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做好了飯菜端上桌, 傅沅還沒吃就已經饞的要流口水了。

“果然,還是清時是做飯的材料, 經過今日, 我是打死都不要進廚房了。”傅沅一邊津津有味吃着可口的飯菜,一邊發誓道。

餘小暖強忍着笑:“傅先生,我看你需要在家裏請個保姆了, 若不然, 難不成永遠都在外面吃飯?”

傅沅點了點頭,突然靈機一動:“你這麽說我倒想起一個注意來, 你看我這房子也挺大的,不如你和清時一起搬過來?反正清時做飯那麽好吃,他在這裏不就怎麽着都方便了嗎?若是重新去找個保姆, 也未必能找到合我胃口的不是?”

“……”餘小暖看看臉色陰沉的顧清時,她低下頭去選擇默默扒飯。

顧清時向來只對餘小暖一人溫柔,平日大都是不茍言笑的,如今突然臉色陰沉的這麽難看, 傅沅頓時有些hold不住了。

他讪讪一笑:“那個……我就是開個玩笑,別當真。”

顧清時瞪他一眼,默不作聲地給只顧着扒飯的餘小暖夾菜。餘小暖卻有些忍受不住,低頭雙肩抖動着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偷偷擡眼看到顧清時正盯着自己看,她又忙收了笑,繼續低頭扒飯。

美美地飽餐了一頓,顧清時和餘小暖又在傅沅的家裏到處參觀起來。

別墅的二樓是個陽臺,陽臺上種着各種各樣的花花草草,餘小暖瞧見了不由好奇:“以前傅沅都是在你那裏住的,竟然還有心思在家裏擺弄這些花花草草,看來他也不只是一吃貨嘛。”

顧清時道:“這些花是傅童種的,傅童去了國外之後便将這花托付給了傅沅。不過他也沒真的照看,每天都有請專門的人過來照料。”

餘小暖了然:“我說嘛,傅沅這種人怎麽看也不會是那種會喜歡養花的人。”

兩人正說着話,餘小暖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拿起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弟弟餘小涼,她詫異了一下按了接聽鍵:“喂,小涼啊……你說什麽?”

餘小暖呆呆地站在那裏,身子踉跄着有些不穩,面色一瞬間變得慘白,雙唇顫抖着說不出話來。

顧清時被她突然的轉變下了一跳,擔心地扶住她:“小暖,你怎麽了?”

餘小暖因為顧清時的搖晃晃過神來,鼻子一酸,眼中跟着聚滿淚花:“我……我要回家,我爸他……出車禍了……”

她說着,緊緊抓住顧清時的衣袖,話語中已經帶了哭腔:“清時,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顧清時也沒想到會突然聽到這樣一個消息,忙安慰道:“你先別急,我這就帶你去機場,我們現在就走好不好。”

“好。”餘小暖機械般地點頭,又拉着顧清時不停詢問,“我爸會沒事的,對不對?”

“放心吧,他會沒事的。”顧清時輕柔地幫她擦去淚水,此刻也顧不得其她,拉着餘小暖就往外面跑。

下了樓撞上傅沅也顧不得解釋,直接着急忙慌地開車走了。

餘小暖惴惴不安地坐在車上,想到弟弟打來的電話,她多麽希望如今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爸爸好好的,怎麽就出了車禍呢?

顧清時看她一臉焦急,盡量開快了速度前去機場。幸好如今離過年尚早,買機票也很容易。

候機廳裏,餘小暖一個勁兒地給弟弟打電話,詢問着如今的情況,那邊說傷勢嚴重,如今正在手術當中。

離登機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她第一次覺得這一個小時竟然比一個月甚至一年都要漫長。心慌意亂地等在那裏,她很不能立刻插上翅膀飛回去。

她才出來多久爸爸就出了事,她已經害怕的不敢預料任何後果,只能在心裏默默祈禱着爸爸能夠平安,能夠堅強的活過來。

坐上飛機到達Z市,轉大巴回R城,平日覺得很是短暫的時間,她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和顧清時一起趕到R城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一點鐘。

餘小暖一眼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神色黯淡的清瘦少年,她眼眶一熱,喚了一聲:“小涼。”

少年聞聲擡頭,看到餘小暖後支起拐杖迎上來,将姐姐一把抱住痛哭起來:“姐,你可算回來了!”

餘小涼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剛讀高三,還是個半大的孩子,從未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且又沒有姐姐在身邊。父親出事到現在,他真的覺得自己無助的快要崩潰,如今看到姐姐回來,她只覺分外親切。

餘小暖心疼地安慰他幾句,又急急詢問着:“爸呢,爸怎麽樣了?”

餘小涼道:“剛做完手術,醫生說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可到現在還沒醒過來。醫生說,爸爸很有可能會永遠癱瘓在床上,再也醒不過來。”

說到這裏,餘小涼捂了臉再次痛哭起來。

餘小暖也跟着趔趄了一下,險些倒在地上。顧清時趕忙上去扶住她,輕聲道:“還是先進去看看伯父吧。”

經顧清時一提醒,餘小暖這才反應過來,忙點頭應道:“對,先看看爸,爸在哪兒?”

餘小涼指了指對面的病房:“在裏面呢,醫生說爸現在需要休息,人多了對他身體不好,姐姐你一個人進去,別跟他說太久的話。”

餘小暖點了點頭推門走進重症監護室。

病床上的病人渾身包裹的嚴嚴實實,因為失血過多如今還在輸着血。臉上挂着呼吸機,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來,一看便知是傷的極重。

餘小暖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昨天晚上爸還打電話問她在S市工作的好不好,一個勁兒地勸她要早早睡覺,不要熬夜。

可如今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卻靜靜地躺在這兒,連句話都不會說了。

看着早已面目全非的父親,餘小暖捂着嘴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感,生怕自己的哭聲會驚擾了昏睡中的父親,卻仍是控制不住地輕輕抽噎着。

她緩緩來到病床邊蹲.下身子,顫抖着伸出手去想要去握住父親的手,可看着上邊纏着的白色膠帶,卻又害怕地不敢去碰。

“爸!”她輕輕喚了一聲,眼淚也如決堤的河流滾滾而下。

可床上的男人,卻仍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沒有應答,也沒有絲毫的反應。

餘小暖不知在床邊趴着低聲抽泣了多久,方才收起情緒,起身走出了病房。

顧清時正坐在休息區安慰着餘小涼,見餘小暖失魂落魄地出來起身迎了上來:“伯父怎麽樣了?”

餘小暖無力地搖搖頭:“還沒有醒過來,我怎麽叫他都不會答應。”

“先別急,既然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其他的病症我們可以慢慢治療,一定要有信心知道嗎。”顧清時說着,摟着餘小暖的肩膀扶她在休息區坐下。

餘小暖呆呆地盯着醫院的地板,突然問道:“爸怎麽會出車禍的?”

餘小涼抹了抹臉,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一臉痛苦地道:“聽人說是爸在擺攤兒的時候遇到了城管,情急之下騎着電車要跑,結果迎面來了一輛大卡車,爸直接被撞翻在地,整個人暈厥過去。當我得知消息趕過來的時候,爸渾身是血地被送進手術室裏。”

餘小暖越發自責起來:“我早就勸過爸不要再去外面擺攤兒,我可以養活你和爸兩個人的。可他卻總怕我受苦受累,怎麽也不肯聽,大冬天的還要騎着電三輪去外面賣烤串兒。我真後悔當初一時糊塗順從了爸的話,若我一開始就強烈反對,讓爸老老實實待在家裏,或許就不會出這樣的事了。”

顧清時看她哭得泣不成聲,伸手将她拉近懷裏安慰着:“瞎說什麽呢,這怎麽能是你的錯呢?天災人禍,這本就在所難免,你不用這麽自責。何況,也許伯父明天就能醒過來呢?”

餘小暖靠在顧清時的懷裏失聲痛哭着,根本聽不得一絲勸告,只想用眼淚将心理所有的恐慌和內疚都祛除幹淨。

哭到最後,她自己也體力不支地昏厥過去。

顧清時吓得趕緊找了大夫給她瞧,最後得知只是精神壓力過大所致,他方才舒了一口氣。

看着躺在病床上睡着覺還仍是一臉憂愁的餘小暖,他不由有些心疼,忍不住伸手去輕輕撫摸她的眉心,想要讓她緊皺着的眉頭舒展開來。

上天真的很殘忍,讓她的小暖受那麽多的苦。爸爸對她來說有多重要他心裏清楚,如今父親重傷躺在床上,對她的打擊該有多大啊?

看着床上熟睡的人兒,顧清時不由暗暗發誓,從今以後,他一定要竭盡所能地讓她開心,給她幸福。

她的小暖,再也不要有這樣的痛苦和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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