真是大手筆哦。”化妝師小宜一邊幫我上妝一邊跟助手聊天。
“是嗎是嗎?我還從來沒見過他真人呢,以前只在報紙上看到過,超級帥的成熟系!沒想到他這麽忙的人都抽空來看沈小姐,真是愛得深沉。”
聽到這話時,我正禁不住早起張着嘴打哈欠,一聲長嘆适時打斷了她們的交談。
小宜怔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麽連忙給助手使眼色強行換話題。
我這才記起自己的陳靖言前女友的身份,無奈地朝小宜笑笑表示無礙,而後幹脆認真看起劇本不管別人說什麽。
這是顧寧和陸溪第六次見面,她前天特地在書店等了一下午才約到陸溪回家吃午飯看電影。而陸溪只當她是合得來的朋友,沒有多餘的想法。這種止步不前的關系,讓顧寧遺憾又慶幸。對于此刻的她而言,對同性逐漸産生好感,還不是一件能夠坦然面對的事情。
所以她一直在摸索。試探自己,試探陸溪。
溫暖的房間內,冬日午後的陽光透過飄窗前的白色紗幔投在暗紅色木質地板上,光束延伸到兩個女人随意坐在羊毛地毯上的腳邊。
空氣中有肉眼能夠看見的金色微塵,在這樣靜谧的空間裏,除了電視機裏傳來的聲響,便是安寧有序的呼吸聲。
牆壁上60寸液晶屏裏播放着兩人共同喜愛的電影。搖晃的光線,殖民地風格的建築,豔麗俗雅的花朵,還有兩位主角截然不同又有所糾纏的生活。
顧寧選擇這部電影是有私心的。在她心裏,她和陸溪就像電影裏兩個主角,一個甜美和善,一個內斂娴靜。她希望陸溪能從電影裏感應到現實,哪怕分毫,只要是關于她們的就好。
可惜陸溪沒有給出任何理想中的回應,只是專注地觀看,随着悠揚的背景樂,不自覺放慢呼吸。
這部電影顧寧已經看過多遍,所以對內容不是特別在乎。她借口幫陸溪倒酒,小心翼翼地拉近距離,直至靠坐在一起。而陸溪并未察覺顧寧的異樣,還為她的妥善照顧而感謝言笑。
只是電影間隙迅速留下的一個微笑,卻在陸溪回頭以後印刻在顧寧的眼裏,怎麽都揮之不去。
陸溪是個很普通的女孩,沒有優秀的學歷也沒有豐富的人生閱歷,卻是顧寧心中過盡千帆的曙光。關于平日裏生活和工作的勞累,顧寧從未對陸溪表現過,她不想讓陸溪覺得自己是個不堅強愛抱怨的人。形成對比的是,她把不耐煩都發洩在男友王暮琛身上。因為她知道他愛她,即便心生煩擾也選擇包容。
顧寧很自私,唯獨對陸溪拱手奉上全部耐心。
“親密的關系是把雙刃劍。對內在孤僻的人而言,并非一劑良藥,反而讓人想要逃離。”陸溪略帶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回過神的顧寧下意識看向屏幕,影片的主角之一正在夏日餘晖裏悶頭大跑,穿過幽暗空洞的隧道,盡頭是明亮的白光。她的雙眼已被光線刺激得不停流淚,可她選擇繼續奔跑,仿佛能就此逃離這座讓人壓抑的城市。
“你能接受和別人多久的親密關系?”顧寧左手搭在沙發上,好整以暇地問,目光卻緊緊注視着陸溪的臉龐。
陸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紅酒,在杯沿上留下好看的唇印,“21天。都說21天能養成某個習慣,那麽在習慣養成以後,如果沒有主動繼續的意願,對我而言只是假性親密。”
這番只是粗談自身感情觀的言論,在顧寧心裏成了某種允許。
因為這是她們正式認識後的第二十二天。
顧寧垂下眼,笑意漸濃。她拿着高腳杯輕碰陸溪的酒杯,用唇語無聲念了句“22天快樂”便一飲而盡。
随着林木楊的一聲叫停,拍攝到此為止。相當意外的一遍過,沒有任何卡頓或出戲。前幾天我和沈餘安總是發揮失常,因此今天現場所有人都很是輕松,慶幸不用做多餘的無用功。
沈餘安離開鏡頭後,瞬間變回日常面癱。沒有與我打招呼,只是看了眼電視機,便徑直走向坐在休息區的陳靖言。
我望着交頭接耳,神情柔和的兩人,在工作人員的攙扶下起身。坐得太久,腿部有些酸麻,卻比不上心裏千分之一的詫異和驚喜。
我不知道是林木楊本人的意思,還是陳靖言授意。剛才戲中所用到的電影,是經過剪輯,沒有露出主角正臉的《芭蕾舞姿》。
是十八歲那年,唐遇與我共演的第一部也是唯一一部作品。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主題是,如果美女們看見這裏了,麻煩粗線一下下哦,記得登錄賬號~想發點晉江幣紅包來答謝順便攢人品】
還有,多了一個收藏,不管是不是手滑,都謝謝呀=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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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個題外話,不知道有沒有美女也看過《春宴》。寫【搖晃的光線,殖民地風格的建築,豔麗俗雅的花朵】的時候,莫名就想到春宴裏沈信得童年随貞諒在東南亞生活的場景。然而我文筆廢想象力也不豐富,沒法把腦袋裏的畫面用筆寫出來=O=只能自娛自樂腦補,沒法讓大家也産生想象。
《芭蕾舞姿》的話,個人也依據《花與愛麗絲》腦補了畫面。尤其是蒼井優獨舞那段,鏡頭和光線真的太青春了,所以後面也會涉及到類似的(雖然在蠻後面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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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h今天廢話多了。來報備下,最近在趕畢業論文deadline,所以暫時先不碼字了。因此到後期,如果存稿不夠的話,可能要緩更哦抱歉(知道看文的都是幾個熟人了所以不介意吧哈哈哈哈)
所以說我為什麽這時候才開始寫畢業論文,還是劍三題材的我的天哪,人果然是最犯賤的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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