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正不正常

所以，還請你“正常”點跟我說話吧，不然我都懷疑你綿裏藏刀，杯中投毒。

“喝吧，毒不死你。”淩珥看她久久沒有動靜，好不容易抿壓的脾性又冒出來了。

校醫正整理處方，撩眼皮瞧了眼，心中啐道，這嘴巴把人嗆的......

果然啊，這才是正常的他。不用擔心杯裏投毒了。

就這被虐勁兒，淩珥給跪了。有些人天生沒這福氣，他能怎樣？

不知心塞多一點還是心累多一點。

穆沐倚在他臂彎裏，很想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可雙手還在打着顫，使不上半分力，只能就着湊近的杯沿張嘴，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地抿下去。

女孩子真是麻煩，一口就能解決的事，硬生生給分成了十幾口，慢得跟蝸牛一樣。從來沒有耐心的淩珥今天出奇地很大度，他是這麽告訴自己的，看在她綿軟無力的份上，就暫時不跟她計較了。

這借口有沒有說服自己，認真飲啄的穆沐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女孩子的嘴巴真小，古人說的櫻桃小嘴确實是那麽回事，近距離地瞧看，一張一阖間帶着時光的靜美，看着綿軟飽滿，喝了葡萄糖水，本泛白的唇色漸漸回暖，瑩潤光澤，淺粉淡滢。

不知道嘬上一口是什麽感覺，呃，好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些失神，他摸了摸唇瓣。

體育老師帶着一身熱汗急匆匆地進來，安排好那批調皮的猴子就過來了，急色逼人，先是看了一眼床上靜卧閉目的穆沐，确定沒多大事後才問校醫，“我的學生沒事吧？”

校醫正在調配輸液瓶，溫和回道：“貧血，低血糖，喝了葡萄糖先緩一緩，我給她打點電解質補液鹽。”

“那就好，”随即看向坐在床邊沉默的淩珥，“你在這裏照顧她還是我叫個女同學陪她？”

淩珥這號人他知道的，嚣張不屑，狠戾霸道，最不耐煩的就是小女生的蔫啦吧唧，要他蹲在這裏陪護，簡直要他的命。可是……

“我在這。”聲音不冷不淡，沒有不情願也沒有急促的迫不及待要走，不知怎麽說他着态度，老師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

他詫異了一怔怔，既然他都這麽說了，那就随他去吧，不管他是逃避體育勞動，還是別的什麽，

“行，有什麽事打我電話，或者打你班主任的電話，我通知他了。”老師抹了把汗，說着。

“不需要。”淩珥冷冷地回着，他把穆沐的運動鞋蛻下，把她細巧珍美的雙腳輕輕擺好，老師覺得不可思議，他也有這麽溫和的一面，他的動作跟他說話的态度俨然兩個極端。

難道他們之前認識，或者是親戚？

女孩子的腳真小，淺粉的透氣網襪裹着，隐約若即，欲拒還迎的誘惑，秀巧玲珑。

淩珥果斷移開不甚自然的目光，把床位的被單将其掩蓋。

也就是他心态好，不然得被他噎死，嘴裏從沒蹦出句好話。交代安排好事情，體育老師走了。

穆沐現在只想修生養息，奄奄一息乖巧地躺着，頭還是沉的，但冒冷汗的顫感漸漸退去。

昏昏沉沉，朦朦胧胧，穆沐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了過去，再醒來時校醫室裏靜靜的，空無一人。

她動了下手，突然被一只溫熱寬大的手壓住，“別動。”

聲音還是嚴厲的警告和制止。

原來還有人在啊！

穆沐側頭看去，男孩耳朵上挂着耳塞，因為身體傾瀉着，她能看到手機屏幕上的小人靈活走動，無聲的火花沒章法地亂炸，當然，她這個門外漢，只能這麽形容了。

原來他在打游戲。

“你怎麽還在啊？”穆沐這麽想的也這麽問了，以他這個人的性格和行事作風，多待一秒，跟手機屏幕上的游戲一樣，得炸了才對。

然而，他還待着這裏陪她，簡直不可思議。

淩珥單手操作，一個力不從心就被送回泉水養傷了，又聽到這麽句話，瞬間郁猝，感情他一直都自作多情了！

還沒有人這麽跟他說過話呢！

真想你就這麽暈過去，至少不會說話讓人郁悶。

“感覺怎麽樣？”他語氣不是很好。郁悶歸郁悶，他沒忘記她之前蔫啦吧唧樣。

“還不錯？！”她躺着，整體感覺還不錯，就是等下走動會不會怎麽樣。

然後，他突然問了句“等下要吃什麽？”

“嗯？”穆沐受寵若驚，他們的交情沒好到這一步吧？

“午餐！”淩珥冷冷地提醒她。

穆沐沉默了片刻，意興闌珊，“不知道。”

“沒有‘不知道’。”淩珥邊打游戲邊說。

穆沐不說話了，她真沒有什麽想吃的。

她現在身體還未複原，不宜吃生冷魚腥等難消化膩食，粗漢如他，難得細心，他問，“喝粥吧！”皮蛋粥瘦肉粥什麽的，都養胃。

“不要。”穆沐想也不想就拒絕。

“那吃粉。”手指在屏幕上靈活按着。

“不要，”穆沐再次拒絕。

屏幕上火花四射，KO大字将屏幕覆蓋，他“啧”一聲，語氣不好，“你怎麽這麽挑食，我還沒說什麽粉什麽粥呢你就直接拒絕了。”

穆沐抿唇不語，像極了鬧別扭的女朋友。其實，她單純只是不想吃東西而已。

卸了耳塞，吐了口氣，淩珥耐了心思問，“那你要吃什麽？”

穆沐還是那句“不知道”。

淩珥吃她不進，撓了撓蹙着的俊眉，“老頭說你不能吃難消化的東西，你胃受不了。”

穆沐眨了眨黑眸，問，“什麽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