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長相思

鳳起對今晚的嘗試非常滿意, 吳桐果然更喜歡聽琴，也能直接反應出他的情緒，只是喜、怒、哀幾種情緒琴聲好表達, 愛應該也好表達，懼、惡、欲卻不好表達, 所以他不能一個個排除，只能去求證他想知道的。

第二天早上，大家都紛紛向吳桐表示：“掌櫃的, 昨晚的琴是你彈的吧？彈得真是太感人了, 不過能不能彈點高興的曲子, 昨天那曲子聽得人太難受了，想哭。”

吳桐聽見大家這麽說，知道昨晚丢人的不止是自己，稍稍松了口氣：“不是我彈的, 鳳起彈的, 你們去跟他說。”

雲岚一臉崇拜地看着鳳起：“是鳳教授彈的？原來你的琴彈得這麽好！你真是文武雙全啊！”

鳳起沒理她, 只是說：“那以後就不彈這麽悲的了，彈點別的吧。”

衆人一聽說他彈別的，便喜形于色，說實話, 就算是不懂古琴, 但也不能不承認鳳起彈得确實好聽, 金川和王虎都覺得, 比司墨彈得更有意境, 感情更為豐富。

去後山放動物的大熊一陣風似的從後山跑下來，喘着氣說：“掌、掌櫃的，鴨子也下蛋了！下了好多！得拿個背簍去裝，我衣服兜不完。”

吳桐驚喜地說：“真的嗎？我去看看。”他還從來沒有撿過蛋。

大熊說：“等等，拿個背簍去啊。”

鳳起本來要進實驗室的，聽大熊這麽一說，也來了興致，要和吳桐一起去看看。

一般來說，鴨子适合放養在水中，這樣長得快，不過農家樂只有家門前那條小溪，面積比較小，水流又比較急，不太方便養鴨子，所以吳桐就沒想過獎它們養在溪中，而是跟雞一起放養在後山上。好在它們也争氣，母雞昨天一生蛋，它們今天也不甘落後開始下蛋了。

吳桐看着躺在窩棚地面上白花花的大鴨蛋，頓時心花怒放，太有成就感了。大熊提着背簍進去，吳桐和鳳起也跟着鑽進窩棚，将地面上的蛋拾起來，數一數，總共有四十二只，第一天就這麽多，可比昨天的雞蛋多多了。

吳桐撿完鴨蛋，又跑到雞窩裏去看了一眼：“今天怎麽沒有雞蛋？不下了嗎？”吳桐有些失望，雖然已經有了鴨蛋，但他想雞也能繼續下蛋。

“雞蛋是白天生的，現在還沒開始下呢，傍晚來撿就可以了。鴨蛋都是晚上下蛋，所以要早上撿。”大熊解釋說。

“原來是這樣啊。那就好！”吳桐笑了起來，每天都有蛋撿就好。

大熊看着半背簍白花花的蛋，笑得合不攏嘴：“太好了，等以後鴨子都下蛋了，一天撿一背簍都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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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桐說：“這麽多咱們自己吃不完，問問胡九要不要。”

大熊說：“他估計不會要，鴨蛋有一股腥味，通常都不會拿來炒着吃。”

“啊，鴨蛋不能吃？那就賣不掉了。”鳳起有些失望，鴨蛋不能吃嗎？

“能吃啊。可以腌成鹹鴨蛋。鹹鴨蛋能保存很久，你還記得金川端午節買的鹹蛋黃粽子嗎？就是用鹹鴨蛋做餡兒的。我現在開始腌鹹鴨蛋，等到中秋節的時候咱們就可以做蛋黃月餅了，還有差不多一個月時間，應該來得及。”大熊一臉憧憬，昨天的雞蛋味道那麽鮮美，鴨蛋的味道肯定也差不到哪裏去。

吳桐笑：“行，那就交給你了，都做成鹹鴨蛋吧。”

“嘿嘿，我其實還沒做過鹹鴨蛋，回頭我問問楊嬸她們，她們應該有腌鹹鴨蛋的經驗。”大熊對吃的非常執着，而且不恥下問。

結果根本不用問別人，齊猙就會做鹹鴨蛋，不僅如此，他還會做松花皮蛋。大熊本來沒想讓齊猙幫忙，但他已經主動大包大攬過去了。雖然心裏不太樂意，大熊還是默默地跟着齊猙學做鹹鴨蛋。

齊猙知道純霄已經通過吳桐在給錦寧治療了，便放下心來，開始打算離開了。這段時間他給純霄做專職廚師，在農家樂白吃白喝，還将大熊得罪了個徹底，雖然嘴上從不服軟，但他心裏還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他打算用實際行動來補償一點，比如今天恰好就碰到大熊要做鹹鴨蛋，就順手幫忙做了，并且還順便解說了一下。

金川和王虎也是行動派的，一大早就去考察門前小溪的情況，丈量寬度，琢磨着怎樣合理攔截，才能避免水量過大引起的意外狀況。當天下午，他們從成都回來的時候，就已經訂好了材料，并且着手準備了，看樣子要在短時間內弄好。

晚上，鳳起又敲開了吳桐的房門，吳桐打開門從門縫裏瞪着他，不說話。鳳起說：“不是說了今晚彈個歡快點的曲子嗎？”

吳桐聽了很多古琴曲，似乎并沒有什麽歡快的古琴曲，有些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你真要彈？”

鳳起點點頭：“對。”

吳桐便打開門：“那你彈吧。”他倒是要看看鳳起到底要彈什麽。

鳳起進去之後，熟門熟路地在琴前坐了下來，不假思索地撥弄起了琴弦，一開始幾個音符還比較悠揚，但到了後來，他的指尖撥弄得越來越快，音符像快樂精靈一樣争先恐後跳躍出來，這種節奏在古琴裏是極為少見的。吳桐聽得眉宇舒展，嘴角不由自主地揚了起來。

鳳起收回手，擡眼看着吳桐的表情，他似乎還沒從琴聲中回過神來，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處理的方式是對的，若是按照曲子的原意演奏出來，只怕會适得其反。

吳桐終于回過神來：“這曲子是什麽？”

“《酒狂》。”鳳起答，這曲子原本是借醉酒來表達作者的郁憤之情，他做了一點處理，就是一個簡單的醉酒之人混沌癫狂的狀态。

吳桐琢磨了一下這個名字，又細細回味了剛才的感受，确實有點像醉酒之人發酒瘋的樣子，情不自禁笑了起來。

鳳起見他笑了，忍不住高興地說：“我今天新學了一個曲子，你再聽聽。”于是他再次彈奏了起來。

這一次，琴聲悠長哀婉，将人仿佛帶入了一個寂寥清冷的春日午後，雨打花落，斯人獨坐，思戀着遠方的愛人。

吳桐聽完，臉上露出一副費解的表情，似乎有點無法理解剛才的琴曲：“你剛剛彈的是什麽？”

鳳起說：“這個我還沒練好，回頭我好好練練去。”其實他剛剛彈的是《長相思》，是一首關于愛情的琴曲，很顯然，沒能帶動吳桐的情緒，不是他彈得不好，就是吳桐感受不出來，他打算下次再叫更多人來試試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