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晚安

耳墜好看……

漣卿目露詫異,岑遠好像是第一次同她說這種話。她目光落在他背影上,他已經去了屏風後的案幾處。

正襟危坐着,側顏透着清冷禁.欲,又恢複了早前模樣,好像剛才的暧昧都是錯覺一般。

他上課一向都認真,一絲不茍。

漣卿在案幾與他對坐。

“今日見過信良君了嗎?”岑遠問起。

忽然說起信良君,漣卿意外,“你知道?”

他平靜道,“全京城都知道。”

漣卿:“……”

“同我說說遇到信良君的場景。”無論是陳壁打聽到的,還是坊間傳聞的,都是旁人說的,不一定真實,都可能有偏頗,他要聽她說的,才能判斷信良君其人,而不是旁人口中的信良君。

只是提起信良君,漣卿眉頭明顯皺了皺,是不怎麽願意提的,但岑遠問起他,她還是如實道,“今日從政事堂旁聽完秋調後入宮,正好在天子寝殿外遇到信良君。我記不得早前的事了,所以也記得之前是不是同他照面過,或者見過。但第一次見他,覺得他目光凜冽,帶了不善和煞氣,我沒怎麽看他,他也只同我說了一句話,讓開,語氣很不耐煩。”

岑遠看着她,聲音裏都是溫柔,“吓倒了嗎?”

漣卿方才腦海裏都是信良君那幅兇神惡煞的模樣,忽然聽到岑遠溫和的聲音,不由錯愕看了看他,輕聲道,“有一些。”

信良君威名在外,她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他的時候,還是有些吓倒。

氣場逼人。

興許對面的人是岑遠的緣故,漣卿還感嘆道,“他給人的感覺,就像獅子老虎一樣,很兇,也随時都會咬人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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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遠看她,知曉她說這種話是真的吓倒了。

她是東宮,未來總要面對,善意寬慰沒有任何意義,他一句将她帶出,“然後呢?”

漣卿也從早前的思緒中出來,同他道,“你說的,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走了。”

岑遠唇畔勾起一抹笑意,“殿下做得很好,在沒有摸清楚對方的态度和底線,也不熟悉對方的情況下,貿然觸怒他并無好處。尤其是信良君這樣的人,實力懸殊的情況下,先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漣卿看他。

他溫和道,“還有嗎?”

漣卿想起天子交待她的話,如實道,“有,我見過天子了,天子同我說,別與信良君沖突上,說信良君只是脾氣直,也不要相信旁的流言,如果信良君有犯渾的時候,告訴陛下。”

岑遠眸間微滞,似是在思索天子的話。

漣卿沒有打擾他。

這大半月同他在一處的時間,她與他之間的默契漸增,除卻大事,還在這些細枝末節處。

岑遠收回思緒,問她,“你怎麽看?”

果然,任何事情,在岑遠這裏,她什麽事都別想走捷徑,她回東宮的路上想過了,也應道,“第一,天子信任信良君;第二,信良君在天子心中可能不像外界傳言的,觊觎儲君之位;第三……”

她唏噓。

他笑,“第三怎麽了?”

她深吸一口氣,悻悻道,“第三,信良君是真的很危險,而且也有犯渾的時候,只有天子才管得住他。”

聽她說完,岑遠笑道,“那如果與信良君沖突上了,殿下要怎麽辦?”

她想了想,“能躲就躲,躲不過擡出天子。”

岑遠颔首,“殿下與我都還不熟悉信良君此人,敬而遠之是對。只是還有一條,就算眼下信良君真如天子所說,不像外界傳言的,觊觎儲君之位,但殿下要清楚的是,人是會變的,昨日未必的,今日,明日不一定還會未必。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殿下要有自己的判斷,這種判斷,在每一次與對方接觸的時候,都會讓你察覺不同,不能一概而論。”

漣卿颔首,“太傅的意思我明白。”

岑遠繼續,“還有旁的事情嗎?”

“有。”說到此處,漣卿的神色輕松多了,從袖間拿出那枚冊子遞給岑遠。

岑遠接過,耳邊是她的聲音,“早前的功課,關于邵澤志邵老大人的生平,還有關系網。”

他不由多看了她一眼,眸間藏着笑意。他以為這些時日她忙着秋調的事,還有早前他入宮牽出的一堆事情,她沒有精力放在這處,卻沒想到一打開有洋洋灑灑十餘頁,很詳盡,但不是她的字跡。

他唇畔微微勾了勾,他的确也沒說要她自己寫。

漣卿見他沒有異議,只是在仔細看着冊子,從旁道,“你說的,身邊什麽人都要有,我要自己去打聽,還不知道要打聽到什麽時候,也未必詳盡,賀之同确實能用。這麽短的時日,打聽得很詳盡,而且,不是糊弄了事,一定自己看過。你舉薦的人,是以前認識的嗎?”

岑遠看她,也從她平常語氣中聽出探求。

他溫聲道,“我聽人說起過。”

“哦。”她沒有移目,“一定是很信任的人吧。”

岑遠微頓,輕聲道,“是,她同我親近。”

漣卿沒多問了,又道,“信良君不是入京了嗎,我讓賀之同盯着他的行蹤。”

岑遠眸間微訝,“他答應了?”

漣卿點頭,“是答應了,很勉強……近來不是在旁聽秋調嗎,我就‘提醒’他,靠近羌亞的巒城,缺城守,我可以舉薦他。”

岑遠笑起來,他怎麽會聽不明白她口中的“提醒”和“舉薦”兩個詞。

漣卿輕嘆,也有些不好意思,“其實,賀之同挺怕信良君的,說他發起怒來是真會殺人,說這次之後,他再也不做同信良君相關的事情了。所以,雖然眼下,他還在幫我做事,還不清楚日後會如何,會不會過兩次,也不會再替我做事了。”

岑遠笑道,“不急,慢慢來。他會。”

漣卿看他,“你怎麽這麽确定?”

岑遠莞爾,“他這個時候都能冒險答應幫你盯着信良君,日後就不會收手不管。”

漣卿恍然大悟,也是,連盯信良君這麽危險的事都答應了,更何況旁的事?

漣卿再次看想岑遠,他真的很會拿捏人心……

“接下來要做什麽?”邵老大人的事情做完,那還會有新的功課。

岑遠看她,“殿下想想,應當做什麽?”

又是在引導她,漣卿一面想,一面道,“十日後有天子的生辰宴,這幾日各地的諸侯和封疆大吏就會陸續入京了,肯定要與這些諸侯還有封疆大吏會面;生辰宴前三日還有國子監論道,所以還會見國子監的學生,以及國中的大儒和官員;對,最重要的是臨政,等生辰宴一過,我要臨政了。”

漣卿笑着看他,似是逐一說出來,真的就清晰多了。

岑遠慢慢手中冊子,“殿下所言極是,眼下與殿下來說,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臨政,前面的所有事情都會影響到殿下臨陣。原本,東宮臨政,只要面對京官就好,但眼下來看,殿下要面對的不僅是京官,還有各地的諸侯和封疆大吏。”

漣卿臉色一點點嚴肅起來,是,這些人比京中的官吏更難應對。

“還有國子監論道。”岑遠繼續道,“剛才殿下也說了,國子監論道,要面對國中的大儒,官員,還有學生。大儒都是超脫世外的,不會因為殿下的身份就對殿下的學識刮目相看,學生們涉世未深,很容易被人左右,人雲亦雲,如果在論道的時候聽到對殿下不好的言論,也會跟着覺得殿下配不上諸君之位。國子監論道和生辰宴一樣,都是擺在殿下跟前的攔路虎,乍一聽沒有大的影響,但實則深究下來,都是安排好的。”

漣卿的臉色從嚴肅到凝重,“我早前沒想那麽多,那我要怎麽做?”

岑遠看她,“東宮臨政,最重要的是什麽?”

她遲疑,應當是想說的太多,都很重要,也挑不出最重要的一個。

岑遠點破,“是威信。”

她沒有坐過這個位置,他只能直接同她說起,“朝中上下熟悉的是天子,一朝天子一朝臣,他們習慣了天子的作風,任何變動都會讓人覺得陌生。天子久病,一直是上君在朝中,他在這個位置上,代天子行事,而且沒出過錯,這些年,他在朝臣中積累了很高的威望。可殿下不同,殿下回京數月,去早朝也是這月餘兩月的事,朝臣就算要信任殿下,也需要時間。第一步往往是最難的,以為威信沒那麽容易樹立,而殿下臨政,又遇到生辰宴和國子監論道,這兩者,都會增加殿下樹立威信的難度。”

漣卿輕聲,“那我應該怎麽做?”

岑遠湊近,“殿下好好想想,朝中之事,殿下最熟悉什麽?”

漣卿遲疑,“秋調,這幾日一直在旁聽秋調的事,最熟悉的是秋調。”

岑遠颔首,“那就從秋調入手,用它樹立威信,殿下才臨政幾日,如果對秋調的事都一清二楚,地方官吏的調動都知根知底,旁人摸不清殿下的底,只會刮目相看,殿下的威信自然就有了。”

她好似豁然通透,“岑遠,你怎麽什麽都懂?”

他笑道,“不懂怎麽做太傅?”

她跟着笑起來,分明是揶揄的話,卻讓人挑不出錯來。

她看他,他也看她,四目相視裏,分明尋常,卻似這些尋常裏也多了些自然而然的暧昧。

“抄書吧。”他起身。

“哦。”她應聲。

她仿佛也習慣了他授課的節奏,先是朝堂中的事,然後抄書,最後講解,這樣的時間過得很快,有很充實,雖然她有時候也會心猿意馬,但這十餘二十下來,她進步很快。

“這次抄的是?”她問起。

“吵架的書。”他淡聲。

她笑着看他,“吵架的書?”

他溫聲道,“威信的另一處來源,就是如何說話,吵架也分高低,吵好了,威望直線上升,同朝臣吵架也是天子的必修之路。”

她笑開,而後低頭照做。

他大都時候會在自己位置上看書,有時候也會起身看她,還會俯身同她說,這一段多抄一次。

“嗯。”

她真的很習慣,他授課時的親近,那種親近,不是特意,而是在字裏行間,也在點滴處。

等她抄完,他會慢慢講給她聽。

她也聽得認真,更慢慢習慣了同他一處,聽他授課,只是忽然會想,如果有一日他不在,她會不會很不習慣?

思緒間,又聽對方道,“今日到這兒吧。”

她微頓,這麽快?

她好像還沒呆夠……

她眨了眨眼看他,岑遠低眸,“殿下還沒餓嗎?”

“沒有。”她違心,但話音剛落,肚子就不争氣的咕嚕一聲,沒有什麽比眼下的氣氛更尴尬得了。

她粉飾太平得笑了笑,實則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讓人備了飯,殿下一道吧。”

他剛說完,漣卿眼前一亮,忽然間覺得餓了也沒什麽不好,還能同他一道用晚飯。

“好啊!”漣卿将書冊放在一邊。

今日的晚飯是在湖心亭用的,書齋裏的确不是用飯的好地方,湖心亭就不一樣。傍晚的湖風吹來,波瀾不興,帶着些許涼意。湖風吹起的輕羅幔帳也好似被晚霞染上了一層光暈,低頭時,又帶了煙火氣。

食不言寝不語,上次是同郭維一處吃火鍋,但這次,兩人沒有一直說話,只是是不是開口說兩句,反倒多了些安靜的期許在其中,熟悉,安寧,也什麽都慢得剛剛好……

等吃完晚飯,喝了湯,兩人一起散步消食,他像早前一樣送她回寝殿。

“我這裏的飯菜殿下未必喜歡,明日讓柯度備飯吧。”他一面踱步,一面輕聲。

“好啊~”漣卿當然願意,那就是,明日她還可以同岑遠在一處用晚飯,當然好!

她忽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

“今日怎麽不踩影子了?”身側,他溫和出聲。

“哦。”她雙手背在身後,“也不能天天踩,偶爾踩一踩就可以了。”

她餘光瞥見他臉上的笑意。

他應當也喜歡同她一處才是……

她在想,他今日會不會也在寝殿外看書,如果他還在,那她也一道看書,又可以多同他在一處。

“岑遠,你今日會不會……”她剛想開口問起,陳壁快速攆上,“太傅!”

漣卿和岑遠都駐足。

陳壁一看便是有要緊事的模樣,否則也不會上前打斷。

岑遠看她,“殿下先回去吧,今日我不送殿下了。”

“哦,好。”她其實有些失望的,但還是笑着看他,“那,明日見?”

“明日見。”他看她。

漣卿還是雙手背在身後,只是轉身的時候眸間有些失落,她還想多同他一處,那明日了……

她怎麽好像,希望的越來越多。

岑遠看着她背影遠去,也轉身,只是臨到長廊這段的盡頭,他又駐足,回頭看她。

正好也見長廊那頭,她也回頭看他……

兩人都愣住,都沒想到,但都會意笑了笑,而後,他目送她離開,消失在眼簾盡頭,嘴角的笑意才落下。

一側,陳壁一臉酸臭,嫌棄,起雞皮疙瘩的模樣。

陳修遠轉眸看他。

陳壁趕緊收起,換回了一幅人畜無害的表情。

陳修遠沒有戳穿。

等回了主屋中,陳修遠一面去了屏風後更衣,一面問起,“怎麽了?”

陳壁在屏風駐足,“主上,有三個消息。”

“說。”屏風後除了說話聲,還有更衣的窸窣聲傳來。

陳壁道,“之前查到陳蘊去過淮陽郡王府,但線索在這處就斷了,再往下查,還沒查到更多的消息;但沿着淮陽郡王府的路線,倒推殿下回淮陽的路,查到了旁的蛛絲馬跡。”

屏風後的人明顯頓了頓,“繼續說。”

陳壁雙手環臂,“在抵達西秦之後,到回淮陽郡王府之前這段時間,殿下應當見過一個人。”

“誰?”陳修遠好奇。

這個人至少清楚小尾巴回淮陽之前的事,很重要。

陳壁握拳輕咳,“平遠王世子,卓逸。”

卓逸?

陳修遠覺得這個名字隐約在哪裏聽過,但想不起來。

陳壁繼續道,“就是卓妍郡主的哥哥。”

“他在京中嗎?”陳修遠問起。

“我們剛來的時候他在,後來信良君班師回朝,信良君的身份特殊,這樣浩浩蕩蕩班師回朝,怕動靜太大,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天子讓卓逸去接管,應當四五日之後,卓逸就會回京了。”

“這名字有些熟悉。”陳修遠問起,“早前接觸過嗎?”

陳壁清了清嗓子,伸着脖子道,“他同殿下算青梅竹馬,小時候家住隔壁那種。”

陳修遠淡聲,“平遠王府不是在京中嗎?”

“是,但是應當有很長一段時間,卓逸和卓妍兄妹兩人都在淮陽外祖母家,所以,同殿下親近。”陳壁說到這句,陳修遠已經換了一件寬松的袍子,從屏風後出來。

同早前的一絲不茍,清冷禁.欲不同,眼下,更多了說不出的慵懶矜貴在其中。

“如果在回淮陽郡王府之前,他見過小尾巴,他就算不知道淮陽郡王府發生了什麽事,但之前發生了什麽事,他一定知道。”陳修遠目光微沉。

——望各自安好,勿念。

她寫這種東西給她,不會無緣無故。

他不想再多想,“第二件事呢?”

陳壁上前,“主上,是寒光寺的事。”

“查到什麽了?”

“寒光寺有很多人在查,也有人查到了陳玉頭上,陳玉這段時間恐怕都不能在西秦露面了,這早前沒想到的。而陳玉當時也查到一個人,但這人被上君的人扣下,然後滅了口。照說不應當,如果寒光寺背後的人是上君安排,他為什麽要給自己找麻煩?”陳壁沒想通。

陳修遠端起茶盞,目光微斂,“那就是他在幫另一個人捂嘴。”

陳壁豁然開朗,遂又嘆道,“西秦國中,這亂的……”

“漣恒還沒消息嗎?”陳修遠問起。

陳壁也搖頭,“還沒有。”

陳修遠放下茶盞,“最後一件呢?”

陳壁重新環臂,輕咳道,“最後都是燕韓京中的消息,趙倫持去了林北駐軍,他主動同曲将軍解除婚約了。”

“哦,刮目相看。”

陳壁一聽就是反話。

陳壁繼續道,“沈将軍應當這幾日就抵達燕韓京中,見陛下了。”

“嗯,認錯倒是快。”

又是反話。

最後,他自己問起,“念念呢?”

陳壁知曉他會問起,“太子給主上的信。”

陳修遠接過,認出是方嬷嬷的字跡,念念才四歲,哪裏會寫字,都是方嬷嬷代勞的,但看到信上的字,就仿佛看到他奶聲奶氣開口——大蔔,我想你了,你什麽時候回來啊?

陳修遠目光中都多了幾分柔和。

陳翎這處也有麻煩,但她自己應該能搞得定,還有沈辭和寧相在,陳翎早就是天子,也有手中的一幹心腹權臣,未必會要他出面。

西秦這裏要複雜得多……

漣卿身邊除了魏相,連能用的人都沒有。

陳修遠拎起衣袖提筆——等你不哭鼻子的時候。

“拿去吧。”陳修遠遞給陳壁。

陳壁接過,夜色深了,陳壁離開,“主上歇下吧。”

陳修遠輕嗯一聲,但他還有旁的事。

邵澤志的生平和關系網。

他不是無緣無故讓漣卿去查的,他原本就要查邵澤志。

邵澤志是兵部的老人了,此時告老還鄉看似合情合理,順理成章,但仔細推敲,未必這麽簡單。

他聽過這個名字。

陳修遠仔細看着冊子,之前漣卿在的時候,只是走馬觀花,眼下卻看得仔細。

逐一往下,而後目光停留在一處。

外孫女,溫漫。

就是她。

陳修遠眉頭微攏,那他沒記錯,就是溫漫。

——大哥(漣宋)的未婚妻叫溫漫,溫漫的祖父在兵部任要職。

這是漣恒有一次無意中提起的。

兵部任要職,又姓邵的,只有邵澤志一個。

邵澤志是兵部侍郎,手中掌管的東西太多,要告老還鄉,至少要從數月前就開始準備,才能在月前向天子請辭。

算上延遲的時間,正好是漣卿回京的時候。

邵澤志是特意避開漣卿的。

淮陽郡王府的事,他肯定知道什麽……

所以趨利避害。

陳修遠皺緊眉頭,仿佛離真相越來越近了。

漣卿從後殿沐浴出來,又習慣得晃去了窗邊看了看,不在。

那他今晚是真的有事……

好像也沒幾日,她怎麽就習慣了;好像習慣,就會開始惦記了。

漣卿上了床榻,又翻了稍許冊子,今日在政事堂的時間太長,也有些累了,回到東宮,又一直同岑遠在此處,腦子一刻都沒閑着,眼下才似松懈下來。

她正欲吹熄一側的伴讀夜燈,但映入眼簾的光亮卻讓她微微踟蹰。

她想起今日在書齋時,他俯身在她身側看她抄書,“這段多抄一遍。”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就似在她耳畔。

她轉眸看他時,他低聲,“專心。”

……

她唇瓣莞爾,伸手環在那盞夜燈後,“晚安,岑……”

她心中微動,莫名改口,“晚安,冠之哥哥。”

夜燈吹熄,她裹在錦被中,一日落下帷幕,盼另一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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