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說媒

不管鳳起樂不樂意, 司墨都留下了，畢竟鳳起只是個房客, 并沒有話語權, 從這點上看, 他倆其實是一樣的。要說不一樣, 還真有一點, 鳳起是自己主動留這兒的, 司墨是吳桐邀請留下來的，這麽一說, 司墨的地位其實比鳳起還高那麽一點。

司墨是個非常稱職的客人，白天吳桐要忙地裏的活兒, 他就自己去找樂子。不是拿着相機到處拍照，就是拿着簡易釣竿上山間的水潭裏釣魚。晚上回來教吳桐彈琴, 教得也是十分盡心盡力。

有人指點就是不一樣, 吳桐從兩眼一抹黑終于摸到了彈琴的門道，雖然彈得不怎麽好聽，但總歸是正兒八經在彈琴了, 這離他拿回魂魄又近了一步。

每次司墨教吳桐彈琴的時候，鳳起都會在一旁, 拿本書在手裏翻看。事實上你若是仔細觀察, 他手裏的書通常是半小時都沒翻過頁，一直都在偷看那邊教琴的過程, 看吳桐在司墨的指點下笨拙地撥弄着琴弦。他心裏有點後悔, 當初怎麽沒想去學彈琴, 不然就能親自教吳桐彈琴了，現在開始學還晚嗎？

過了兩天，司墨就回去了，雖然他是吳桐邀請的客人，每天都還有好吃好喝的伺候，但是天天被人用火炬般的目光盯着，壓力太大了，實在不敢久留。吳桐現在也入了門，司墨要走，他當然不能強留，畢竟練好琴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也不能全靠司墨來教，關鍵還是要自己練。

大熊和金川一起拟了個招工啓事，招收四名摘菜工，年齡不超過60歲，月工資兩千，管早中兩餐，不包住。他們将招聘啓事貼在農貿市場入口處，打算招幾名農民，因為幹過農活的人做這個更為得心應手一些。

這待遇比大熊以前在超市工作的待遇還好，應該能吸引人過來。廣告一貼出去，真有不少人過來應聘，都是些來趕集的大叔大媽，聽說這裏招人，工資給得還不低，便想過來試試。

吳桐便讓來應聘的人都試用了一下，最後綜合考慮，留下了三個家離得比較近的人，一男兩女，年齡都在55歲左右，這個年紀的人幹慣了農活，不怕吃苦，手腳麻利，體力尚可，摘菜挑菜都不是問題。

給胡九和青衫的菜必須是早上摘好送走，所以每天早上五六點鐘就得開始摘菜。摘菜工離得近，自己騎車或者開三輪車過來，和吳桐他們一起摘菜，忙到早上八點多鐘，基本就都收拾好了。金川和王虎吃了早飯就去送菜，吳桐和大熊去忙其他的事，摘菜工上午繼續摘下午需要的菜，收拾好吃過午飯就可以下班回家了。

家裏的農活和家務事還都能顧上，三個摘菜工都十分樂意，畢竟老人本來就覺少，平常五點多也都起床了，不算困難。夏天早點起來還涼快，到冬天的時候就要辛苦一點了。

摘菜工的工作積極性很高，農家樂開的工資高，工作量也不算大，工作時間也不長，只有半天，而且這裏的夥食特別好。吃飯都是跟農家樂的老板一起的，有葷有素，素菜都是農家樂自産的有機蔬菜，聽說賣到成都和上海，十幾塊錢一斤呢，吃着比肉還好吃，對他們來說，這就是賺的。

而且這家農場也特別有意思，四個老板，還有一個在這裏租房的房客，全都是年輕人，而且長得都好看，尤其是掌櫃的和那個房客，那真是比明星都好看，光看着就覺得心情好。

過了幾天，摘菜工就和吳桐他們熟悉起來。中國大媽都是熱情的，尤其喜歡關心年輕人的個人問題，中午吃飯的時候，特別開朗愛笑的楊大媽問吳桐：“掌櫃的，你今年多大了？”

吳桐第一次被人問到年齡，被問住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多大，兩千幾百歲來着？還是從化形開始算？他不由得扭頭去看正在泡茶的鳳起，鳳起也擡頭看着他，他也不知道。

大熊在一旁笑着答：“我們掌櫃的今年25歲。”

吳桐驚訝地扭頭看着大熊，他怎麽知道自己多大。大熊看着他嘻嘻笑：“我上次看見你身份證上就是這個年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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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桐才想起來還有這麽回事。

楊大媽笑着說：“那真是年輕有為啊，這麽年輕就開了這麽大的一個農場。你沒結婚吧？”

“沒有。”吳桐老老實實回答，他以前從來沒有和大媽打過交道，是以并不清楚這個問題意味着什麽，但是一旁的鳳起已經皺起了眉頭。

楊大媽說：“那有女朋友了嗎？”

吳桐還沒說話，鳳起就代他答了：“他有女朋友了。”

楊大媽臉上挂上有些失望的笑容：“有了啊，有就算了。那其他幾個人呢？”

大熊忙說：“有了，都有了。”

楊大媽臉上的失望更大了，這幾個男娃娃看着怎麽都不像是有女朋友的樣子啊：“有了就算了，我還想給你們介紹女朋友呢。”

吳桐這才後知後覺地明白是怎麽回事，便看向鳳起，鳳起朝他挑了挑眉。

摘菜工走了之後，鳳起對吳桐說：“剛剛我說你有女朋友了，你好像不太高興啊。”

吳桐看着他：“我那只眼看見我不高興了？”

“我兩只眼都看見你不高興了。還是你想交女朋友了？要不我把那大媽叫過來，跟她說你沒女朋友，讓她給你介紹一個？”鳳起戲谑地說。

吳桐翻了個白眼：“無聊！”

鳳起說：“其實和人類談戀愛也沒什麽，就是要忍受對方慢慢變老，長滿皺紋、牙齒脫落，最後死去。感情若是不深，可以立馬找下一個，感情若是深的，那就多記挂幾十年，反正随着時間的推移，最後都會忘記對方的模樣。”

吳桐扭頭看着他：“看樣子你感觸很深，是不是深有體會啊？”

鳳起擺手：“沒有、沒有，不是我，我沒跟任何人談過戀愛，我看別人是這樣的。不信你問問大熊。”

大熊被點了名，擡頭說：“我也沒有。我們農家樂的規矩是不能和人類談戀愛。”

吳桐頭一次聽說這個規矩，覺得很好奇：“還有這個規矩，為什麽呀？”

大熊看着他：“朱丹沒跟你說過這個規矩？因為農家樂以前的掌櫃跟一個人類談戀愛，差點出了大事，後來就明文禁止了。”

“能說具體點嗎？”吳桐有着強烈的好奇心。

大熊說：“就是十多年前的事，鹿彌和一個來這裏住宿的游客好上了，那時候夔牛的封印松動，引發了大地震，死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去救災，鹿彌那個男朋友也去了，結果被困在了餘震中。鹿彌當時負責守陣，為了救他男朋友，他臨時離開了一陣子，差點引發了更大的餘震。從那以後，朱丹就規定我們這些守陣人不許跟人類談戀愛。不過你也不能算是守陣人，也許可以跟人類談。”

吳桐聽到這裏，追問：“那後來呢？鹿彌和她男朋友脫險了嗎？”

“後來不是沒出大事麽，鹿彌被朱丹批評了一頓，失去了守陣人資格。他男朋友斷一條腿，鹿彌和他離開了，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裏，好多年不聯系了。”大熊嘆息了一聲。

吳桐聽到這裏，喃喃地說：“鹿彌是個很癡情的姑娘。”

大熊噗嗤笑出了聲：“誰跟你說鹿彌是個姑娘？他是男的。”

吳桐被驚了一吓：“男的？你們不是說他男朋友嗎？”男的和男的？

大熊打了個呵欠，說：“兩個男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麽？靈異界一直都有男男雙修，現在人類不是也有同性婚姻了嗎？男男女女都有。”

吳桐對這個還真不太了解，他變成人形不久就來到了這裏，對外面世界的了解還相當有限，以為不管人類還是動物都只有陰陽結合，哪裏還知道雙陽雙陰還能結合啊，所以還是頭一次知道這種事，真是刷新了他的認知。

大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要去睡個午覺，碗筷等我睡醒了再來洗。”說完就走了。

大廳裏就只剩下吳桐和鳳起了，鳳起問吳桐：“你不需要休息？”

“我去樓上彈會兒琴。”吳桐也站了起來，他現在的休息時間就是彈琴時間。

鳳起問：“彈得怎麽樣了？什麽時候能給我們表演一下。”其實他知道吳桐的琴技如何，但就是想找點話說。

說到這裏，吳桐有些沮喪地搖了搖頭：“很差勁，還不能聽。”他問過司墨，司墨一天就能彈奏一首完整的《秋風詞》，而自己學了這麽長時間還是沒能學會，并且還彈得很不好聽，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音樂天賦，如果真的沒有天賦，他要怎麽才能學好古琴，并且拿回自己的那一魄呢？

“那就慢慢學。不過晚上還是要休息的，不能不睡覺。”鳳起說。

吳桐扭頭看着他：“你怎麽知道我晚上沒睡覺？”他不是設了隔音陣的嗎？

鳳起說：“我耳朵比較靈敏，就算有隔音陣，我也能隐約聽見。反正是興趣愛好，沒必要将自己逼得那麽緊。注意勞逸結合，學琴比較重心境，太着急了反而不容易學會。”

吳桐耷拉着腦袋，擡腳朝樓上走去：“你不懂，我一定要學會彈琴，而且一定要學好。”

鳳起不解地挑了挑眉：這是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