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chapter33要人

四更剛過，村頭的水井邊已經聚集了不少慶平村的老太姑娘們，蘇瓊和李嬸子他們打好水後就站在一邊沒有說話，倒是後面過來的幾個婆子根本不知道他們之前猜測的事情，招呼了蘇瓊李嬸子兩聲，又說了新八卦就離開了這裏。

“張嬸，李嬸子，我...我..我就先回去了，我婆婆嫂子可孩子家裏等我燒飯呢~”蘇瓊膽怯地看向對面的兩人，眼神裏滿是惶恐和擔驚受怕。

兩人看着蘇瓊這個面嫩的樣子，不由得扯起嘴角，可惜一想到猜測的事情兩人就笑不起來。

“咳，我們也別自己吓唬自己，說不準就是咱們自己多想了，指不定那腳印就是過來偷情的漢子留下的，哪裏就這麽巧~”

張嬸子自我安慰着，把自己的水桶提起來，将要離開卻又認命地道。

“就是真的那又如何，官府的事情我們有哪裏能管得着呢~咱家漢子以前又不是沒有去過民役，不過就是受苦點，受累點...”

說着，張嬸的眼睛中卻留出點晶瑩的東西嗎，她用手指頭擦拭了一下眼窩，用力地吸了一口氣。

“反正自家漢子自家疼，咱們都是從荒年沉過來的，誰家婆娘漢子沒吃過苦，你還記得二十多年前那場大饑荒不，我家大兒那時才五歲，沒吃沒喝還不是靠着老天賜下來的救命土才活着~”

李嫂子擦拭了吧眼淚，繼續說說道道，“好不容易我家日子好點了，若官府真要把村子裏面的壯漢帶到衛所那嘎達去，咱們家就讓老二出去，他年輕沒吃過苦，他爹爺年紀大了，他哥從小吃苦好不容易娶上媳婦了，反正只是幾年的民役，就讓那小子吃苦吃苦去！”

“呸呸呸。不是說了都在咱們自己個吓唬自己，指不定就是往常幾個月的日子去修補河道去，哪裏就要背井離鄉了！”張嬸子看李嫂子越說越傷心，連忙打手。

“你也別說的那麽可憐，要說可憐我家難道還比不過你，你家好歹還能留個大兒在身邊，我家卻連個吃撐門框的漢子都沒有了，我漢子一出門，我家可不就剩下我那才兩歲的兒子了~”

李嫂子家裏兩個兒子都成年了，若出事了好歹還能剩下一個，張嬸子家唯一的兒子卻只有兩歲，若真的要出人跟着官府走，張嬸子子家還真沒有漢子了，但張嬸子性情比李嫂子堅定些。

李嫂子雖然在抹着眼淚但心裏卻已經開始想辦法了。她親眼看見了王大富回來時臉上的惶恐害怕，也在隔壁聽見了王大富吵吵嚷嚷非逼着王李氏說出讓王三錢租調的事情，心裏的想法已經有了七分的肯定。

“阿米頭佛呀，就盼着老天行行好，把我們剛才說的話都當做屁一樣放掉，咱們都是瞎說了，我們這樣的無知婦人哪裏會知道官府的安排...”

李嬸子嘀咕着，擡頭看向已經漸漸泛白的天邊。同村來來往往臉上帶着笑意的婆子提着水桶過來打水，看見李嫂子神神叨叨的一面，心裏奇怪至極，臉上都露出嬉笑的無知神色。

“忒李婆子，一大早就就求神拜佛的，是不是昨晚做了虧心事呀，我咋覺得昨晚村子裏的野狗不對勁呀，一個勁地在外頭吵嚷，讓人睡覺都睡不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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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婆子，昨晚是不是背着你家老頭子和村子外頭的人滾草地了，要不然怎麽這幅表情？”

大多數的婦人并不知道李嫂子幾人心裏在擔憂什麽，只是看到相熟的婆子奇奇怪怪，趁機嘲笑兩句不打緊的罷了。村裏的婆子哪一個不是這樣開玩笑的，話說出口最多被人忒上兩句罷了，誰也不打緊，又不是面嫩的小媳婦。

可沒想到，一向會順着玩笑打罵笑鬧兩句的李婆子聽見了大家無心的玩笑話，竟頭一次沒有順杆爬上來，潑辣地和人吵上兩句。

“呸，別給老娘瞎咧咧！”

皺着眉頭沒有威力地看了衆人一眼，李婆子拎着自家的水桶眉頭不展地就招呼張嬸和蘇瓊一道離開這裏，可惜還沒走上兩步，從村頭水井前頭通向村外面的那一條小道上，無數的腳步聲雜亂地朝着這裏沖過來。

“慶平村的婆子，昨個有沒有外村的人到裏面村子裏來了？！”

好幾隊手持長矛頭戴盔甲的官兵從前面那一條小道上呼嘯而至，把沉積在地上良久的飛塵都給揚起來，一時之間竟比早上的煙霧還要厲害。婆子們都聚在村頭的水井邊說話，一時之間竟然被這灰塵遮住了眼睛，從口中吸入裏面灰塵接二連三地發出咳嗽之聲。

“咳咳，咳咳！”

“咳，咋回事啊！今個咋來了這麽多人啊，好像還都是官兵哩！”

灰塵散去，婆子們再看，那群從村頭過來的官兵已經把她們這群早上來打水的娘們都給圍住了，就連已經走上幾步快要離開這裏的李婆子張婆子和那癱子媳婦也被趕了回來，和她們呆在一塊。

“這好像不是縣城的差役哩！比巡街的差役看着要厲害！”

“我剛都說了呀，這是官兵，不是差役那東西，這官兵可是當兵的過來的！”

婆子們害怕地圍在一塊，嘴巴裏卻沒有停止說話，蘇瓊眼神警惕地躲在婆子當中，視線掃過身邊的李嬸和張嬸子時眼睛裏面露出驚訝之色。因為在村子裏面婆子都在惶恐害怕的時候，這兩個婆子竟然眼神冷靜到了極點，就是神情看起來有點呆滞。

“嬸子~”蘇瓊搖搖兩位的胳膊，李嫂子還在怔愣當中，張嬸子卻轉過頭來看着蘇瓊。

“那癱子媳婦，還真被你說對的，看來我家老漢子是非要被人拉去服民役了~”

說着，眼睛竟然立馬通紅起來，一行清淚無聲地劃過臉頰。

蘇瓊一下子明白過來，原來今年這次租調民役還真如王大富所擔憂的那樣，非常嚴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