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洛洛?”

祁洛雖是笑着,神色卻顯得呆滞,“主人有何吩咐?”她一開口,白遇玖頓時知曉了因由。

他起身走向她,俊美的面龐浮現一抹不妙之色。

平沙落雁曲是他的絕學之一,可攻陷人的心智,使人短時間內言行舉止反常,對他言聽計從,“你來多久了?”他是想問她躲在外頭聽了多久。

祁洛形色呆裏呆氣,表情乖巧:“回主人,我來了半個多時辰。”其實她想說的是:“你這個是什麽琴!聽完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白遇玖輕嘆一聲,牽起她的手走進客房,“急着見我?”

“嗯,我想你了,一聽你是西楚來使,便換了這身男裝迫不及待過來看你。”她的形體語言已經完全不受控制,不管此刻腦子裏在想什麽,說出來的只有實話。

祁洛有點崩潰,臉上卻是一派不受控制的乖巧,時時面露微笑,也不曉得被施了什麽法——再這樣下去她要瘋了!

“果真如此。”白遇玖面露莫名的欣喜,輕輕擁她入懷,在她耳邊低聲道:“那日你走得無牽無挂,本以為你對我沒有念想,原來,”說着将她摟得更緊:“原來洛洛也心悅我。”

她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直勾勾将他盯着:“侯爺說過,不許我對你心生愛意,我暗戀侯爺多年從不敢開口,半路殺出個簡逑之後我就更是連想都不敢多想,就怕侯爺因此得罪朝中重臣,後來我知道自己公主的身份,賊歡喜,本以為可以正大光明的喜歡你了,鬼知道突然就變成了敵國公主,好氣哦,其實我每天都想睡侯爺。”

啊啊啊啊啊!!她真的很想給自己一個耳光,這說的都是些什麽臭不要臉的話,雖說都是真心話,可……可這樣不知羞恥,白遇玖該怎麽看她。

事實好像并非她心中所想那樣。

白遇玖眸色溫柔,挺直的鼻梁與她的抵靠在一起,并不意外、卻很是受用她這一番□□裸的告白,垂眸注視着她,語調愉悅道:“真是小傻瓜。”明知道她有可能根本不會記得他此時所說的話,還是耐心十足地解釋:“我讓你搬來和我一起住,同吃同睡,抱你、親吻你,你以為這是為什麽?洛洛,你可知這些日子我有多想念你。”

內心尚存的最後一點自我,在他這聲誠摯的告白中淪陷,喪失……

“可你都是親親臉,拉拉小手,最多也是碰一碰額頭,這些算喜歡……”話未說完,雙唇便被他封住。

她從未想過,一向溫文儒雅的白遇玖會有這樣沖動霸道的一面,殘留的自我意識僅存了片刻,取而代之的是唇瓣上的柔軟和一片空白的思維。

幾個時辰後

白遇玖神情無奈地看着懷中瞪圓了兩只眼睛的少女,蹙着眉頭,她一夜未眠,昨晚的琴音,她到底聽了多久?

白袂端來主子的湯藥:“侯爺功力精進,公主殿下短時間內怕是醒不過來了。”只可惜沒有喚醒的法子,也不知她要睜眼到幾時,看着都累。

白遇玖洗漱完畢,吩咐白袂:“你先下去。”

“是。”

“好的主人。”身後轟隆一聲,祁洛翻身下床,站起來就往外走。

白遇玖連忙将她拉回來:“不是說你。”

“好的主人。”

白遇玖扶額,他的平沙落雁曲還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意外,無奈卻又別無他法,指尖輕撫着懷中人白嫩的臉頰:“讓你偷聽,這下可好了?”

“是的主人。”

“……”白遇玖無言以對。目光寵溺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累了麽?”

祁洛搖頭,微笑着回答:“不累,明日還要選一天的驸馬呢。”

“選驸馬?”白遇玖垂下眼皮,語調沉沉:“你同意了?”

“舜王妃給我安排了幾十個少年郎,聽說都是文武全才的世家公子,讓我從中挑選一個做驸馬,我欣然同意啦。”

白遇玖眯了眯眼,看着表情浮誇的少女:“洛洛看上去對此事甚為歡喜?”擔心她長時間處于受控狀态影響身體,忍住沒再追問,決定等她清醒後再問,“聽話,閉上眼睛。”

祁洛微笑:“好的主人。”閉上眼睛倒下呼呼大睡起來。

昨晚怎麽樣都哄不睡,讓她閉眼,下一刻又見床中央坐着個人來,這下是真睡着了。

白遇玖為她蓋好棉被,合衣躺下。

午後

祁洛爬起來,望着坐在邊上、以一幅無奈之色将她望着的白遇玖,努力回憶着昨夜的情景。

苦思良久,不露聲色地拉了白袂套話:“我跟侯爺,昨晚……”

白袂小子誠懇并很大聲地回道:“殿下與侯爺共枕一宿,至于其他的,屬下就不知道了。”

白遇玖見她總算恢複常态,揮手示意白袂退下,“醒了?”

“嗯……”同床共枕一宿,為何她一點都想不起來?

着實可惜。

“侯爺昨晚使的那是什麽功夫?”他果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竟可以琴音惑人,昨晚她上樓時看到一地的昏睡之人,想必都是被他給彈昏死過去的。

厲害了她的侯爺。

昨夜……昨夜她聽舜王說,要讓他的兒子做她驸馬,如此推測,舜王妃要幫她選驸馬其實只不過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借機推薦自己的兒子,啧啧,卑鄙。

還有莫邪神教,舜王有意拉攏慕容玄,可見莫邪神教的實力非同一般。舜王要拉攏,她偏不如他所願,回宮就命他帶兵前去攻打,再加以分裂,看他還如何獲取慕容玄的信任。

“殿下,殿下讓奴才好找呀!”王淼淼差點沒擠出幾滴眼淚,濃重的脂粉味直撲而來,一進門就跪在她跟前,嗚嗚哀嘆:“殿下一夜未歸,可急壞了奴才!~要不是白侯爺差人送信來說您在此處,徐将軍都要派軍封鎖全程啦!您可把奴才等人吓壞了呢!~”

來得正好。

被王淼淼的脂粉味這麽一熏,祁洛頓覺得頭腦清明更甚從前,捏了捏酸疼不已的脖子,當下一陣咔咔作響聲,昨晚她都做了些什麽苦力,怎地累成這幅摸樣了?

“淼淼。”聲音也是沙啞的不像話,不會是跟白遇玖唠嗑唠了一宿吧?

“殿下有何吩咐呀?”

“你給徐将軍帶句話,讓他以軍中炮火不足為由,拒絕為舜王提供炮彈。”慕容玄曾暗中幫助過她,這一次算是還了他個人情。

“是,奴才這就去辦~不過殿下您要早些回宮才是~”王淼淼目光若有似無地從白遇玖身上飄過,天哪,怎麽會有這種絕色的少年,美得教人移不開眼吶!

祁洛抖了幾抖,忍不住将他推醒:“別看了,正事要緊。”

“那殿下……何時帶侯爺回去呀?”王淼淼被某種強大的磁場吸住一般,退了好幾步,眼神兒一點也沒挪。

祁洛咬牙切齒:“倒數五個數,五、四、三……”

王淼淼終于跑走。

大元皇宮

元朝公主盛邀西楚來使到宮中議事,當晚設下宮宴,邀請王公貴族們前來一聚,并将挑選驸馬一事往後挪了兩日。

祁洛慶幸自己的樣貌生得像母親,舜王對她母親定是有不可說的舊情,才會對她“網開一面”,表面上任由她當家做主不拆她的臺。自然,白遇玖的出現,定是也起到了牽制作用。

祁洛換上公主的常服,她與白遇玖提前相約禦花園,剛出現在他的視線中,便被他一把攬入懷中。

白遇玖脫下自己的風衣給她披上,絕色面龐寫滿了不悅:“以後不許穿成這樣。”

祁洛怔怔然,耳邊幾縷黑發襯得她膚若凝脂,反應過來,他這算不算是吃醋了?露出調皮搗蛋的笑容:“侯爺的意思,我這身打扮不好看?”

他屈指輕敲一下她腦門兒:“元朝宮廷的服飾太過簡陋,需整改一番才是。”

“簡陋?”注意到他視線落定的位置,她一下子紅了臉。

元朝的宮人們大約是習慣了這種裝束,因此從未有人做出他這等表情來,想想她初來乍到時也是羞于着裝,時間一長也就習慣罷了,白遇玖卻是頭一次見她穿成這樣。

注意到他熾熱的目光,她憋不住嬌羞了一把,往他懷裏躲。

熟料他突然捧起了她的臉,柔聲道:“洛洛已出落得如此動人,将你一人留在這大元宮,實在教我擔心。”

“論動人的美貌,侯爺當屬第一。”她還擔心着呢,“對了,你的婚期已到,簡逑……她不會已經搬進府中了吧。”提起此事,胸中不免湧起一陣酸澀。

白遇玖看透了她的心思,“我若不娶,沒人可以強求。”俊眉舒展,笑容迷人,定定地将她看着:“我要娶的女子,只會是我心愛之人,也只有一人。”

祁洛暗暗長舒了一口氣,聽他這樣說,心中大為歡喜,仰頭對上他的視線,目光誠懇真摯:“阿玖可願做我的驸馬,助我大元一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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