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嫌棄數落

“校醫老頭。”

校醫就校醫，還加個老頭！！

他只聽到“哦”一聲，然後又沒下文了。

“你還沒說你吃什麽。”女生真是麻煩，一句簡簡單單的問題磨個半天。

“不知道。”

“啧”淩珥快被這三個字氣得冒煙了。穆沐知道這人又開始毛糙了，噎了噎口水，忙道，“你自己去吃吧，我沒什麽胃口。”

“沒胃口就不用吃啊，”淩珥難得對一個人上心，訓她，“準備當紙人還是在練辟谷仙術？”

“不是，”他那煩躁氣焰漸漸出來了，穆沐看着安靜沉着地垂眸，靜得跟無波無瀾的幽潭，其實心裏開始發虛。

“漂得跟紙片人一樣，”淩珥數落她，“我就沒抱過這麽輕的女孩子。人矮就算了，肉還不長多幾兩，學人家減肥。”

不，這不是數落，這是赤裸裸地嫌棄。

“沒抱過”，這話說得好像抱過很多女生似的，穆沐心裏莫名不是滋味，“我沒有減肥”，語氣裏有不易察覺的小怨小憤。

淩珥沒管她別的，不依不饒，“那你為什麽不吃？牛奶也是放在教室裏擺樣子，吃飯也是走個形式，準備當神仙呢？”

要是雙全兄弟和蕭琳在場肯定得目瞪口呆，從不關心別人的二哥什麽時候“多管閑事”過了？對象還是新來不就的女同學！！

穆沐不好意思說自己有心裏潔癖，他這般咄咄逼人，應激性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沒吃？”

小樣兒，要是換了別的女生早就樂得沒邊了，而她不僅不接受，還反唇相譏，不錯不錯，是塊不錯的雕玉。

“我有眼睛看。”淩珥一句話怼死她，“老師說我們是同桌，讓我監督你的飲食起居，省得你又暈倒了給老師找麻煩。”頓了頓有語有病句，“監督飲食，起居就算了。”

這是解釋他為什麽一直在這裏糾纏問題的原因嗎？只是他什麽時候這麽聽老師的話了，他不是一向很叛逆反骨的嗎？

“哦！”穆沐表示自己知道了。

真是拿她沒辦法，姑奶奶你倒是說你要吃什麽啊？淩珥耐心快耗盡了。

“你自己去吃吧，不用管我的，我會自己解決。”穆沐不好意思讓一個大男人等她。而且，據她對他的了解，這厮的脾氣正在接近爆發的邊緣。她這會兒只想他快些走。

“男子漢一言既出我就會負責到底。”他還就執拗上了今天。

他這是管到底了嗎？穆沐也有些煩躁了。她好想說，我們并不熟，但她不敢！

直覺告訴她，這種不識好歹的說法若說了，不是接近爆發，而是直接爆發。

“你為什麽不喜歡進食？”淩珥淡聲問道。她這幾天的狀态他看着眼裏，他記得剛開始不是這樣的，至少每年能問道包子香腸的味道，她還是吃的，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沒發現了。

穆沐翳了翳唇，他狐疑又問，“你有厭食症？”

“不知道算不算，”片刻後穆沐搖搖頭，說，“也不是，是我心裏問題。”

心裏問題敏感，他沒直接問，而是轉向別的，“多久了？”

“就這幾天的事。”

“要不要看心裏醫生？”想着前幾天蕭琳說的什麽座什麽座，淩珥心底有了個普，就是不知道準不準。

“不用，過段時間淡忘了就好。”但是她知道自己淡忘不了，輪休值日不說，還有每周大掃除，總能輪到她。

知道她不會主動解釋，淩珥想到那被遺棄的牛奶，似聊天的語氣，淡淡地問着，“你不喜歡和純牛奶？”

“嗯！本身就不喜歡，不是因為心裏的原因。”

“哦！”

片刻後又回到最初的問題，“那你喜歡吃什麽？”淩珥覺得自己也是沒誰了，就吃什麽這個問題，也能跟她聊半天，打破他的歷史記錄。

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多年後才知道，原來，重點不是話題，而是與之話題的人，只要傷心了，不管聊什麽都是耐心有趣的。

“我不挑食。”她說的是大實話。

聽了這話，心思一轉，淩珥何其聰明，開學頭天她還精神飽滿，做操時還有力地踹他一腳，別看人小小，那力道确實不輕，他當時都踉跄了下。而做值日之後她就開始精神萎靡，神情恹恹，平時他在旁邊吃東西時還會趴桌避開。

他隐約猜到了事情的根源，他沒有明說。他又想起昨天她吃飯時只啃了Q嫩的雞蛋白，模糊的棱角越來越清晰了，心裏有低了。

“那就吃雞蛋吧！”他直接說，肯定的語氣。

穆沐這次沒反對，“嗯”了聲。看着寂靜蕭條的校醫室只有兩個人，怪怪的，狐疑地問，“校醫呢？”

“吃貨當然是去吃飯了。”他恢複以往的拽拽不可一世的語氣，說話也不怕得罪人。

“喂……幫我買五六個水煮蛋過來，再随便買一份飯菜……..活得不耐煩啦，跟我談條件……”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麽他瞅了眼安安靜靜的穆沐，猶豫了片刻，“行吧，啰嗦，快點來，我蛔蟲都養不活了。”

約莫十多分鐘校醫油光滿面地回來了，見穆沐眸目清明，安心了。

“二哥，”全鴻業拎着兩打包盒子氣喘籲籲，“給，按照你的吩咐，都齊了。”

淩珥點頭接過，擺擺手，表示你可以滾了。

“你這也太絕情了，好歹也讓我坐下歇口氣啊。”全鴻業抗議，仔細聽，話裏還有難以察覺的揶揄。

“我又不是白讓你做。”淩珥嗤聲出口。

坐下後的全鴻業也不起，反而笑得更燦爛，跟穆沐打招呼，“小沐耳我走咯，好好養身體。”

小沐耳？穆沐一臉窘。這些人都這麽自來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