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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冰雪,它們就像莫妮卡微笑時露出的牙齒,假設我能再度吻到她的嘴唇。于是腳步越走越快,再也感覺不到疲倦,腹中的水還很多,無須動用寶貴的儲備水分。

忽然,眼前跳出許多巨大的石頭,每塊都有兩三米高度,如紀念碑矗立在荒野中。它們排列成三圈奇怪的組合,最外圈幾乎是标準的圓形,中圈則是镂空的五角形,內圈是雞心形。這些石頭總共有上百個,只有少數還保持完好。目瞪口呆地走進去,明顯是人工搬運組成,有的還有雕刻痕跡,畫着古老的圖案符號。石頭內圈最中心的位置,是大得足以容納一個成年人的石缸——也許是上古時期的祭壇,如同瑪雅文明将活人屠殺祭獻給神。

也許從未被現代人發現過?古代印第安人的遺址?但以他們被美國人征服時的生産力水平,能建造起那麽宏偉的建築群嗎?想起“教授”研究史前文明,傳說中可怕的“GREAT OLD ONES”——舊日支配者,曾以邪惡統治過地球,就是眼前的“巨石陣”嗎?

如果真是遠古的邪惡,有過巨大的力量,但不是一樣被毀滅了嗎?

我輕蔑地大聲狂笑,GREAT OLD ONES?去死吧!

不用回頭看這些石頭了,它們不過是歷史的墓碑,而我将去葬送另一種邪惡。

穿過“巨石陣”,來到荒涼的原野上,終于感到一些口渴,我打開左手的塑料袋,小心地喝下三分之一袋水——至少可以支持兩個鐘頭。

除了遙遠的雪山,四周什麽都看不到了,宛若來到月球向陽面,整個宇宙只剩下我一個人,沒有任何人、任何物體、任何組織可以束縛我,可以大笑,可以痛哭,可以咆哮,可以罵天,可以罵地,可以罵世界萬物!

痛快!痛快!痛快!

那些我見過的臉龐,記憶中無法抹去的悲傷,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情景,此刻都已不值一提,渺小得如同我的一根汗毛!伸手觸摸天空,揪下那個虛幻神話,人間的真相已昭然若揭。

讓我大聲狂吼大聲宣布,空氣與陽光是我的家,大地與岩石是我的床,我就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是我!

自由!

我的名字叫自由!

多麽幸福,多麽美好,即便自由一秒鐘就死去,也比被囚禁茍活一輩子好!

無論能否活着走出這片荒野,無論能否發現自己的秘密,無論能否找到黑暗中的兇手,我已找到真正的我!

這是比理想更重要的一件事,也比複仇與還我清白更重要,因為我令自己獲得自由,令自己拾起自信,令自己感到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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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是為自己而戰鬥。

真的自由了嗎?

從逃亡的清晨到行走的正午,從日上中天到黃昏日暮,我在黃沙與戈壁間奔走,萬裏無人,飛鳥無蹤,只有偶爾所見的白骨,還有永遠不會消失的雪山。

算不清走了多遠的路,反正一直面對陽光。下午太陽就到了背後,但東西南北始終沒有搞亂。想起奧運會時的馬拉松比賽直播,估計至少跑了四十多公裏,卻還沒有感覺疲倦,大概因為蹲監獄一年的體育鍛煉,也是對自由的渴望極度強烈。

整個白天沒有任何食物補充,也沒發現一滴水源的跡象。只能依靠身上攜帶的泉水,也許含有某些礦物元素,要比一般的水更解渴,不需要一口氣喝太多。兩個塑料袋的水剛喝完,背包裏的水瓶還沒動過,估計可以支持我度過一夜。如果明天上午還走不出去,又沒找到新的水源或食物,那就有大麻煩了。

但就算渴死餓死被野獸吃掉,也好過老死在肖申克州立監獄。

荒蕪的曠野已被夕陽塗滿金色,影子長長地傾瀉在身前,再度感到一陣蒼涼之氣。

終于忍不住回過頭,落日化作一個巨大圓盤,燃燒金黃的火焰,天空也不再萬裏無雲,而襯托起火紅色的雲霞——荒漠中的火燒雲,配合灼烤地平線的夕陽,倒是極其稀罕的景象,要有專業相機能拍下來,絕對可以登上《國家地理》雜志封面。

據說這時容易發生海市蜃樓,天空中會出現千裏之外的景象,甚至有清晰的人形可辨,我希望看到一張臉,一張來自絲綢之路的臉,混合着歐亞兩個世界,栗色長發下的神秘眼睛,張開熱烈狂野的嘴唇……

不,被迫中斷對莫妮卡的YY,回到越獄逃犯的荒野現實,絕望地跪倒在地。膝蓋頂着堅硬的碎石,磨破囚徒的褲管,影子蜷縮為一團,即将要埋入塵土。

當額頭接近地面,我猛然大吼着搖搖頭,爬起來繼續往東走去。

影子越來越暗淡,金色夕陽化作深藍,背後的落日徹底陷入荒野,夜色籠罩整個世界。

蹒跚着走向大漠彼岸,喉嚨再度灼燒起來,只能拿出背包裏的水瓶,極度舍不得地抿了一小口。僅僅幾滴甘甜的泉水,暫時熄滅體內的烈焰,這是最後的儲備,每一毫升都如金子般珍貴。

往前走了幾公裏,荒野完全變成黑色,一彎新月升上夜空,懸挂着幾顆星星,繼續為我指明方向。幸好幾天前早有準備,在圖書館讀了幾本旅游雜志,其中有大量野外徒步旅行知識。秋天的高原之夜迅速降溫,狂風越過落基山脈呼嘯而下,好在已換上厚囚衣,緊着衣領還能湊合。

忽然,腳下有些異樣,不再是松軟的黃沙,也不再是堅硬破碎的礫石,而是一片煤渣鋪成的平地。我拿出背包裏的手電筒,照了照黑夜覆蓋的大地,果然不同于一路走來的天然原野,似乎有人工平整的痕跡,寬度大約有十米,向南北方向延伸下去,月光之下看不到盡頭……

老天!是一條公路!

雖然看起來非常原始,但仍是一條人工開辟的公路,幾乎筆直地穿過荒漠。手電照出兩道模糊的輪轍印子,甚至撿到一枚香煙屁股,顯然最近還有車輛通過。

興奮了一分鐘後,我又回到焦慮中,在這種鬼地方的公路,很可能是肖申克州立監獄專用的,白天也不會有幾輛車,更別說晚上呢?即便有恐怕也是監獄的車,我在這搭車豈非自投羅網?

所以,絕不能在路邊守株待兔。

但這條路是唯一走出荒野的途徑,路的一端想必就是監獄,另一端大概是馬丁。路德市,或者其他什麽市鎮?

假如摸對方向一路走下去,必然能夠逃回人間,那時候就有幹淨的水和食物,再也不用擔心葬身于荒野。

不過,假如摸錯了方向……

腦中閃過典獄長德穆革的臉,鼻間聞到阿帕奇身上的氣味。

一邊是人間,一邊是地獄。

向左走,向右走?

絕望地仰天長嘯,為什麽在我短暫的生命記憶中,總面臨這些生死攸關的選擇?

雖然,我尚能清楚地辨別方向,但不知道肖申克州立監獄在我的東西南北?在迷宮般的地道七拐八彎了整個淩晨,早就搞不清監獄位置,更別說秘密的甘泉山谷。

秋夜寒風襲來,禁不住打了個冷戰,在寂靜的荒漠公路上徘徊良久,下意識地擡頭眺望新月。

忽然,想起地道中的童建國,他在每個岔路口都永遠向左走。

我也向左走!

親愛的掘墓人,求你的靈魂庇佑,向左……向左……向左……

當面朝東方之時,向左走就是向北走。

迎着北風呼嘯的方向,只需低頭看着公路,但別忘了身後可能駛來的汽車。不再猶豫也不再回頭,那就是我生命的歸宿?人總要找到一個方向,究竟是不是錯誤?看到結果方可明了,這不是一場賭博。

走出去沒多遠,雙腿就感到酸痛,呼吸也喘了起來,肚子終于饑腸辘辘。走了一個白天的野路,才有這種感覺也算奇跡。強迫自己鼓足精神,打開背包抿了一小口水,忍着各種身體煎熬,艱難地迎風北行。

On the way,走了大約一個鐘頭,遠方地平線亮起一片燈光,我興奮地跳了起來。

然而,月光下仍是荒蕪的原野,不像回到人間的跡象,難道轉了一天一夜,又回到了肖申克州立監獄?

不過,那燈光只有一個點,不像監獄的一大片建築——不管是不是監獄,必須靠近看個清楚。

向黑夜中的燈光走去,腳下是筆直的公路,那光線就在路邊。随着越來越接近白光,我壓低身體像潛伏的野獸,直至十幾米的距離。

不,那不是監獄。

只有一棟孤零零的低矮建築,矗立在靜谧的公路邊,亮着一盞白色大燈,宛如大海與墓地之間的幽靈客棧。

我趴在地上慢慢爬行,一厘米一厘米接近,才發現原來是個加油站!房子破舊如同狗舍,總共只有一支加油槍,窗戶裏躺着黑人老頭,發出沉重如雷的酣聲。

大概是進入監獄的路途太過遙遠,必須在中途設置一個加油站,免得有車子在半路抛錨。但這位管理員也忒大膽,居然敢在那麽荒涼的所在,獨自守着一個加油站。不過,既然數百裏內荒無人煙,也不必擔心有壞人過來。

小心翼翼地繞了加油站一圈,并未發現其他人或什麽異樣,便輕輕走到窗戶邊上,想翻進去找些吃的。

忽然,前方響起汽車的轟鳴,我急忙躲到陰暗角落,公路那頭駛來一輛大卡車,黑夜裏揚起一地煙塵,呼嘯着開進加油站。

司機是個健碩的白人漢子,跳下車敲打窗戶,驚醒裏面的黑人老頭,罵罵咧咧地走出屋子,打開機器為卡車加油。長途車司機很是無聊,抓到一個人就拼命說話。

趁着他們都不注意,我悄悄從黑暗中溜出來,鑽到卡車背後爬上去。

成功!

車廂用帆布覆蓋,這種車在美國已極少見。車裏堆滿幾百個紙箱,躺于其中也蠻舒服的。很快卡車重新發動,颠簸着駛出加油站,透過帆布縫隙,那盞白色大燈越來越遠,漸漸變成地平線上的一點星辰。

躺在一堆柔軟的紙箱上,終于不用依靠兩條腿了,如果再讓我走一個鐘頭,肯定得累死在荒漠!渾身骨架又累又酸,加上搖搖晃晃的車廂,讓疲倦的我昏昏欲睡。

不能現在就睡着!

強迫自己起來,得确定這輛車會開向哪裏。如果是肖申克州立監獄,那不是慘了嗎?我打開身下一個紙箱子,用手電往裏一照,發現全是服裝——不是獄警制服,更非囚服,而是春秋季的男式夾克,再仔細看看衣服标簽,不出所料又是MADE IN CHINA。打開另外幾個紙箱,都是些休閑時裝,襯衫、T恤、毛衣……還有大量中國外貿牛仔褲,不可能是政府機構的,答案很明顯——這輛卡車與監獄無關。

看來我的判斷有誤,這條公路并非肖申克州立監獄專用,而是阿爾斯蘭州境內的一條普通公路,只是因為穿越荒蕪高原,很簡易也沒什麽車通過。

興奮地砸了一下拳頭,這輛車将帶我走出荒野,回到熙熙攘攘的人間!

不過,也別高興得太早,不知會不會遇到路障?監獄肯定早就發現了我的越獄,他們會不會封鎖附近的公路,嚴密檢查所有來往車輛?

又緊張了起來,但不管有什麽等着我,先換掉這身囚服吧!橘紅色的衣服滿是窟窿,跑上大街就等于在臉上寫着“我是逃犯”四個字。

迅速脫下全身衣服,塞進一個紙箱裏,赤身裸體地在車廂裏挑選衣服。先找到一套白色內衣,又一件灰色休閑裝,符合我的身材,顏色看來也很低調,走在人群中不會引人注目。

OK,總算有了新衣服!

為防萬一,我還挑選了一套外衣和內衣,裝在小背包裏,可随時調換以逃脫追捕。躺在無數柔軟的衣服上,氣定神閑地擰開水瓶蓋子,咚咚咚喝下三大口,就連那強烈的饑餓感,也逐漸消散于無形。想起昨夜地道的爬行,白天的殘酷荒野,這輛卡車已是天堂!

睡意越來越濃,我卻振作精神支撐。一旦睡着就不知何時醒來,萬一司機停車下來卸貨,發現我躺在車廂裏,很可能打電話報警。

我爬到車廂尾部,從帆布縫隙往外看去,荒原沒有任何亮光,司機一定開着遠光燈,小心翼翼趕着夜路,大概被老板催着送貨吧,我緊緊抓着擋板,身上再裹一件外套,抵禦肆虐的寒夜狂風。實在困得不行,就狠狠掐自己大腿一把,免得睡着栽下去送命。

卡車開了好幾個鐘頭,估計已到後半夜。我超過二十四小時沒合眼了,将近二十小時沒吃過一粒米,堅持下來太不可思議了。不能用身體鍛煉來解釋,也不能說是命運的垂青,而完全是精神能量。曾經以為自己精神很脆弱,在困難面前将不堪一擊,現在才發現我并不平凡,能忍受常人難以想象的痛苦,也能堅持到足以令他人崩潰的境地。

轟鳴震動着亘古寂靜的荒原,黑暗覆蓋着遙遠長路,那是我的逃亡之路,也是連通地獄與人間的路。

當我搖搖欲墜之時,眼前忽然閃過兩道亮光,定睛一看竟是兩排路燈——有了路燈就離城市不遠!果然,一輛集裝箱卡車從左邊開過,呼嘯着駛往相反方向。幾分鐘不到又是數輛小轎車開過,我們已經不再孤獨了!

不久,公路兩邊出現更多燈光,依稀可辨一些鄉村別墅,農場與工廠的倉庫,甚至還有徹夜通明的廣告牌!包括去年挂上的奧巴馬競選廣告,大概是這裏的人懶得換了。

突然,路邊閃過一座破舊建築,昏暗路燈照耀五層樓房,馬路對面也有相同的一棟公寓樓。剎那間,心頭猛烈地顫抖,逼迫我将頭伸出車廂,仔細辨認這幅淩晨景象——

我認識這幢樓!

眼珠都快要掉出來了,就算化作一堆枯骨,也認識這幢荒涼的公寓樓。

整整一年前的秋夜,我被一個自稱吳秘書的人,帶到這幢詭異的公寓樓下,告訴我天空集團大老板就在樓上。來到五樓的一個房間,卻發現一張寫有“DAYDREAM”的字條,接着是剛剛被殺死的常青,我被“及時”趕到的警察逮捕……

就是這裏!

噩夢開始的地方,兇殘的殺人現場,精心策劃的陷害空間,将我抛入萬劫不複的地獄。

自從上次被押上警車,這是我第二次回到這裏,藏身于運送服裝的長途卡車,看着這兩棟公寓樓漸漸遠去,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這裏是阿爾斯蘭州的首府馬丁。路德市,開過幾個十字路口與紅綠燈,路邊樓房已綿延不斷,基本沉浸在黑暗之中。以如此方式重返這座城市,激動得恨不得跳下去,在淩晨街道上自由閑逛,看看地方法院的大樓,看看警察局門口,看看逮捕過我的警察。

車停了。

在一個路口拐角處,看起來是倉庫大門。如果司機過來就危險了,我趕緊背着小包,掀開帆布爬下來。在車上颠簸了大半認,終于踩在人間的土地上。

幸好沒人看到我,轉入倉庫旁的一條小巷,低頭潛入沉沉夜色。

“真棒!”

面朝滿天星鬥,輕聲對自己低吼,揮舞拳頭舒展身體,大口呼吸自由的空氣。

擰開背包裏的瓶子,把最後的泉水統統喝完,才想起一天一夜都沒吃過,穿過小巷又是條街道,我走在陰暗的角落裏,仔細觀察周圍店鋪——沒有一家亮燈的,路上也沒什麽行人,倒是不少野貓四處亂竄,發出駭人的叫聲。

其實,我也是一只流浪的野貓。

在無人的街上游蕩許久,看到一輛警車開過來,慌亂地閃到小巷中。警車并未減慢速度,很快開了過去,想必不是來抓我的。

但我的腳步越來越慢,體能也越發虛弱,甚至有些踉踉跄跄。餓得實在難受,扶着路燈喘氣,才看到屋檐下蜷着一個流浪漢,被厚厚的毛毯包裹,渾身散發臭氣——這不是美國嗎?不是富甲天下公民福利有加?怎麽還有人露宿街頭?我同情地看了他一會兒,想起自己也不過是個身無分文的逃犯,便無奈地低頭離去。

天空漸漸亮起魚肚白,我的身上沾着露水,晨曦灑在馬丁。路德市的屋頂,距離成功越獄已過去了一個晝夜。

路上行人開始多了,鑒于這裏華人極少,我不敢大大方方走在街上,只能在樓房之間躲躲藏藏。我發現美國人的防盜意識很差,尤其在這種偏遠的小地方,随随便便就能翻過低矮的籬笆牆。

沒錯,我走投無路私闖民宅——這戶人家窗戶沒關,趁着四下無人,大膽爬進廚房,打開冰箱取出面包和牛奶,悄無聲息地吃起來。

沒想到飯量變得如此之大,竟吃了三個人的份量。強忍着要打飽嗝的感覺,輕輕摸到客廳,從電器與擺設情況來看,是個典型的美國中産階級家庭。當我要摸到電話時,腳底卻不小心碰到一個花瓶,清脆的破碎聲響徹整棟房子。

心被狠狠揪了一下,樓上卧室也響起聲音,主人眼看就要下來了。我六神無主地在底樓轉了一圈,卻發現大門沒辦法打開!只能跑回到廚房,剛想從窗口出去,卻看到一個男人正順着排水管,從房子外牆爬下來——只穿着一條內褲,狼狽地穿過花園逃出去。

想必女主人紅杏出牆,趁老公不在家與情人偷歡,聽到樓下發出聲響,以為老公回家來捉奸,便慌忙讓情人穿着短褲逃亡。

不禁苦笑一聲,這棟房子可憐的男主人,大概還以為老婆守身如玉地等待他回家呢。

樓上的女人一時半會不敢下來,我冒險再次摸到客廳,迅速拿起電話撥通一個號碼。

只等待了一秒鐘,電話裏傳來焦慮的中國話:“是你嗎?”

莫妮卡!

我戰栗着抓着電話,又不敢放大聲音,用手掌護着話筒說——

“我越獄了!我成功了!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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