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3)

很窘迫的說了一句謝謝。

“我叫愛憐納,記得下次開學的時候把衣服還我。走了,再見。”

假期的時候,波利斯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要到愛憐納的住址和電話號。當他站在愛憐納的家門口時,他聽見了鋼琴聲。彈琴的那個人不斷的重複着一小段,到了滞瑟的地方又停下來将它捋順。像是在梳一段打結了的金發。他又聽了一會,是《致愛麗絲》。

波利斯看着自己臂彎的那件衣服,在極不情願中,稍微帶了一絲的慶幸,按下了門鈴。然後,他交還了衣服,道了謝,離開了愛憐納的家,臨走之前,愛憐納告訴波利斯,那個打他的人叫洛佩托,一直在學校裏生事,最好離他遠一點。

路上,他想,她知道《沉思》,也知道《沉思》的故事,她會彈鋼琴,也會一些複雜的曲子,她還幫了他一次。

再後來的活動裏,波利斯又被迫着報了一個節目,沒過幾天,負責的教授又告訴他,節目改為小提琴和鋼琴的合奏,因為小提琴更難一些,所以演奏的曲子由他來決定,直到演出之前,他都要利用午休時間和搭檔一起練習。

當他背着小提琴,走進琴房的時候,一個金色長發、穿着白色連衣裙的女生坐在鋼琴椅子上,手指在琴鍵之上流轉着,正是那首《致愛麗絲》。他突然想起了那個借他衣服的人。

一曲終了,女生默默的站了起來,轉身,面向波利斯,微微鞠了一躬。發現兩個人曾經是見過面的之後,愛憐納笑了笑,問他要演奏什麽曲子。

一個月之後,舞臺之上,波利斯穿着一身黑色的禮服,愛憐納穿着一身白色的禮服,黑白交映,燈光流轉,還有兩個人靈犀默契的配合。

好多人都說,“你看臺上的那兩個人像不像正在舉辦婚禮的夫妻?”

晚會結束,波利斯慌亂的拽住愛憐納的手腕,喘着粗氣說道:“我的小提琴不見了!”

兩個人返回了禮堂,找着那把琴。

波利斯的禮服就放在椅子上,小提琴本來也應該在那裏的,可是現在确不見了。後來,他們在一個女孩的手中找到了它。女孩閉着眼睛,模仿者波利斯的動作,拉動着琴弓,沒有一絲的調子。

有那麽一瞬間,愛憐納感受到了身邊的人的驚訝,然後是憤怒。

他一把沖過去,搶過來女孩手中的琴,右手拿着琴弓,指着那個孩子。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喘息聲更重了,那個女孩也被吓到了。她怯懦的解釋着,只是很喜歡他演奏時的樣子,沒有想到要偷他的琴,只是進到化妝間的時候看見了那把琴,就偷偷的拿走,然後拉了一下,她是他的小粉絲。

波利斯更憤怒了,他拿着琴弓,對着女孩狠狠的揮了一下,仿佛他手裏拿着的是一把劍,可 以隔空将那個女孩打傷。他轉身跑了出去。

愛憐納看了看那個已經害怕的哭出來的孩子,轉身跟着波利斯跑了出去。

夜色之下,波利斯在禮堂背後的屋檐下,抱着他的琴,無比的深情。

愛憐納吓壞了。

她走上前去。

“我爸不要我和媽媽了,我很小就學小提琴了,原來的那把琴是我爸給我買的,我用了很多年。那把琴的質量很好,很漂亮,我很喜歡。可是它的我爸送給我的,我爸後來也不要我了,我也不想要他了,所以,我也不想要那把琴。我和我媽說,我想買一把新的琴,我不想用原來的琴了。

“我媽沒同意,當時我我們都那麽狼狽,她連我學琴的學費都快要付不起了。然後我決定去自己掙錢,我用了兩年多的時間,給鄰居們打工,甚至去街頭表演,收一些易拉罐、塑料瓶。總之,額很努力,才買來了這把琴。

“那兩年的時間裏,我每次用着我爸爸買給我的琴,我都會想起他,他曾經對我很好,後來不好了,那兩年裏,他一直回來糾纏着我媽。我們都已經很讨厭他了,他喝酒,不務正業,還耍酒瘋,看不起我和媽媽。

“可是他不能沒有我們,沒了媽媽,他根本就什麽都做不了,洗衣服做飯都不會。有一天,他又來找我們,媽媽很生氣,我也是,他拉着我媽,怎麽也不放手,後來,還想要打她,然後我就拿出了他送給我的小提琴,摔在了他的頭上。

“那把琴碎了,琴木裂開了,他的頭也出了好多血。我們三個人都吓壞了,後來我和媽媽再也沒有看見過她。”

波利斯停頓了很久,他搭上琴弓,拉起了他們合奏的那首曲子,音樂飄過來,他輕聲說着:“這把琴是我的全部。”

愛憐納在心中接着那句話:“誰也不能動它。”

一年之後,二人已經成為戀人。在音樂之上,兩人完全的相通,興趣愛好相符,彼此包容,兩個人互相依賴着,漸漸參加了音樂類別的比賽。

終于,他們臨近畢業,也定下了婚約,大家都覺得,這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他們會成為夫妻,共度一生。

波利斯背着小提琴,和愛憐納走在街上,準備去參加兩個小時之後的絕賽,波利斯小提琴與愛憐納鋼琴合奏。兩人想着還有介個小時的時間,便想着想去閑逛,也順便去消除一下緊張的感覺。

于是,愛憐納走進一家冷飲廳,波利斯在外面等着她回來。突然撞見洛佩托走過來,他沖着波利斯一笑,扭住波利斯的胳膊一把搶下了他背後的小提琴,轉手扔到了馬路之上。一輛車即将壓過那把琴,波利斯看着自己心愛的琴,一瞬間就撲了上去,一瞬之間,鮮血流了一地,波利斯大腿的腿骨已雙雙被壓斷,人也在車的底盤之下滾了兩圈。

總之,等到車停下來的時候,愛憐納手中拿着兩杯冷飲,望着面前已經倒在血泊之中的戀人,洛佩托一臉錯愕的看着眼前的鮮血。

急救車正在開往醫院的路上,他便已撐不住,斷了氣,但懷中還是緊緊的抱着那把他視為生命的小提琴。

一切都結束了,兩個小時以後的比賽,未來的希望,兩人的愛戀。

全部都結束了。

愛憐納坐在醫院的長椅上,看見波利斯的媽媽趕到,便急沖沖的跑了過去,撲在了她的懷裏。

後來,波利斯家的花園裏,黑色的棺木嵌在泥土裏,波利斯躺在其中,愛憐納輕輕的将他擺成了安睡的姿勢,雙手交疊着,放在腹部,死前皺着的臉早已被撫平,可是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會再醒了,永遠不會了。

愛憐納抱着他的小提琴,詢問性的看了看波利斯的媽媽,她點了點頭,随後,愛憐納将小提琴放在他的胸口。擡起一只手,又擡起另外一只手,雙手交疊着,擁抱着他的琴。

愛憐納,還有她和波利斯兩人的母親,一同完成了波利斯的後事。

最後,三個人将棺蓋蓋上,等待着之後的葬禮。

葬禮之上,神父說着那些像是咒語一樣的話,低沉的聲音,講述着波利斯短暫的一生,愛憐納聽着,在發抖,她唯一感到慶幸的就是,那個故事裏,有她的名字,甚至成為了他生命之中很重要的一個人。

他的未婚妻。

葬禮結束,愛憐納将一束從自己家花園裏裁剪下來的白玫瑰放在了棺木旁。她想起了兩個人種下白玫瑰時的樣子。

再也沒有人陪她一起看了。

棺材被埋進了土裏,愛憐納想象着那裏是多麽的黑暗,無光,就像是他曾經經歷過的那段日子。他們訂婚了,可是他死了,愛憐納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與他同死。

她坐在自己家花園的泥土之上,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她坐在鋼琴的椅子上,空蕩蕩的架子,娴熟無比的指法,她彈着《沉思》。

身邊已經沒有了那個與她合奏的人。

連那個人的小提琴都已經沉睡在棺中,無法奏起。

我的戀人在深深的泥土中啊,我看不見他的存在,我找不到他,我看着他的鮮血噴灑了一地,我看着他在神父的話語中安息。只是,我們将永隔。

落雨了,雨滴從白色的花瓣上滑落,又順着紮手的刺流下,滴到泥土之中。

她想着,她那死去的戀人正在泥土當中,淋着雨。

她打了一把傘,走出屋子,蹲着了白玫瑰之前。

她輕撫上花瓣,指尖劃過綠色的刺,最後再棕褐色的泥土中,按下了一個凹陷。

雨下大了,起風了。

風吹着她的傘,她不得不用更大的力氣抓住把柄。

可是她松開了手,雨傘撞上了牆壁。

她望着一片虛空,走在兩片玫瑰花田中間,在潮濕冰涼的泥土之上,坐了下來。

她抓起一把泥土,握緊,捂在胸口。

他不在了。

永遠。

她躺在了泥土之中,雨落在她的身上,流到泥土之中。

一聲尖叫。愛憐納的媽媽發現自己的孩子躺在土裏,趕緊打着傘把她拉了回去,拿着毛巾擦着她的臉,将她擁在懷裏,輕聲的安慰她。

夜晚,她躺在床上,感覺到一片的虛無,她躲在被子裏,感受到無比的慌亂。

月很亮,她整了整衣服,走了出來。她又躺在那條玫瑰之間的小路上,望着天上明媚的月,感受着泥土的溫度與觸感,想象着戀人在泥土中的樣子。

她就那樣,睡了一晚。

後來,已經不知道有多少次,她躺在波利斯的十字架旁,躺在那條小路,躺在樹下,躺在所有的,泥土存在的地方。

愛憐納的媽媽為她找了一個心理醫生,她每天都吃着各種瓶瓶罐罐裏的藥,沒過幾天就要和心理醫生通一通電話。

可是她依舊躺在泥土裏,感受着那種溫柔的松軟,和悲徹的寒涼。

她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突然之間,她看見了櫥窗裏一件黑色的禮服,旁邊是一件華美的婚紗。她突然想起了他們第一次合奏的那次表演。

她回到了家,翻出了自己存錢的錢包,默默的點了一下數額,又開始回憶着波利斯給她講的,那段努力賺錢買小提琴的日子。

她開始笑了,她不再陰郁,她開始參加鋼琴的比賽,努力取得第一名。

她開始為附近的人家做鐘點工,去餐廳打工,交小孩子彈鋼琴。

大家都覺得,她已經康複了,她将不再将波利斯視做一道無法忘卻的劫難,她将開始新的生活。

最起碼,她在努力的賺錢,來養活自己,哪怕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把錢花在了什麽地方。

可是她一直失眠,心理醫生也一直給她開治療失眠的藥。

她的生活,開始步入正軌。

一年多就這樣過去了,平安夜的那天,她拿着那鼓鼓的錢包,走到了一家拍婚紗照的店鋪。 她買下了一件白色的禮服,潔白、純淨、纖塵不染。就像他們第一次合作時的那件衣服。

聖誕節的那天,她換上了那件絕美的禮服,站在她媽媽的面前,轉了一個圈,她問她:“漂亮嗎?”

她回答:“漂亮,不過看起來好像婚紗啊。”

愛憐納很溫柔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聖誕的夜裏,下了一場很大的雪。雪落了一層又一層,不斷的掩埋着過去。愛憐納從房間的花瓶中拿起一支新鮮的白玫瑰,穿着那件禮服走出了屋子。天很冷,她打了一個寒顫。

那條小路還在,只是被雪覆蓋了,兩側的白玫瑰早已枯死,大雪蓋住了那些枯枝,以雪替花。

她向前走了一步,白色的露着腳面的高跟鞋踏進雪裏,她又打了一個寒顫。

她繼續向前走着,碩大的雪花落在她裸|露着的手臂上,她還在打寒顫。

她又走向那條小路,仿佛白玫瑰還開着,她深愛的人還在着。

她左手攥着那支白玫瑰,右手握着一個塑料瓶。

她躺在了厚厚的白雪之上,轉而又坐起。

白玫瑰放在腿上。

左手旋開塑料瓶的瓶蓋,右手傾倒着裏面的糖球,然後,又把那些全部送至嘴中。

她抛開了瓶子,左手握緊了白玫瑰,右手抓着左手。兩只手交疊,放在小腹之上。

她安詳的躺在大雪之中,泥土之上。

再也沒有醒來。

愛憐納的媽媽在屋子裏找不到她,于是,她走出了屋子,看見看一個絕美的新娘躺在白玫瑰花海之中,安詳的笑着。她走過去,看見她交疊的雙手之下,放着一張照片:

波利斯和愛憐納,那麽開心的笑着。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篇寫了又改,改了又寫,一直不怎麽在狀态。之前又一次好不容易有一點感覺了,改完之後,是否保存我點的否。後來又繼續改,繼續寫。靈感源自于一首歌,很好聽,叫《Six Feet Under》。

吶,另外一篇《一夢忘憂》也在連載中,歡迎來看啊。

☆、殊途同歸

“請你保護好他。”

這是你死前的最後一句話。那日,白色的風雪席卷了整片大陸,你的胸口漫延開了幾度不和諧的紅,足以穿透一切的鮮紅。你倒在我的懷裏,用最後的力氣對我說:“請你保護好他。”然後,你化作了點點片片的雪花,飄散的無影無蹤,只剩下滿地的紅,和不知所措的我。

我很抱歉,我的朋友,我再也不能保護你的弟弟了,因為,我也要抵達你所在的那個世界,安靜、潔白、神聖的世界。生命的氣息一點點散去,在漫天的風雪裏,我竟也感覺到了溫暖,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我仿佛又看見了你那沾滿鮮血的臉,然後安詳的對我說:“請你保護好他。”

我記得那日,我看着你在我面前消失,我的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我卻毫無感知。耳邊充斥着漫天的風雪聲,可世界卻那麽安靜,安靜的只剩下一句“請你保護好他”。

他哭泣着,日後一次次的問我:“我哥哥還會回來嗎?哥哥只是和我變了一個魔法,對嗎?他只是像往常一樣,變成了雪花消失,然後在我哭的時候回到我面前說‘哥哥厲不厲害’對嗎?”

他的眼裏滿是淚水,看上去像極了你輸掉比賽卻不甘心的樣子,我總是對他說:“是的,他只是變成了雪花,去了另一個國度執行新的任務。在未來的某一天,你一定會與你見面的。”

起初,他還很相信我。可是,我看着他一日日的強大,面對着越來越強大的敵人,看着有人在他面前沾滿了鮮紅,然後化作了純白的雪花,飄散。後來,他終于懂得了,那種在鮮血之中變成雪的魔法,叫做死亡。而死亡就是,你将再也看不見那個人,直到永遠、永遠……

在一個夜晚,我記得幽蘭的星空是那麽的靜谧,靜谧的像你墨藍色的眼睛。一彎下弦月在天空中懸着,微笑着看着世事。他忽然拉了拉我的長袍,對我說:“哥哥死了。”

隔了良久,我聽到了他那宛若呢喃般的下一句:“對嗎?”

我說:“對。”

他輕聲說:“那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我說:“會。”

他突然大喊着對我說:“你騙人!我再也看不見哥哥了!曾經在我面前死去的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我只能安慰着他說:“我們一定會重逢,我沒有騙你。”對他,也對我自己。然後,他在我懷裏哭了。

你知道嗎?那是你死後他第一次哭,真的是第一次。我也好想哭啊,可是我不能,因為你叫我保護好他,我怎麽可以不堅強!這麽多年,我教給他魔法,看着他長大,我已經越來越不想離開他。

你在時,我們是最好的兄弟,我年長你半月,我們形影不離,共同學習,一起執行任務,一起面對敵人。我們立血為誓:“這世上的一切,哪怕是死亡,也無法拆散我們”。所以你知不知道,你倒在我懷裏的那日,我多麽想化作一抔白雪,随你而去、可你卻對我說:“請你保護好他”。

對不起,我怎麽哭了,這是你拜托給我的最後一件事啊,我怎麽可以有怨言呢!

你知不知道,當你弟弟出生的那天,我比你還要高興,你對我說,我們一定要把她培養成這片大陸上最強大人。真是的,你忘了你自己嗎?你想讓他比我還強大?比你還強大?

不過,你雖然不在了,但是我做到了。我終于完成了一個誓言。你一定會很開心的,真的,如果你還在的話,我們合力,也奈何不了他。他——你的弟弟,是這片大陸上最強的人!所以, 我也可以安心的去見你了。

他那麽可愛,卻更值得憐愛。當他知道再也見不到你之後,他看着那些死在他面前的人,淡淡的笑了,笑的那樣悲戚,就像你死前的那個笑容。雖然融彙了世間所有的凄涼,卻又那麽溫暖,溫暖的足以讓你忘卻最深是痛與恨。只可惜,我最深切的痛,是你啊!

他曾看見那些瀕死的人,有些人笑了,笑的那樣溫暖,然後,他溫柔的問他:“你為什麽一點都不難過?”好多人回答他:“因為我将要看見我最思念的人,然後和那個人相守,白骨不離。”

然後,他笑了,笑的更加的絢爛,那樣的溫暖。

再後來,他拿着一把刀,刺進了自己的心髒,等我發現他的時候,他流了好多的血,身體也開始飄散,可他卻在笑,笑的那麽絢爛,那麽令人心痛。

以血換血,我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将他救了回來。從那以後,我的實力一日日的下降,我用了幾近全部的修為,才救他回來,我将從巅峰上跌落,再也無法痊愈。他永遠不會知道,我為了 救他,付出了多大的代價。

當然,那是他受過的最重的傷,唯一一次靠近死亡的傷,他怒吼着,說我為什麽不讓他死,為什麽詛他去見你,我打了他一巴掌,唯一一次,我告訴他:“你哥絕對不想看見如此弱小的你!”

然後,我轉身離去。

過了不久,他跪在我的面前,割破了手指,對我說:“我會風風光光的死去,絕不怯懦!”我仿佛看見了你的影子。

一百二七年,一百二十七年就這樣過去了,我衰弱到與你死時相近的力量,所以,我來見你了。

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麽讓我留戀的吧!

我散去一切,感受着自己的身體飄散成點點片片的雪花,被漫天的風雪吹散成了虛無,我感覺好溫暖,真不好意思,讓你孤單了那麽多年。

我将踏入螢火的彼岸,待一場煙消雲散,在那無憂的世界裏,遵守那個跨越死亡的誓言。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我兩年多以前寫的一篇稿子,當時真的突然就很傷心。想着漫天的風雪,一個十分強大的人躺在雪地上,即将死去,然後他的至交好友趕來協助,來的時候卻已經晚了,他已經死了。後來好友受他所托,照顧他的弟弟。三個人本來都應該是那片大陸上的最強者,一個執行任務死了,一個為了救他的弟弟放棄了自己的前途,弟弟帶着兩個人的祝福,活下去。

對了,三個人都是男人。

☆、長路漫浩浩(上)

我本以為我是死了的,明明剛才卻還是躺在重症監護室,當時心髒忽的一疼,像往常一樣,可這次我卻突然感受到了黑暗。待到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便是躺在這樣一個古色古香的地方,沒有任何現代的器具,木窗,竹簾。隔着竹簾還能看見遠處的遠山落水。

我一回頭看向屋內,便看到了我的床邊趴着一個男人,他坐在椅子上,上身趴在床上,似是守着這個人。古代的衣服,比我還長的頭發,他不是在守着我,他在守着我這具身體。如果小說裏的情節真的可能發生,那我一定是穿越了。那麽,那個世界的我,也許真的死了,我回不去 了。

我躺在床上,蓋着被子,真的很好奇這個世界,就算不是什麽修真,只要是古代我也是喜歡的。我坐了起來,掀開被子,完全是一身古代的白衣,那邊是死透了,回不去,來到這樣的一個世界也算是賺了,不虧。

似乎是驚到了旁邊趴着的那個人,他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一臉驚訝的看着我,還帶着那麽些的委屈,然後一個虎撲上來,抱住我,哽咽着說着:“蘭澤,你終于醒了。”原來,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叫做蘭澤。

“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的蘭澤。

好聽。

他抱着我,哭的那麽開心,也許蘭澤也是快要咽氣的人吧。我突然想到了我媽,要是她發現我突然醒了,殼子裏的卻不是我,該是怎麽樣的心情。我一定不會允許的,就算主控不了也一定 會不開心。我不許別人占據我的身體,哪怕那具身體已經命不久矣。

可是現在,我卻占了別人的身體。

我把那個人從我身上扒下來,很明确的告訴他:“對不起,我不是蘭澤。”男人的聲音。天啊!穿越到了男人身上!

他愣了一下,告訴我說沒關系,醒了就好,這,他一定很在乎這具身體的主人吧。

“我不是他,你行為注意點。還有,這是怎麽回事?”

我抖了抖袖子,看向他的眼睛。那裏有欣喜,有難過,有委屈。他看着我的臉,說道:“你的身體叫做蘭澤,是我的戀人,既然現在你占着這個殼子,我又必要把這件事告訴你。蘭澤死了,死透了,但是我在他快死了的那幾天,一直在找一種複活他的辦法。現在,他的魂魄在這天地之間飄蕩,沒有意識,但是我給他的身體做了一些法,用不了幾個月,他的魂魄就會重新回到這具身體裏的。

“在那之前,我要保證他的身體完好,放着防腐,做的再好也比不過找個靈魂進來替着。所以你就會出現在這裏,我不管你是哪裏的人,能被拉進這裏,一定就是剛死不久的人。你就是想回也回不去,這樣打擾你我也很抱歉,但是為了蘭澤我也沒辦法。不超過十個月,蘭澤就一定會回來,希望你能照顧好這個身子,我也感激不盡,你死後,我也會幫你燒些紙錢。”

清楚了,我是被拉來救他的,那個叫蘭澤的人。真是死了都不讓人安生。最多十個月,他就會回來,我呢,我會死,他會給我燒紙錢,真是冤啊。

“我會怎樣?”

“魂飛魄散。”

“你出去,我冷靜冷靜。”

他轉頭走了。我理了一下思路,我死了,所以我來到了這個世界,可以算是修真,我在這裏生活十個月,然後就要永遠的離開這個世界。他只是借用一下我的靈魂,保證他的戀人屍身不腐。我本就是死的,與他無關,死了也怪不得他。十個月的生活,在這樣一個神奇的世界,我這算是賺到了。只有十個月,十個月結束後就會魂飛魄散,然後他的戀人回來,他們繼續相守。

好像也不錯。

窗外微風襲來,帶了一陣花香。

不久之後,他敲了敲門,随後就進了來,手裏端着一個木盤,上面有一個碗,還有一個布袋。他走進以後,一股中藥味飄了過來,我端過碗,沒等他說話,就直接喝了下去。他看着我:“蘭澤以前最讨厭喝藥了”,聲音很輕,“每次都要我喂他才肯喝,有一次把藥碗都摔碎了。”

也是啊,這麽苦的藥,大多數人應該都不喜歡喝吧。

我也不喜歡,但總要乖乖的吃藥不是嗎,畢竟早就習慣了。

“公子是哪裏的人啊?”

“不是公子,是位姑娘。”我看見他的臉黑了一下,“你以為我願意嗎?”

“你叫什麽名字,這,要我對着昔日的戀人,還是個男人喊姑娘,有點難啊。”

他支支吾吾的說着,的确,拿着場面想想都很詭異。

“你叫什麽?”

“渉江。”

“聽過一首詩嗎?涉江采芙蓉,蘭澤多芳草。”

“沒有。後面還有嗎?”

“采之欲遺誰,所思在遠道。”

“那你從何處而來,叫什麽名字?”

“從一個你一定不知道的地方而來,叫我離終吧。”

“離終,紮針了。幫助你能快些和蘭澤的身體融合。”

我順從的躺下,他脫了我的上衣,這感覺真是奇怪,我在麻痹我自己,我是男人,我現在是男人。不一會,身上被他紮的像個刺猬。他看着我,道:“他從前從來都不讓我給他針灸的,都要我給他綁在榻上,然後強行去做。”

“我不是他,你別多想。”

“你順從的,除了和他長得一樣,完全找不到任何他的影子。”

“就當在提醒你,我不是蘭澤,不要把我當成是你的戀人。”

“離終是如何死的?”

“病死的。”

“年紀輕輕就病死了?”

“你怎麽知道我不大?”

“我招魂的時候限制的條件,十六到二十四的魂魄才能來。”

也許,那個蘭澤也就二十上下吧。

“那你是不是忘了加一個必須是男人的條件了?”

“真的忘了”,他扶額道。

“蘭澤是如何死的?”

“被人打死的”,他頓了頓,又道:“被江湖上其他勢力追殺,打成了重傷,治不好了。”

“節哀。”

“沒事,他會回來的。”

“代價是我永遠的消失是嗎?”

“如果沒有我,你早就死了,死的很透。”

“所以,我才這樣老老實實的活在這個身體裏,任你擺布。”

就這樣,度過了幾天的時間。我能感覺到,他們是真的相愛的,他時常看着我發呆,甚至會在我睡着的時候,偷偷的摸着我的臉,在扶我走路的時候,假裝不經意的擁我入懷。他只是礙于這個身體裏有我這麽一個多餘的靈魂,不然,他定然與他時刻不離。他已經很刻意的沒有對我太過分了。

我甚至有一種離奇的罪惡感,是我在這裏,使得他們,生離死別,不能相聚。我在一日一日的算着,我還能存在于這個世界多久,我還能留在這具身體多久。

不知不覺,半個月已經過去了。他端來了一碗比以往更苦的藥,聞起來就很苦,苦到人心底裏。我皺了皺眉,擡手端起藥碗,送到了嘴邊。他突然伸手攔着了這碗藥,我看見,他發紅的眼睛。

“蘭澤,這藥太苦了,我不想你喝。”

“蘭澤,蘭澤,蘭澤。”

他一遍遍重複着戀人的名字,雙手顫抖着,扶着這碗藥。我心想着,何至于此,蘭澤不在,苦的人是我,又不是他。我扶着藥碗,将那苦的要死的湯藥,倒進嘴裏。這是我喝過最苦的中藥,還是西藥的藥片好啊。

有滴冰涼的液體滴到了我的手上,他哭了,眼淚一顆顆的落下來,滴在我手上,滴在藥碗裏。也許,蘭澤曾經是打死也不喝這種藥的吧。我拍了拍他的背,他就那麽趴在我的腿上,哭的那麽傷心。

“蘭澤會回來的。”

他抓緊了我的袖口,回答道:“嗯。”

“我會照顧好他的身體,你安心等就是了。”

“嗯。”

“想他了?”

“嗯。”

“不會太久了,你再等等。”

“還有九個半月,才過去半個月。”

“九個半月不是要遠遠好過永遠嗎?”

“嗯。”

“很難捱嗎?那你有空給我講一講你們的故事吧。”

“嗯。”

“在這個世界。像你們這樣的戀人多麽?”

“不多,人人喊打。”

“沒有人接受嗎?”

“有,都是些江湖人士,敬佩我們才沒有那樣的,可心裏還是不接受我們這種戀人關系。”

“所以你們隐居這這裏?”

“主要還是有人追殺。”

“你們惹了什麽事嗎?”

“在江湖上混的,哪有不得罪人的?”他漸漸的不哭了,趴在我的腿上,我拍着他的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

“蘭澤是被追殺的人打傷的嗎?”

“是。”

“他們知道這裏嗎?”

“不知道。”

“喂,我用了小半個月才和這個身體契合,這算快的還是慢的啊?”

“慢,慢的要死,一般三四天就可以。不過也正常,他原來身上有重傷,你又是病死了,十天能契合上也不錯了。”

“蘭澤回來之後還需要喝這麽苦的藥嗎?”

“他要是契合的不好也要喝。”

“蘭澤是什麽樣子的人啊?”

“小孩子,成天和我耍無賴,還欺負我,”他笑了,“走累了要背,藥苦了要喂,心情不好還要哄,打不過我還要讓着他。越長越能欺負我。”

“那你們倆誰在上面啊?”

他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嗫嚅道:“我。不過他要是你這種性子,就應該是他了。”

我一個沒忍住,就笑出來了。他攥着拳頭捶了我一下。

“和我說這麽多,沒有心理負擔?”

“沒有,你用的是他的身體,看着這個身體,想撒謊都難。”

“那我真是撿了他的便宜啊。”

“蘭澤會回來嗎?”

“啊?”

“沒事。”

“他會回來的,一定會的,他會回來陪你。”

他直起身子,拿着空空的藥碗,出去了。

我也不知道,蘭澤會不會回來,不過能把我從另外一個時空拉過來,應該也能救他回來。可 無論怎麽說,都是逆天改命的事,無論是哪個世界,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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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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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