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最後一次試探

蕭紊說:“我和張俊林……”她組織一下話語才接着說“嗯——就像是那種被兩家人想強按在一起的關系,我們兩人屬于兩看兩相厭。”自從她與張俊林見過之後,爸媽的電話就從以前的一個星期一個電話變成了隔天一個電話,而且話裏十句有八句都是與張俊林有關的,還好最近出差情況才有所好轉。也是托他們的福,很多以前小時候的糗事被喚醒,蕭紊想等回國她或許可以去敲敲張俊林的竹杠。

“你們這麽熟,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他的取向。”蕭紊細想後又加上這一句。說來……她打量傅雲卿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在秘書辦工作後,秘書辦的那群同事私下裏也說了不少傅雲卿的事,其中有一點就是,在童圓出現以前傅雲卿都是單身狀态,她們曾懷疑傅雲卿是個gay。

張俊林是個gay是毋庸置疑的,那他和傅雲卿會不會是一對?所以才要童圓、安素等幫着遮掩,這樣一想似乎什麽都說得過去了,也難怪他會問她與張俊林的關系,蕭紊突然有一種真相了的感覺。

此刻的傅雲卿專注在蕭紊之前的話裏,因而沒有注意到她怪異的眼神。

心情突然開朗的傅雲卿回答蕭紊之前的問題,他說:“我和童圓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我跟她在一起父母至少能消停一段時間。”

這兩年飽受父母逼婚的蕭紊深刻理解傅雲卿的心情,“那現在怎麽辦,童圓走了,你也就沒擋箭牌了。”

傅雲卿卻突然笑了“不用擋箭牌了。”安素說的沒錯,傅家人可不允許不戰而敗。

“難道你想和張俊林一起公開出櫃?”不經大腦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

被晴天霹靂是怎樣的,傅雲卿此刻有所領悟,因而他咬牙切齒的說:“你認為我是gay?”

他的眼裏醞釀着狂風暴雨,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也朝蕭紊傾壓而來,蕭紊敢肯定她要是點頭,說不定對面的人會把她給手撕了,但是難道她之前的猜測不對嗎?

“扣扣!”門口的敲門聲解救了蕭紊。

看着驚慌失措般沖向門口的蕭紊,傅雲卿扶額,他是看中了一個什麽樣的人呀!有時沉靜的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太,有時跳脫得像個小姑娘。

服務員完美的笑臉出現在門口,“您好!這是安小姐點的宵夜,請享用。”

宵夜就宵夜,為什麽還有蠟燭和紅酒?特別是看着服務員将這些東西搬上吧臺,同時點上蠟燭關掉大燈時,這種怪異更甚。

安素想知道傅雲卿的選擇,所以一直留意這邊的動靜,見傅雲卿進了蕭紊房間,她便知道了傅雲卿的選擇,既然他比自己有勇氣,那她自然要助力一把。

吧臺上擺放的東西都是兩人份的,所以蕭紊只好尴尬的看向傅雲卿,問到:“你要吃宵夜嗎?”已經快十二點了,他應該不會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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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只聽傅雲卿說:“好啊!”

不是說傅雲卿超過十二點睡覺就會脾氣暴躁嗎?現在馬上十二點,他不是該順勢提出告辭然後回房間睡覺嗎?

她的呆楞落入傅雲卿的眼裏,無奈在眼裏一閃而過,算了,既然都已經看中這樣個女人了,就認命吧!

安素:這話怎麽這麽傲嬌呢!

窗外燈火闌珊,房間裏燭光搖曳,桌上紅酒美食,最重要的是還有窺觊已久的美人,蕭紊摸了摸臉頰,這場景讓她浮想聯翩。

咦!那裏怎麽有一盞蠟燭沒有點燃,急于擺脫困境的蕭紊,趕緊拿起旁邊放着的火柴劃開點燃。

一股幽香從那盞蠟燭裏傳出來,讓人感覺渾身暖洋洋的。

“蕭紊。”傅雲卿舉起酒杯“很高興認識你。” 如此鄭重的語氣讓蕭紊受寵若驚,她也舉起杯,然而只是說了兩個字,她怕說得過多會掩飾不住內心的情意。

“謝謝!”你來到我的生命,也謝謝你給了我一個苦澀的青春,但我無悔,若上天給我一次從來的機會,我依然會如飛蛾撲火般愛上你。 口感醇厚的葡萄酒順着蕭紊的喉嚨往下,一飲而盡,酒濕潤了她的心,也濕潤了她的眼睛。

傅雲卿為酒莊心疼“若是讓斯蒂文知道你這麽糟蹋他的酒,一定會抓狂。”

斯蒂文?哦,想起來了,著名的葡萄酒釀酒師。

蕭紊指着酒瓶說:“沒事,大師釀的酒那麽多,哪裏會瓶瓶都計較。”關鍵是人不是沒在這裏嗎?

“若是特質的呢?”

蕭紊盯着酒瓶看,她不會品酒但還是識得酒,這上面明明什麽都沒有呀!拿街上賣人家還會說這是三無産品。

相似知道她所想,傅雲卿再次補刀“這是斯蒂文出師的時候釀的,三年前這個世上還有五瓶,現在嘛……”他舉起酒杯手指輕輕一晃,深紅的液體在杯壁上旋轉,一圈又一圈由淡變深,由深變淡。他說:“這是最後的一瓶。” 蕭紊羞愧的低下頭,最後一瓶卻被她這個不懂酒的人牛飲,如果她是斯蒂文也會心塞的。

傅雲卿将她的舉動收入眼底,只見他站起身來到蕭紊的身側,然後單手放在身後脊背下彎,另一只手執起醒酒器,将裏面深紅的液體沿着杯壁緩緩的注入杯中,他如一位餐廳侍者優雅的為蕭紊服務。

才喝了一杯葡萄酒,蕭紊卻感覺頭腦發暈有了醉酒的感覺,這是怎麽一回事?

溫柔的聲音從耳後傳來,“來,用食指中指還有大拇指拿起杯子,手腕用力旋轉,然後放在嘴邊,輕茗……”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回頭就可以觸摸,她可以回頭嗎?

“蕭紊?”

他在提醒她可以喝了。

可是她現在不想喝酒,她想撲倒身後的人。

這個念頭在她的腦海裏瘋長。

“蕭……”

微涼的觸感在唇上輕輕擦過,傅雲卿擡手觸摸了一下嘴唇,确認剛才的觸感是否存在。

而蕭紊已經被自己的動作驚呆,她明明是想回頭告訴身後的人,她可以自己來的。

“吱!”一只飛蛾撲向燭火,瞬間被燭火吞噬,只剩下一個黑點浸泡在燭油裏。

小小的場景卻吸引來了兩人的注視,幽香還在空氣中蔓延。

飛蛾撲火明明知道是自取滅亡,卻還是義無反顧。

蕭紊感覺自己的下巴被一只手指擡起,她的視線被迫與傅雲卿對視,一股電流在兩人中間傳遞,他眼裏的火熱好不掩飾。

燙了她的眼,也燙了她的心。

她感覺腦海裏有兩個小人在争吵,白衣服的小人閃動翅膀說:“醒醒,他不愛你,你這樣做是錯的。”黑衣服的小人卻舉着魔棒蠱惑着“美色當前,大家都是飲食男女,該撲倒就要撲倒。”

好吵!好吵!蕭紊揮手想要扇退腦海裏的小人,舉起的手卻被人握在手裏,然後送到嘴邊,輕柔而又深情的舉動,像暫停了所有畫面,耳邊只剩他的低喃。

“蕭紊……蕭紊……”明明很普通的兩個字,此刻從他的嘴裏出來卻是纏綿悱恻。

他的吻落在額頭,落在臉頰,最後落在她的唇上,從輕柔到強勢,仿佛要将她吞沒。

她的思緒飄遠,回到那個午後,小心翼翼的她來到他的床前。

他睡得很沉,呼吸裏竟然帶着輕微的鼾聲,他很累嗎?蕭紊記得爸爸特別累的時候會打鼾,而且鼾聲特別大,隔着房間門都能聽見。小時候趁着媽媽不在家她還偷偷開門進去,然後惡作劇般去捏爸爸的鼻子,手指捏緊鼾聲停止,手指松開鼾聲結束,如此反複,她玩得不亦樂乎。

直到有一次媽媽無意中發現了她的惡作劇,然後嚴厲的批評了她,勒令她不許再打擾爸爸睡覺,那樣說話的媽媽很兇。然而爸爸卻将她攬進懷裏,微笑着說,他的小女兒懂事了,竟然知道擔心爸爸了。

結果很顯然,爸爸挨了媽媽的白眼。

後來再長大一點,她才知道為什麽爸爸會說她開始會擔心人了,因為打鼾不好,有的人就是在打鼾中一睡不醒。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不再惹爸爸生氣,她希望爸爸不要那麽累。

然而當情景轉換到這間整齊幹淨的宿舍時,她心中小小的心疼蔓延,手不受控制的附上他的臉,他可不可以也不要那麽累。

那個時候她不知道即使是熟睡的傅雲卿,也依舊相當敏感,她的手剛附上,就被一只手骨節分明的手握住手腕,力道大得她要驚呼出聲。她的聲音最後卻沒有喚出口,因為傅雲卿已經将她壓在身下,在他的唇與她的唇親密接觸的那一刻,她看到他的眼睛睜開了。

這一刻的他才清醒過來吧!

他的眼裏有驚愕,有厭惡,唯獨沒有歉意和親吻女孩子澀意。他松開手站起身背對床上的她,他的聲音很冷,冷到讓她發抖。

“不管你是用什麽方式進來的,現在離開!馬上!出去!”

她的視線落在他的右手手指上。以至于後來很久過去了,她已經忘了很多畫面,卻唯獨沒有忘記這個畫面,因為她知道他這個動作的含義。

她什麽也沒解釋,只有落荒而逃。籃球隊的人有沒有派人再去請傅雲卿她不知道,因為在那以後她辭去了球隊的工作,然後再沒去過理科那棟樓。

那時的他冰冷無情,此刻的他熱情似火,像要将她揉進他的身體裏,然而她的身體卻漸漸冷卻,不知道是為現在,還是為過去的自己,她的眼角滑下一滴淚水。

這滴淚水讓她的思緒漸漸清明,現在這樣是她想要的嗎?不!不是!她要的眼前的人永遠也給不了,既然給不了那麽一開始就不能奢望,她會變貪心的。

被一雙清澈的眼睛盯着,能繼續嗎?結果顯然是否定的,他連醉酒都裝不了。

傅雲卿将下巴放在她的頸窩裏,呼吸漸漸放緩,內心的欲望慢慢壓制下來。安素提供的最後一次試探,結果很明顯。

蕭紊一動也不敢動,因為腿間的觸感清晰的告訴她這人的欲望。

不知過了多久,傅雲卿終于松開手緩緩站起身,蕭紊沒來得及看清他眼裏的情緒,他便已經轉身。

“抱歉!”

這一次輪到他落荒而逃。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餐後大家在酒莊大廳集合,彙報工作已經結束,現在是到各部門視察。只是明明陽光普照,秋老虎正在肆虐,陪同的人卻感覺後背陣陣發涼,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人群中正在釋放低壓的大boss。

難道是因為和女伴吵架了?酒莊經理用眼神與身邊的人交流。

身邊的同事會給他一個或許是的眼神,畢竟那位叫安素的美女好像離開了。

有人愁就有人高興,提米忠于逮住一個休息的機會,然後湊到蕭紊面前,激動的說:“那個叫安素的走了!”難怪她一早起來的時候,感覺空氣格外的清新。

“收斂一點,大家都看着呢!”蕭紊可知道某人想一直保持着淑女形象。

提米果然将臉上的笑意一收,規規矩矩的站在蕭紊的身邊。

蕭紊将頭扭向一邊,得了吧!沒看見很多人眼裏都有笑意嗎?你的僞裝早就暴露了。

她的視野裏闖進一個人,他看過來的視線帶着寒意,她卻回了他一個笑容,她的面具完美無缺。

王特助的到來阻斷了他們的對視。

“有事?”被王袁拉到角落的蕭紊問到。

王袁好不避諱直接問到:“昨晚你和boss是不是發生了什麽?”雖然boss平常也很冷淡,但從沒有像今天這樣寒氣外洩。

“沒什麽呀!昨晚我就是下樓走了一會兒,然後就回房間睡覺了。”她的語氣與平時沒有兩樣。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嘛!”

王袁在蕭紊的臉上找不到破綻,只得往旁邊的牆壁上一靠,郁悶的說:“boss讓我定下午回國的機票,這裏接下來的工作我倆負責。”

“下午?”

“對,下午!”

蕭紊也學着王袁靠在牆壁上,牆壁是冷的,她的心也是冷的,不過如果時光倒流,她依舊會拒絕他。想必高高在上的傅雲卿是第一次被人拒絕吧!能夠以這樣的方式在他心中留下一抹痕跡,也是不錯的。

她想揚起嘴角,嘴角卻似僵硬了一般怎麽也牽動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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