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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許拍照!!”
傅星願簡直要被這個喜怒無常的男人惹怒,偏偏得壓着,她擡眸,微微挑眉,“容博士,那你們叫我們來幹什麽?”
容博士哼笑了聲:“今天護士急缺,打雜。”
傅星願:“……”
“不滿?那你們回機場吧,或者随便去哪裏,我這邊只能讓你們幹這個。”
顧輕沅連忙說:“容博士,我們都可以當護士。”
容深哂笑,他擡了擡下巴:“去拿手套。”
是真的來打雜的,他也一點都不客氣,讓她們穿上了白大褂,戴上了口罩和手套,就開始幫着扶病人,推病床,打掃衛生。
幹的都是苦力活。
傅星願咬着牙,非得好好幹下去。
一直忙到了天色暗沉,容深才看完了最後一個病人,傅星願也剛剛扔完最後一桶醫療垃圾。
她靠在了牆上。
背還未貼住,男人龐大的身軀就靠了過來,他離她很近,幾乎擦着鼻尖,偏偏用力地拽了她。
“下午跟你說的又忘記了?這邊衛生不過關,哪裏都不能亂靠!”
傅星願累得不想動,她擡眼,看了離她太近的男人。
眼窩深邃,額頭的皮膚沾染了潮濕,都是汗水,連同睫毛上也挂着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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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星願鼻尖都是他陌生的味道,有汗味也有男人的氣息。
她推開他,記憶裏卻閃過了姜易的氣息,她睫毛翕動,淡淡道:“知道了。”
*
晚上,居住在宿舍裏。
傅星願撐着快要散架的身子,收拾了衛生,洗了澡,然後給自己塗上了驅蚊蟲水,又挂上了蚊帳。
女宿舍就她們兩人,顧輕沅也只能跟傅星願說話:“容博士怎麽這樣啊,我們是記者,不讓我們拍照,還讓我們做護士要做的事情!”
這邊信號很差,傅星願剛拿到卡,正在給言晗晗發信息。
她随意地應了幾聲。
懶得計較了。
第二天,還是做苦力的一天,中午的時候,站長很不好意思:“記者們,真對不住啊,這裏醫療條件不好,人手一直缺,最近又是疾病多發,病人實在太多了,不然也不會動用了容博士。”
馬納西說:“幸好,中國一家集團答應要捐醫療物資了!”
站長點點頭:“對,姜氏集團,這個集團原先也做了很多慈善,只是這一次,在大部分非洲貧窮地區,都捐了一大筆的醫療物品。”
聽到了姜氏集團四個字。
傅星願瞳孔深縮了下,胸脯起伏了下,又恢複了平靜。
她沒有擡頭,繼續收東西,卻能明顯地感受到容深熾熱又冰冷的視線,落在了她身上,許久許久。
顧輕沅語氣輕快:“姜氏集團總部在我們江城啊!我們都知道!”
站長顯然來了興趣:“是嗎?”
顧輕沅:“對啊,傅星願記者應該更清楚啊,之前,她是姜氏集團總裁的未婚妻。”
那語氣裏,濃重的譏诮,她一點也不掩飾。
傅星願一直都知道,她還沒忘記,難以忘記,只是她不願意想起。
現下,她的胸口傳來陣陣的抽搐的疼痛,血液緩緩流動,只要想起來,就疼得如同血管炸裂了一般。
站長不說話了。
馬納西卻不懂:“哇,願,你是姜氏總裁的太太?”
傅星願笑容微淡。
顧輕沅說:“不是的,他們沒有結婚,姜總反悔了。”她說的雲淡風輕,空氣裏卻停滞了好一會兒。
醫院裏,有病人的哀嚎,有器械的碰觸聲,有哭聲,也有笑聲。
背景是喧嚣。
這一處格外安靜。
傅星願彎了唇,笑了,笑容标準,英語流利又标準:“姜總可能會是個好慈善家,但對我來說,他不是一個好男人。”
大家都沒想到,傅星願這麽快就承認了,傅星願繼續道:“我來這裏,是為了追尋夢想的,不是為了忘記誰,也不是為了榮譽,我的夢想只是……”
“save.life?tear.enemy?(拯救生命,撕裂敵人)”容深側着身,看了傅星願一眼,笑道。
這個玩笑總算讓氣氛好了些,傅星願也笑:“說實話,我是想增長見識的。”
容深笑了一會,才站直了身體,收起了笑容:“好了,快工作吧,話少些。”他轉身,白大褂已經不複最初的潔白,有了血跡,也有了隐約的黃色痕跡。
手臂的肌肉鼓鼓。
他的聲音傳來:“下午,記者們做準備,去戰地醫院。”
*
陸苒被送了出國,去的是英國。
登機前,陸苒一雙圓圓的眼睛,充滿了清冷,她咬牙不想流淚,只是說:“姜易,你太壞了,你要送我走,你就因為傅星願送我走,你忘記了她做過的一切壞事對不對?”
姜易菲薄的唇微微抿着,漆黑的眼眸淡薄地看着她。
沒有情緒,也沒有溫度。
姜易想,他是很壞,他對傅星願做了那麽多的壞事……他的情感告訴他,他應該原諒她。
他的理智,偏偏又告訴他,她做了那麽多的錯事。
她不值得原諒。
陸苒說了最後一句話:“姜易,你會後悔的,你愛姐姐愛得不純粹,你愛……傅星願也一樣。”
回到了別墅。
夜色籠罩,別墅在郊區,不同于城中央的燈紅酒綠、霓虹漣漪,只有浮華之後的孤寂。
姜易一整天都沒怎麽吃飯,胃已經在隐隐地抗議了,刺痛感流竄了開來。
他揮揮手,讓保镖下去,也讓管家不用管他了。
他閉目養神,入耳是遠處的鳴笛聲,他一恍惚,還以為自己聽到了那慵懶的、性感的女聲。
無時無刻不在撩他,“姜易,姜易。”
姜易深呼吸,壓下了心髒冰錐紮入一般的刺痛,他總覺得,哪裏都是傅星願的身影。
他猛地站起來。
往樓上的房間走。
門口,卻放着一個箱子,那個箱子,是傅星願的箱子。
他轉身看了四周一圈,又急忙打開了房間的門,攥緊了門把,攥得那樣的緊。
沒有傅星願。
是他魔怔了,這個狠心的女人,早打掉了他的孩子,去了非洲。
姜易喊了管家過來,過了一會,管家和特助一起出現了,特助看到地上的箱子,就明白了過來。
他說:“這是傅小姐的同城快遞,她寄過來的,不過寄存在了快遞站,今天才發出來。”
為了安全,他在簽收的時候,就查了裏面的東西。
都是女人用的。
他猜,應該是姜總送給傅小姐所有的禮物,有項鏈,有包包,也有鞋子和衣服,最令他震驚的是……
裏面有婚紗,也有兩人的合照。
傅小姐是已經徹底地将屬于他們倆的過去,扔光了。
而姜總,明明最初是他甩掉的傅小姐,卻也是他陷入在泥淖之中,難以抽身。
管家跟了姜易很多年,看着姜易長大,認識陸笙,也認識傅星願,對于老一輩的人來說,陸笙那樣的長相更符合他們的審美,而且,陸笙也不像這個傅小姐,那麽愛惹事,還和家裏決裂了。
“先生,我幫您處理掉這些東西吧,傅小姐已經放下了,你也該放下了,當年,陸笙小姐,你用了多長時間忘掉,傅小姐,你也可以用一樣的方式忘記。”
姜易拒絕了管家。
他彎下腰,把東西抱進了房間裏。
蹲了下來,打開。
每一樣東西,都是兩人的回憶。
她像是把這些當作了垃圾一般,毫不留情地扔掉了。
當看到白色的婚紗和被撕碎的照片的時候,姜易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指,瞳孔重重地收縮着。
那條婚紗,依舊保持着原樣,繁複華麗,姜易菲薄的唇抿成了一條沒有任何溫度的直線。
他咬緊了牙齒。
咬得那麽緊,卻絲毫緩解不了胸腔裏膨脹起來的酸澀和痛楚。
婚禮那一天,他也在婚禮現場,他就像一個局外人一般,偏生充滿了怒氣,怒她騙他,怒她和陳淮當斷不斷……怒她心狠手辣地寫了那樣的一篇報道。
所有的怒意彙集在了一起。
他開始對和她結婚産生了排斥,甚至惡意地想,他為什麽要和這樣惡毒的女人結婚,仿佛這樣想,就能壓抑住,他對她的心疼。
他眸子黑沉,就在莊園的閣樓裏,看着綠草地上,她穿着白婚紗,露出了漂亮的鎖骨,和修長白皙的脖頸。
腰肢纖細,不堪一握。
她就像一只脆弱的蝴蝶,飛在了火焰之上。
他知道,她那麽聰明,只怕沒看到他出現的時候,就知道他不會來了,只是,她維持着最後的尊嚴,一步一步地,徹底地讓她自己心碎。
滿城唾棄,丢盡了顏面。
他握緊了婚紗,手指松了又緊。
箱子的底部是早已經被撕碎的照片,每一張的他和她都被撕開了,露出了中間曲折的裂痕。
他的下颔緊緊地蹦着,太陽穴青筋隐隐起伏。
她恨他恨到了這樣的地步。
姜易氣息有些重,他用力地捏起了一大把的碎片,輪廓分明的五官在夜色裏,帶着濃郁的痛楚和扭曲。
他猛地揮手,碎片掉落了整整一地,再也不能完整,就好像他們倆之間的愛情。
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姜易彎下了腰,顫抖着手指,一張一張地撿起了碎片。
他臉色緊繃,漆黑的眸子裏染了濃重的風雪霜露,沉沉似水。
整整一夜。
燈火通明。
他坐在了那裏,一張一張地拼好了,那些撕碎的照片。
只是他再小心,他們的臉上都有不可磨滅的裂痕,翻了過去,照片的背後寫滿了字。
“姜易,我恨你。”
“姜易,你從來都沒有相信過我。”
“不是,或許,你早就知道了事實的真相,只是,你還是要把這些事情都怪在了我的身上。”
“我原以為,你是拯救我的天使,現在你卻是魔鬼。”
……
“姜易我不恨了,恨太累……我決定忘掉你,重新開始!”
最後的一個嘆號,下筆很重,幾乎力透紙背,姜易仿佛看到了傅星願那時的表情,決然又冷然,她漂亮的桃花眼就像深潭,幾乎要将他凍住。
不恨了,比恨更可怖。她不在乎他了,他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天色慢慢地變亮,坐了一夜的姜易終于不再如同雕塑一般,一動不動了,他身上沾染着深冬寂寥的寒意,仿佛風暴來臨前夕,又似是風暴過去後的寂靜。
他洗了澡,換了衣服,刮了胡子,打開門,西裝筆挺,修長的身材裹着黑色的長大衣,低調又英俊,帶着歲月賦予的成熟。
特助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赤紅的血絲。
姜易修長的手指整理了下領帶:“給非洲地區捐贈醫療物資。”
特助一愣:“非洲哪個地區?”
“所有不發達地區。”
“是。”
特助微微皺了皺眉,姜總還是忘不了傅小姐,他想了想,着手去聯系捐贈,順便留了個心眼,讓人查下傅小姐所在的國家,着重捐贈,并且,讓人每天都回報傅小姐的消息。
只是,他怕引起姜易的不滿,并沒有将傅星願的消息轉給姜易。
*
非洲。
中午休息,傅星願在醫療站外面呼吸空氣,她低着頭,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一雙軍靴卻突然闖入了她的視線。
她笑着,擡起了眼眸,笑容很淡。
容深插着兜,斜斜地含着根煙,看她擡眸,輕輕地吐出了一口煙霧,眉眼微微朦胧。
哼笑了下:“心裏受傷了?”
傅星願笑意潋滟:“你說姜易?難道受傷的不是他?”
“他?”容深又笑。
她懶洋洋地揚了唇,“對啊,失去了我這樣的美人,又讓我離了他,尋找新的男人。”
容深玩味着兩個字:“美人?”
他淩厲的眸光上下掃視着她,笑意未減。
傅星願說:“難道不是?容博士,你對我這麽關注,難道不是因為我的外表?”
容深大笑,忽然伸出了手,先是熄滅了手中的煙,然後猛地就把她拽了過來,她的後背撞在了牆上。
他肌肉分明的手,就撐在了她的臉側。
距離暧昧。
他捏着傅星願的下巴,黑眸打量着她,“是挺好看的,我在非洲這麽久,胃口都變了,你這樣的,我也願意吃得下去,不如,和我在這裏,來一場戰争之戀。”
傅星願面無表情。
他身上的煙味卻闖入了她的鼻子裏,她有些難受,熟悉的氣味在她的身體裏流動着,她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下。
容深和姜易抽的同一種煙。
容深笑:“我讓你想起了你的姜易?”
“有病。”傅星願推開了他,依舊面無表情。
容深還是笑意不止:“你太瘦了。”
醫療部隊的營地是一個又一個的集裝箱形狀集合而成的,标示着明顯的紅十字标識,集裝箱外面有鉸鏈,方便于戰時運輸。
傅星願他們進去的時候,準備充分。
頭上戴着gopro,胸前挂着微單,右邊背着大大的單反相機,手裏舉着長鏡頭攝像機,口袋裏還準備着防毒面具,身上則穿着胸前印着“press”的防爆服。
容深在傅星願經過他的時候,伸手捏了捏她頭上的gopro。
負責人向容深問好,然後帶着他們逛,這個營地,幾乎囊括了所有的科室,不僅對受傷的軍人開放,只要有餘力,都會對平民們開放。
……
接下來的半個月,容深不僅會帶他們去拍攝醫療部隊,醫療站的拍攝也被允許了,只要他們不影響醫院的正常工作,也保護好自己就可以。
容深工作的時候也很認真,他只是暫時在醫療站工作,他主要的工作是負責研究埃博拉病毒。
閑暇的時候,他似乎把調戲傅星願當作了樂趣,時不時就跟她調笑。
比如,吃午飯的時候,傅星願點了很多肉,容深就有意無意地看了下她的胸口:“是要多吃點肉。”
傅星願看了下容深碗裏的菜,有菠菜、油麥菜還有韭菜。
她皮笑肉不笑:“容博士,你在非洲無處抒發,也需要吃韭菜壯陽啊?”
再比如,傅星願閑暇拍攝的時候,容深就會有意無意地進入了她的鏡頭,然後讓她把相機給他,他就會咔擦卡擦亂按,給傅星願拍了好幾張。
照片裏的傅星願,微微愣住,美雖美矣,卻有些傻,特別是身上挂着那麽多個相機。
再再比如,容深回研究基地的前一天,傅星願和記者們換一個鄉鎮的前兩天,他們一起幫當地的居民幹農活。
顧輕沅剛來的時候總是抱怨,但不知道容深跟她說了什麽,之後的日子,她也很安分,大約是真的喜歡記者這個職業,她拍照的時候格外的專注。
傅星願也享受這樣的日子。
她在田裏彎腰,還沒起來,容深就站在了她的身後。
她一起來,就碰到了他。
陽光很烈,他身上都是汗水,不複穿着白大褂的溫和,鼓鼓的肌肉分明,汗珠滾落。
傅星願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他,“容深,有意思嗎啊!”
容深俯身,溫熱的呼吸蹭過她的耳尖,“有意思。”
“你汗流了太多了。”
“嗯,我愛流汗。”
“腎虛。”
他靠近了她,“是肝火旺。”
容深笑了下,“我要回基地了,半個月後再見,在這裏保護好自己,戰火可怕,但可怕的是病毒,注意衛生,不要亂跑。”
傅星願沒想到他突然認真了起來,“知道了。”
有人在叫傅星願,傅星願應了聲:“馬上過來。”
容深眼眸一沉,把傅星願拽住了,一拉,扯到了自己的懷裏。
她的鼻尖,撞上了他堅硬如石頭一樣的胸膛。
容深笑:“傅星願,還沒認出我?”
傅星願毫不猶豫地再次推開他,瞪了他一眼,“知道是你,季緩一開始就告訴我了,說你在非洲,會照顧我。”
容深說:“你知道,還那麽冷漠?”
傅星願笑了,眼尾蕩開了漣漪,“你怕是對冷漠有什麽誤解,我冷漠的樣子,不是這樣。”
容深又看了她會勾人的眼睛一眼。
想起季緩說的,傅星願沒什麽心,但能讓她對你上心,絕對是件幸福的事情。
有點意思。他最後說了句:“基地臨時有事,我等會就要走,不過,有句話要說給你聽,在美國的時候,我就說過你有意思,沒想到在非洲又遇到你,我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
*
吃過飯,傅星願趁着室外的網絡好一些,忍着蚊蟲的叮咬,和言晗晗視頻。
言晗晗已經回國繼續工作了。
她仔細地盯着屏幕裏的傅星願,笑容妩媚,氣色很佳,臉上的肉也長了回去,滿滿的膠原蛋白。
言晗晗吐氣:“啊呀,真沒想到,非洲這麽養人啊,看把我們願願養得這麽漂亮。”
傅星願:“你還在工作嗎?”
“對啊,你還記得那天你去檢查身體嗎?嘿嘿,我讓醫生做了個假證明,只要醫生不說,我不說,根本就沒辦法查出來的,姜易還以為你懷了他的孩子,又流産了!”
傅星願握着手機的手有些僵硬。
言晗晗:“醫生跟我說,姜易臉色特別差,那一瞬間,我真是開心啊,只可惜我們倆沒辦法看到這麽自大的渣男痛苦的神情!”
傅星願垂下了眼睑,輕輕一笑:“我們不提他了,好麽?”
言晗晗吐了吐舌頭:“對不起,願願,我就是想讓你快點忘記,不然你會一直憋在心裏,其實姜易真的沒什麽好的,他是救過你,不過誰知道他安的什麽心啊,竟然還想利用你,最生氣的是,他對你這麽冷漠,對那個陸苒卻那麽好,媽的,只送她出國而已,我要是有這樣一個惡毒的妹妹,早打死她了!”
“當然,我也知道姜易還不知道真相,真是一個蠢男人。”
蠢麽?
傅星願漆黑的眼底浮現了譏嘲,這樣的蠢不正是證明了他對她的不上心,和對陸笙的深愛麽?
有時候,最傷人的也只是淡淡的一個眼神罷了。
算了,姜易對她的傷害,不是她第一次感到絕望,或許絕望多了,反倒不再在意了。
她的瞳孔有些失去了焦點,指尖緊緊,豔陽天,卻覺得有些冷。
言晗晗眨眼睛問:“願兒,在非洲怎麽樣啊?有沒有開了新的桃花!”
“沒有,你呢?”
言晗晗哼哼了兩聲,“沒有。”
她忽然想起什麽,“對了,你現在也可以像我一樣,申請一個微博賬號啊,或者開一個直播平臺啦,賬號可以放你平時拍攝的那些照片,我指的是報社那邊不要的照片,可以增加增加人氣。”
言晗晗好像點開了微博,正在浏覽,“就像跟你一起去非洲的顧輕沅啊,她在網絡上,可是一個網紅啊,寫稿子的本事不怎麽樣,吸粉的能力倒是挺強的。”
傅星願抿了抿唇,“算了,我現在名聲這麽差,還是低調些……”
“網友很容易忘記了,而且,我覺得,這些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等你回來一定要澄清這些事,那些人都不能放過。”
傅星願想,那些事情,為什麽想起來那麽遙遠,是麻木得不知道有多痛了麽?
她的确不能讓那些事情就那麽過去……
“對了,前一段時間,我還看到傅星暖了,她代表傅氏集團出去應酬去了,我都看到好幾次那個肥豬摸到她屁股了,還在她胸口塞了房卡,我估計她又要玩這種手段了。”
傅星願眼睛裏閃過了冷光。
而言晗晗不知道看到了什麽,鏡頭裏的表情幾次變化,有些嚴肅,她眯起了眼眸:“我靠,顧輕沅是不是腦殘啊?”
“什麽?”傅星願愣了愣。
言晗晗給傅星願的微信發了截圖,傅星願縮小了視頻的窗口,點開了截圖。
網差,緩沖了好一會才出現。
顧輕沅的微博更新了最近的照片,她說——駐外記者的日常。
圖片按照順序點開,分別是非洲的烈日、破舊的房子、醫療站、部隊醫院、顧輕沅工作的照片,她穿着護士裝的照片、其他幾個記者的合照,偏偏九宮圖的最後兩張放了傅星願的照片。
準确來說,一張是傅星願在簡陋的食堂,被穿着白大褂的容深按在了腋下,容深勾着唇,笑意懶散。
另一張是剛剛幫土著農民幹活的照片,背景的其他人都埋頭苦幹,只有她被穿着背心的、肌肉分明的容深抵在了懷裏。
坦白說,這兩張照片的構圖都非常完美,光線也很唯美,人物也拍出了精髓。
但是,主人公卻是最近一段時間都處于風口浪尖的傅星願。
評論裏先是有人問:倒數兩圖是傅家二小姐麽?
然後評論就開始混亂了。
“是她吧,她去幹嘛?當駐外記者?”
“當年能寫出那樣的一篇文章,害死了人,她還有資格當駐外記者?”
“問題是,駐外記者是跟她一樣,去談戀愛的嗎?”
“她是不是一刻都離不開男人啊?”
“原來真的這麽水性楊花啊,難怪被姜易抛棄了。”
“話說,這個醫生為什麽這麽帥氣啊!五官好正啊!”
“求扒這個醫生!是戰地醫生嗎?”
“這個醫生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能這麽快就和傅星願互相撩撥的,呵呵。”
“現在還真是什麽人都能随便叫自己記者,随便叫自己戰地記者了。”
“顧女神,你可不要被帶壞!”
……
評論還有好多,恰恰顧輕沅從傅星願面前走了過去,笑容燦爛,“願願,你吃水果麽?”
傅星願不想讓言晗晗生氣地在視頻裏怒罵,她關掉了視頻,靜靜地看着顧輕沅,剛剛還含笑的眸光卻淬了冰一般。
“好玩嗎?”
顧輕沅自然明白她在說什麽,不過笑了下,“什麽東西好玩?”
樣子真無辜。
這種人,傅星願覺得,真是沒必要跟她糾纏,不然就憑她現在的名氣,要怎麽說死傅星願,還不是靠她的一張嘴。
顧輕沅說:“我是真的瞧不起你,你當年的那篇報道真的對不起你記者的身份。”
傅星願看着她:“那也和你無關。”
顧輕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似是咬着唇:“傅星願,你配不上容醫生,你的名聲那樣差,你知道容醫生在國際醫學界的名氣有多大麽?”
傅星願輕笑,她還真是沒什麽女人緣。網絡上風風雨雨,傅星願又陷入了一片奇怪的罵聲之中,這些網絡暴力還真是層出不窮。
姜易很少上微博,但他刷門戶網站新聞的時候,下意識看了社會版面,點進了駐外記者專欄。
他幽黑的眸光閃過寒光。
粗粗一瞥,他看到了傅星願的名字。
他的心跳忽然快了些,他沒特意去聯系她,沒特意去關注她的消息,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麽樣……
心髒緊緊地揪着,莫名的緊張。
網頁加載着,一下就出現了傅星願的照片,他的餘光凝滞在了照片上。
瞳眸一縮,眼睛裏湧起了血絲,眉頭蹙着。
喉頭卻像是被什麽東西堵住了一般,一口泛着濃濃酸味的氣體沉沉地積淤着。
他攥緊了鼠标。
猛然站了起來,将無線鼠标砸了出去。
他呼吸沉重,胸口重重地起伏着,怒氣卻怎麽也壓制不下來。
電腦屏幕上的兩人,男帥女美,氣氛和諧。
那個男人是誰,姜易只是不知道,他只知道,傅星願看起來很幸福,很甜蜜,他好久好久,都沒看到她這樣的笑容。
拳頭緊緊攥着,青筋起伏着。
她的幸福,和他真的一點都沒有關系了。
他回想起,和她最後的幾次見面,她不是面冷如霜,就是雙目含淚,是他傷害了她。
這兩張照片,就像兩把尖銳的刀,冰冷地往他柔軟的心髒中刺去,然後帶着倒鈎的刺,勾出了血肉模糊。
他覺得疼,也覺得怒。
她就這麽薄情麽?在他還沒忘記她的時候,她卻早已經忘記了他,也忘記了那個被她狠心抛棄的孩子。
轉頭,就和別人在一起。
他黑眸沉沉,仿佛能滴下水來,一動不動地繼續盯着那兩張照片,細細地臨摹着傅星願的五官。
喉結上下動着。
她分明說過了,她很愛他。
*
經過昨天那樣的事情,傅星願和顧輕沅的話更加少了,顧輕沅也無所謂,坐在面包車裏,一味和幾個男記者搭話。
傅星願閉着眼睛休息。
偶爾聽到幾人的對話,她睜開了眼,看向了窗外,伸出手指,隔着玻璃碰觸着外面。
來到非洲的這些天,她也有些不真實感,她是真的,在這個埃博拉病毒肆虐的中心,充斥着戰亂和混亂的西非叢林裏,度過了這麽一段時間了麽?
他們現在要去的地方是利比裏亞的漁村,這個漁村需要穿過6小時的原始雨林,只有這一條泥濘的道路。
現在快到雨季了,快要不能通車了,所以幾人趕着現在過去,省得雨季到了,進不去,也出不來。
傅星願重新閉眼。
車子進入了雨林,綠色叢叢,青翠欲滴,只不過,似乎要下雨了。
開車的是剛剛雇傭的當地土著,他說:“似乎要下雨了,怕等會路上不安全,會發生意外。”
傅星願說:“要不等雨停?”
顧輕沅:“現在停?我們現在卡在半路。”
其他記者也贊同,司機說:“OK,我會盡量開快些。”
沒過一會,熱帶雨林的傾盆大雨就來了,小路本身就泥濘,現在前進得更是颠簸。
☆、102她生了病,岌岌可危,他想也不想地來到了非洲
大雨傾盆,雨水嘩啦啦地砸在了窗戶上,在透明的玻璃上濺起了碩大的水珠,劃下了長長的水痕。
雨真的很大。
雨聲如石子落地,在隔音良好的密閉的車廂裏,都能聽得清晰。
這道路颠簸得傅星願有些難受。
突然車子猛地往前傾,凹陷了下,司機踩下了剎車,因為慣性,車內的幾人都狠狠地往前沖了下铒。
顧輕沅的頭撞上了前座的靠背。
車子卡在了深坑裏。
馬達還在轟鳴作響,司機試着啓動了幾次,車身晃動了幾下,卻怎麽也沒重新啓動畔。
大雨還在下,不過一會。
馬達的聲音也消失了。
司機不知道罵了句什麽,然後轉換了英語:“汽車熄火了。”
“啊?”顧輕沅輕輕地叫了聲,“那怎麽辦?”
司機說:“男士們可以幫我麽?我啓動車子,你們下去推車?如果不推,汽車沒辦法重新啓動。”
傅星願想了下,說:“我的力氣也大,我也下去幫忙。”
顧輕沅看了傅星願一眼,那眼神有點難以形容,然後她說:“那好吧,我也下去,省得讓別人覺得我太嬌氣。”
打開了車門,才知道外面的雨有多大,大風呼嘯,森林都是泥土地,一踩就是滿腳的泥濘,粘住了腳,逆風行走有些吃力。
風大太,幾人都沒有打傘,碩大的雨水直接打在了臉上,傅星願幾乎不能睜開眼睛。
司機留在了車裏,引擎怎麽也無法重新啓動。
幾個男士咬着牙推車,千斤頂架在了汽車下。
傅星願發現自己和顧輕沅其實沒有多大的用處,她們的力氣對于龐大沉重的汽車來說,不值得一提。
顧輕沅抹了把雨水,她臉上的妝容都花了,“這什麽破地方啊!”
傅星願沒說話。
她今天沒化妝,所以雨水對她的影響還不是特別大,她瞥了眼顧輕沅,看她成了熊貓一般的眼睛,還想有些想笑。
沒辦法,司機也下了車。
雨水沒有絲毫要停下來的意思,甚至越來越大,如同傾盆覆下,迷蒙了視線,近在眼前都看的不是很清晰。
遠處的雷聲漸漸近了,雨林裏,雨打葉子,沙沙作響。
司機皺緊了眉頭,他用粗犷的聲音吼道:“恐怕,雨會越來越大,我們要快些,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先進車裏躲一會,不過,最好的辦法,我們必須馬上走,下雨了,巨蟒、食人樹可能都會出現,增加了我們的難度,最擔心的還是沼澤,我們看不清道路,很有可能掉入沼澤裏!”
他的聲音被雨水沖刷得有些分散,但還是鑽入了每個人的腦袋裏,他們的瞳孔重重縮着,求生的***促使着她。
傅星願咬着後牙,用盡了全力,她的眼睛裏進了雨水,有些疼得發紅。
雷聲轟鳴。
閃電閃現。
顧輕沅瀉了氣,她又沒有什麽力氣,也幫不上什麽忙,卻偏偏要在車外遭受這樣的罪,妝花了,雨水打在臉上又疼又難受,身上粘乎乎的。
她喊道:“我太不舒服了,我最近身體到了每月的時候,我先去車裏!”
男記者火氣也來了:“你去車裏增加我們的重量麽?現在車子已經起不來了!”
顧輕沅才不管,她從車尾巴,繞過了人群,要去車的另一邊上車。
她打開了車門,問:“傅星願,你上來麽?這時候還是身體要緊,何必一直裝賢惠,你也幫不上忙!”
聲音破碎,卻刺耳。
忙活了這麽久,卻一點功效都沒有,其餘的幾人都憋着火氣,一個男記者聽到了顧輕沅的話,火氣也來了,他撇下了工具,走到了顧輕沅身邊。
沖着吼道:“你等會上去成麽?人家傅記者怎麽沒幫上忙,至少她沒想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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