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舜王府書房中,寬敞的書桌上攤開一幅人像,看紙張的顏色,這幅畫應是有些年頭了。畫像上的女子明豔動人,體态豐腴秀美,颦笑妩媚婉約,活靈活現,仿佛下一刻便能從畫中走出來。女子的右手邊空白處留有一行提字——大元武帝九年,劉曦之敬獻宣皇後千歲。

元朝人都知道,劉曦之是元武帝太子時期的啓蒙老師,因熱愛書法繪畫,武帝便允他為宣皇後畫了一幅畫,是劉曦之生前的絕筆畫。那幅畫後來本應随宣皇後一同被深埋墓低,下葬當日,畫像不翼而飛,後來又是如何輾轉落到舜王手中,此事就不得而知,也沒人敢問起,此畫也成為無價之寶,無數神偷俠盜光顧舜王府,最後都有去無回。

舜王随從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宣皇後畫像,不免震驚。

“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來。”舜王冷冷地瞥一眼随從。

“小人不敢!”

“公主那邊的眼線都安排好了嗎?”

“回王爺,都安排好了。”

“本以為她一個小姑娘家,上幾次朝聽不懂覺得沒意思就不玩了,如今看來,這位公主還真是沒有辜負先皇,将朝政之事處理得有模有樣。”說着,他提筆寫下一個“殺”字,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那幅絕世畫像上,最終将紙揉作一團。

“媣兒,你女兒長得很像你。當年要不是三哥當上了太子,你爹也不會把你嫁給他,媣兒,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你,即便是死了,你也是屬于我的。還有大元的江山,遲早都會回到本王的手中,你放心,你的女兒,我不動她。”

公主長得太像媣兒,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原本打算待她一回宮便找個機會除掉的法子已不可用。

随從見主子神情終于恢複正常,才敢低聲回話:“這樣一來……王爺的計劃就要被打亂了。”

舜王将畫像收好,藏進身後的書架暗格,滿不在乎道:“沒有傀儡公主,我們還有傀儡驸馬。”

“驸馬?既要合公主心意,又完全可以被王爺掌控的人選怕是不好找。”随從小心翼翼地獻計:“大元的驸馬便是未來的君主,有先皇遺诏,這件事無人能更改,驸馬的人選,王爺還須謹慎才是呀。”

“合公主心意的人,本王恐怕掌握不了。”白遇玖心思缜密,豈能為他所用,“不過,我們可以找一個可以掌控的人。”

“聽王爺這話,是已經想到合适人選了?”

“驸馬遲早都是要登基稱帝的,外人,本王信不過。”

“王爺的意思,莫不是相中了皇室之中的某一位世子?”

“有何不可?”

“世子可是公主的哥哥,這樣豈不成了近親亂……亂……”

“亂什麽亂?古有皇帝娶自己的親外甥女做皇後,公主嫁給自己的表哥又有何不妥之處?”

“王爺,是堂,堂兄,不是表……”

“堂兄表哥都一樣。”

“是是是,王爺英明!不知王爺相中的是哪一位世子?”

“這種事情,豈能由外人去做。”

“王爺是想讓大……”

“沒錯,本王要輔佐的,正是大公子。”

“大公子可是王爺的親生兒子,這樣豈不毀了大公子的終身幸福,王爺不如……”

“閉嘴,本王心意已決!”

“王爺。”門外走來另一侍從:“莫邪神教的新任教主慕容玄到了。”

舜王冷笑一下,“年少輕狂,總想做一番前輩不能做的大事,他果然來了。”朝侍從遞去一個眼神:“多帶幾個人,本王正好利用他演一出好戲。”

驿站

月色朦胧,夜深人靜,偶聞幾聲蟬鳴,原本喧嚣的驿站,今日異常冷清。

沒過多久,一間靠南的三層小屋湧出一行人來,看穿着打扮便知不是尋常人士。

為首的做了一個手勢,一行人迅速散開,朝四面而去,将整座驿站包圍。

一襲白衣的少年潑墨般的發被夜風吹動,他知道有人來了,上前兩步端坐窗前,瑩白修長的手指在琴弦上跳動,頃刻間,一曲撩人心魄的曲子繞梁絕響。

他專心撫琴,聽見異動頭也不擡,長睫微垂着,更像某位與世隔絕出塵不染的仙人。

他猛然擡首,琴聲驟停。接着,只聽他輕笑一聲:“舜王既然來了,何不上來飲一杯清水,聽白某彈奏一曲?”聲如其人,極富磁性,語調平穩淡然,很是好聽。

“西楚侯爺好耳力!”舜王很快現身,仰頭望着樓上傾城絕色的男子,“第一美男,名不虛傳。”觀察着俊美少年的神情,由神觀心,這顯然是一個謀大事且隐忍之人,幸好聯合了莫邪神教,否則,他還真沒把握神不知鬼不覺的除掉他。

“舜王手段高明,志在天下,白某也早有耳聞。”他仍是心無旁骛的撫着琴。

“早聞西楚侯爺耳力驚人,今夜總算有幸見識到,只不過,侯爺這等容貌,無論走到何處都分外惹人矚目,枉費侯爺一番喬裝打扮,哈哈哈哈!”

白遇玖沒有回話,扭頭看向另一處:“還未恭喜慕容兄,榮登莫邪神教新任教主之位,何不一同上來聽琴?”

“侯爺說笑了,小小的莫邪神教,又豈能與未來的大元皇帝相提并論。”慕容玄言罷縱身一躍,與琴案并排而立,語調陰冷:“侯爺處心積慮,終于獲得洛洛公主的信任,如今洛洛公主怕是非君不嫁,侯爺将來的地位,也是無可撼動了。”

白遇玖撫琴的動作停下。

“怕只怕,以色侍人,難以長久。”舜王接話道,轉頭看着慕容玄:“教主果然守時,本王佩服教主為達目的不拘小節的胸襟!”

慕容玄冷眼看着舜王,“提議炮轟我莫邪神教的人是王爺,飛鴿傳書要與我莫邪神教合作的也是王爺,此舉,本教主确實沒有看透王爺用心何在。不過既有共同的目的,便算是友人,若王爺存心戲耍,就休怪本教主手中的斬魂劍不聽話。”

琴弦發出的妙音再度響起,只是這曼妙的琴音似乎節奏更猛。

祁洛倒抽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往後退了幾步,将自己藏得更深。

莫邪神教……

下朝之後她便派人去打聽過,這莫邪神教與白老的九莊同屬民間獨立組織,勢力不分上下,只不過一個在暗不與官場人士打交道,教徒多為武林高手,一個在明常常和皇家做生意,莊中人都是百年不遇的經商奇才,也是高手雲集。

總之,這莫邪神教既是邪門兒,也很是厲害,要不是前任教主去世,根本找不到他們的總教。

沒想到慕容玄會是他們的新任教主。

心中又很是疑惑,舜王明明提議炮轟莫邪神教,此時為何會與慕容玄同一陣營,實在是傷腦筋。

聽慕容玄說什麽共同的目的,眼下之間,他們共同的目的是除掉白遇玖無誤了。

舜王發出一陣陰險的笑聲:“慕容教主,此事說起來你可一點也不吃虧,教主好好想想,只要你在我大元境內除掉白遇玖,試問哪位皇帝能容忍這種挑戰皇權威嚴之事?如此一來,西楚便會與我大元再度交惡,大元軍力正處弱勢,失去西楚的支援,即便有幾架大炮,又豈是你們莫邪神教的對手?”

慕容玄略微驚訝:“沒想到舜王竟為了自己的私權,以祖輩江山做賭注,好無恥的小人,叫本教主好生惡心。”

舜王臉上挂着老奸巨猾的笑,不急不惱,緩緩道:“本王不想做千古罪人,更不會謀害皇室血脈,公主殿下對白侯爺情深意重,如若侯爺活在這世上,愛子再無繼承大統的機會,為了我兒的宏圖霸業,本王寧願當一回小人,賭上這一局。便宜事都讓教主占了,教主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呢?”

“呵呵~”慕容玄突然笑得詭異:“不錯不錯,果然是卑劣小人,扯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當年謀害宣皇後一雙兒女的,莫非另有他人?還是,舜王年事已高,得了失憶症?哈哈哈哈!”

提起宣皇後,舜王面色陡變:“慕容玄!你不要得寸進尺!”

剎那間,優美的琴音轉變為迫在眉睫的急促旋律,祁洛頓時覺得一陣眩暈,連忙捂住耳朵。

慕容玄已經察覺到,白遇玖根本不是什麽手無縛雞之力的病人,這琴音分明是失傳已久的平沙落雁曲,這曲子初聽上去令人沉醉,随着音律節奏的加快而使人産生眩暈感,如果不是內力極為深厚之人,只消片刻便會忘乎自我,任彈琴之人擺布。

慕容玄不動聲色:“既然王爺如此急于讓愛子成為驸馬,何不親自動手,被我莫邪神教涉足,就不怕節外生枝?”

舜王也是習武之人,并未發現身體不适,也不覺這琴音有何不妥,成竹在胸,笑道:“很簡單,本王希望得到九莊的支持,若由我将白遇玖殺死,白老必不會助我得江山,但若是由你,呵呵,此事便又是另一番景象。”

“王爺就不怕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謀劃到最後,不慎被我莫邪神教得了彩頭?”

舜王大笑一聲,“其他的事情,本王自有打算,不勞教主費心,教主今夜既已來過,無論是否動手,白遇玖的死都會被算在您的頭上。”他早在慕容玄的人到來之時就準備好了嫁禍的證據,“是否與我合作,教主再好生掂量掂量。”

慕容玄也跟着笑起來,将斬魂劍抱在胸前,用玩味的語氣道:“王爺還是先下樓去看看,您帶來的人是否都還安在。”

“這琴音!”舜王猛地看向端坐撫琴、心無旁骛的美少年:“你……”

“王爺快走!”随從侍衛捂住兩耳,帶着舜王迅速離去。

慕容玄抱拳道了句:“告辭了,侯爺。”便不見了蹤跡。

“侯爺。”

墨發少年撫琴的手微微一頓,緩緩扭頭,祁洛站在樓道入口,淺淺地對他笑。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