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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玄斂去笑容,逼視她道:“你所言當真?”
祁洛坦然地點頭說:“騙你作甚?”
慕容玄拔出斬魂劍,眼底一片殺意。
祁洛往後退了幾步,這荒山野嶺的跟個殺手獨處一洞,死後怕是連個收屍的都沒有,堂堂公主暴屍荒野,想想就覺得傷感得很。
“呵~敢與我說這種話,我以為你不怕死。”慕容玄沖她笑了一笑,眼底卻并無笑意:“其實我只是對你感到好奇,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女子可以讓白遇玖不惜重金,只為與你短暫相聚。”他拔劍挑起祁洛的下巴,傾身靠近時笑容平添幾分邪魅:“白遇玖為了你,将手中所有産業抵押給了白老,再借白老之名将禮送出,為的是多與你相處幾日,僅此而已,我實在是想不明白,短短數日,真值得耗盡畢生心血?”
送禮的事情祁洛知道,卻從未想到過那金山銀山一般的獻禮竟都是白遇玖的身家。
“多少錢。”祁洛突然問。
慕容玄怔了怔,“什麽?”
“這件事情的真相,多少錢,我買了。”
慕容玄指指肩上垂落着的散亂發絲,“幫我束發,這條消息可以免費。”
祁洛二話不說,踮了腳尖,以手為梳開始幫他束發,全然不顧肩上的利劍。
慕容玄沒有料到她會如此不拘小節,心中百味雜陳,妖嬈的臉在祁洛與他的距離拉近這一刻失了顏色。
他身體僵硬,握劍的手頻頻轉換姿勢,可見其很是緊張,“從沒有人接近我,沒人敢碰我,你是第一個。”慕容玄扭頭看着在他面前忙碌的祁洛,“且還是個女人。”
“別人的女人。”祁洛糾正。已經感覺不到脖頸上冰涼的劍身,有些恍惚:“我也很是好奇,他到底看上我哪一點。能得如此優秀的男子傾慕,此生死而無憾。”望着與她貼面站着,距離不過一寸的慕容玄,美麗的臉蛋浮現一抹自嘲之色:“如今更是好奇,慕容教主又是看上了我哪一點?”
慕容玄緊張地咽下幾口唾沫,“我說過,你和外面那些妖豔賤人都不一樣,你待我好不是因為我的身份樣貌,你嫉惡如仇講義氣,你不怕挫折,巾帼不讓須眉。”
祁洛品味着他細細數來的優點,越發覺得:“那你豈不是将我當成了兄弟。”
慕容玄氣急敗壞地收手,将斬魂劍扔在地上:“我喜歡你……喜歡你為了心上人連死都不怕這股蠢勁!”
祁洛看着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斬魂劍,擡手摸了摸脖子,手指沾染着點點血跡,她竟是麻木得一點痛覺都沒有。
慕容玄別開臉,“還有你現在這幅故作堅強的樣子。”
祁洛沒有接話,自顧自道:“別動,快好了。”
慕容玄臉色沉了下去,“夠了。”一揮手,祁洛為他束發的手一松,發絲傾瀉而下,紅衣墨發,飄逸随性,加上此刻蘊怒的雙眸,讓他看上去妖嬈得驚人。
祁洛看着他泛白的指關節,心疼自己這只被抓得生疼的手腕,卻絲毫沒有掙紮的意思,只輕笑一聲,道:“說好我幫你束發,你便免費贈予我個消息。”
“王之林,就是白袂的親生父親,十六年前接管白老部分産業,與他合作的多為兵家皇室,因本身做的是在刀子上舔血的生意,便将肚子留在白遇玖身邊随時準備赴死,此次他詐死便是白遇玖的計劃之一。”
阿玖……阿玖究竟背着她做了多少事。
如果她知道這九十天不到的快活日子是他用全部身家換來,必不會接受這昂貴的深情。
渾渾噩噩地看着紅衣少年,祁洛盈盈一笑,只是這笑容怎麽看都帶有一絲詭異的凄慘:“慕容玄,你是不是喜歡我?”
慕容玄沒想到此情此景之下她會突然問出這種問題,緩過神來,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算是吧。”就算她心裏住着別人,他還是忍不住想靠近她。
沐軒說他這是動了情。
他沒有嘗過情愛的滋味,也不曉得這算是不算,只能這樣勉強回答。
“那你可願娶我?”
慕容玄狐疑地看着祁洛,她這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哪裏像是正常時候,微惱道:“雖然我慕容玄并非什麽正人君子,但你是我唯一動了情的女……女人,我不想趁人之危。”撿起地上的劍,“等你想好再說。”
祁洛卻不願承他這份情,拽着他的袖子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一句話,你若肯娶我,大元江山歸你。”她含淚帶笑,身體搖搖欲墜。
慕容玄驟然靠近将她扶穩,滿臉的疑惑不解:“為什麽?為了報複白遇玖不肯為你離開西楚?”
祁洛虛弱地閉了閉眼,輕輕搖頭:“阿玖為我做的,足夠多了,我不怪他。我只是……只是想為親生父母報仇,完成他們的遺願,讓大元朝後繼有人。”
阿玖不願放棄母國繼承大業,她若遲遲不肯成親,國玺永遠也無法到她手裏,沒有權,當年的案子怎麽查?田家滅門的仇如何報?
她能怎麽辦,她還能怎麽辦?
慕容玄急道:“然後呢?你不想活命了?”
祁洛吸了吸鼻子,眼淚如何也止不住,她也懶得去理會,任它們流去,“以前活着的目的是有一口飯吃,後來,後來活着的目的是得到師父的親傳廚藝。而如今,我只有阿玖,只有一個嫁給阿玖的心願,它無法完成了,我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呢?”
“有!”慕容玄堅定地吼道,突然之間就想說服這放棄自己的女人,全然不知是個什麽心态,“你還要光大大元朝,一統北方,你是大元唯一的公主,你不可以死。”
祁洛失笑,搖頭道:“那是你們男子的野心。我不知道什麽宏圖霸業,更無法憑借我一己之力救國救民,我只知,阿玖他的父母為救我喪命,他們的命不能白丢,無論如何,我都要為他們報仇雪恨。然後……”
“我若不答應你呢?”慕容玄打斷她。
“你會答應的。”祁洛仿佛一眼将他看透:“既娶了你中意的女人,又得了皇位,如此一舉兩得的好事,你若不應,便是天底下最愚昧的傻子。”
慕容玄擁着她,苦笑道:“對,我不是什麽好人,更沒有白遇玖的高風亮節,我要的就是權勢和女人,你說對了,成交。”
“但是我有兩個條件。”祁洛氣息不穩地靠在石壁上,從懷裏掏出那卷神秘信箋,臉色蒼白道:“幫我找到上頭的藥方。”
原來是為白遇玖尋求疏通經脈的良藥,慕容玄面無表情地沉默片刻,“第二個呢。”
十日後
冷清的大元後宮中,年輕的公主捧着剛剛從舜王手中得來的玉玺,蒼白着一張臉,絲毫不見往日的活力。
“先皇留有遺诏,待公主殿下成親之後便由殿下與驸馬共掌大權,舜王這才将玉玺交到殿下手中幾日,怎就又反悔啦?”王淼淼底氣十足的聲音在大殿外響起,“奴才記得前些日子王爺您誤将公主殿下當作妖孽,險些釀成大錯,幸虧骠騎大将軍趕回來還了公主殿下清白,否則,啧啧,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吶!”
舜王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骠騎大将軍,一改往日的目中無人,恭恭敬敬地朝殿內行了一禮,才道:“王公公有所不知,本王此次前來并非是要找公主拿回玉玺,實在是擔心有負聖恩,讓大元江山所托非人吶!”
“哎喲喂~王爺這可就要折煞奴才咯,這事兒您還是見了公主殿下再說吧,奴才一介草包,哪裏聽得懂這等大事呀!”王淼淼一打探出舜王的來意,立刻作熱情狀迎他入殿門口,快步跑進去通報了。
祁洛斜靠在殿內的軟榻上,見與舜王同來的骠騎大将軍,此人已年過半百,身高約莫七尺,一半臉被胡須所擋,長得十分魁梧。
祁洛聽說他是舜王妃的親哥哥,多年以來也曾為大元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只是為人較為自私,極為護短,才不得她父皇所重用,父皇給了他正一品大将軍的封號,卻将最精銳的軍隊交給了次他一品的徐将軍。
父皇如果不是對母後用情太深,定是一代明君。
“參見公主殿下!”骠騎大将軍與舜王齊齊下拜。
“二位快快請起。”
骠騎大将軍見舜王目光奇異地将魂不守舍的貌美女子望着,這目光似曾相識,連忙咳嗽一聲示意他收斂一些,對祁洛緩緩道:“臣見殿下面色不佳,國家大事确實重要,殿下也要注意身體才是。”
祁洛輕描淡寫道:“小毛病,不值一提。将軍有話便說,不必客氣。”
“那下臣便直言了!”骠騎大将軍單膝跪地,抱拳振振有詞道:“先帝遺诏,大元江山需由公主殿下您的驸馬繼承,”看了看身邊的舜王:“雖前一陣我這妹夫魯莽沖撞了公主,也不至如此急于收回玉玺,還請公主三思,先讓那驸馬過了戶籍這一關,再決定是否納入驸馬人選之中,待殿下大婚後拿回剩下的兵馬虎符,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這還真是一點都不會跟她客氣。
祁洛看出舜王其實是畏懼骠騎大将軍三分的,也知道這麽多年舜王順理成章做盡壞事的靠山是這一位。
深知這必不是什麽好對付的人,也不再打馬虎眼。故作無奈地扶額道:“好是好,就是我那未婚夫脾氣不大好,如若被他知道二位要考驗他的能力,定是會生氣的。”
“哦?”骠騎大将軍口氣明顯不屑,道:“何人如此大的脾氣,可大得過老夫?”
祁洛起身,嘴角抽動一下算是笑過,道:“此人是莫邪神教的教主,也是我大元本土人士,本公主思來想去,讓我大元男子做我的驸馬,最合适不過。”
骠騎大将軍與舜王皆是一愣。
“公主殿下的驸馬,并非那西楚侯爺白遇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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