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小黑屋囚禁法則
席長景趴在寧月殿的桌子上愁眉苦臉,白嫩的小臉皺成了一團, 我的心也跟着皺成了一團。難怪一大早席長景也不避諱匆匆地托了邢岩遞來紙條一定要來見我, 原來出了這樣大的事兒。
“這事兒還有誰知曉?席丞相怎麽說?”
席長景嘆了一口氣“父親不讓往外說這件事兒, 所以現在除了我與父親其他人都不知曉,公主姐姐,已經兩天了,長景真的很擔心。可是也沒有辦法,沒有辦法去查,也沒有辦法和別人說。父親說他會好好處理的, 可長景還是很擔心。”
我走過去, 沉默着給他倒了一杯熱茶吧,席長景一雙狐貍眼擔憂地快要滴出水來, 帶着顯而易見的焦躁不安, 他接過熱茶低着頭一飲而盡,我安慰道:“席丞相既然這麽說, 定然是心中已有了對策…”
席長景低着頭低了很久, 忽然擡起來, “公主姐姐, 其實, 相對于賊人将他們擄走,長景更擔心是娘親害了長慕哥哥, 她總是辦一些錯事, 這麽多年, 長景擔心她還在辦錯事。”
我拍拍他的肩膀“長景想多了, 湘雲公主怎麽會是這樣的人。”
就算是,憑着席丞相與席長慕那份實力,大概也是被算計了。
席長景一下子悲傷起來,又焦急又悲傷,還有隐忍了多年的愧疚與難以啓齒“娘親就是這樣的人。她總是在長景的面前說長慕哥哥與他娘親的不好,還說這世上要是沒有他們兩個就好了,最近長景與娘親相處的時候發現娘親的情緒越來越暴躁易怒,公主姐姐,你說會不會是真的是娘親将長慕哥哥帶走了啊?”
我默了默,堅定搖頭“不會的,長景你想,就算是湘雲公主想要将長慕綁了殺了,又何必将自己搭進去,一起失蹤呢?長景不要多想了,大概是席丞相的仇家幹的,用來要挾席丞相罷。席丞相多年朝中為官,為清流一派之首,行事綿裏藏針,打擊了不少官員王爵,說不定就是哪個官員王爵懷恨報複,将他們綁了,用來耀武揚威也好,換取好處也好,席丞相一定會好好解決的。席丞相既然不想告訴長景,讓長景擔心,那長景就不要辜負丞相的一片苦心。”
席長景露出一抹不符合他年紀的苦笑,又硬生生轉成過往裏總是明媚的笑,比以往蒼白許多,他狐貍眼彎彎的,“好吧,那長景就不辜負父親的苦心,也不辜負公主姐姐的苦心了。”
雖說着不辜負,席長景還是丢了魂魄一般走了,我沒有留,也不知道怎麽留。席長景如此信任我,将此事獨獨說與我,我是欣喜的,亦是難堪的。因為我必然要辜負他這份信任。不論這個事情是不是席丞相與席長慕設的圈套,湘雲公主的最後的下場一定不會太好,我努力着一些事情,就定然得放棄另一些事情,比如,不要對不住這個風起雲湧中唯一一個心思仍舊澄澈的孩子。
我望着自己一雙手,這是一雙幹幹淨淨的手,也是一雙即将已經染上罪孽的手。
用晚膳的時候我被皇後叫到了息月殿,剛進門就聽皇後嘆道“哎,真是女子外向,溪兒三天兩頭往榮蘭宮那裏跑,竟比來母後這裏的時候多多了。”
我邊走邊道:“母後這是怎麽說的,溪兒也想來您這兒,不是父皇老攆女兒走麽!”
在皇後左邊兒坐下,皇後輕輕打了我一下“說什麽呢!他攆你走你就走麽!下次咱們一起把他攆走!”
我挑眉,看來最近皇後與懷遠帝的感情不錯,提起懷遠帝的時候有些一股女人家提起情郎的真心笑意,竟沒了幾天之前那種若有若無的排斥感。“咦,那咱們可就說定了,母後可不要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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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又打了我的一下,“你這丫頭!”
“母後,最近可發生了什麽事兒?”
不但對懷遠帝的态度變了這麽多,說的這許多話還美滋滋的,帶着陷入愛戀中女人特有的喜慶傻感。
皇後瞥了眼緊閉着的門,“你前幾日是不是與那淑妃撞上了?”
我瞪大眼,淑妃到皇後這裏告狀了?
“淑妃到你父皇那裏告狀了。”
“啊?”
“不過沒成功,被母後給斥責回去了。你父皇也沒管,而且那一天夜裏還跟母後說,要等老了放下這個攤子以後與母後到處走走,游覽天下景色。誰也不帶,就我們兩個人。這可是母後年少時最大的夢想,自從你父皇成了皇帝就壓在心底再沒提過,哪想到他卻一直記着,想着。”
我仔細思索了一下皇帝對淑妃的态度,沒忍心直接告訴皇後這大概是因為月風城與孟易水的婚事在經歷南華的亂子之後因女兒家的名節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而孟将軍比那淑妃的娘家可厲害許多。
“母後,風城與易水現在怎麽樣了?”
皇後欣喜的表情頓了頓,有些嘆息“柳太醫說沒有大礙了,就是易水的身子受的損害多了些,兩年之內不能生養。”
“那他們的婚事?”
“你皇弟堅持要娶孟易水為皇子妃,不過長幼有序,你還沒有着落,哪裏輪得到他?正好這兩年給孟易水養養身子,也給你籌謀籌謀婚事。”
那月風城估計得等登上了金龍寶殿,當上了天下之主才能和孟易水終成好事了。
“母後,”
“母後知曉你要說什麽,難道我的女兒,就這樣沒有自信連一個男人也拿不下麽?”
母後你的女兒表示并不想被拿下。
“對了,提到席長慕,這會兒他父親正找你父皇窩在禦書房裏不知道談些什麽呢,母後臨走的時候聽到席長慕的名字,估摸着是與席長慕有關,待他們談完了,母後幫你打探打探。”
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搖了搖皇後的手“母後~”
皇後順勢抓住我的雙手,拿在手中眈量着“我的女兒可算是長大了,心思長大了,手也長大了,竟還長得這樣好,如蔥白一般。可惜,那麽多年,在這深宮裏,母後都沒有機會看着你長大。”
這話題轉的我猝不及防,皇後語中十分傷感,隐隐就要垂淚,我想要抽出手,卻只抽出了一只左手,右手仍死死地被皇後捉在手裏,争執間,皇後在我的手心撓了撓,我不明所以,只能配合着皇後,用得了空閑的左手撫着她的肩膀“母後,這不關你的事兒。”
皇後悲傷道:“怎麽不管母後的事兒……”
邊說邊在我的手心用手指劃拉着,隐約感覺好像寫了一個“孟”,又寫了一個“小”,緊閉的房門外忽然傳來守着的緋玉的聲音“參見皇上。”
然後是懷遠帝淡淡的“皇後和公主在裏面?”
皇後的淚終于垂了下來,卻是無聲的,又示意讓我去開門。我會意從裏邊兒開了門“父皇”
懷遠帝帶着淡笑瞥了我一眼進了屋子“溪兒來可終于來看你母後了,最近你母後總跟朕抱怨”
“皇後?!你這是怎麽了?”
我望着溫聲軟語安慰着皇後的懷遠帝止不住心中的涼意,默默地退了出去。
皇後今日如此做派,大約是聽到了什麽不該聽的,被懷遠帝派人在暗處盯上了。帝王的情感如此可笑可悲,情不情愛不愛的,猜忌與陰謀總是如影随形,有不若無。
捉摸了一路皇後那個“孟”字與“小”字和皇後不知有意無意提到的席長慕與席丞相,回了寧月殿,讓緋玉去榮蘭宮告訴浮曉一聲我今夜不去了,我拿出玉牌,一排黑衣人刷地出現。
我對着這些懷遠帝的眼線也是我如今手裏唯一可用的人嘆道:“我十分憂心席長慕,去幫我查他現在到底在哪裏,明天天亮之前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
站在最前面兒的黑衣人頭領一雙冷硬的眼睛并不臣服的低下“席公子如今在湘雲公主城郊的別莊裏。”
我詫異“你是怎麽知曉的?”
“暗衛組織的情報共享。”
我沉吟,那懷遠帝必然也是知曉了這件事兒的,既然我能知曉這件事兒,大抵也是懷遠帝提過不必瞞着,他又是什麽态度?是想試探什麽麽?作為一個癡戀席長慕六載又心思不大深沉的公主,我焦急道:“那還不快些帶我過去!”
黑衣人頭領冷聲應是,将我架在肩上,像個麻袋一樣毫無尊嚴的我抽抽嘴角,到底不是他真正的主子。
飛了許久才到暗衛頭領說的那個別莊,這是個輝煌的莊園,縱然被建在城郊,縱然隔着許多林林木木遠遠望着也難以忽略它富貴逼人的氣勢。
懷遠帝至少面上看着還是很寵湘雲公主的。
天色已經暗下來,我晃了晃周圍,做慣了暗衛的黑衣人們已經很好的隐藏在了幽深的林子裏。
“席長慕被關在這裏?”
一旁的頭領點點頭,“在別院西側的一個屋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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