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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峰回頭盯着林梵,“你眼花了吧?”
林梵眨巴下眼,回望着秦峰,秦峰放下手裏文件伸手揉了下她的頭發,“困就睡一會兒,今天沒午睡。”
林梵腦筋轉的飛快,明白過來,那兩個不是人。雷維宇也笑着道,“是啊,肯定是困的眼花了,哪裏有人?這麽大的雨誰不躲雨?”
林梵點頭,揉了揉眼,“我是困了,這雨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停。”
那兩個人始終沒有走近,如果是人,這麽長時間他們應該走過來了。林梵咬掉嘴唇上的幹皮,山上幹燥,林梵喝了一口水,閉眼靠在座位上。
秦峰和雷維宇在讨論案情,林梵的心思很亂,那兩個人出現是什麽意思?他們是什麽人?她再次睜開眼。前方的路什麽都沒有,那兩個人不見了。雨漸漸小了,淅淅瀝瀝下了半個小時,才徹底停。雷維宇打開車門下去,外面混合着泥土味的清新空氣撲面而來,他走到公路邊緣看向遠處。太陽漸漸露出了頭,他喊道,“有彩虹。”
秦峰應了一聲,回頭看向林梵,“剛剛看到了什麽?”
“兩個男人,一老一少,低着頭在雨裏走。走的很慢,我覺得奇怪,就順口問了一句。”林梵有些尴尬,摸了摸耳朵,“我也沒想到他們不是人。”
暴雨後天空果然是升起了一道彩虹,秦峰推開車門下去,拉開後車門,“以後在外面說話注意點,這種事少一個人知道少一份危險。”
林梵點頭。
雨後天空碧藍,站在公路邊緣能看到懸在半空中的彩虹,秦峰握住了林梵的手,他另一只手插兜,站的筆直。
“見過彩虹麽?”
林梵點頭,“我在山裏長大。”
秦峰回頭看她,林梵眼睛看着遠處,手心裏都是汗。他捏了捏林梵的手,有些想笑,“緊張?”
“什麽?”林梵迅速擡頭看秦峰,措不及防撞進他漆黑的眸子裏,心髒又開始擂鼓了,咚咚咚的響。“我沒有。”
秦峰揚起了唇角,他原是冷硬的五官,因為這笑變的迷人了許多。林梵莫名其妙又想到昨晚的夢,秦峰被個妖豔女人勾走了,她在夢裏氣的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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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吸氣,反手勾住秦峰的小手指。
秦峰微眯了眼,“嗯?”
林梵低頭看潮濕的地面,掐了下他的尾指。
不許再說了,她還要臉呢。秦峰低笑,前面雷維宇回頭看到他們牽着的手,怔了怔,随即強行扭頭繼續看已經淡的看不清的彩虹。
秦峰順了順林梵的頭發,抽出手。
“下午回去麽?”雷維宇問。
“案子還沒查清,這四個人再查一遍,我們分頭行動。”
“好。”
雷維宇也不想再做電燈泡了,林梵和秦峰明顯是一對,他硬插在這裏很尴尬啊,非常尴尬。
林梵和秦峰前往馬頭村,雷維宇走後,林梵終于從後排挪到了副駕駛。車子在山間公路穿梭,她說道,“資料我能看看麽?”
秦峰拿起資料遞給了林梵,說道,“符合條件的有四個人,但都不是六指。有兩個智力低下,另外兩個。一個叫劉虎,父母早年離婚,母親改嫁,父親不管不顧,聽說已經離家五六年了,鄰居稱沒見人回來過。另一個叫董鑫,也是父母離婚。母親改嫁,父親在二十年前去世,他由大伯帶大,六年前說出去打工,至今杳無音訊。”
林梵翻着資料,看到兩個智力低下的人資料,說道,“其實像這種明顯遺傳性的智力低下,生活不能自理的就應該禁止結婚。你看董小胖這一家,生了四個孩子智力都有問題。”林梵拿出其中一個失蹤人的資料,“可憐的是這些孩子。”
“法律有規定,但是工作都不好做。”這附近出的智力低下兒童非常多,地方窮,人一旦窮就對傳宗接代比較重視。娶個傻子,生一堆小傻子,綿綿不息。“農村還有很多結婚不領結婚證,根本沒辦法杜絕。”
下午五點半到了馬頭村,他們先去張三家,張三五年前失蹤。
“他說要出去工作,我們就讓他去了,然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你們找了麽?”
“找了,可怎麽都找不到,花了不少錢——”老人正抹淚,看到遠處小孫子摔倒,大喊一聲連忙跑了過去。
張三是他們家的老三,上面還有兩個大哥,都是智力不高的樣子。老大花錢娶了個眼睛有問題的女人,生了兩個孩子,主要還是靠老人養。老二還是光棍,現在從地裏回來,坐在門墩上抽煙。
秦峰過去問他話,他立刻笑着把臉埋進手臂裏,死活不肯和秦峰說一句話。
“老二不愛說話。”老漢抱着孫子走了過來,林梵看這個孫子也不怎麽聰明的樣子,呆頭呆腦。“你剛剛說到哪裏?”
“張三有多高?”
“和老二差不多吧。”秦峰看了眼彎着腰幾乎要把頭夾到腋窩下匆匆往廚房鑽的老二,不到一米七。“走的時候穿的什麽衣服?什麽季節不見的?”
“冬天,穿的黑色衣服吧。”
“他去哪裏打工?你放心?”
“哎,不放心有什麽辦法呢?家裏孩子多,他在家就吃飯,什麽都不幹。養不起啊,罵他兩句,他就跑了,再沒找回來——”
“好的,我們知道了,我們一旦有張三的消息會通知你。”
“張三是六指麽?”
“不是。”
“那謝謝您了。”
走出馬頭村,林梵問,“那個屍骨應該比張三高吧?也不是六指,不是他吧?”
“嗯。”
暮色降臨,山間被黑暗籠罩。繼續趕往下一個村和雷維宇他們碰面,開了有半個小時車子突然停住了,林梵連忙抓住扶手回頭看秦峰,“怎麽了?”
秦峰再次啓動,沒發動起來。
他扯掉安全帶開門下車,林梵連忙從另一邊下來,山間夜風微涼,林梵縮了縮脖子,“怎麽回事?車壞了麽?”
“我看看。”
秦峰掀開車前蓋檢查線路,林梵在旁邊幫他照明。沒有毛病,秦峰檢查了一遍,上車依舊是沒啓動開。再次下去,拿了工具箱拆零件,林梵待在一邊。“哪裏的問題?”
秦峰伸手拿走手電筒,“去車裏待着,外面冷。”
“我不冷。”山間蛐蛐争相鳴叫,偶爾來一聲不知名鳥啼,劃破夜空。尖銳刺耳,十分滲人,林梵後脊背發涼,說,“要不打電話讓人來修吧?”
秦峰放下工具箱,死心了,真檢查不出來壞在哪裏。
電話撥通,和那邊說了情況,雷維宇說,“你們先把車扔在哪裏,往前走半個小時有個村子,溝南邊第三家是我家的一個遠房親戚。你先在那裏湊合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們去接你們,我這邊有人出了車禍,現在過不去。”
“人沒事吧?”
“沒事,就是車撞的不清。山路不好走,晚上容易出事。”
“行。”
秦峰挂了電話,把工具箱放回去,拿了件外套遞給林梵,“穿上,前面有個村,先過去湊合一夜。”
“沒人來拖車?”
“山路不好走,縣城來的車出車禍了。”秦峰解釋。
林梵抱着件大外套,她冷的嘴唇發白,猶豫了幾秒穿上。秦峰走的不快,似乎在等她。林梵快走了兩步,跟上秦峰,“你們經常這樣滿村子跑麽?”
“什麽環境都可能成為兇殺現場,辦案就是這樣。”
林梵點頭,看着身邊高大的秦峰,“你有沒有遇到過比較棘手的案子?破不了的。”
“有,挖心案。”秦峰語氣很淡,林梵心裏一咯噔,感覺自己提了不該提的話題。低着頭往前走,很不舒服,突然胳膊上一緊,林梵擡頭秦峰順着她胳膊握住了她的手,往前走,“我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完美的犯罪,有漏洞,只是我們還沒發現。”
林梵嗯了一聲,他的掌心寬厚溫熱,只是有繭子,刺刺的。
他們都沉默,這個話題太沉重。
“秦羽是你堂妹?”林梵也是去了秦峰父親的公司才知道秦峰是獨生子,那他口中的妹妹,姓秦應該是堂妹。
“嗯。”
“她是幾月生?”
“三月,怎麽了?”
“幾號?”
“這倒沒注意,我回去問問。有什麽特殊含義麽?”
“沒有,我就是問問。”
沒有規律的殺人才是最可怕的,沒有特定目标,沒有年齡職業性別的限制,他們不知道兇手下一次作案是什麽時候,只能等待。
半個小時後果然看到有燈光,那是一條小路,秦峰拿燈光晃了晃。村子被一條溝分成了兩半,房子坐落在兩邊,零零散散的燈光,不集中。
林梵拿出手機定位,這裏是西梁村。
“慢點,路不好走。”下過雨,前面一條路突然變得很窄,大概是塌陷了。秦峰順手夾着林梵帶到安全的平地,才放她下來,林梵臉都不知道要往哪裏放。
“我看着路的,你不用管我。”
秦峰看她一眼,腿太短,剛剛那個溝她跳的過來?
“嗯。”
第三家,剛到門口就有狗跑了出來,那是一直獅子狗,不大,但叫聲響亮。出來了一個女人,看到秦峰問道,“你是小宇的朋友對吧?趕快進來。”
林梵兩腳泥,在門口的磚頭上刮掉。
“麻煩你們了。”秦峰帶林梵進去,院子裏種着一棵櫻桃樹。
“飯已經做好了。”
可算是吃了一頓熱飯,吃完飯林梵拿着電燈出去找洗手間,秦峰被主人家拉着唠家常。林梵出去有一段時間了,秦峰聊的心不在焉。想出去看看又怕林梵多想,小姑娘去洗手間一個大男人跟着太猥瑣。
林梵剛從廁所出來就看到了白天見過的兩個人,吓得差點跌回廁所,腳下一滑連忙扶住了旁邊的樹。樹上有刺,紮的林梵倒吸一口氣。
年輕的男人低着頭不說話,年老的人看着林梵,“你是警察?”
林梵捏着手電筒,站穩後把手挪開,抿了抿嘴唇,“你——們有事麽?找我做什麽?”
面前的老人噗通跪了下來,直給林梵磕頭,淚流滿臉,“警察同志,求求你幫幫我們!幫幫我可憐的兒子,他死的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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