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6)

你幫我……」香君悲痛欲絕,雷家是冉家的仇人,她絕對不能接受仇人的幫助,可她需要錢該怎麽辦?她的困境該怎麽辦?想到這裏,她更加難過。

雷傾天還想再說,錢老板制止了,「雷家主,香君情緒太激動了,您先離開吧,我會照顧她的,您放心。」

雷傾天知道香君排斥他,他留下來只是更惹她生氣,最後,他同意了,「至少讓我留兩個護衛保護她,武氏逃了,以她的執念,我擔心她不會放過香君。」

錢老板點頭同意,雲仙樓的護院肯定是不比天莊的護衛強,「謝謝雷家主。」

最後,雷傾天不舍地再看了香君一眼,才轉身離開。

發生了這麽大的事,雷朔夜也無法再勸雷傾天不要到雲仙樓,只是雷傾天一直認定香君就是冉蕙蘭,還是讓他不放心。

「傾天,就算她是冉姑娘,她都不再是過去的冉姑娘了,更何況她或許不是,你是不是該查清楚免得受騙了?」

「朔夜,你怎麽知道我沒查她?」

「你……」雷朔夜失笑,他怎麽忘了雷傾天就是雷傾天,是一個會在親兄弟身邊安插眼線的人,甚至相交至深如他們,他的紫微院仍安插了眼線也不一定,既然如此,他不會不查香君的底細。

只是……查得深不深?又或是甘願被騙?

「朔夜,相信我,如果我被香君迷得腦袋不清楚了,早在聽見她說你威脅要拆了雲仙樓時就跟你反目了。」

「只是你沒有深查吧,你想知道的只是她是不是冉姑娘,而這四年發生了什麽事你不敢深究,怕查出讓你不想知道的事。」

「好了,別說了。」

雷朔夜看着雷傾天動了怒只得先住口,但他能相信傾天的判斷嗎?他曾經歷過,最知道男人為愛癡迷時能有多盲目。

武氏逃了,所有花魁皆人心惶惶,但也因為得知了她的真實身分,防備起來也容易了些。

不過,在所有花魁都過着擔心受怕的日子時,唯一開心的只有想容,一來她已不是武氏的目标,二來香君的手廢了,再也不能用她的琴聲勾引男人了。

錢老板曾問過是不是她将武氏引向香君,但想容抵死不認,她說武氏問出她的錢財藏在哪裏就把她迷昏了,她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她不承認,也沒人能以此指責她,但大家都默默的排擠她,因為雷傾天的推斷太合理,讓人想不相信都不行。

香君想回城西小宅,錢老板不準,她說會替她照看着,說她離開雲仙樓太危險,香君看着自己包紮着的雙手,只覺得未來前途茫茫。

如今能讓她打起精神活下去的,就只有城西小宅的羁絆了,可房門外有雷傾天的護衛守着,絕對不可能讓她離開,于是她打開窗望了望四下,發現這裏無人看守,便推着椅子來到窗邊,踏上椅子翻過窗子離開了房間。

香君的手傷着,椅子只能用推的,弄出這麽大的聲響怎麽可能不驚動了護衛,護衛正要上前阻止,卻看見雷傾天不知何時來了,他制止了護衛,自己跟在她身後保護她,随着香君離開了雲仙樓。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雲仙樓,或許是雷傾天太關注香君,以致于沒有發現身後也跟着人,就這麽一路到了城西小宅。

這裏雷傾天不陌生,他查出這裏是香君除了雲仙樓的另一個住處,這是一間老舊的小宅子,他不明白香君雲仙樓不住,怎會住在這小宅。

這裏除了香君,還有一個年輕丫頭會出入,其實他大可揪住那丫頭問個仔細,但這樣等于是向香君昭示他在調查她,所以只能放着這個疑問沒再細查。

香君穿過院子進了宅子後,雷傾天才以輕功翻牆躍入院子裏,他可以聽見宅子裏頭有人在對話,聽來是香君及錢老板。

「錢老板,你怎麽在這裏?」是香君的聲音。

「我知道你雖然放心小蝶是個伶俐的丫頭,但還是擔心佟佟,所以我來照看着,倒是你,你怎麽會來?雷家主的護衛居然肯讓你來。」

「我當然是偷偷跑出來的。」

「你這臭丫頭,你不知道很危險嗎?」

「別生氣嘛,現在人人都知道青樓殺手是誰了,她不會在大街上擄我,我反而安全,錢老板別生氣,會有皺紋的。」

聽這對話,顯然私底下錢老板及香君感情甚好,雷傾天露出了微笑,然後開始打量起宅子,宅子不大,環境簡樸,倒也舒适。

雷傾天來此并不想現身,只是為了保護香君而來,只是很快的,他也發現有另一個人跟上了他。

他一回頭就看見武氏在他身後,他暗驚武氏的修為,兩人正要出手時,一個稚兒的聲音傳了出來,「娘!你說過下回回家就帶佟佟去買雪花糕的,佟佟要吃雪花糕,我們去買吧!」

稚兒的聲音吸引了雷傾天及武氏的注意,在此同時,佟佟沖出宅子來到院子,追着出來的香君、錢老板及小蝶,當然也看見了雷傾天及武氏。

武氏看向佟佟,又看向香君,瞪大了眼問:「你有孩子?」

香君看着雷傾天,本不想讓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但如今是瞞不住了,只好點頭,「是,佟佟是我的孩子。」

佟佟的身子不好,再加上她不能讓孩子的事曝光,怕客人對她失了興趣,所以一直将佟佟藏在家裏,偶爾帶着佟佟出去也都介紹他是小蝶的弟弟,小蝶是個孤兒,她給小蝶一個家,代價是幫她照顧佟佟。

所以佟佟很少看見家裏有訪客,這回不但有訪客,還是兩個人,他覺得很開心,尤其是那位叔叔,長得比他過去看過的任何男子都好看。

佟佟不怕生的走近,扯了扯他的衣擺,「這位叔叔,你是我娘的朋友嗎?」

雷傾天看着笑得眯着雙眼的孩子,佟佟的存在,他同感震驚,這孩子……是香君的孩子?

他揉了揉佟佟的頭,勉強露出微笑,「我是。」

「那這位大嬸呢?」

佟佟說完就要走向武氏,香君吓得大喊,「不行!」

雷傾天動作更快,一把撈起佟佟抱在懷裏。

突來變故,佟佟一激動便岔了氣,開始咳嗽起來,這時小蝶趕緊跑回房子裏,再出來時已端着一碗濃黑的湯藥,香君伸出手由雷傾天懷中抱過佟佟。

小蝶則把藥碗端給佟佟,「佟佟,你今天的藥還沒喝呢!先把藥喝了。」

佟佟雖然皺着眉頭,但還是把藥喝下,「好苦。」

「乖,佟佟要喝藥,身體才會好。」

「嗯!佟佟會乖,佟佟要養好身體才不用再喝這麽貴的藥,讓娘這麽辛苦。」

這樣的畫面逼出了武氏的眼淚,她想起了自己那短命的孩子,也是這麽乖巧,湯藥很苦,但他從來都乖乖喝下,他總是對她說「我乖乖喝藥,以後長成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保護娘,再也不讓娘流一滴眼淚」。

武氏看着香君,香君也戒慎地回視,她看見香君還包紮着的手,問了,「他的藥很貴嗎?」

香君點了點頭。

「你彈琴賺了那麽多錢,房裏卻一點值錢的東西也沒有,都為孩子治病了?」

香君又點了頭。

武氏此時突然狂笑出聲,那狂笑伴着淚水,衆人看不出她是在笑什麽,但雷傾天看出來了,他知道香君的遭遇讓她想到了自己。

「對不住,我會彌補你。」武氏說完,轉身離開了。

錢老板看着武氏離開,問着雷傾天,「雷家主不追上去抓住她嗎?」

「不用,她不會再傷害香君了。」

「雷家主這麽肯定?」

「我肯定。」武氏依然是殺人犯,但他可不是軒毓城的父母官,要抓兇手讓官府抓去,他只在乎香君,還有……她懷中的那個孩子。

「這孩子多大了?」

「我三歲了。」佟佟比了三根手指,用童稚的嗓音回答。

三歲……而蕙蘭離開他将近四年……

「這孩子姓什麽?」

「我不記得自己姓什麽,自然孩子也沒有姓氏。」

香君把孩子交給小蝶,要小蝶将孩子抱進屋子裏,雷傾天搶過小蝶手中的藥碗一聞,藥味異常,可能是偏門藥學。

「這什麽藥?」

「你管不着。」

「佟佟的父親是誰?」

「與你何幹?」

雷傾天扣住香君的雙臂,想起她面臨的困境,他心痛莫名,原來香君會栖身雲仙樓是為了孩子的醫藥費,而他當時要帶她離開她不肯,肯定也是因為孩子。

「佟佟是我的孩子?」

「當然不是!」

「你失去記憶,怎麽能肯定孩子不是我的?」雷傾天見她還要否認,憤怒不已,對着她大吼。

「我當然記得!那是我失去記憶後颠沛流離,過了好一段流離失所的日子時,在破廟遇到歹人被玷污所生的孩子。」

「被……玷污……」這幾個字讓雷傾天悲痛不已,這孩子……不是他的,而她遭遇了這麽悲慘的事嗎?

「對,我就是這樣一個殘花敗柳,不但被玷污過,還在雲仙樓裏接客,你明白了嗎?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根本不配跟你在一起。」

「香君,你在說什麽?」錢老板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這麽說自己,她幾乎要将事實說出口。

沒想到雷傾天聽了并沒有生氣,只是将香君摟住,她瞪大了雙眼,傻傻地被他抱在懷中。

「不要這麽說自己,這不是你的錯!是我害得你流離失所,最後還為了孩子得在雲仙樓賺錢,錯的是我,不是你。」

「你……為什麽不生氣?聽到我是這樣的女人,你為什麽不生氣?」

她的遭遇只讓雷傾天覺得不舍,如何生得了氣?如果他能早些将冉蕙蘭接到天莊,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蕙蘭……」

「別叫我蕙蘭!」

「我就要這麽叫你,從今以後你就是冉蕙蘭不是香君,你已經無法留在雲仙樓了,跟了我好不好?」雷傾天無視她的掙紮,只是緊緊的擁着她不願放開。

「我還有女人最原始的本錢,我能靠自己活下去。」

「我說過我不準,過去你發生了什麽事我不管,如今我找到你了,絕不會讓你再傷害自己。」

冉蕙蘭的掙紮停止了,盡管她說自己是殘花敗柳,他依然不介意、依然要她?

「你是天莊家主,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

「但我只要你!蕙蘭,讓我照顧你、彌補你,連同你的孩子我都會視如己出,你答應我,留在我身邊好嗎?」

「為什麽……」

「我們是青梅竹馬,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認定你了,永遠也不會變。」

這樣的話讓冉蕙蘭迷惘,如今的她在他眼中已是殘花敗柳之身,他無須對她這麽執着,她的身分原就配不上他,成了青樓女子的她更不配。「我的身分根本不配,你是打算讓我當妾,然後再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妻子嗎?

我雖出身青樓也有自己的骨氣,絕不當妾,這樣你也同意?」

雷傾天笑了,是那麽的溫柔,一如四年前一樣。「當然不是妾,我今生從沒想過娶你以外的女人,蕙蘭,跟我回京城去吧,我要讓你見一個人。」那個人是即使失去了記憶的她,都絕對想見的一個人,一直被他秘密安頓在京城裏。

雷傾天給她的願景太美好,美好得讓她幾乎要忘了雷氏及冉氏的仇,冉蕙蘭用力推開了他,這回雷傾天由着她,只是靜靜凝視着她,讓她只能轉過身去不看他。

她被武氏擄走時,曾經想過她若逃過一劫,可以不再複仇,但他們終究是仇敵,不該在一起。

錢老板看出了她的猶豫,知道一切急不得。「雷家主,香君……蕙蘭她讓我來勸吧,您給她一點時間。」

雷傾天看着錢老板,知道她是真心助他,便依了她,「好,我先走,讓蕙蘭好好考慮。蕙蘭,我認識一位名醫,我可以讓他來看佟佟的病嗎?」

冉蕙蘭終于轉過身,看了他許久,只說了一句,「那孩子叫少佟。」

這是善意吧!雷傾天笑了開,「好,以後就叫他雷少佟!」

「什麽‘雷’少佟?我還沒同意跟你走。」

「你會的。」雷傾天得意的說,然後轉身離開。他上回能讓洛琌玥走一趟軒毓城,是因為事關洛棂罂,洛琌玥自己會想辦法離開,如今要再借一次洛琌玥,只怕得付給九皇子不少代價了。

但洛琌玥醫術高明,對治療佟佟的病定大有助益,蕙蘭會因此而開心,光為了這一點,再大的代價他也得付。

不能再彈琴,冉蕙蘭在雲仙樓就成了一個廢人,但盡管她曾對雷傾天說過氣話,也絕對不可能真正去接客陪酒。

可是佟佟的醫藥費怎麽辦?她不管做什麽樣的工作,都不可能支付得了。

冉蕙蘭走進琴房撫摸着琴桌上的琴,琴,是她自小就學的,她對琴一直沒有特殊的感情,但如今知道自己再彈不出那樣的琴音,還是不免悵然。

此時,外頭傳來喧鬧的聲音,那是想容頤指氣使的叫嚣聲。

「把前廂大廳上頭的‘聽風軒’牌匾給我拿掉,換上我取的,中庭這院子太荒涼了,我要四季都能看到不同的花盛開,至于後廂……」

總管不知道該怎麽制止,想容是花魁得罪不得,錢老板不喜歡束縛樓裏的姑娘,通常執業幾年就會讓姑娘買回賣身契,以想容的本事早就買回了,如今她是自由的姑娘,得罪了她,她轉投其他青樓亦有可能。

錢老板鼓勵樓裏的姑娘從良,但可不接受姑娘背叛她改到其他青樓執業,因為這很可能帶走常客,那就是搶生意了。

「後廂就別進了吧,想容姑娘……」

「這麽大一個廂房,讓我用也比空着好。」

「可、可是香君姑娘她……」

總管的話還沒說完,冉蕙蘭便拉開後廂門,想容不客氣的上前推開她,大刺刺的走進後廂,一入眼的是小廳,她滿意的看了看四周,「這小廳倒還精致,可以不用改了。」

「想容,這是我的房,你這樣堂而皇之的闖進來是為哪樁?」冉蕙蘭臉色平靜,如今要煩惱的事太多,她不想理會想容。

以色事人終究色衰愛弛,她知道想容過不了幾年好日子,只是……她似乎比想容更快面臨人情冷暖。

「你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了,憑什麽住在這麽大的地方,我才是雲仙樓的花魁,你該把這裏讓出來。」

冉蕙蘭知道這是自己該有的下場,倒也不怨,上天既然還沒折磨夠她,就讓祂來吧!

她臉上的笑容很冷,心更冷。「說的也是,是該搬出去了。」

「所以你識相一點,快離開雲仙樓吧。」

這句話讓冉蕙蘭狠厲的望向想容,想容一驚,退了一大步才穩定了心神。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這是連雲仙樓都不讓我待嗎?」

想容清了清嗓子,平撫被她眼神吓退的心驚,「雲仙樓可不養吃白食的,你想留下,難道是要開始接客陪酒嗎?」

「我不做接客陪酒的姑娘。」

「不接客、不陪酒,你以為你還能賣藝嗎?你廢了,再也不能彈琴了!」

錢老板得知想容引起的騷動,急急忙忙趕來,果然看見想容在為難冉蕙蘭,「雲仙樓是我的,我想留誰就留誰!」

想容回頭看見錢老板匆匆趕來,就知道偏心的錢老板是來為冉蕙蘭解圍的,但她手上也有王牌,她今天非把香君趕出聽風軒才滿意。

想容的打扮滴粉搓酥,聲音也嬌聲嫩語,但出口的話卻像糖衣裹着利刃,把人殺得體無完膚,「手廢了,粗重活也是可以做的,錢老板當然可以把香君留在雲仙樓,看是要做服侍的丫鬟還是廚娘……香君剛來雲仙樓不也是個廚娘嗎?再不然,我這裏也有個缺,我還缺個浣衣、倒恭桶的丫鬟,這個活兒,即使是手廢了也做得來。」

冉蕙蘭圓睜的眼眸裏滿是憤恨,整個雲仙樓都流傳着是想容将武氏引向她,她都無心與她計較了,想容竟還想将她逼入絕境。

「想容,你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是你不知好歹吧!你已經廢了,快把聽風軒讓給我,你不配住在這樣的好地方。」想容并非一定要住聽風軒,可她就是想把香君往絕處逼,以消心頭之恨。

「我到底哪裏惹了你?只因為我搶了你花魁的名氣?」自從她有了名氣後,想容就開始針對她。

「還不是因為她本來有希望攀上陳少爺,結果陳少爺後來成了你的常客。」錢老板大怒,也不為想容留面子,直接說了。

冉蕙蘭笑了,是那種帶着寒意,令人覺得氣溫驟降的笑。「想容,別擔心我搶了你心愛的男人,我根本不記得誰是陳少爺。」

「你!」自己在乎的男人被香君棄如敝屣,想容更怒了,「總之我才是雲仙樓的花魁,我要住聽風軒,不然我就離開雲仙樓,我相信我能找到願意給我更大院落的老板。」

罷了,讓就讓吧,反正她已不能表演了,何需占着這麽大的院落,還讓錢老板為難,錢老板是她的恩人,是她收留了她,冉蕙蘭不想讓錢老板為難。「知道了,我搬,勞煩總管為我安排一間廂房。」

「廂房?住柴房就可以了吧。」想容還不放過她。

「香君只會住在聽風軒,她不能賣藝,總能租吧!這聽風軒是她跟我租的。」

錢老板可是雲仙樓的主人,她不會放任想容撒野。

「租?被武氏洗劫過,哪有錢可租啊!」

「因為武氏忙着洗劫你的錢,沒洗劫香君的。」

冉蕙蘭拍了拍錢老板的手,要她別再說了,她轉身要回寝房收拾衣物,沒想到一繞過屏風進了寝房,竟在寝房桌上看見一只大木箱。

她剛剛離開寝房還沒有這只木箱,什麽時候又是什麽人放在這裏了?

錢老板跟着入內,看見她楞住,便問:「怎麽了?」

「我剛剛離開時,沒有這只木箱。」

「木箱裝着什麽?」

冉蕙蘭搖了搖頭,上前打開木箱,一打開,她瞪大了雙眼,裏頭是無數的珠寶首飾,還有厚厚的一大疊銀票。

想容本是跟着進來看她落魄收拾的模樣,不意卻看見她收到的大禮。

錢老板不明白是誰送了這只箱子來,「是雷家主送的嗎?」

「傾天不會這樣偷偷摸摸的。」

錢老板及冉蕙蘭沒有一點頭緒,倒是眼尖的想容立刻看出那堆珠寶首飾中有她的物品。

「那是我的。」

想容沖上前想搶回首飾,冉蕙蘭卻無情的蓋上箱蓋,想容痛得縮回手。

「香君,你做什麽?很痛耶!」

「痛?原來你還知道什麽叫痛?」冉蕙蘭舉起雙手,讓想容看着自己還包紮着的傷口。

「那是我的,還給我。」

「不,現在是我的了,武氏發現她捉錯人,說會彌補我,我想這就是她說的彌補。」

「我要去報官,說你跟青樓殺手勾結!」

「好呀,你可能必須先跟官府解釋,為什麽青樓殺手放過你找上我?官府的人可不像雲仙樓裏的人這麽好打發。」

錢老板當下覺得大快人心,一點也不覺得冉蕙蘭把木箱占為己有有什麽不對。

「現在香君租得起聽風軒了吧!你快給我滾出聽風軒。」

「我離開雲仙樓,你也不在乎嗎?」

「不在乎,我還會把你陷害香君的事給散播出去,你這樣的麻煩精,離開了最好。」

想容氣得蹬腳卻無計可施,最後果真扭頭就走,她下定了決心,她要離開雲仙樓,要去跟雲仙樓的頭號對手談條件,還要把她的常客全都帶離雲仙樓!

看着想容離開,冉蕙蘭露出了愁容,「錢老板,想容走了不是好事。」

「生意多少會受影響,但你放心,雲仙樓這麽大,少一個想容不會倒,我還有三大金釵,想容之下也還有幾個姑娘生意不錯,別想太多了。」

「這些錢我用了真不道德,可是……我不能不管侈佟。」

「佟佟是雷家主的兒子吧?」

冉蕙蘭不想騙錢老板,只能點頭。

「那為什麽不讓雷家主幫你?」

「雷家與冉家是仇人,我不能跟他在一起、不能接受他的幫助。」

「可雷家主真的愛你。」

「我明白……但我不能……不能……」

錢老板看着她落下為難的淚水,又怎不知她也愛着雷傾天,可是……天意弄人啊!

她只能把冉蕙蘭摟入懷裏,默默地給予安慰以及支持。

直到洛琌玥回到軒毓城,并且診視了雷少佟後,冉蕙蘭才知道為什麽雷少佟的醫藥費會這麽貴。

洛琌玥果然名不虛傳,他只看了雷少佟正在服用的藥材一眼就知道問題所在,雷少佟服的藥除了藥材名貴之外,藥引更是難求。這樣的偏門藥學已許久未見,過去他只在醫書上看過,洛琌玥很意外竟還有人知道。

他想,開藥單的人醫術應該與跟着雷老太爺雲游去了的翳無仇不相上下。

洛琌玥看着雷傾天與診完脈的雷少佟在一旁玩着,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這個孩子。當然,并不是沒人對這孩子的生父提出疑問,雷傾天雖承認是他的孩子,可是雷朔夜不相信,要求滴血認親,但被雷傾天拒絕了,他斷然的說孩子是他的就是他的,無須懷疑。

洛琌玥一嘆,是不是親生的又何妨,只要雷傾天将雷少佟視如己出就好,但如今看了雷少佟的病後,他真的希望他是雷傾天的孩子了。

否則救了雷少佟,冉蕙蘭卻不一定活得了。

冉蕙蘭不明白洛琌玥為何欲言又止,她擔憂的緊蹙雙眉,害怕地問:「佟佟的病……很嚴重嗎?」

看她擔憂的模樣,洛琌玥只能實話實說,「為了救佟佟,即使……」他壓低聲音,怕雷傾天及雷少佟聽見,「你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即使是你的性命嗎?」

「當然!」冉蕙蘭毫不猶豫的回答,她滿懷希望的反問:「所以佟佟會痊愈吧?」

「可以,我有自信。」

冉蕙蘭這才松了口氣,只要佟佟能痊愈,沒有什麽不能犧牲的。

「冉姑娘你放心,我剛剛那麽問你是做最壞的打算,或許事情沒那麽嚴重也不一定。」他已想到了一味替代的藥引,比原來的藥引更好,但必須付出更大的代價。

「洛禦醫請說。」

「原先大夫開的藥的确可以保住佟佟的命,但也只是拖着一口氣活着。」

冉蕙蘭知道,當初大夫醫治佟佟時已告知過她。「洛禦醫這麽說,那就表示藥引的問題可以改善?」

「過去的藥引只有野生,而且稀少難尋,但有了紫微院,什麽樣的花都可以培育出來。」

冉蕙蘭想起上回與雷朔夜不甚愉快的「交談」,面露猶豫之色。

「新藥引培育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另外,名貴的藥材不一定有效,換了藥引後藥方多少會有變動,你別看藥方不是名貴藥材就質疑我的藥方,一定要讓佟佟服用。」

「我不會質疑的,我一定相信洛禦醫。」

「培育藥引的這段時間,佟佟還是必須吃原來的藥,他也吃這麽多年了,繼續吃的危害絕不會比突然停藥的危害大。」

「我明白了,我手上的錢還可以供佟佟一個月的藥費沒問題。」

她還得自己付醫藥費嗎?看不出來雷傾天是這麽小氣的人,洛琌玥的眼神飄向雷傾天,只見他無奈的雙手一攤,洛琌玥明白了不是他不幫忙,而是冉蕙蘭不讓他幫。

「那我回去馬上着手培育的事。」

「可是……」冉蕙蘭十分為難,「軒毓侯不可能幫我這個忙……」

洛琌玥意有所指的望向雷傾天,只要他出馬,讓紫微院培育藥草不是問題,但冉蕙蘭拒絕了。

「雷家主請來洛禦醫已是天大的恩情,不知得付出多大的代價,若再在軒敏侯那裏欠下人情,這樣的恩我還不起,也不能欠。」

想不到堂堂天莊家主,生得高大英挺、英俊不凡,都這樣大獻殷勤了,冉蕙蘭還是不動心?洛琌玥心想,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取笑雷傾天一番。

「當然,紫微院培育各種奇珍異草,卻不是誰都可以讓軒毓侯幫這個忙,但以我與軒毓侯的交情,他應該會幫我的忙,即使不經過雷家主……」知道她不想欠雷傾天人情,他故意這麽跟她說。

看着洛琌玥了然的表情,她十分感謝他的幫忙。

雷傾天倒是氣得七竅生煙,洛琌玥這是在幫蕙蘭與他劃清界線嗎?

「我需要一點佟佟的血試驗。」洛琌玥說完就由診箱裏拿出一把匕首。

雷少佟倒也堅強,雖然懼怕地看着匕首,但至少是乖乖的讓雷傾天給抱到桌邊坐下。

「請抓好佟佟別讓他亂動,冉姑娘,這瓶金創藥給你,我一取到血你就幫佟侈上藥。」

冉蕙蘭接過金創藥後,還是不忍看地別過臉,洛琌玥在雷少佟手臂上劃下一刀,将血滴入原先備好的器皿裏,正要收回匕首時,卻不意劃傷了雷傾天。

雷傾天吃痛,怒視洛琌玥一眼,「你這雙手這麽拙,九皇子還真敢讓你看病?」

「醫術好不好跟手拙不拙有什關系?」洛琌玥只白了雷傾天一眼,就換了溫和的口氣對冉蕙蘭說:「好了,冉姑娘可以幫佟佟上藥了,這個大男人皮厚,就勞你幫佟佟上完藥,再幫他上藥。」

冉蕙蘭看着雷傾天手上也冒着鮮血,有一瞬間的遲疑。

而這一瞬間的遲疑對雷傾天來說就夠了,他揉了揉她的發頂,催促她,「快啊,佟佟等着你上藥呢。」

雷少佟含着眼淚,緊抿着唇,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冉蕙蘭急忙地為他上藥,幾乎要陪他一塊哭出來了。

洛琌明暗暗籲了一口氣,在他們目光都在雷少侈身上時,偷偷将匕首上沾着的雷傾天的血,滴入已有雷少佟的血的器皿裏。

雖然試驗的方法很快,但洛琌玥卻覺得有一輩子那麽長,直到看着兩滴血緩緩的融合,他才放了心。

雷傾天察覺洛釋玥的異狀,「洛禦醫……你在做什麽,不是要試驗看看嗎?」

他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由洛琌玥的手中搶下匕首及器皿,看器皿中只有一滴血,他才把器皿還給洛塔玥,但匕首是擦過後才還他的。「洛琌玥,你想知道惹怒我會有什麽下場嗎?」

看着雷傾天一臉狂怒,好像真會吞了他一樣,洛琌玥很識時務,反正他已經得到結果了,絕對不會承認他曾經懷疑雷傾天的話,而且還硬要做試驗。「別生氣嘛,我只是不小心傷了你,還陷在驚懼之中。」說完還裝模作樣的倒了些藥粉進器皿裏,好像很認真的看着。

「喔?那看出端倪沒有?」

「有,而且是很好的結果,那個藥引真不是問題了。」

聽到藥引不是問題,又看着洛琌玥的笑臉,冉蕙蘭想那就是指事情沒到最壞的結果吧,這才放了心。「多謝洛禦醫,這個恩情我會想辦法償還的。」

「我是怪醫,能解這種怪病就是我最大的興趣,對我來說,佟佟痊愈就是最大的回報。」

更何況,從冉蕙蘭身上得到的不算什麽,能從雷傾天身上得到這個人情才是無價的。

洛琌玥得意的看了雷傾天一眼,雷傾天自然知道洛琌玥這家夥不會這麽簡單放過他。

雷傾天與洛琌鑰一同離開城西小宅後,兩人徒步走在回紫微院的路上,軒毓城依舊繁華,但偶爾還是看得到街角瑟縮着乞丐。

洛琌玥知道有富有貴無法改變,但還是感嘆,「軒毓城還好,京城的乞兒更多,朝廷衰敗至此,希望九皇子未來真有可能繼任皇位,那麽崇德皇朝還有救。」

「說這種話不擔心引來殺身之禍?」雷傾天笑着回應,态度輕佻,完全不像嘴上說的那麽害怕。

「伴君如伴虎,我早看開了。」

雷傾天逸出一抹笑,他知道洛琌玥暫時還不用擔心自個兒的項上人頭,「你剛剛是打算滴血認親吧。」

洛琌玥一僵,尴尬一笑,「什麽都瞞不過雷家主。」

「我知道是朔夜讓你做的,你與朔夜交情好,我不逼你向他說謊,你就老實說被我發現了沒驗成。」

「雷家主何必擔心,就讓軒毓侯驗驗,以後他就不會拿這事煩你了不是?」其實雷朔夜倒不計較什麽門第觀念,只要他們真心相愛即可,可若雷少佟不是雷傾天的孩子,那就代表冉蕙蘭騙他,甚至想用這個理由成為雷傾天的女人,那麽她就不配待在雷傾天身邊,所以只要讓他驗了,雷朔夜就無話可說了。

「我不能讓他驗。」

「為什麽?」

雷傾天沒理會洛琌玥,徑自拉開了距離,看着他這态度,洛琌玥突然想起了一個可能性……

「雷家主不會也不清楚孩子是誰的吧?」

雷傾天停下步伐回頭看着洛琌玥,那眼神……充滿威吓。「我再說一次,佟佟是我的兒子。」

不會吧,他至今還不知道雷少佟是他的親生兒?!洛琌玥起了壞心眼,他早想報複上回他随意在洛棂罂身上下藥的事了。「是你親生兒就好,否則這藥引就有問題了。」

「什麽意思?」

「說來也不會有問題啦,要不,別讓你來

同類推薦

陰陽鬼術

陰陽鬼術

玄術分陰陽,陽為道術,陰為鬼術。
林曉峰學鬼術,抓邪祟,可卻陷入一個又一個陰謀詭計之中。
神秘的抓妖局,詭異的神農架,恐怖的昆侖山。
且看林曉峰如何斬妖魔,破陰邪!

逍遙小僵屍

逍遙小僵屍

女鬼別纏我,我是僵屍,咱們不合适!
驅魔小姐姐,你是收我,還是在泡我!
又是這魔女,哪都有你,再來打屁屁!
還有那妖女,別誘惑了,本僵屍不約!
()

靈玉

靈玉

財迷道長新書已經在黑岩網發布,書名《午夜兇靈》:曾經我是個無神論者,從不相信世上有鬼,但是在我當了夜班保安之後,不僅見過鬼,還需要經常跟鬼打交道,甚至我的命,都被鬼掌控着……
人品保證,絕對精彩!
那天,隔壁洗浴中心的妹子來我店裏丢下了一塊玉,從此我的命就不屬于我了……

摸金天師

摸金天師

原名《活人回避》
一件古董将我推上一條亡命之路,從此為了活下去我變成了一個和陰人行屍打交道的走陰人。
三年尋龍,十年點穴,游走陰陽,專事鬼神。
走着走着,也就掙紮到了今天。

陰九行

陰九行

1912年宣統帝溥儀退位,1949年新中國成立,1978年施行改革開放......
一個朝代的更疊,往少了說,幾十年,往多了說,幾百年,而某些匠人的傳承,卻少則上百年,多則上千年啊。
我将滿十八歲的時候,我師父跟我叨叨,“婊子無情,戲子無義,至于幹咱劊鬼匠人這一行的,既要無情,也要無義。”
劊鬼匠人,赤腳野醫,麻衣相爺,野江撈屍人......
這些陰九行的行當,你沒聽說,但不代表它不存在。

活人禁忌

活人禁忌

九歲那年,百鬼圍家宅,只為來要我的命!
爺爺為了救我,硬是給我找了一個女鬼當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