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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轉賬。

不過更讓她安心的是,機構提供了這樣完善的設備,同樣的,它對于稿件的要求也格外高。

付出和收獲總是相當的。

世事大抵如此。

一年後——

題外話

☆、112容博士,你未婚妻可不會允許你說這樣的話

非洲。

荒涼的原野,野草漫漫,沒過人的腳踝。

野風吹來,将黃色的草吹得東倒西歪。

草一倒,就能清晰地看到裸露出來貧瘠的土地,黃土蒼蒼。

黑色三腳架上固定着一架單反相機,長鏡頭對着不遠處的動物拍攝铒。

相機前立着一個窈窕的身影。

長及細腰的波浪卷發,随意地披在了身後,随着原野的風揚起又落下,衣服單薄,勾勒出了不盈一握的纖腰,玲珑有致的臀部。

兩條長腿又細又直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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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彎着腰,腰部的曲線凹陷,專注地盯着鏡頭看。

這方空曠的天地間,除了她,再無他人了。

她卻一點都沒有慌張,沒有不适,閑淡地享受着,這樣獨有的美景。

纖細的手指按下了快門。

長鷹逐空,留在了膠片鏡頭裏。

一碧如洗的天空,傳來了“嗡嗡”的聲音,然後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傅星願露出了笑容,回過頭,正好看到遼闊原野的邊界處出現了一個小黑點。

慢慢的,黑點越來越大。

知道她能清晰地聽到了螺旋槳轉動的聲音。

是直升機。

直升機轟鳴作響,在不遠處緩緩地下降,停在了那裏。

傅星願收回視線,拿起了三腳架上的膠片相機,轉過身,對着直升機的方向,調整光圈,聚焦。

按下了快門。

恰恰,機艙門徐徐打開,俊美如神祗的男人,穿着軍裝,踏着厚重的軍靴,出現在了鏡頭前。

長腿挺立,脊線直直。

肩膀寬闊,腰很窄。

隔得太遠,只看得到他顯得硬朗的線條。

背後是軍綠色的直升機,螺旋槳轉動,帶動着風旋轉,卷起了他的白大褂,又輕輕地落下。

容深神色淡然,唇角微彎,三兩下利落地從直升機上下來,走到了傅星願的面前。

傅星願沒有看他,只是低着頭,繼續看方才拍下的那些照片。

她手指一張張按了過去。

容深看了一眼:“傅記者,你在這裏住了快半個月了,還舍不得回鎮中心?準備在草原上待多久?”

傅星願沒有理他。

他長手忽然拿過了她的相機,迫使她不得不看他。

容深低眸,看到了自己的照片,挑了挑眉:“你剛剛***我?”

“這也算***?”

“只要沒經過我同意,就算***。”

傅星願眉眼彎彎,她終于擡起了眼睛,靜靜地注視着面前的男人。

她的視線從他短短的板寸,淩厲的眉峰,漆黑的瞳仁,再落到菲薄如一條直線的薄唇上。

還有他冷硬的下颔線條。

她的眼睛裏閃現了隐隐的,如同星星一般的光芒,她唇角越來越彎,眉眼越來越柔和,眼圈甚至浮現了淺淺的嫣紅。

鼻尖忽然有了一陣的莫名酸楚。

“容深。”她抿了抿唇,“好久不見。”

其實也不算很久,不是麽?

一年前一別,這一年的時光飛速地流逝着。

她一個人,也行走了很多地方。

她看過戰火紛飛的前線,炮彈就在她的不遠處炸了開來,火花四濺,泥石崩潰,還有戰士們英勇的吼聲。

即便下一秒,他們屍橫遍野,死無全屍。

她也看過病毒村哀鴻遍野的模樣,整個村莊都是死氣沉沉。

所有人都戴着口罩,戴着手套,目光呆滞,肢體僵硬。村裏的醫療站躺着一個又一個全身滿是病毒水泡的病人,他們看着自己的病友一個又一個地如同僵屍一般,瞪着眼睛,全身僵硬地死去,然後被火化。

她還看過幹瘦如柴、面黑肌瘦的村民,這是饑荒掃蕩而過的地獄邊緣,幹旱和饑餓,貧窮與厮殺,死亡與生存,是這裏的主題。

她一個人,也經歷了很多,每一次的拍攝,都幾乎是在和死神賽跑。

而她每一次都和死神擦肩而過。

這一年來,她沒有見過容深,卻一直都有看到他的消息,也有收到他發來的郵件。

這一個男人,是站在他行業的巅峰。

他在這一方荒寂的土地,是他們的救世主;他在國際上,是享譽全球的醫學家。

國際大會,醫學研讨,全球報紙,都是他。

這樣的男人,發來的郵件,有他獨有的傲氣,也有他的紳士風情。

開頭總是那四個字:“吾愛星願”,信件中總是簡單地介紹了他最近的狀态,他研制的成果,他的想法,他的心願,即便很多,她都看不明白,但也認認真真地看完了所有的來信。

只是她從來都沒有回過。

容深也在打量着傅星願。

和一年前相比,她沒有幾分變化,如果非要說變化的話,那就是更加讓他心動了。

美人就是如此,和其餘的人一樣,歲月會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

但這些痕跡,卻只會為她增添了魅力。

她依舊眼神幹淨,眼裏卻多了歷練的沉澱。

她依舊五官精致,臉上卻多了更多的旖旎漣漪。

她依舊身材玲珑,線條卻越發的挺翹婀娜。

他依舊會被她驚豔,也依舊會被她溫柔。

容深話少,他笑了下,就伸手将她攬入了自己的懷中,雙手毫不客氣地放在了她纖瘦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傅星願擰眉。

容深說:“練出腹肌了啊。”

傅星願推開他,擡起眼睛,瞪了他一眼。

這一眼,有以往的美麗,沒有以往的冷漠,反倒有一些軟軟。

兩人互相對視着,終于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

傅星願已經在這裏大半個月了,半個月前,她準備來這裏拍一些關于野生動物的片子,才剛到,就收到了容深的信件。

他說,他知道她在哪裏,準備來找她了。

傅星願一點都不好奇,他為什麽會知道她的地址,因為她的行程原本就是公開的。

一年前,她開始認真經營她的微博,經常發一些前線快訊,也經常發她拍攝的照片,慢慢的,也積累了不少的粉絲。

經過了這一年,她安安靜靜、踏踏實實地拍攝照片,寫文字,大部分的網友們終于不再只局限于江城那些混亂的事情。

傅星願只覺得,那些事情已經離她很遙遠很遙遠了。

遙遠到,她想起姜易的臉都會覺得模糊。模糊的同時,卻還有隐隐的心髒微疼。

她從不關注他的消息,她的微博甚至設置了“姜”字的屏蔽,任何提到姜的評論,就會被屏蔽,不再出現在她的面前。

傅星願和容深一起回了她居住的遠古村落。

這裏還保留着很多原始的習俗,居住的條件也相當簡陋,但總好過一個人在野外居住帳篷。

容深先去洗手,傅星願趁着這個時間,開始整理她最近的照片。

又到了該給機構交稿的時間了。

坦白說,傅星願很感謝機構,是機構給了她機會,這一年,機構也幾乎不遺餘力地在捧她。

她的微博經營,她的費用,她的需求,關于她文章的推送。

傅星願并不覺得心虛。

因為這些都是雙向的,機構為她提供了條件,她也盡可能地為機構提供了稿件,并且成功打響了機構的知名度。

機構才建立一年,但在戰地記者眼中,已經是相當不錯的招牌了。

傅星願打開郵箱,給機構的郵箱發完了這次的照片,那邊卻立馬回了一封郵件。

“您好,傅記者。機構打算舉辦一周年攝影展,你是機構最早贊助的一批記者,所以特邀你舉辦攝影展,此次攝影展的照片将會送選國際大賽,不知您是否有意向。”

容深洗完手,進了屋,就發現傅星願坐在電腦前發呆,他從後面靠了過來,目光淡淡地盯着屏幕。

“攝影展?”

他聲音平緩,卻把陷入沉思的傅星願吓了一跳。

容深還在看那封郵件:“你想辦攝影展?”

傅星願垂眸,她之前沒有這個想法,只是這一封郵件,倒是激起了她辦展覽的想法,但她也知道,她資歷太淺,現在并不适合辦展。

傅星願不再去想這些事,時間已經晚了,她擡眸:“我去做飯,你想吃什麽?”

她說着,站起來,往廚房走。

容深跟在了她的身後,進了廚房,打量了一下,自然地說:“我來吧,你休息一下。”

傅星願手裏的東西被他接手了過去,他問:“今晚吃面?”

“可以。”

容深頓了頓:“你還記得,一年前,我說給我一年的時間……”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傅星願就微微彎了眼,打斷了他的話:“容博士,你的未婚妻不會允許你說這樣的話。”

☆、113他想她了,她應該回來了

“我未婚妻?”容深笑了下,眉心微微動,卻倏然又展開了眉,笑意淺淺,“這一年,你沒少過對我的關注,是麽?連我有了未婚妻,這種暫時只流傳在上流社會的消息,你都知道了?”

傅星願繼續洗菜,水流沖刷着她的指尖。

她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忽然有些認真:“容深,你也有未婚妻了,我們就當好朋友吧。”

這種鬼話。

容深嗤笑了下,“我不跟女人當朋友。铒”

“哦,拿我們當陌生人。”

他唇畔的弧度淺淺:“我也不跟接吻過的女人當陌生人。”他說着,略顯粗粝的手指摩挲過傅星願的紅唇,暧昧地刮了刮。

傅星願有點想躲,但她眸光定定,幹脆朝着他偏頭一笑:“那我也不當小三。畔”

容深喉結輕輕動:“不會讓你當小三。”

傅星願垂下眼眸,抿了抿唇,“容深,我聽過一句話,說人的一生會有兩次刻骨銘心的戀愛,一次是初戀,一次是将會步入婚姻的戀愛。我的第一次戀愛是陳淮,我以為可以和他一生,可是他和我的姐姐上床了,然後任我一人在美國流竄。我第二次戀愛是姜易。”

她的手指松開了,又慢慢地合攏在了一起。

“容深,你不知道我和他具體的故事吧,我告訴你好不好?”

容深眼睛裏還殘存着的笑意,越來越淡,幾乎快消散沒了。

他從來不知道,傅星願還可以這樣心狠。

她就是故意,故意告訴他這些,故意要用這些,來讓他難受。

他還沒回話,她就接着說:“是我先喜歡他的,我太缺溫暖了是不是?以前,我從小城鎮回到了傅家,陳淮對我伸出了手,照顧着我,我就喜歡上了他;姜易也是,他在美國救過我,他幫助過我,我又恰好記得他,回國後……”

“夠了。”容深漆黑的眼睛裏浮現了隐隐的冰塊。

“還不夠。”傅星願擡眸,盯着他,“你不知道我有多壞吧?你在美國認識我的時候,只看得到我博聞強識看似光鮮的一面。我回國後,為了報複陳淮,為了奪回傅家,我故意找了姜易,我要勾引他,我要借助他的力量,讓所有曾經傷害過我的人,都受到痛苦,在美國的時候,你感受不到,我這麽陰冷吧?而我更見不得人的心思,就是我喜歡他!我喜歡姜易!”

“這麽說,我和陸苒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麽區別,她喜歡姜易,借助着姐姐的名義,而我借助着自己想要報仇的名義……”

這些話擲地有聲,更像是一塊塊沉重的石頭,緩緩地積壓在了容深的胸口。

容深指尖微微泛白:“所以,你是想表達你這一年還在等他麽?等他來非洲找你?”

他的語氣難得諷刺:“死性不改,你忘記了他讓你獻血?忘了他讓你身敗名裂的事情了麽?”

傅星願:“沒有……”

“一年的時間,還不夠你忘掉他?”

“不是。”傅星願有些疲憊,“容深,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很難且不會再愛上一個人了。”

“為什麽?”容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想平靜情緒,卻只覺得自己,像極了一個怨婦。

“你離開他的這一年,他在江城過得風生水起,他身邊從來不缺女孩子……姜夫人給他介紹了一個又一個的女孩,他次次都能上頭條,不管好的壞的……”

傅星願覺得自己已經夠堅硬了,心髒卻仍舊柔軟得能輕易被這樣的話刺痛了下,即便只是一閃而過。

她眼眸漆黑,幾乎看不到光,沒有說話。

容深聲音柔軟了下來。

“星願,對一個人最好的報複,是遺忘,徹徹底底地忘掉他……”

怎麽能忘掉。

傅星願也想,她跑到了非洲,來開闊視野,來尋找她人生的意義,來成長,那些情情愛愛,她都可以放棄,也可以不顧。

可是,她忘不了。

那一年,姜易對仍是少女的她的強.奸……還有,陸苒對她的精神傷害……

這一年,夜深人靜,凄苦寂寞的時候,她總會想起那一幕幕。

她恨。

江城。

姜易站在了房間的落地窗前,靜靜地看着外面漆黑的世界。

他身上有着明顯的酒氣,罩着的西裝外套透着室外寒冷的氣息。

又是一年。

又到了這樣寒冷的季節,冷得連他的胃都收縮了起來,隐隐作疼。

應酬太多,他顯得疲憊,太陽穴微微顫動着,抽搐了他的神經。

別墅在郊區的山上,能夠清晰地看到外面世界的繁華和燈火璀璨,更能清晰地反襯出這棟別墅的冷清。

保姆敲開了房門。

“姜先生。”

姜易沒有轉身,背脊透着一股濃郁的落寞,他淡漠地“嗯”了聲:“進來。”

保姆把解酒藥放在了桌子上。

猶豫地看了姜易一眼,心裏嘆了口氣,就走了出去。

這一年來,姜先生越來越沉默了,他的話原來就不多,現在更是少。

他們都是跟着他許久的老傭人,當年陸笙小姐的事情,他們也經歷過了,只是那時候的姜先生,也同樣悲傷,但那時的悲傷,他更多地表現成了憤怒。

他氣自己的無能,讓陸小姐因為他而卷入綁匪威脅事件,最終還因此丢掉了性命。

他後悔因為自己的自私,讓救了他性命的陸小姐因為他失去了生命。

他恨陳淮,恨陳淮的無情利用。

更恨的是……他直到她死亡,才确切地知道了她不喜歡他,她喜歡的人一直都是陳淮。

保姆又忍不住嘆息。

或許是姜先生經受不起第二次失去,又或者傅小姐,是姜先生自己親手弄丢的,所以這一次的情傷,仿佛在他身上留下了更深的刻痕。

男人或許如此,離開的時候總是潇灑,卻在潇灑過後,熱鬧消退後,惦念起了從前的溫暖。

她還記得,那次婚禮前,傅小姐是被姜先生親自送走的,她才走,姜先生就讓人把她的東西都收了起來,當時他們就覺得奇怪,果不其然,不過幾天,姜先生和傅小姐的婚禮就告吹了。

保姆真的沒想到,姜先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這樣失去理智的事情。直到陸苒小姐告訴她,是傅小姐害死了陸笙小姐,又紅杏出牆,而且她和姜先生原本就不是什麽正經的交往。

保姆沒有想過,姜易最在意的是什麽,只是任何一個人,在知道自己的未婚妻,是這種模樣,想必都不想結婚吧。

只是,她沒想到,最先後悔的人,會是姜先生。

她看着姜先生大發雷霆,趕走了陸苒,然後常常一個人喝得醉醺醺,卻又強迫着自己清醒。

他一個人找出了傅小姐曾經扔掉的那些東西和曾經留下的東西,一樣一樣地,重新擺了回去。

将整個房間,布置得如同傅小姐仍和他在一起的樣子。

這又是何苦呢?她在的時候,不好好珍惜,現在後悔了,又該去哪裏挽回?

姜易仰頭,喝下了解酒茶。

涼了些,順着他的食道,刺激着他的胃。

有時候,回到了這裏,他才覺得自己仿佛重新活過了一般,他還能在空氣裏,嗅到她留下的氣息。

他低頭,拿出手機,打開郵箱。

郵箱裏沒有新的信息回複。

胸口又冷了些。

他怕她恨他,但更害怕的是,她忘記了他。

所以這一年,他在媒體的出鏡率已經大大超越了他過去的幾十年,集團的每一次大型活動,他都會出席,也允許媒體放他的照片,甚至有時候會在自己集團的官博,主動放上照片。

此後,他的曝光率越發大了。

姜易從桌上摸了煙,點燃,腥紅色的煙頭在黑夜裏閃了閃。

容深又去找她了。

他胸口微微起伏,摁滅了煙頭。

他想她了……她是不是應該回來了……

放在桌上的手機,輕輕震動,姜易瞥了眼,還是接聽了起來。

“陸伯母。”

“阿易,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姜易從她的語氣裏,感受到了淡淡的不安,語氣溫和了些:“還可以。”

“我夢到阿笙了,過幾天,我們想去看看她,你去麽?”

☆、114願願,和我一起回國

去看陸笙的那天,天氣陰沉沉的,下了密密麻麻的小雨。

帶着森森寒意的冷風順着縫隙,鑽入了人的身體裏,像是滲透在了骨頭裏,帶來了濃郁的冰冷。

讓人不禁冷得發顫。

姜易的車子停在了墓園的前面,他穿着黑色的西裝,皮鞋踏在了濕漉漉的地面,司機跑了過來,傘撐在了他的頭頂。

他薄唇輕抿,看到了不遠處,另一輛車子停了下來拓。

他接過傘,淡漠吩咐道:“你先去車裏等我。”

司機恭敬地躬身:“好的,先生。慘”

姜易邁開長腿,朝那輛黑色的車子走了過去。

車門打開,他走了過去,把傘撐在了門上,眉眼微微柔和了些:“伯母。”

陸笙的父親從車子的另一邊下來,他對着姜易點點頭。

陸伯母眉頭憂心,輕輕地擰着,她握上了姜易的手,關心道:“阿易,你的手怎麽這樣冰?”

姜易說:“沒事。”

車子裏準備了很多東西,大部分都是陸笙喜歡的,陸伯母溫柔道:“我們很久沒有一起來看阿笙了。”

幾人慢慢地走進了墓園裏,陸伯母說:“逝者已逝,生者還在,生者仍然要繼續往前走。”

她擡起眼,看着姜易:“阿易,一年前,我看你要結婚,是真的替你開心,也替阿笙開心,她肯定也不想看着你,一直一個人痛苦下去。”

姜易的側臉俊美淡漠,看不出什麽情緒。

到了陸笙的墓前,他讓人給陸母撐傘,自己走入了雨中,寒雨飄落在他的臉上,氣息冰涼。

墓碑上的陸笙,笑意溫潤,眉眼溫柔,眼睛裏永遠像落滿了陽光一般。

他蹲下,把東西一樣樣地擺放了上去,又把他早上親手摘的鮮花,放在了陸笙的墓前。

靜靜地看着那張照片,沒有說話。

陸伯母每次來看陸笙都會哭,她這一輩子,就兩個女兒,陸笙脾氣好,又懂事,卻偏偏就這麽去世了。

那時候,她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

她的女兒,怎麽就這麽去世了?為什麽要她白發人送黑發人?

幸好,那時候還有姜易陪着她,慢慢地撫慰了她碎掉的心,他不是她的兒子,卻做了一切兒子應該做的事情,奉養二老,照顧陸苒。

阿笙,你當年沒有選錯人。

陸伯母輕聲道:“阿易,苒苒當年鬧了你的婚禮,是她不懂事,她從小就被我們寵着,後來又被你寵,所以總是這樣胡鬧……聽說那個傅小姐在非洲當記者,如果你還沒忘記她,可以試着去挽回她。”

她擦了擦眼角滲出來的淚。

姜易沒有吭聲,他手指撫摸過了陸笙的照片。

然後緩緩地收回了手。

心髒一點一點地注滿了水,往下沉。

阿笙,我還是忘不了她,原來,另一個我,也一樣喜歡着她,不知道當年遇到你的時候,另一個我,是不是也一樣喜歡你,糾纏着你,逼迫着你和我結婚。

你走了這麽多年,我也該放下了。

以後,我來看你的次數會越來越少。

你是不是想聽陳淮的消息?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似乎身體很不好,他過得也不好,他失去了摯愛,也失去了這樣愛他的你。

而我,不想像他一樣,失去摯愛。

……

阿笙,你說,能不能重新讓她回到我身邊?我如果低聲下氣了,她有沒有可能心軟,不,她會譏嘲我的吧……

可是,如果能挽回她,讓她譏嘲,也值得,最怕的是,她譏嘲了他,還要轉身離開。

回去的路上,幾人坐了同一輛車,姜易遞了毛巾給二老,淡聲道:“你們先擦擦,方才雨水濺到了。”

陸伯母擦了擦衣服,看着姜易,因為剛剛哭過,眼圈都是紅的。

聲音裏也有些哽咽:“阿易,我只有陸笙和陸苒兩個女兒。”

姜易的手指輕輕地蜷曲了下。

“阿笙已經去了,我不怪任何人,可是苒苒,她還是個孩子,阿易,如果你是想要懲罰她當年鬧了你的婚禮,也該夠了。她一人在國外,孤苦無依,每次打電話都說自己很苦。”

姜易的喉結輕動。

“阿易,你讓苒苒回來好不好?以後,我會看好她,把她帶在我身邊,不會出現在你的面前,礙你眼。”

陸伯母看着姜易線條冷淡的側臉,“那晚我夢到阿笙,阿笙也很想妹妹。”

姜易松開了手指,沉默了半晌,他眸光淡淡,才說:“苒苒在國外,有很多人照顧,她正在學習,不會很痛苦,伯母,如果你們想她,我送你和伯父過去看她,或者和她生活在一起。”

姜易的語氣不容人拒絕。

陸母垂下了眼睛,不再多說,陸父給她擦了擦眼淚,從身後拿出了

一本泛黃的日記本。

他嘆了口氣:“苒苒這孩子的确不聽話,我也不贊成讓她立馬回來,你伯母心軟,其實讓她在國外磨練磨練也挺好,又能讀書,又有人照顧。”

他頓了頓:“前一段時間,她給我們打電話,還說了陸笙的壞話。我才知道,你們原來是這樣想阿笙,我不知道這樣的流言是從哪裏來的,我養的阿笙不是這樣的孩子,她不會因為財富,而選擇跟不愛的人結婚,所以,她以前是喜歡過陳淮,但她後來和你結婚,是真的愛上了你,她并不是陸苒說的那樣。”

姜易擡眸,聲音忽然艱澀了起來,什麽話也說不出口。

“這是阿笙的日記,當年我和你伯母因為怨恨陸笙因你而死,所以一直沒給你。”

姜易靜靜地看着那本日記,良久,才伸手接了過去。

心髒像是泡在了酸水裏,一點一點地充滿了酸澀的泡泡,然後又被酸水緩緩地腐蝕。

從墓地回來,他到了公司,他揮手示意助理不要跟進辦公室。

一個人翻開了那本日記。

他當年,也看過陸苒的另一本日記,那本是她少女時期的日記,寫了她對另一個男人的喜歡。

但他不知道,原來,後面還有另外一本日記。

記載了她遇到他之後的事情。

一點點少女的情懷,一點點深情,一點點彷徨,一點點不安,最後變成了對他的愛。

他的目光凝滞在了那裏。

陸笙的字很清秀:我大概,或許,愛上了一個陰晴不定的男人,姜先生,想想也美好啊。

……

姜易看了整整一下午。

那些過去,終于可以放下了。

外面的天幕已經暗沉了下來。

落地窗前可以看到川流不息的車燈,像是一條落滿星光的河流,燈霧朦胧,霓虹閃爍。

站在了這裏,可以俯視着整個江城。

這一年,姜氏企業不斷擴張,他擁有的金錢已經數不勝數了,事業也攀到了頂峰,福布斯全球榜上一直都有他的名字。

但或許攀登到了一定的高度,就更覺得空虛了。

他想着非洲的她。

看到了和她相似的人影,就會心裏微顫,他又分明地知道,那人不會是她;看到亂跑着的孩子,他也會柔軟了心,想着,如果她和他有孩子了,又會是怎麽樣?

他往前走了幾步,離落地窗越發近了,微微垂眼,看着35樓下的地面。

被人從樓頂推下去,會是什麽感受?

心死,怨恨,亦或是其他。

那一年,他對傅星願做的那些事情,也如同将她推下了樓頂一般。

姜易讓特助進來,說了幾句什麽。

傅星願才想着要拒絕回國辦攝影展的請求,她目前為止,資歷不夠,實力不穩,貿然辦展,或許只會造成負面的效果。

她的手指按上了鍵盤,容深就按住了她的手,靠近了她,呼吸就萦繞在了她的耳畔。

她的耳尖下意識地就泛起了淺淺的薄暈。

不太敢動。

容深看着她耳尖,輕輕地勾了唇:“別急着拒絕,我要離開非洲了。”

傅星願一頓:“什麽?”

他的長臂勾住了她的身體,離她越來越近,“願願,你知道的,我以前說過,我成功了才會來找你。”

傅星願怔住,然後回頭看他,這樣,她整個人都攏進了他的身體裏。

他的氣息将她牢牢地攏在了懷裏。

“疫苗試驗成功了。”

傅星願只覺得胸口裏,似是一把火,熊熊燃燒了起來,灼熱得她的胸膛都快撐不下去了。

心髒緊緊地懸在了半空之中。

疫苗成功了。

也就是,埃博拉病毒不再是那樣可怕了,盡管它還會肆虐在非洲,但它已不再會造成地獄一般的慘狀了。

她的眼眶有什麽湧了上來,燙得灼人。

容深剛來見她,原本就想說的,可是又怕她太過激動,所以給了她緩沖的時間,卻沒想到,還是惹得她情緒變化。

“傅記者,媒體早已經發新聞了,是你不關注。”他撩了撩她的頭發,彎着眼睛看她:“不過,特篇采訪我給你留着了,這次我會回中國,和我一起吧。”——題外話——

明天萬更……然後……親密的兩人虐那個孤寡老大哥……

☆、115一年未見,她越發驚豔,只是這驚豔不再屬于他(萬更)

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傅星願沒有回答。

她躺在了床上,看着窗外寥闊的天幕,如同黑色的絨布一般,散落了碎鑽一般的星星。

閃爍着溫潤的光澤。

借着外面淡淡的光,她的眼眸裏水波輕漾,仿佛蒙了一層水霧,看不清,也摸不着。

她的手指輕輕地摸過了手臂慘。

那年獻血的痕跡早已經消失了,她卻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針孔***的感覺。

不疼,又很疼。

黑暗無邊。

她以為來到了非洲,就可以忘懷掉一切,可是,總有人不想她忘記。

陸苒。

這一年,她公開的工作郵箱,總會收到不同郵箱賬號發來的郵件,她拉黑了一個,又會有新的賬號。

而郵件裏,總是在提醒她,她當年是怎樣被姜易抛棄,怎樣被姜易扔在了婚禮上,怎樣被萬衆指責,又是怎樣被他囚禁,肆意侮辱,甚至,郵件一次又一次地提醒她,她是不貞潔,被人強.奸過的人。

她不用想就知道,這個賬號是陸苒的。

除了陸苒,不會有人這麽清楚地知道這些,并且堅持不懈地讓她清晰地記着這些,讓她陷在過去的泥淖和夢魇裏,撞得頭破血流,也出不來。

前幾天,她又收到了陸苒發來的郵件。

郵件裏陸苒的情緒有些崩潰,她寫了滿滿的一頁的“恨”,甚至在附件裏添加了一張來自網絡的強.奸圖片,另一個附件裏,也是一張圖片,圖上只有一個“死”字,紅色的字體,嚣張又可怖地充斥着人的眼球。

傅星願的唇邊勾勒出了涼薄的冷笑,心室裏隐約的恨意,浮浮沉沉。

她不是聖母,她也想放過自己,也想放下過去的那些事。

可是,陸苒和姜易,偏偏不肯放過她。

陸苒可恨,可是更可恨的是姜易,這一切都是他親手造成的,他将她從高樓推下,又伸出了腳,将她踩在了腳底。

她閉上了眼睛,遮住了眼底複雜的情緒。

把被子拉到了頭頂,徹底地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一年前,她為了報複陳淮和傅星暖,靠近了姜易,卻只換來了聲名狼藉、體無完膚。

現在她又能怎麽報複?

呵。

容深麽?不,她不能這樣。

太難熬了。

心髒似是被放在了火焰上,熾熱地灼燒,疼得她的身體忍不住輕輕顫抖。

傅星願還不知道要不要回國,容深看她煩惱,拉着她就出門。

他背上的背包又大又沉,不知道背了哪些東西。

兩人到達的地點,是一個岩壁。

不是很高,但也絕對不矮。

還有四個當地人跟着容深過來,容深說:“今天玩速降,怎樣?你以前玩過麽?”

傅星願搖搖頭。

當地人皮膚粗糙,手掌碩大,他們迅速地做好速降的所有的準備,繩索、裝備,安全設施。

容深看着傅星願:“別緊張,這三個人有多年攀岩經驗,我也從小就玩這個,今天的設備是我親自檢查過的,不會出事的。”

坐式的安全帶。

容深幫着傅星願戴上,先是綁好了腰,然後是調整大腿的部位,他神色悠閑淡定,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就要往她的大腿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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