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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像和桌面。”

容深笑了下,低眸看她。

忽然道:“有沒有想過,做一個新聞專題?想好了專題內容了麽?”

☆、107非洲傳來了駐外記者傅星願的死訊

做一個什麽樣的專題呢?

關于這個專題,傅星願想了很久,思考了很久,現在也已經做完了決定。

她擡起頭,看着頭頂的天空。

瓦藍瓦藍的,白雲飄着,如同柔軟潔白的棉絮,不遠處的青山,靜靜地伫立在那兒。

當暮色降臨,當疾病肆虐,當戰火紛飛,這裏的藍和綠将不複存在铒。

她眯了眯眼。

非洲的山更像是蟄伏着的野獸,看似無害,卻随時都能夠清醒,吞噬一切。

傅星願沒有回答,只是側頭,問了容深:“你來非洲是為什麽?畔”

容深眸光漸漸深,他的側臉線條弧度優美,隐隐有些冷峻。

他也望向了遠處的山巒。

薄唇淡淡掀起,淡淡道:“征服埃博拉。”

傅星願怔了下,大約難得見到他這麽認真跟她說話,還側眸看了他幾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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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深扯了下唇,大掌揉了下她的頭發。

“忘記當年我去美國做什麽了?學習美國的技術啊,現在美國對埃博拉已經有了有效的疫苗研究,但是中國還沒有。”

傅星願彎了下唇角。

“我想做的專題,我給他們取了兩個名字,一個是《用生命控訴戰争》。”

她頓了頓,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平靜地說:“另一個是《中國埃博拉疫苗在非實驗成功》。”

容深的眼神微微凝滞,過了一會,他收了有些慵懶的姿态,太陽穴突突地跳,垂着眼眸緊緊地盯着她。

看着她的眼睛。

忽然弓下了身子。

傅星願小小地叫了聲,天旋地轉,就被他突然地抱了起來。

是真的橫抱了起來。

傅星願拽住他的衣領。

容深抿唇,聲音有些軟,手臂卻如同鋼鐵一般,鉗制着她,一動不動,他低眸。

“傅星願,你真的準備寫第二個專題,這麽信任我?”

他說得暧昧。

姿勢又這樣。

傅星願咬了下唇,兩頰有些紅,瞪他:“容博士,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們國家的醫療團隊,可以研究出這樣的疫苗!”

容深也不在意,笑了下:“一樣的,因為你知道的吧,此次疫苗的臨床試驗中國方面就是由我主持。”

在傅星願危險地眯起眼眸的時候,容深放下了傅星願。

傅星願踉跄了下,才站穩。

在這個小村落裏,又待了10天。

顧輕沅做了一個關于埃博拉病毒傳播的專題,在國內引起了較大的反響。

她這樣一個年輕靓麗的女人,深入病毒肆虐的中心,這樣的新聞人精神獲得了國內一致的贊揚。

傅星願并不急于求成,她的相機了有很多照片,她卻挑不出幾張滿意的。

要離開的前一晚。

昏黃的燈光下,蚊蟲漫飛,嗡嗡叫。

傅星願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打算去前線。”

這一句話剛剛落地,整個房間都寂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愣愣地擡起頭,盯着傅星願看。

燈泡有些老舊,燈絲發出細微的“啪”一聲。

沒有滅。

光線卻搖搖晃晃。

顧輕沅眨了下眼睛:“你要去前線。”

“嗯。”

顧輕沅難得和傅星願說了些關鍵的話,“報社沒讓我們上前線,我們這一次來非洲駐守,最大的任務是拍攝埃博拉病毒,以及報道當地的維和戰士。”

傅星願笑:“知道,但我想上前線。”

許鳴沉也皺了眉頭:“傅記者,你确定要上前線,前線記者傷亡率太高了,而且稿費也低,報社此次也沒有這個任務,我們不需要去。”

傅星願深呼吸,語氣堅定:“嗯,我确定要去。”

她掃了一眼大家:“我跟你們不一樣,報社只是送我過來,但是我的記者證被吊銷了,所以不歸屬報社管,如果非要說一個名號的話,我是自由撰稿人,一部手機,一臺相機,一臺筆記本電腦,就夠了。”

顧輕沅黑眸帶着諷刺:“你的意思是,我們和你分開?你一個人上前線?”

她大概有了怒氣:“前線死傷的記者數不勝數,活下來的沒有幾個,前線不僅有雙方的士兵,更多的是極端組織分子。現在不比上個世紀,記者就是被攻擊的目标。”

傅星願知道顧輕沅想要回去了,她什麽話都沒說。

其他人看她堅決,也不再說什麽了。

顧輕沅離開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祝你成功,傅星願,我要回國了。”

傅星願知道,她已功成名就,的确不需要在這裏冒着随時有可能感染病毒的生命危險。

顧輕沅想了想,拿出紙筆,寫了一個號碼,遞給了傅星願。

語氣冷淡:“這上面的號碼是記者無國界的負責人,我跟他有些交情,你打這個電話,告訴他你是我的朋友,他會給你提供保護盾牌、高級頭盔和gps設備。”

雖然容深已經說了他會提供這些東西,但傅星願還是笑着收下了這張紙條。

顧輕沅面色依舊不好,冷哼了聲:“即便如此,傅星願,我對你的印象還是不會改變,如果以後有再次合作的時候,希望你能改變我對你的這些看法。”

傅星願承認,她也一樣不喜歡顧輕沅。

但這時候,她也不知道哪根神經不對,忽然就伸手,抱住了顧輕沅。

顧輕沅被吓了一跳,全身都僵硬住了,她一把推開了傅星願,難得,漆黑的眼睛裏有了不知所措。

“傅星願,你說話就好好說,幹嘛摟摟抱抱。”

傅星願笑了下:“顧記者,有機會再合作。”

顧輕沅胸口輕輕起伏,抿緊了唇,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隔天,顧輕沅和許鳴沉他們坐上了面包車,開往了城市的方向。

容深靠在了樹幹上,雙手交叉在胸前,挑挑眉,看她:“不舍得?”

“沒有。”

只是心裏有一種空空落落的感覺,還有些許的迷茫。

昨晚一整晚,她都沒有睡好。

夢到了姜易,夢到了陸苒,夢到了言晗晗,迷迷糊糊地,時而就會驚醒,後背濡濕,額頭是汗。

然後強迫着自己入睡。

醒來時,還有些不真實的感覺,看着外面大亮的天光,聽着雞鳴狗叫的聲音,還有細碎的說話聲。

之後的日子,應該不會這麽輕松了。容深也沒多問,他說:“我送你去前線,那些裝具,到了鎮上,我給你準備。”

一路向北。

穿過了雨林幽長的道路,一路颠簸。

容深從後視鏡裏看着傅星願沉睡的側臉,抿唇,眸色深沉。

傅星願睡醒,再颠簸了好幾個小時,才到鎮上,中途她提出和容深交換駕駛的要求,容深沒有同意。

但她擔心他疲勞駕駛,後來的幾個小時,不停地和他講話。

容深把汽車停在了鎮上的加油站,來人已經在等着他了。

他幫傅星願雇傭了一個當地向導。

這個向導既是司機也是退伍特種兵,人沉默寡言,壯實如山。

他的手裏提着防彈背心和頭盔等設備。

容深和向導說了幾句話後,就告訴傅星願:“去前線,由他照顧你。”

傅星願和向導握了手,笑着跟向導打了招呼。

容深說:“我得回基地了,有事情聯系我。”

“嗯。”

他笑了下,忽然抱住了傅星願,鐵一般的手臂緊緊地鉗制住她,越發的用力,仿佛要将她揉入身體中一般。

他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

帶着威脅:“傅星願,你給我注意點安全!別為了拍照片,連生命都不顧了,要出了事情,我就跟全世界說你是我老婆!”

這算是什麽威脅。

傅星願笑出了聲,鼻子也有點酸。

她的手僵持着,過了一會,慢慢地回抱住容深。

容深的手猛地用力,幾乎讓她不能呼吸。

他聲線很低:“我不會阻止你去前線,不過你真的得照顧好自己,如果遇到那些恐怖分子或者軍人,他們想綁走你的時候,你可以報我的名字。”

這句話很自戀,卻又是實話。

在這裏,記者沒用,權貴沒用,但是容深這樣聲名顯赫、能夠救人的醫生就格外有用了,誰也都愛惜自己的生命,或許還真的有人,會給他這個面子。

傅星願低低地“嗯”了聲。

“你用英語說容博士就好。”

“嗯。”

容深還是舍不得放開她,他将她拉開了些,低頭。

很輕很輕的一個吻,落在了她的額頭上。

在加油站,在非洲。

旁邊只有一個陌生的當地向導。

容深吻了她,“等你從前線下來後……”

他頓了頓,“算了,等你回來再說。”

容深收回了手,轉而和向導擁抱,拍了拍向導的肩膀,鄭重地交代:“謝謝,這一路多多照顧。”

向導:“嗯,容博士,期待你的好消息。”

容深抿了抿唇。

向導開了軍用改裝吉普車過來,傅星願跳上了他的車,坐在車裏,看着身後容深的身影越來越小。

良久,才收回了視線。

向導話不多,所以當他主動和傅星願搭話的時候,傅星願還有些吃驚。

向導說:“你是容博士的未婚妻嗎?”

“啊?”

“容博士說的。”他頓了頓,“本來我已經不再接活了,但因為容博士,我才再次出來。”

“因為埃博拉病毒研究麽?”

“嗯,一旦試驗成功,我的家人就不用這麽擔驚受怕了。”

一路奔馳前線,路上的檢查站士兵都皺眉勸他們不要進去交火區,見勸不住,也就不再多說了。

汽車停在了距離交火區還有5公裏左右的戰地醫院。

有人來接應傅星願。

那人上下查看了傅星願,面無表情:“容博士?”

傅星願點點頭。

他才說:“汽車可以停。”

兩人跟着戰鬥小組的皮卡車去交火區,傅星願在車上拿出了相機,有一個士兵不茍言笑,卻在傅星願舉起相機的時候,比了個勝利的姿勢。

傅星願被他逗笑了。

一下車,所有士兵立馬嚴陣以待,沖向了各個掩體,傅星願緊緊地跟在了向導的後面。

向導從後腰摸出了一把沖鋒槍,傅星願負責拍照。

還沒掩護好,突然槍聲密集,黃土飛揚,子彈在空中亂飛,所有的士兵全體趴下。

向導一把按下了傅星願。

不遠處,劇烈的炮彈聲響起,爆炸的黑色煙霧升騰,間夾着人的慘叫聲。

傅星願咬牙,微微擡起了上身,趴在了土堆上,鏡頭對着那裏,按下了快門。

這邊還沒拍完,一直血淋淋的斷臂忽然掉落在了她的面前。

傅星願死死咬住下唇,不讓自己喊出聲。

向導也不敢亂動,害怕吸引了對面的注意力,成為攻擊的目标。

炮彈亂飛,爆炸聲轟鳴作響,幾乎沖破耳膜。

直到這一場戰争到了兩方休停的時刻,傅星願才松了口氣,她脫力一般,仰倒在土堆上。

抹了把額頭的汗。

卻發現她的額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受了傷,正在流血,身上因為剛剛的卧倒,也蹭出了不少的傷口。

雙方的戰鬥整整持續了半個月,誰也拿不下誰。

傅星願每天晚上都堅持在微博上寫文章,發微博,放上自己拍攝的照片,鑒于她之前的臭名聲,每天都有人罵她,她寫完就關閉微博,從來都不看評論。

漸漸的,也冒出了一些維護她的人。

“至少人家是真的去了前線,你們這些鍵盤俠又會什麽?”

“佩服。”

到了第十六天,傅星願所在的軍隊準備撤退了,傅星願和向導去了前方,準備拍攝對方撤退。

黑色的煙霧缭繞,四處都是炮彈坑。

她設置了定時拍攝,固定好三腳架,和向導站在了掩護的土堆上,背對着戰火。

向導的臉色卻忽然一變,拉着傅星願要跑,結果,一大堆去而複返的敵方戰士忽然湧了過來,層層地圍住了兩人。

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們。

傅星願和向導被反對派的武裝人員抓捕了。

向導喊了聲:“這是容博士的未婚妻!”

那幾個士兵大笑:“容博士?聽說他在研究埃博拉病毒疫苗,早該死了,我們要讓這裏,寸草不生!埃博拉病毒,就是上帝對這些蠢民的懲罰!而容博士竟然妄圖違抗上帝。”

傅星願從被抓來,就被他們關在了黑壓壓的房間裏,大多數是寂靜的,四面都是沒有窗戶的牆壁,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清。

她被綁在了椅子上,這麽多天,每天只有一個人,默不作聲地過來給她注射營養,不讓她死。在這裏,她不知道時間的流逝,不知道過了多久。

終于有人打開了電燈。

昏黃的燈泡搖搖晃晃,傅星願眼前眩暈,她無力,嘴唇有些脫皮,看不清面前的人。

只知道有兩個人按住了她的手,其中的一個人舉着槍口,對着她。

另一個人的刀在她的身上晃來晃去地示威。

面前,有攝像機對着她。

傅星願知道這是在做什麽,他們在拍攝視頻,放到了網絡上,威脅當局,不然就立馬槍殺了她這個戰地記者。

她目前還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只要對方政府不同意他們提出的條件,她就會立馬被殺死,而且她的整個死亡過程還會被放到網絡上,供全世界的人觀看。

傅星願蒼白地笑了,因為脫力,連笑都有些困難。

她想到了言晗晗,她一定會被吓哭的。

又想到了容深,容博士不知道會不會在她的墳頭前大罵她愚蠢。

還想到了傅家的父母,他們會為她傷心麽?

最後想到的是,姜易。

她的眼角有些濕潤,一幕幕如黑白默片一般,從她的腦海裏閃過。

其實曾經還是有過美好的,不是麽?

高中時期的一面之緣,在美國的賭場相遇,回國後,她一步一步地主動接近他,愛上他,然後他在車禍中救了她。

如果能不想起,那些惡心的事情就好了。

如果姜易知道了她的死訊,會不會有一絲後悔,他們最後分開的時候,他還在威脅她,他還對她冷聲,會不會後悔,他沒有對她好一些?

亦或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反對派的武裝分子将視頻發在了外網,有人看了,把這個視頻轉到了中國內網。

整個網絡一片震驚。

“天啊,這不是傅家二小姐麽?”

“她被恐怖分子抓了?”

“呵呵,有些鍵盤俠之前還說風涼話,說她假上前線,拜托鍵盤俠都去死好麽?”

“希望她平安。”

“不知道外交部會怎麽處理?”

視頻傳了一下午,晚上的時候,一個新的賬號又從外網轉發了一個視頻,“談判失敗,傅家二小姐已經被槍決了。”

這條微博的轉發量已經達到了兩萬。

視頻裏是一個被蒙住頭的女孩,看不到臉,但是身材和穿着的确和傅星願太像了。

酒店的宴會廳裏,觥籌交錯,燈光璀璨。

來來往往都是西裝長裙。

姜易胃有些疼痛,他今晚什麽都沒吃,卻喝了不少酒,胃裏火辣辣的疼痛。

特助低聲說:“姜總,我幫你拿藥。”

姜易點點頭,走到了落地窗前,手裏端着高腳杯,低頭淡淡淺啜。

身旁,有幾人忽然小小地驚呼,在說着什麽。

姜易以為是自己耳朵出了差錯,他的臉色忽的一變,轉過了頭,眸光冰冷地盯着說話的那幾人。

“你們說什麽?”

那幾人被吓到了,愣愣的,然後把手裏的手機,遞給了姜易。

手機屏幕上的一行字,闖入了他的視線。

高腳杯墜落在了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

紅色的酒液四濺。

沾染了他锃亮的皮鞋。

玻璃碎裂聲清脆刺耳。

眼前的一切都變得遙遠又模糊。

他回國這麽多天,沒有關注過和傅星願有關的任何消息,他不知道她去了前線,也不知道她是自由撰稿人。

更不知道,她被武裝反對分子抓捕了。

這個視頻的真假與否,還有待商榷。

可是,只看到了這一行字——駐外記者傅星願疑似死亡,他的心髒就好似被機器絞拌着。

喉間氣血翻湧。

胃重重地抽搐。

他咬着牙齒,兩腮緊繃。

她怎麽能死,她怎麽敢死。

後腦處突如其來的一陣尖銳疼痛,重錘不停擊打,腦髓似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抽出。

他身體搖晃了下,仿佛要脫離了身體。

內心深處不知什麽,在瘋狂掙紮着,要掙脫了出來。

——蠢貨!!——

題外話——

明天萬更,嘻嘻,有玩微博的可以關注我微博……

有一篇風尚新文:一晌情歡……可以去看看……

☆、108原來,當年害死陸笙的人是傅星暖,不是星願(萬更)

一陣筋.攣。

姜易承受不住般,捂着胸口,膝蓋重重地敲擊在地板上,發出了恐怖的骨骼聲摩擦聲。

俊美的臉繃緊了,陰沉得仿佛能滴下水來。

他總覺得要失去什麽。

唯一能夠支撐他的,就是傅星願铒。

腦海中的神經一跳一跳的。

姜易頭部眩暈,隐隐約約仿佛聽到了淡漠陰沉的聲音響起:“姜易,我們做個交易吧,我們一人退半步。”

“其實,你早就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了吧,可是你偏偏,要隐瞞自己。畔”

姜易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死死地盯着地板。

周圍的人被這樣的姜易吓到了,他身上透着濃郁的陰沉氣息,還有隐藏不住的危險。

特助匆忙趕了過來。

眉頭緊緊地皺起,對着周圍的客人冷靜道:“抱歉,姜總胃不舒服,馬上就好,還請各位散開。”

他去扶姜易,低聲詢問:“姜總。”

姜易伸手示意不用,沉默了半晌,一直低着的頭,慢慢擡了起來。

聲音冰涼:“我沒事。”

他重新站起來,背脊的弧度筆直,神色淡漠,眉峰淩厲。

微微挑起了眉梢。

他垂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恢複了西裝筆挺。

姜易道:“我們先回去。”

黑色的加長車後座,姜易坐着,背靠着柔軟的背椅,手指緊緊地攥着,指節泛白。

特助從後視鏡裏看着他,有些擔心。

“姜總,你要不要吃個胃藥?還是我打電話,讓醫生過來?”

“不用,我沒事。”

姜易嗓音暗沉地回道。

他的臉色卻一點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微微蒼白,高挺的鼻梁下是蒼白的薄唇,抿成了沒有溫度的直線。

眉目似是千年風霜過,透着冷冷的寒氣。

下颔線條冷繃着,冷硬到了極致。

他仿佛在忍受着極大的痛苦,神色時不時地扭曲,猙獰。

直到車子駛進了姜宅的車庫裏,寂靜沉悶的車廂裏,姜易微動了薄唇,大半的身影隐入了暗無天日的黑夜裏。

只看得清模糊的輪廓。

他低沉道:“我同意。”

特助只覺得毛骨悚然,他靜靜地看了周圍一圈,不知道姜總在說什麽,他先下車,為姜易打開了車門。

姜易的皮鞋有力地踩在了地上。

他雙手插在了褲袋裏,肩膀寬闊,長腿邁開,冷然道:“立馬把傅星願的所有消息,彙總給我。”

“是。”

“還有,幫我調查一下,外網關于傅星願的視頻,以及視頻組織的聯系方式。”

“是。”

特助緊緊地跟在了姜易的身後,心裏卻嘆了口氣。

他跟了姜總這麽多年。

卻感覺,越來越不懂他了。

或許應該說,他從來沒有懂過他。

他以為姜總,不會再想起傅星願,以為他去了趟非洲後,就會徹底放下,現在看來,或許前段時間的他,只是逃避罷了。

想看,但不敢看。

特助深呼吸,該幹活了,他掃了眼手機的時間,心裏一緊,完蛋了,又得熬夜工作了,還不知道要怎麽跟女朋友交代。

他忽然想起女朋友給姜總的評價——見一次帥一次,帥到之後只覺得他就是一個衣冠禽獸,大渣男,剝削家。

好像,有那麽點正确?

傭人把姜易的外套挂了上去。

姜易冷淡的眉頭蹙起,掃了眼家裏,問:“有人來?”

話音才落下,旋轉木質樓梯處,就有高跟鞋聲響了起來。

沒過一會,姜夫人的身影出現在了姜易的面前,她神色冷淡高傲,穿着明黃色的修身套裝,頭頂戴着複古的禮帽,烈焰紅唇,眼前垂着黑色的格子網布。

眼神格外冰冷。

她說:“姜易。”

姜易冷峻挺拔地站立着,解開了胸口的襯衫扣子,眼底的墨色越來越濃稠。

扯了扯唇角:“媽媽。”

姜夫人提着手包的手指,力氣忽然一緊,她瞳孔倏然擴大,克制住了微微的顫抖。

踏下了最後一節階梯。

平靜道:“姜容?”

姜易氣息寒涼,聽到這個名字,他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然後慢條斯理地坐在了沙發上。

傭人給他端上了一杯熱茶。

他修長的手指摩梭着杯沿,擡眸,漆黑的眼神定定,薄唇掀起了淡笑。

“姜容是什麽?”

姜夫人手指緊了又松,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摸不準他。

她胸口起伏了下,淡笑:“沒什麽,姜易,是你吧,你知道了傅星願的事情了吧?”

姜易的手指似有若無地動着,眼皮懶懶:“你果然早就知道了另一個我的存在。”

姜夫人盯着他,紅唇冷冷:“你是姜易?”

“是,也不是。”

姜易低下了頭,他的額發垂了下來,睫毛纖長,眼窩下形成了淺淺的陰翳,令人不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讓人不受控制地從心底裏,蹿出了一股森冷的寒氣。

他面孔的表情又開始迅速變化着。

忽然就猙獰了臉色,将手裏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姜夫人冷冷地盯着他的臉,冷下了嗓音:“我不管你是姜易,還是姜容,只要你一天代表姜家,你就一天給我做好你的姜總!!”

“傅星願不管死或者沒死,她都和你沒有任何的關系了,你不能再去非洲。”

姜易沒說話。

薄唇緊抿,盯着她,眼神可怕:“你從什麽時候發現我是這樣的?”

姜夫人一愣,“姜易?”

“是。”

“你知道姜容的存在?”

他沒回答,手指攥緊,指節泛白。

“你知道姜容做過的事情?”

姜易面無表情,英俊淡漠。

姜夫人便知道,姜易還是和歐陽醫生說的情況相似,但不知道為什麽主人格姜易,忽然知道了姜容的存在,只是,他還不知道姜容所做過的事情。

姜夫人淡聲道:“我很早就知道,你是人格分裂的事情,但姜家不需要,一個人格分裂的繼承人,所以,最開始,你是被抛棄的那一個,直到你父親去世,不得不由你擔任,幸好,你大部分時間都是姜易,而不是姜容。”

姜易低頭一笑,抽出了一根煙。

夾在了指間,側臉冷峻。

打火機的火光亮起,點燃了猩紅色的煙。他深深地吸了口。

緩緩地阖上眼眸。

所以,他的記憶一直都是不完整的是麽?聽姜夫人的意思,有時候,占據身體的那個人,是姜容?

只要姜容做過的事情,作為姜易的他就會完全不知道,是麽?

那麽,姜容又做過什麽事?

他面無表情地冷笑了出聲。

姜夫人總覺得,面前的這個姜易有些可怕,他說自己是姜易,卻更像姜容,但又不可能是姜容。

姜容是個狂妄的小子,只要他出現,他絕對不可能委屈自己,而說自己是姜易。

姜夫人擡了擡下巴,“姜易,傅星願的事情,你不許再管了,你和她之間的醜聞已經夠多了。”

“還有,陸苒,你也不許讓她再靠近你了,她傷口好得差不多了,送出國,過不久,我就會幫她安排嫁人,你不許插手!”

姜易沒有理會她。

姜夫人擰緊了眉頭,她必須讓歐陽醫生過來一趟了。

卻沒想到,姜易率先提了出來:“幫我聯系歐陽醫生。”

姜易和姜容,誰也不是完整的……他們如果無法共存……就必須失去一個人……

那他到底是姜易,還是姜容?

姜夫人離開後,整棟別墅寂靜了下來,仿佛一下失去了生氣。

姜易靠在那兒,如同死去了一般,一動不動。

直到後半夜,助理拿來了關于傅星願的所有消息,姜易才終于有了動作。

他面色淡漠地浏覽完了傅星願近來所有的信息。

看到她和容深的親密照。

他舒展開來的手指,緩緩地用力合攏。

姜易合上信息,面無表情地在腦海裏梳理了一遍。

傅星願上了前線,現在被敵方抓走,而敵方,是想要借助傅星願立威。

第二個視頻,被套住頭槍殺的那人,明顯就不是傅星願。

只是,他剛剛失去了方寸罷了。

姜易淡漠地問:“反對分子的聯系方式查到了麽?”

“還沒。”

特助有些遲疑,因為姜家并不涉及黑暗的軍火交易或者黑市交易,所以一時間想要聯系到戰亂之地的暴亂分子,太難了。

姜易淡聲:“你直接找城南賭場的劉老,說姜……容找他幫忙,要聯系方式。”

“是。”

他和姜容之間的交易便是,他們倆談好了,兩人共存一個身體,因為他們倆都想救傅星願。

姜易作為主人格出現,而姜容輔助他。

太陽穴又是重重抽搐。

這樣強行自我融合,在醫療史上幾乎沒有過這樣的先例,誰也不知道後果會是如何,不知道會是共同存在,還是共同消滅。

可是,在他們倆誰也不肯讓步,誰都想占據身體主導權的情況下,只有共存,才是最好的辦法。

姜易抿唇,眼神明明滅滅。

他必須進行治療融合了,但是,姜容也不能消失。

傅星願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她已經太久沒有喝水了,嘴唇都幹澀得流出了腥氣的血。

有時候眩暈,她甚至會無意識地吸着自己的血,來滿足幹渴。

鐵門開啓的聲音。

有一群人走了進來。

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擡起了傅星願的下颔,大笑了起來。

傅星願連笑都沒有力氣,她覺得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為什麽竟然聽到了容深的聲音。

容深的音色一直都很有特色,偶爾沙啞,偶爾低沉。

帶着他獨有的特質。

他似乎有些失去了理智,聲音冰冷可怕:“為卡爾!如果你膽敢讓她受傷,我一定會要你付出代價!”

“代價是什麽?呵,容博士又在威脅人了,如果我害怕這個威脅,我就不會連你的未婚妻都抓走了!”

為卡爾說完,手下們都輕蔑地笑了起來。

為卡爾說:“容博士,這是對你的懲罰!不過,如果你停止研究,并且帶着你的醫療隊離開這片土地,我保證,你的未婚妻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到你的身邊。”

傅星願吃力地擡起頭。

透過朦胧的視線,終于發現,為卡爾正在和容深視頻。

為卡爾蒙着臉,只露出了一雙陰骘的眼睛,他舉着平板電腦,正對着傅星願。

平板電腦上,顯示着容深的臉。

他輪廓分明,五官立體,現在,英俊的臉色卻充斥着可怕的冰冷。

他看到傅星願擡頭,眉宇一凜,沉聲叫道:“星願!”

傅星願艱難地扯出了一個笑容,她無力再發出任何一個音節了。

容深的喉結上下滾動,他對着為卡爾說道:“你放了她……”

為卡爾接道:“放了她很容易,只要你停止,研究埃博拉疫苗!”

傅星願搖頭,聲音沙啞又無力:“不要……”

為卡爾冷下臉,使了個眼色,立馬有人過去,毫不留情地扇了她一巴掌,“閉嘴!男人說話,沒有女人插嘴的份!”

這個人的英語充斥着滿滿的當地特色。

語氣也對女人充滿了天生的鄙夷和輕視。

容深冷冷:“為卡爾,據我所知,你想使用病毒戰是麽?我可是拿到了你手裏病毒的破解方法……”

他語氣充滿了威脅。

為卡爾心裏重重一跳,火氣暴漲,當着容深的面,想也不想地狠踢了一把那人的腹部。

“誰讓你打人!去跟容夫人道歉!!!”

那人連滾帶爬起來,狠狠地扇自己巴掌,跪在傅星願的面前。

不管是真的,還是作秀,傅星願都沒有心情看。

容深眯起了眼睛,淡淡道:“為卡爾,我和你交易如何,我為你研制一種新的病毒,前提是,你放了我的夫人。”

傅星願的瞳孔下意識地驟縮着。

“容深。”

她的話還沒說,嘴巴就被人緊緊地捂住了,為卡爾看着她,眼神可怖:“容夫人,我勸你少說些話!”

傅星願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她睜大了眼睛,拼命搖頭,眼圈有些紅。

不可以,不可以。

不要答應。

他一旦答應了,他就踏上了不歸路,再也不可能回頭了,他會失去他現在所有的一切,他的國家,他的隊友。

他的名聲。

甚至,他會成為各國聯合通緝的對象。

為卡爾眯起眼睛:“容博士,你說的可是真的?如果有任何的假話或者耍花招,我會立馬讓你的夫人陪葬!”偏偏容深,看着她,眼睛裏似乎還有了隐隐的笑意,然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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