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渾身都是戲的男人
月風城溫聲回道:“那易水先坐下來吃點兒東西罷。吃過了咱們得快些上路了。”
孟易水明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風城哥哥最好了。”
然後擠在板凳上我一旁的位置大快朵頤。
我疑惑地望向月風城, 月風城一臉深情地望着孟易水。
另一旁的聞人澤湊過來近着我的耳朵悄聲道:“這是還在迷.幻中呢, 順着她些。”被席長景無情地扒拉開, 小聲道:“說什麽呢?”又瞥了孟易水一眼“這是怎麽了?”
聞人澤一臉神秘道:“小長景,不該你知道的就不要問了。大人的事兒,別總是插手。”
席長景嫩粉色的嘴唇一勾,一錠金子飛速砸向聞人澤的胸膛。聞人澤折扇一展一擋,那金子被擋得換了個方向,深深砸進大堂的漆紅的柱子上。
聞人澤露出一個悲傷的表情捂着心口, 顫巍巍地指着席長景悲聲道:“小長景, 枉我對你那般好,給你金子, 給你飯食, 你竟如此對我!”
又悲切地指向那柱子上入柱一半兒的金子“若是我擋不住,今兒個是不是就得交待在這裏了!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一個渾身都是戲的男人。縱然我武功不如何也知曉方才席長景丢金錠過來的時候的力道是不大的, 最多将他的皮肉砸得紅一些。可他卻借助折扇, 生生将那一點力道提升到十分力道來唬人。樂得瞅個樂呵, 見孟易水還在吃, 月風城還在看, 我也去那碟盤裏叼了一個白面馍馍在嘴裏慢慢啃着袖手旁觀。
席長景不是個傻不拉幾認罪的人,一雙狐貍眼滴溜溜轉了一圈, 望了望那柱子, 又望了望聞人澤, 質問道:“聞人澤, 你自己使的力氣罷。”
自然是他自己使得力氣,不然旁邊那兩桌的人還能真不管自己主子的死活跟我一樣穩穩當當看戲?
聞人澤苦着臉依舊悲切地欲拉住我的腕子,估摸着是要我給他做一做裁決人,還沒碰到我的腕子邊兒,被席長景又給無情地扒拉開了,聞人澤一瞪眼睛就要推席長景,席長景不甘示弱地又瞪眼睛回推,兩人小小地交了幾招,我默默離這邊遠了一些。而後招數越來越過分,桌子被震得顫了好幾次,照這樣下去非得把桌子翻了不可。
于是我清了清喉嚨,打算說上兩句緩和緩和,別真的讓這兩個鬧起來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把桌子翻了。桌子翻了是小事,可它會打擾到孟易水。打擾到孟易水是小事,可那不還有一個月風城在呢麽。就見月風城不知道走了過來,冷聲斥道:“莫要鬧了!”
二人一下子停了争鬥,齊齊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望向月風城。他們的胳膊還在上一秒的争鬥中糾纏在一起,突然停下成了一個別扭無比的姿勢,“嗷!胳膊!”
聞人澤一聲大叫,席長景瞅了瞅冷着臉的月風城松開了自己的胳膊驕傲地冷哼一聲,走到我的旁邊背對着他垮了臉,小聲道:“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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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立馬恢複到驕傲的表情回頭驕傲道:“就這些本事,以後還是別随意挑釁了,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曉。”
聞人澤怒目圓睜“誰說小爺不知道了!”
席長景被逗樂了“嗯,你知道,你知道。”
我也沒忍住跟着樂。
聞人澤哀怨地望向我,小眼神像一個冷宮裏的怨婦。
我漠然無視,三口兩口吃了手中剩下的馍馍,又去拿了一個馍馍到手裏啃。
“風城,長景,快吃罷,一會兒不是還要趕路麽?”
月風城與席長景應聲落座,月風城落在孟易水的另一邊兒,席長景落在我的另一邊兒。席長景拿起筷子夾了一塊兒發面餅。月風城卻仍未動筷。
我隔着孟易水問道:“怎麽不吃?”
月風城笑道:“不是很想吃,阿姐快吃罷。”
我望着他一心照拂孟易水眸中帶着些擔憂,又帶着些歡喜的樣子覺得話本兒裏的東西雖然當不得真,卻也是有些可信的。那句話怎麽說的來着,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再有這麽幾頓,這話估計就能成真了。
聞人澤不甘被冷落,又湊了過來道:“公主怎麽吃得這樣多?看來今後除了如我侯府這等富貴之家,都養不起公主這樣的媳婦了!哎,公主,這算不算是上天給你我的一種緣分呢?”
我吞下第二個馍馍已經吃不下了,回頭向他道:“邀月裏比你侯府富貴的人家多了去了,難道我與每一家都有緣分?再說,我怎麽吃得多了?”
聞人澤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孟易水“這吃得還不多?!公主,你都吃了兩個大馍馍了!”
我不經意地點點頭,兩個馍馍怎麽了?又順着他的手的指向望向旁邊兒的孟易水,就見正在大快朵頤的孟易水,從開始到現在,竟然只吃了半個馍馍和幾口小菜,隐隐已經有了放下筷子的趨勢。
我震驚。
聞人澤又嘆息道:“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受到我冷冷的一個眼刀。
席長景扯了扯我一臉正義道:“公主姐姐,沒事的,你吃的不多,長景比你吃的還要多呢!”
聞人澤閑涼道:“怎麽不多,小長景你還在長個子呢,公主又沒有長個子,再說,女子的食量和男子的食量”
沒待說完被一錠接一錠的金子打跑了。
左逃右竄的聞人澤站在了自以為安全的一個桌子旁邊兒,續道:“女子的食量和男子的食量能一樣麽!”
一錠金子拍到他的臉上,“嗷!!!”
該打。
席長景不是沒分寸的人,那金子只在他臉上留了一個輕微的紅痕,一會兒就下去了,然而鼻子撞到硬物的酸楚感相對來說就比較嚴重了,憑着這個契機聞人澤要挾了席長景一路,端茶倒水拿包袱。席長景每次要起義反抗的時候聞人澤就一臉悲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要流淚,當然他不會真流,對于席長景卻是十分有效的策略。這是個難得實在良善的孩子。
我望不過去想要幫他一把,脫離聞人澤的魔掌,難得歇一會兒席長景搖搖頭,“長景也沒想到那金子真會砸到他的臉,還是鼻子。長景的臉撞過門,知曉那有多難受,這幾天就讓他支使支使罷,左右他也沒讓長景做什麽出格的事兒。若是真有什麽出格的事兒,長景第一個就把他打趴下!”
還是個有骨氣負責人有勇有謀的難得的實在良善的孩子。席長景的話音剛落,不遠處又想起來一聲聽了就抑制不住體內的暴虐因子的賤兮兮的聲音“小長景兒,快,來給本侯爺捶捶腿,诶呦,鼻子好疼呦,連帶着這一雙腿了好疼了呢。”
席長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我道:“就這你還忍着他?”
他眯起一雙狐貍眼“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公主姐姐,長景這就去給他好好捶捶!”
我贊許點頭道:“去罷”
聞人澤正歇在不遠處的一塊大石頭上,坐沒個正形兒,眼神發亮地等着席長景過去。
我突然興起了不想讓席長景過去的念頭,總覺着是自家的小綿羊快要進了狼窟。
席長景還是沒有被阻止地到了那裏“給你捶腿?!!”
聞人澤一臉惬意道:“嗯,本侯爺剛剛新添上的補償服務。”
席長景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好,那小爺好好給你捶一捶”
他這話說得惡狠狠地,我做的不算近都感覺到了那股深深的惡意,聞人澤卻還沒事兒人似的笑道:“來罷”
一會兒,“嗷!!!”
該。
又走了整整三日,長途跋涉風餐露宿小分隊終于迎來了孟将軍這個大救星。
寬闊的官道上,孟将軍身着銀色盔甲,身下一匹棗紅色高頭大馬,身後是飛揚的黃土與跟他一同趕路的士兵們。
“孟将軍!”
席長景見了救星很是興奮,急急地跑到了前頭沖那一行人招手,孟将軍的馬明顯是加速了的,迅速與後面的士兵們拉開距離,幾息之間到了我們前面。
腿一掃利落下了馬,孟将軍的目光在我們之間逡巡了一圈兒,“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目光又定在月風城懷裏孟易水的身上“易水這是…”
月風城嘆道:“睡着了。”
“睡着了?!”
“中了迷.幻藥,藥效太強,易水妹妹才總是嗜睡,還會有一些癔症的舉動。将軍,柳太醫可對這種藥有什麽法子?”
孟将軍将孟易水接到自己的懷裏,嘆了口氣“臣也不知曉,據臣所知他是沒有碰過這種藥的。不過他有什麽準。咱們回了邀月再讓他好好研究研究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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