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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我聽說,長明燈能帶走逝者在世上最後的牽挂和不舍。”
“哦。”唐笙看着白卓寒手裏扁扁的一條紙袋子,心裏略有悸動。
她只在電視裏看到過,像熱氣球一樣,從兩人牽着的雙手中慢慢掙脫。
誰也看不到對方寫在那一面上地許願或祝福。
她以前也許會覺得這東西很浪漫,卻沒想到第一次跟着白卓寒放燈。會是以一場祭奠的方式——除了祭奠趙宜楠,還有他們之間那場自作自受的婚姻吧。
白卓寒把紙燈紮好,白皙修長的手指熟練翻飛上下,看得唐笙不由呆了:“你會做這個東西?”
印象裏,以前他連領帶的打法都很頭痛。每次弄得都像狗帶似的!
“以前紮過九十九個,再笨的也學會了吧。”白卓寒沒有多解釋什麽,只把長明燈的兩角塞到唐笙手中。
火苗淡淡,透明了稀薄地白紙。松手的瞬間,長燈幽幽升空。終于。再也遮不住彼此的臉。
曾經地九十九盞長明燈,白卓寒紮了一個晚上。每一個上面,都是他親筆寫作的‘唐笙’兩個字。
他以為,它們可以漂洋過海回到t城,慰藉她那再也不用孤單的靈魂。
彼時。白卓寒以為唐笙死了……
燈越飄越遠,星光越攏越散。終于被夜吞噬,消失殆盡。
白卓寒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摒着濃重而渾厚的聲音,對天大喊了一聲:
“媽!走好!”
唐笙的心就像繃斷了最後一根敏銳地神經。淚水潸然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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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意而又忍不住的靠近,讓唐笙的臉頰不知在什麽時候輕輕靠上了白卓寒的胸膛。
男人挽起大手,沿着她頭頂的秀發,一點一點輕撫下去。
仿佛要将自己的一切溫度共享,一切心境撫平。
“卓寒,對不起……我媽走的時候我還很小,我沒辦法跟你感同身受那種喪母之痛。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讓你寬慰一點。
但是在我眼裏,你永遠永遠都是那個幾乎無所不能的卓寒哥哥,你一定會很堅強的對麽?”
唐笙不敢擡起眼睛,不敢去看白卓寒的淚水是否會讓自己不舍如初。
“都結束了,阿笙。”白卓寒放下手臂,輕輕擡起唐笙的臉頰。
星光與月色相互皎潔,就像在為這一場挽歌送上帷幕。
白卓寒微微俯下身,在唐笙額頭上落下一吻。
“我的小阿笙,也已經長大了呢……”
我們都長大了,得不到的東西,也沒有那麽執着的想要去搶。
扛不下的責任,也學着咬緊牙關去扛。
大概,這就是成長地代價吧。
“天不早了。你要是累了,就睡這兒吧。這房子已經是你的,如果喜歡別的風格,以後自己重新裝修。我回公司了。”
白卓寒走到正院門口,按下車鑰匙。
“你……開車當心點。我……”唐笙變笨的嘴猶猶豫豫了好半天,後來一陣急促的鈴襲來,破壞了兩人之間最後的尴尬。
“喂?”唐笙皺着眉頭接起來。
對方卻不講話,只是傳來一波又一波絕望的哭聲!
是你們讓我加更的哦!別虐到了概不負責。
明天十點見
第066 你們就沒有人覺得對不起我麽?
“阿笙……”電話是梁美心打來的。她哭哭啼啼,好半天也沒将一句完整的話說明白。
“你姨夫他可能……他可能……”
“姨媽你先別哭!姨夫他怎麽樣了!”唐笙提了一口急氣,匆匆問。
放下電話,唐笙六神無主。
白卓寒放下車門,轉身過來:“發生什麽事了?”
“你……你能送我去下醫院麽?”唐笙的淚水含在眼圈裏,兩手緊緊扣着衣袖,“我姨夫他突然病的很重!”
白卓寒什麽都沒說,招手叫唐笙上了車。
一路趕到醫院,唐笙見着了滿眼淚水的梁美心。
“姨媽到底怎麽回事啊,上午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還好好的麽?”
“是呀,大夫說結果要這兩天才能出完。我讓他安心住着,可他說什麽都要回家。”梁美心盯着急診室地門,嘴唇急得發白,“你也知道你姨夫這個人有多執拗,非要我去辦出院,結果大門口都沒出去他突然就大口嘔血,吓得我——”
“那現在怎麽樣了!”唐笙急道。
“已經送去搶救了。可是大夫說,先結合着已出了兩項檢查指标來看……可能……可能懷疑是肝癌。能不能定論要等手術開腔來看了,但是他們說可能性很大。”梁美心哭得難以自持,淚涕一把一把地全蹭在唐笙的肩膀上。
“阿笙,怎麽辦啊……要真是那個病,我可怎麽辦啊!”
梁美心的焦慮唐笙當然是可以理解了。若真是得了肝癌,以顧海礁這個年齡來看,豈不就是判了死刑一樣?
一時間。愁雲挂在梁美心的眉間,就像擰不開命運的死結。
“姨媽,也許……也許情況沒有我們想得那麽糟糕。”唐笙安慰她,同時也在自我安慰。這個風雨飄搖的家,真的已經經不起再多的悲劇了……
快十點了,手術室的燈一直亮着。時間如滾燙的沙漏,沙沙灼燒着心。
梁美心靠在牆壁上,目光的呆滞地坐着。唐笙就這麽陪伴着她。偶爾一擡頭,看到白卓寒的身影還在走廊外的陽臺上。
“卓寒,你還沒回去啊。”唐笙走過去。
“嗯,打算走了。”白卓寒掐掉的煙蒂,“那你……”
“我沒事。”唐笙搖頭:“如果……真要是最壞的情況,我和姨媽也只能堅強面對。”
“我沒辦法對你說‘一切會好的’,希望你理解。”白卓寒說。
顧海礁畢竟是間接逼死趙宜楠的人,而自己也剛剛才把海山日化收入囊中。在這種時候知道顧海礁可能得了絕症——白卓寒不說一句恭喜。已經算很有操守了。
雖然,他是那麽不願意看到唐笙難受。顧海礁再蠢再混蛋,終究是唐笙所剩無幾的親人。
“需要錢的話,跟我說一聲。”
“哦,不……應該不用了。錢我們夠用。”唐笙明白,顧海礁這輩子從來沒像現在這麽有錢過。他守了海山一輩子,可當這一切情結都化成變賣的鈔票時,他卻沒有多少壽命可以享受人生了——真諷刺。
手術室的大門終于打開了。唐笙甩開步子迎上去。跟梁美心一起将大夫圍住。
“很抱歉,病人确實患了肝癌。但現在還不算晚期,可以先試試化療幾周吧。如果效果實在不行,再考慮其他診療方案。
你們先去再補辦一下住院手續。還有,病人現在還醒着。記着,越是這種時候,樂觀積極的情緒越重要。你們在他面前注意控制一下——”
說話間,顧海礁已經被推出來了。
他的臉色是近乎蠟油一般的土黃色,比那種失血的慘白更加病态吓人。
原來一個人從威風堂堂到形同枯槁,就只隔着一個手術臺。
梁美心抹去淚水,強顏歡笑地湊上前去:“海礁,沒事了哈。醫生說只是點小病,住幾天院就——”
顧海礁動了動唇,眼睛裏茫然出一絲無助的凄嘆:“美心,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行屍走肉了這些年,我早就盼着有這一天了。只是苦了你一個人,以後要怎麽辦啊?”
顧海礁把這話一說,梁美心再多的控制都決堤了。何況,她本來就不是個很堅強的女人。
“你說什麽啊海礁,有病咱們就積極治療。你要是放棄了,我這後面幾十年還怎麽活!咱們在一塊都二十幾年了……就連茵茵走的時候,那麽難熬咱們都挺過來了!你答應我還要再陪我二十幾年的!你說話……說話怎麽都不算的?”
“呵,美心……其實我……我也未必就有你想得那麽好。你還不算老,又漂亮,身材又好。等我不在了,再找個知你疼你的人……”
“你——”梁美心捂着嘴轉過身去,不敢放聲失控。
唐笙本來就是個心軟的人。這樣的場景就是看電視劇都足夠她難過一晚上了,何況是自己至親上演的死別生離?
“姨夫你別這樣好不好,醫生都說了又不是晚期,咱們能治的。就算化療不行,還能想辦法移植呢!你千萬別放棄,想想姨媽,你要是放棄了,她一個人多難熬啊!”
唐笙攥着顧海礁冰冷的手,同時掩去臉上不争氣的淚花。
顧海礁眯着眼看看她,嘴角牽着一絲苦笑:“阿笙,小君呢……”
“小君他在t城,在實習呢。”唐笙下意識地看了白卓寒一眼。前段時間因為唐君表現的不錯,it部門的經理專門派他到聖光百貨大樓的一層做技術服務了。
“唉。別太辛苦了。有空的話,讓他過來看看我好麽?我想他了……”
“好,好!我明天就給他打電話。”
就在這時,有值班護士跑過來了:“麻煩你們先下去辦個手續吧,我們病房準備好了。”
梁美心手裏拿的是顧海礁的各種化驗單和病歷卡,于是連連點頭道:“我這就去!阿笙你陪着點你姨夫。”
梁美心走了,顧海礁才突然把頭擡了擡。唐笙知道,他在看白卓寒。
此時的白卓寒就站在幾米外的陽臺口,始終沒有上前來。
顧海礁的表情有點複雜,欲言又止的樣子讓人很捉急。
唐笙心裏也不好受,只能請求白卓寒道:“你……能過來一下麽?我姨夫他……”
“白先生,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對你再說這種話了。可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善待海山日化……”
顧海礁一生的心血皆在此。除了親情愛情,事業是他最最看中的了。
男人多少都有這點骨氣和尊嚴,臨到垂暮,誰也不願意自己像個亡國之君一樣乞憐。
“裏面有些老員工,都是跟了我一輩子的……”
“我知道。”白卓寒說,“只要馮寫意他不要給我找麻煩。我答應你,不會把海山玩砸。”
其實白卓寒的本意再明白不過了——馮寫意一人要對抗他聖光和海山兩家,除了靠些挑撥離間的手段還能有什麽?
既然如此,自己只要把顧海礁這個‘豬隊友’完完全全踢出局,就再也不用投?忌器了。日後可以慢慢收拾馮寫意。
但是白卓寒真的沒想到,對方會陰險到這個地步——
就聽唐笙說:“姨夫,海山其實還在我們手裏。馮寫意轉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給我,我現在已經是海山第二大股東了。但是我還是希望,能對價支付他一些錢,這樣咱們也……也心安理得吧。現在您就放心養病,別的都不要想。有我一天在,絕對不會讓海山垮下來的!”
白卓寒變了變臉色:“唐笙你什麽意思?”
“哦,這個啊……”唐笙從馮寫意那出來就直接去給趙宜楠燒頭七了,所以那份轉股協議還随身帶在包裏。
“是寫意給我的。他說……希望這樣能讓姨夫放心。其實我不想收的,這麽大一筆錢,我實在是……”
白卓寒看着協議上的白紙黑字,心裏更加不是滋味了。
“他給你就收着好了。本來就是他炒出來的高市價,他是怕拿着咬手吧!”
麻痹的馮寫意!心安理得個p!
自己賣下海山日化是為了什麽?不就是想避免顧海礁再被他利用麽!沒想到他居然一步到位地把唐笙直接拉進來攪局!
現在他在唐笙心裏只怕已經是個又大方又暖心的‘好人’了,用屁股想想都知道唐笙這一晚上給他發了多少張卡!
不怪這女人愚蠢,因為白卓寒覺得唐笙已經算是很聰明的女人了。可惜馮寫意真的太狡猾,防不勝防。
想到這,白卓寒咬牙切齒。玩陰的,還是棋差一招啊。
“卓寒你別這樣說他。我……其實我也不懂這些事,公司怎麽運營才賺錢從來不是我該考慮的。我就會做做香水而已。所以無論你們怎樣競争。只希望大家都是為了公司好。”
唐笙知道白卓寒肯定不爽,但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讓他爽一點的話。
“哦,唐董還真是顧大局。”白卓寒冷笑一聲。
唐笙:“……”
白卓寒有點後悔。他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刻薄的。
尤其是看到唐笙委委屈屈垂下頭的樣子,就忍不住想揶揄蹂躏她一頓。
明明不是她的錯,明明知道她只是個被利用的蒙圈貨。卻總是想對她發狠……
狠完了又心疼,賤得不輕真是。
“阿笙,你說的都是真的?”顧海礁長出一口氣,想當時他一時氣急,為了報複趙宜楠而故意甩手抛價,想給聖光一點顏色看看。結果其他股東跟着恐慌,也紛紛空倉。整個一星期,海山日化跌停到褲子都沒得穿。
顧海礁何嘗不後悔?這一切還不都是自己作死。
現在聽唐笙這樣說,他心裏總算安慰了些許。
“想我這輩子,心不安理不得的事也不是沒做過。只有為這家公司,兢兢業業,跑進跑出,只求踏實不求暴富。阿笙,有句話姨夫想趁今天跟你們說說清楚。”顧海礁艱難地吞咽了一下,眼裏呈現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灰白。
“你們結婚之前,那個事……不是我做的。”
白卓寒:“!!!”
唐笙:“!!!”
顧海礁看着兩人震驚的表情,苦笑一聲:“我知道,你們都以為是我。就連你姨媽也以為是我。
但我顧海礁不怕跟你們說句實話,我還不至于下作到為了吃一碗食不知味的飯,把外甥女送上我死去女兒心愛男人的床。
這件事,說出來大家臉上也總是不好看的。起先,我一直以為……是你自己的主意,阿笙。”
“姨夫……”
“我以為你這丫頭看起來溫溫潤潤的,其實心裏主意比誰都正。就像當年給小君換腎的事。你說一般人家未成年的小姑娘,能有你這個決斷力麽?”
聽顧海礁說起這個話,唐笙愧疚地低下頭:“姨夫,對不起……我……”
“算了。我早就不怪你了。其實我明白,茵茵活着的時候就跟我和你姨媽提過,說配型成功的話,願意捐給小君一枚腎。但我和你姨媽沒有同意。你懂得,做父母的總是會心疼自家女兒多一些。就算都是親生的,也有些偏愛和好惡。我們也愛你和小君,但那感覺不一樣啊。”
“姨夫,我懂……我都懂……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張。”提起這場噩夢,依然是唐笙心頭抹不去的霧霾。随時戳,随時痛。
顧海礁長出一口氣:“所以當時,我以為你喜歡白家大少爺。于是想要替茵茵嫁給他。我當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策劃安排的,可是我們做長輩的又能怎麽樣?
你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要真是做了這麽難堪的事,難免被人指點。既然別人懷疑我也有參與,那就将錯就錯呗。從你姨媽把你們姐弟帶到我家時,我就将你們視為自己的孩子養。
孩子做錯了事,父母擔着也是天經地義的。所以事情發生後,我才堅決地站出來,希望你們結婚。我以為,這就是你想要的。”
“姨夫!”唐笙攥着顧海礁的手,泣不成聲。
“對不起,我也以為這事是你做的。我以為你是為了公司利益,所以我才會那麽順從地接受你的提議去跟白家聯姻。我怕白家遷怒你…….姨夫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夢到茵茵姐,我以為她在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們……”
看着這對毫無血緣關系的‘父女’互吐衷腸,白卓寒覺得自己不僅是個多餘人,而且一不小心就成了他們口中的‘大魔王’。
一件壞事,唐笙和顧海礁都以為是對方做的,所以他們都在默默地維護着對方,只是害怕自己的遷怒和問責?
他白卓寒有那麽可怕麽!
現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不是她也不是他?那是誰?難道是自己?
說話間。唐笙和顧海礁的淚眼已經?刷刷地射向白卓寒——
“你們……看我幹什麽?”白卓寒皺了皺眉,“難道懷疑是我做的麽?”
這時候,梁美心已經辦好了手續,跟着護士一塊來推床了。
“姨夫,您別洩氣,好好養病,過兩天我來替姨媽陪夜——”
“不用的阿笙,這邊都有護工。你自己也當心身體。放心,我們一家人在一起,什麽困難都能扛過去的。”
看着梁美心柔弱的手臂扶在病床邊,小高跟鞋一步一步往前蹬。唐笙心頭一酸,背過臉去。
正好迎上了白卓寒那雙不願回避的眸子——
“我……回去了。”唐笙咬了咬嘴唇,“還有,今天謝謝你。”
“唐笙,我們談談吧。”白卓寒說。
***
街角的咖啡廳正要打烊。白卓寒塞給老板幾張鈔票:“勞駕,再多給一小時。”
這是唐笙第一次跟白卓寒進咖啡廳。
這種地方,通常用來商務洽談裝逼上網相親會面。
真正親密的愛人是不會經常泡進去的,因為親密意味着猥瑣的小動作。
唐笙與白卓寒之間,連一段有色的玩笑都沒曾開過。
“我……我不喝咖啡了。”唐笙點了一杯檸檬水,“我怕晚上失眠。”
“可我記得你從來不會受作用于咖啡因的?從來都是一沾枕頭就睡。”
白卓寒的質疑,讓唐笙緊張的雙手不由自主按上了小腹。
她搖搖頭:“人會變的。”
白卓寒盯着被子裏靜止的檸檬片,怔了半晌,開口道:“說說吧,那天到底怎麽回事。”
一場天大的誤會,讓白卓寒自欺欺人地給這個女人定了罪。直到她死過一回,他們都沒好好聊過這件事。
可是現在,白卓寒試着不再逃避。因為他發現背後的好多陰謀似乎是從很早起就伸出了爪牙。
“我不清楚,真的。”唐笙小口抿了抿茶,“自茵茵姐走後,我們整整四年半沒有聯系。頭先一個月。我打過你幾個電話,先是無人接,後來就停機了,卓瀾的也是。後來就沒再打了。
我以為是茵茵姐的死讓你痛不欲生,以後也不想再理我了。”
“別說這些。我是問你,我回國當天的事。”白卓寒轉着側臉,輕輕沉吟一聲。
“我等了你四年半,一直很想問問你為什麽不理我了。我記得那天是周末,我在佳佳家裏吃午飯——”看到白卓寒眼神突然冷冽了起來,唐笙趕緊否認,“你別誤會,那時候馮寫意還在國外。就我跟佳佳還有文姨在一塊。”
白卓寒心裏很明白:無論什麽壞事都可以第一時間往上面打馮寫意的标簽。但只有這件事,絕不可能是馮寫意做的。
他愛唐笙愛的發瘋好麽!怎麽可能将她打包扔在自己床上?
“吃飯的時候,佳佳說起白家大少今天就要回國,下周正式進白氏聖光入職。”唐笙繼續道。
“所以你是知道我當晚的航班回國?”白卓寒問。
唐笙點頭:“是的,而且我……叫了一輛專車送我去機場的。我等不及了。我想見你,我想問你這四年來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麽再也不跟我聯系了。于是佳佳也勸我說,如果憋在心裏實在難受,不如早問早解脫。我就……”
唐笙繼續回憶:“我上車是在晚上七點,因為你的航班大概是九點多到。所以……但是我不清楚,上了車沒多久,我好像就沒有意識了。等再醒來,就是跟你在酒店…….”
說到這。唐笙紅着臉低下頭。
“那麽知道你行蹤的人,就是馮佳期咯?”白卓寒冷聲問道。
“嗯。”唐笙點頭,“我就是從她家直接出發的。但是——”眼看白卓寒似有點誤會了,唐笙趕緊解釋:“但是不可能是佳佳的!她知道你的航班不奇怪,因為她比我大一屆,那時候已經在聖光實習半年多了。新任總裁要回國的消息根本就不是秘密,那天她只是随便跟我那麽一說。我也是臨時決定要去找你的。”
白卓寒想:如果不是馮寫意那也就不可能是馮佳期。
“我覺得,算計我們的人也許沒有必要非等我去找你吧……”唐笙想。“要知道你的航班和下榻酒店都不難。無論我人在哪,他都可以把我下藥扔過去。所以,我在車上的遭遇……看似巧合,也許只是必然而已。”
唐笙的分析不無道理,白卓寒也沒有更糾結下去。
那麽問題很簡單了——就是‘對方’知道自己當天回國,也知道自己會先入駐哪一家酒店。然後可以在任何飲食環節下藥,讓他任其擺布。
同時,對唐笙下了同樣的手段。
真諷刺。這麽惡劣的事件,首先能排除的懷疑對象居然是馮寫意。白卓寒覺得腦袋有點疼。
“所以,你和顧海礁都以為是對方做的,于是都沒有刻意向我陳冤和解釋?”
“是吧。”唐笙低下頭,“是我誤解了我姨夫,很對不起他。”
白卓寒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對不起他,他對不起你?你們就沒人覺得對不起我麽!既然事情不是這樣的,你們為什麽沒有人站出來說?”
“哦。可就算我們不說,你就應該虐待我麽?”
唐笙仰起臉,說出了讓白卓寒萬箭穿心的話。
“卓寒,如果你真的願意聽我解釋,就應該靜下心來從一開始聽到最後。我是不是一個處心積慮貪慕豪門的女人,不是一件事兩件事就能定性的。
雖然我知道,在今天這個時間說這樣的話也許很不合适。但是不能否認的是,你心裏,多少有些媽媽的陰影。你不得不愛自己的母親,但你不喜歡像你母親一樣的女人,對麽?”
白卓寒啞然冷笑。
他知道唐笙說的一點都不錯。
他讨厭趙宜楠那樣的女人,就算命途不濟,就算淪落風塵又怎樣?
他寧願母親給予他最偉大的榜樣和人格,而不是抱着他闖入豪門——成為破壞別人家庭的手段。
白卓寒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唐笙,也懼怕抱着同樣心思的唐笙生下一個像自己一樣無奈而悲催的孩子。
他以為他會像自己的父親一樣,無法對這個莫名其妙的孩子給予真實的愛。
可是他忘了。白靖瑜與趙宜楠逢場作戲。而自己,愛唐笙愛到恨不能獻出心髒。
所以白靖瑜與趙宜楠可以互不幹涉,也談不上大仇大怨。而自己,卻把唐笙折磨得九死一生。
人,到底是一種多麽扭曲的動物呢?
杯子裏的飲品見底了,咖啡廳的老板百無聊賴地用抹布一遍遍擦着吧臺上裝飾的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啪嚓摔了一個。
就像是在提醒兩人該離開了。
“卓寒,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替代茵茵姐。”唐笙用力深吸一口氣,“還有當初那場車禍,我之所以頂替了她的身份——”
你們還想我今天加更麽~~看表現咯~喵喵噠
第067 抱歉,我愛上她了
“不用了。”白卓寒打住了唐笙的話。
窗外的秋雨不知是不是今年的最後一場,淅淅瀝瀝的街道倒映五彩缤紛的霓虹。
白卓寒的心情就像眼前這盞咖啡,一顆糖的分量,永遠抵不住苦澀。
“我不想聽,不是因為我不相信你。而是因為沒有必要了。”白卓寒站起身,門外灌進來的夜風絲絲寒入骨。
“有些誤會可以解釋,但有些後果不能彌補。無論你現在說什麽,除了會徒增我自責曾經對你的傷害外,什麽都不能改變。我寧願不要聽。唐笙,不是只有你,才會下定決心。”
白卓寒的話讓唐笙心冷如鐵,更讓一股莫名無比的壓抑灼在她的胸腔裏。
“白卓寒!”想到這,唐笙激動地站起身來:“為什麽!你到底在別扭什麽呢?我承認是我自私,我承認當年是為了給小君移植手術才做這樣的事!
可是這……這對你來說到底有什麽不可原諒的呢?值得你恨我怨我這麽多年!”
唐笙上前一步,雙手抱住白卓寒的脊背,那一刻她願意剝離掉全部的隐忍和僞裝。不在乎在他面前歇斯底裏,不在乎自己像個沒有尊嚴,因求而不可而哭鬧的小姑娘——
“到底為什麽呢?你是……為了茵茵姐才恨我麽?你是因為我取走了她的腎髒救小君,才一直不願原諒我麽?
你騙我……你愛的人一直都是她是不是?你這麽多年不理我,是因為我沒有保護好她,是因為我動了她的遺體……”
“不是的!”
白卓寒按住唐笙扣在自己腰間的雙手。那手又小又白,柔弱無骨。
可是捏起來的感覺,就像捏住了全世界那般揪心。
“不是的……阿笙……”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啊!”唐笙将臉緊緊貼在白卓寒的背上,用盡全力想要再去嗅到那股只屬于他的氣息。
可是最終。等到的卻只是白卓寒用力掙脫的絕情。
“我們已經離婚了,再說什麽都沒必要了。”
白卓寒頭也不回地奪門而去,只在唐笙的手背上,留下了兩滴淚水的溫度。
“卓寒你回來!回來!”唐笙扶着桌角,慢慢跪坐在地。
咖啡店的老板尴尬上前,問唐笙要不要幫助。
她搖了搖頭,一個人站起來。然後漫無目的地,走在夜色的細雨裏。
其實她知道白卓寒的車沒有走。也知道……他的心亦沒有走。
回憶,靜風而落——
“你是家屬麽?傷者不行了,血壓已經降到三十以下,心跳呼吸都停了。快點通知她的父母,死亡時間下午14點27分。”
這是醫生在宣告顧淺茵死亡時,對唐笙說的話。
姐姐死了,唐笙心如刀絞。可是弟弟還活着,唐笙不能垮塌。
“醫生。醫生!器官捐贈還來得及麽!樓上泌尿外科13床的唐君,是……是她弟弟。她臨終前有過遺言,她說她願意捐腎!”
“你到底是她什麽人?如果要器官捐贈,需要成年家屬同意簽字。她的直系親人呢?我們不能随随便便就動用死者遺體,這是要擔法律責任的!”
腎需要活體移植,唐笙等不到通知國外的姨夫姨媽這個噩耗,也等不到讓新喪女的夫妻兩人再去接受動用女兒遺體的苦苦哀求。
于是,她撒了這輩子最大的一次謊。
而跟這個比起來。用自己醫保卡帶毛麗麗做個人流之類的,只能算是毛毛雨了。
“她沒有父母了!不信你們去查。她叫唐笙,有個弟弟唐君。父母早就過世了。我是她表姐,我叫顧淺茵……我……今年剛剛滿十八,我有權做主簽字!”
那一年,顧淺茵十八歲零三個月。無需監護權,有自主民事行為能力。
而唐笙十七歲零六個月。父母雙亡,旁系成年血親可以代為監護決定。
無助的女孩摸出兩張血淋淋的身份證明。用這個彌天大謊,換了弟弟一顆健康的腎髒。
她知道茵茵姐一定是欣慰的。那麽接踵而來的所有質疑,怨恨,憤怒,她願意一力承擔。
可是唐笙不會知道,僅僅是這樣一個‘自私’的決定。遠在大洋彼岸的蝴蝶效應,吹起了一場災難性的飓風。
唐笙淋了一路的雨,回到公寓的時候也很晚了。
她覺得自己還是太任性了,明明懷着孩子,連把傘都不撐。
于是唐笙趕緊熬了碗姜湯,順便放個熱水澡——卻被手背上莫名其妙的兩點淡淡血痕吸引了注意力!
她怕極了,趕緊又溜回了洗手間。看到底褲上幹幹淨淨,沒有一點見紅的跡象才放心。
唐笙有點奇怪,不是自己的血,那是怎麽回事呢?
***
從咖啡廳裏出來的白卓寒一直都沒走。他仰面靠在駕駛座的椅子上,一張張紙巾胡亂地按着鼻翼。
抓不住掌心血腥地溫度,就如同他抓不住與那個女人最後的可能。
所以他無法告訴唐笙,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不想看到她如自己一樣,永遠活在自責和愧疚中。
而無法逆轉的悲劇,就讓他一個人來承擔好了……
“白先生,我查到了一些事情。”高斌的電話在這時候打進來,白卓寒緩了緩灼燥的情緒,把紙巾團了團丢掉。
“你說。”
“這幾天我一直在監視馮寫意的動向,他沒出過門。每天就只有少奶奶去給他早晚各送一次飯。他的助手秦允也來過一次。再有就是一位私人醫生,可能是幫他換藥打針的。
我找到了那個醫生,花了不少錢才撬開嘴。他說馮寫意的确是受了槍傷,但取出的彈殼被他助手拿走了。
我請他描述了一下外形長短,确認不是我的槍。”
“說重點。”白卓寒覺得,這些事以前都分析過了。他現在需要知道的是,這槍到底是不是馮寫意的苦肉計?
“我按照醫生的描述,找了幾個類似的讓他辨認。最後鎖定為m50自動霰彈步射槍的子彈,這種槍在國內很少。于是我去?市打聽了一番,卻被告知。幾天前也有一個男人拿着一枚子彈來打聽這種槍的來路。
我趕緊拿了秦允地照片給貨商認,确認就是他。”
“這就說明,馮寫意也在調查那個打傷他的人到底是誰?”白卓寒皺了皺眉。
就知道以馮寫意的狡猾,很容易就能從子彈裏瞧出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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