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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過一次戀愛。當媽媽的雖然尊重她的好強和選擇,但說是一點不急,怎麽可能呢?
這是,服務生端上來這家飯店最特色的稷山香茅烤鲶魚。正好傳菜到容偉面前——
男人彬彬有禮地把菜先轉到陸巧英那邊:“伯母,您先嘗嘗。葉溪跟我說啊,她以前最愛吃您做的烤魚了。在y國戰地的時候,有一次營地因空襲而起火。我們兩個困在山上三天三夜。最後餓得實在不行。發現幹涸的小溪水裏有好些烤熟的魚,她一邊吃一邊哭,還說特別像小時候您做的味道!”
“燃燒彈燃起的火災,主要靠化學煤焦類原料引着。烤出來的東西會帶有一股濃重的汽油味,是不會好吃的。”向紳冷着一張撲克臉,幽幽飄過來一句話,就跟詛咒似的。
“向先生這麽一說,好像是有點呢。我覺得要是能蘸些醋吃的話。味道會更好——”容偉笑眯眯地拄着筷子,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反正那個‘醋’字是咬的很重。
“服務生,幫我倒碟醋過來!”白卓寒突然直起身來,沖服務生打了個響指。
唐笙嘶了一聲,在桌子下面輕輕踹了踹他,小聲道:“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啊。”
白卓寒側過臉小聲跟她咬耳朵:“你不覺得向紳活該麽……”
唐笙咬了下嘴唇:“是不是人只有在失去了的時候才知道珍惜?”
白卓寒:“……”
也許唐笙不是故意的,但白卓寒自讨了個沒趣。只好悻悻坐正身子繼續進食——反正這一桌子人。就只有他領着唐笙算是沖着吃來的。
接下來,白葉溪和容偉講了好多戰場上的驚險片段。随便一代入,都覺得畫面感特別給力。
唐笙這才注意到,容偉的左胳膊活動不是很方便。貼身的t恤下,貌似有繃帶纏緊的突兀。
“當時那顆炸彈就爆破在我們營地的院門外,要不是leo救我。媽,我還真不一定能再見到你了呢。”
聽到女兒形容的驚心動魄,陸巧英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容先生。真是太謝謝你了。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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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母您別客氣,我也是第一次見到像葉溪這麽漂亮又勇敢的女孩。呵呵,我沒那麽高尚啦。救她也是因為有私心嘛。”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舍命一救,咱家葉溪就以身相許了。”向晚春略有委屈地瞄了陸巧英一眼:“我對你一往情深了這麽多年,你就不能對我再好一點?”
“去去去,老不正經的。”陸巧英紅着臉嗔他一句,“孩子們都在這兒呢,瞎說什麽!”
一桌子人都笑了,只有向紳突然站起身離去。
“你去哪?”白卓寒問。
“刷單。”
“不用了向先生,我已經買過單了。”容偉騰地站起身,攔住向紳,“第一次見葉溪的家人,連禮物都沒準備。這頓飯,理應我請。”
“不好意思,我不太習慣一天之內被人劫兩次道。”
看着容偉詫異的眼神,向紳面無表情地說:“另外,這家酒店是我控股。消費只能現金支付,不接受刷卡。所以,容先生帶夠錢了麽?”
向紳說完,一招手叫來服務領班:“?煩幫容先生安排退刷,記我賬上。”
“是,向總。”
“喂,我也是股東,我好像沒聽說過必須支付現金——”白卓寒舉起兩個手指,向紳的眼鏡反光一瞪,又收了回來!
唐笙輕咳兩聲,表示白卓寒你就別跟着添亂了好不好。
然而此時的白葉溪坐不住了。只見她眉頭一凜,呼地站起身來:“沒關系,向總,現金我這裏有!”
說完,她一拉包,捧出一疊零零碎碎的鈔票。
數數看,足有千把萬塊!
“大姐沒事帶這麽多錢幹什麽?”唐笙驚詫不已。
“向紳,這些錢,你難道一點都不熟悉麽?從我十五歲起,每年給你準備生日禮物,聖誕禮物,每次給你織圍巾煮便當。你收下我心意的同時,無一例外。都會付我相應的錢。
每一分我都留着,随時随地帶着。我就等着有一天,你能求我把這些錢重新花在你身上!”
白葉溪甩手一揚,漫天散落的鈔票就像硝煙滾滾,和着重生的灰燼簌簌而下。
大抵是動作太誇張了,一小坨東西從白葉溪鬓角耳邊滑落了下來。
像耳環又不是耳環,像耳機又不是耳機。
而白葉溪瞬間皺緊了眉頭,俯身捂住左耳!
“葉溪!”容偉沖将上去,扶住她的肩背:“當心點,醫生不是說,你不能大聲喊叫麽?”
他撿起白葉溪的那只‘耳機’,小心翼翼地幫她重新戴上。
整個過程細膩隐秘,卻沒能逃過向紳的雙眼。
餐桌上地氣氛已經尴尬到極致了。
陸巧英為難地看了看向晚春。最後老兩口表示,年紀大了沒胃口,先回去了。
白卓寒拉住唐笙的手:“要不,咱們也回去吧。”
唐笙點點頭,雖然她還是有點想留下看熱鬧的。給錢這一招,只怕白卓寒也是跟向紳學的?嗯,自己雖然舍不得再虐白卓寒,看看向紳受虐也一樣感同身受得爽嘛。反正不是自己的男人,也不心疼。
“容先生,如果我沒記錯,下周您要來聖光報道了吧?”白卓寒到底還是胳膊肘拐向紳的,這會兒一句話就把容偉勾走了:“如果您不覺辛苦的話,今天下午先來公司談談怎麽樣?這次新項目的研發劍走偏鋒,我們對您這個職位也是寄予了厚望。”
“葉溪,要不我先回酒店吧。晚點電話你,自己小心。”容偉跟白葉溪告別的時候,在她臉頰上寵溺地輕吻了一下。
整個過程裏,向紳就站在白葉溪面前,直勾勾的眼神配合着萬年不變的面無表情。
就這樣,一行人三三兩兩地離去。
一地狼藉的包房裏,白葉溪漸漸平息了哽咽。
她翹了翹嘴角,抹去淚水。
“抱歉,大哥,我可能是剛回來,情緒還沒能從前線的緊張局面裏調整好。讓你見笑了。”
說着,白葉溪拎起手提包,轉身就走。
“等等!”向紳拉住白葉溪的手腕。
熟悉的力度,陌生的溫度。在白葉溪的記憶裏。向紳不是第一次拉她的手。
抓狂的拒絕,厭棄地推搡,卻沒有一次是為了不舍和挽留。
其實她并沒有那麽快就愛上容偉,只是從來沒有感受過,被人捧在手心裏呵護原來是那麽輕松而美妙的。
因為愛向紳的感覺很充實,也很累。
白葉溪就不會累麽?雖然她一向被人冠以女漢子永動機的名義。可是有哪個姑娘明明被人捧在手心裏,還能狠下心讓自己強大到那種程度的?
也許從她一下下粘好淩靈照片的時候,同時就一下下撕碎了自己最後的期待吧。
“你的左耳,怎麽了?”
白葉溪左耳上的小零件并不是什麽耳機,而是一枚助聽器。
向紳觀察得很仔細。
“沒什麽。”白葉溪下意識地用手擋住,轉身又要走。
可是向紳始終沒有放開鉗着她的手——
“別騙我。”
白葉溪游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旋即一莞爾。
“炮彈震的,行了吧?”
“我不信。”向紳的心一下子緊繃起來,他多麽希望那是自己的錯覺?
在他去找馮寫意對峙的那天晚上,一巴掌揮倒白葉溪的時候——轉身的一剎那,他似乎用餘光看到女人捂着左耳的手,似乎淌出一抹血色。
她之所以急急匆匆去參加什麽國際救援組織,并不是為了跟自己賭什麽氣。而是因為一年一度的醫師資格體測要開始了。
她暫時不想讓醫院的同事們發現,她的一只耳朵失聰了?
白葉溪的耳朵很漂亮。小小的,薄薄的。絨毛細密,骨廓均勻。
向紳慢慢擡起一只手,沿着她鬓角的碎發挑上去。
那天晚上,他用了多大的力氣打了她一耳光。那種決裂,那種憤怒,明明畫面猶記,心境卻怎麽也複刻不出來呢?
終于碰觸到唐笙冰涼的耳垂,向紳觸電一般收回手。
白葉溪卻笑了:“你還像以前一樣怕我。”
她捉住向紳的手腕,力度徐徐收緊。
“不敢看我,不敢碰我,也不敢愛我是不是?向紳,你那麽想讓我放過你。現在不是應該如釋重負才對麽?”
“的确。”向紳深吸一口氣,卻沒有推開白葉溪的手。
好奇怪的站姿,好奇怪的牽手。兩人就這麽執拗着關節,相形站立了好久。
最後向紳啞然而問:“醫生說,你的左耳能治好麽?”
“能。”白葉溪笑了,淚水縱橫肆意。她抓着向紳的手狠狠戳在自己胸膛地心跳處:“但是這裏,治不好了。”
白葉溪甩手而去。這一次,向紳沒有追。
***
“大姐,你真的跟那個容先生——”唐笙知道自己不該多話的,但是幾天過去了,公司裏向紳的僵屍臉的的确确已經讓她帶着一衆員工不堪其擾了。
用白卓寒的話說,向紳差不多已經打算在海山日化頂層也造個玻璃房子了。
所以今天,唐笙帶小白糖過來中心醫院注射個疫苗,順便就跟白葉溪多了幾句嘴。
“leo已經去聖光了吧?”白葉溪擺弄着病歷卡,漫不經心地說。
“恩,前天剛去報道。我們的新項目詣在研發凝神靜腦類的藥用香氛,像這樣的未知領域的前景雖然壯闊,但也少不得摸索的風險。
我接觸了容先生幾次,技術過硬人也随和。只不過……”
“向紳為難他了?”白葉溪眼睛也沒擡。
“這倒不至于。”唐笙尴尬地笑笑:“卓寒暫時沒有叫向大哥跟進這個項目。目前都是他自己在負責。也可能,是因為這個企劃案裏也有卓瀾的心血吧。”
小白糖乖乖的,打針地時候哭了一小下,這會兒已經趴在唐笙懷裏睡熟了。
白葉溪嘆了口氣,苦笑着蹭過身去,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蛋。
“好好帶你們的小白糖吧。我的事。亂得跟十二指腸似的,懶得理清了。”
白葉溪收回手指,而小白糖就在睡夢裏笑了。
笑得大姑姑心花怒放,趕緊搖着唐笙的手:“你看你看,她笑起來的樣子跟卓寒多像啊?”
“有麽?”唐笙抱着女兒,左看右看。
“大姐,從她出生到現在,你還是第一個說小白糖跟我們長得像的。”
白葉溪想了想:“可能因為我是醫生吧?醫生看人的五官總是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的。人麽。其實本來就長得差不多。都是猴子變的嘛。”
小白糖:“哇——嗚——”
唐笙:“……”
打完了針,唐笙抱着孩子準備回家。今天是周末,但白卓寒還在公司加班。
然而唐笙漸漸覺得,每天守着女兒等他回家的時光——竟在不知不覺中,成為生活裏最主流的幸福。
想起一年多前,兩人那捉急日狗一樣的婚姻。真是世事無常呢。
“大姐你上去吧,我自己過去開車就行了。”唐笙告別了送她下樓來的白葉溪,伸手去按車鑰匙。
“那行。路上當心點。下周向伯伯生日,記得來家裏吃飯哦。小白糖,跟姑姑說再見哦!”
白葉溪沖着小東西做了個鬼臉,小白糖還挺給面子,竟然咿咿呀呀了兩聲,小手捏着唐笙的頭發抓啊抓的。
可就在這時候,高八度的一聲喊叫幾乎要刺痛唐笙的鼓膜!
“孩子!還我!!!我的孩子!!!”
一個二十多歲的瘋女人從花壇那邊沖了過來,上手就要搶唐笙懷裏的女兒!
她穿着髒兮兮的花襯衫。油膩膩的頭發灰白了一大半。一張臉焦?瘦削,跟吸大煙了似的。
一雙眼睛裏倒是綻放出精神的邪光!
唐笙哪敢讓她碰到孩子?她下意識就往後躲,一不小心被路基絆了一下!
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屁股颠得生疼,但還好孩子被她牢牢護在懷裏——
醫院的保安沖上來,按住張牙舞爪的瘋女人。而此時的唐笙早已吓得六神無主!
“阿笙!阿笙你沒事吧!”白葉溪和另一個女醫生聞訊過來,匆匆扶起唐笙。
“我……沒……”唐笙語無倫次,只是驚恐不已地看着那正在地上抽羊癫瘋的女人,“她……她……是誰啊!怎麽回事啊?”
這會兒,醫院已經來人把那女人拖走了。唐笙漲紅了臉,趕緊哄着哇哇大哭的小白糖。
唐笙這才看到,剛剛摔倒的時候,自己領子上的紐扣不小心劃傷了女兒的眉峰。細嫩的小皮膚上鈎出一條細細淺淺的血痕。
唐笙心疼得不行,一邊拍撫着女兒,一邊掉眼淚。
“沒事沒事,小孩子一點點傷不留疤的。”白葉溪趕緊安慰她。“走,進去擦點碘酒吧。”
唐笙哽咽着說:“真沒事麽?本來就不好看,再有疤了以後可怎麽嫁人啊。”
“不會的,嬰兒地肌膚再生能力很強,只是一點小傷口嘛。不過剛剛也真是夠危險的了,那女人該不會是人販子吧?阿笙,你一個人帶小白糖的時候可要小心點。”白葉溪想起剛才那一幕,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然而同行地那位女醫生說話了:“那瘋女人不是人販子。說起來,也是個可憐人——”
“哦?”唐笙擦幹了驚恐的淚水,一聽這話也好奇了起來。
“她姓王,叫啥不知道。幾個月前在咱們院就診,當時都快八個月了。婆婆一看b超是個丫頭,當時就綠着臉要求引産。
這女人也是苦,嫁到婆家有幾年了。頭胎就是個女孩,半歲的時候生天花,她婆婆心疼錢不讓送醫院。就拿草木灰和着?泥巴給孩子往嘴裏灌,沒扛過三天就咽氣了。等第二胎的時候,聽人家算命先生說又是女的,于是五個月的時候強行打了。結果一看是男胎,氣得他家差點放火燒了那個算命攤。
半年後又懷上了。這回那婆婆精明了些,不信郎中了信醫院。先在縣城小醫院照的,說是個兒子。當時那叫一個歡天喜謝祖宗啊!
後來想着說大城市的醫院條件好些,正好她家男人也在t城打工。于是就挺着個大肚子過來這邊建卡。沒想到b超一照又是丫頭。
都快八個月了啊,那女的掙命地求着要留下。可是她家婆婆帶着小叔小姑一群人,硬是把她壓上了手術臺。
說是那女胎掉下來的時候,還有口氣呢。他家人硬是看都不看一眼,就讓醫院處理了。
從那天起,這女的就瘋了。天天就徘徊在醫院附近,看到人家帶孩子的就往上撲,為此也沒少挨打挨揍的。
真是作孽啊。”
“這幫吃人飯不拉人屎的畜生!還有沒有天理了!”白葉溪最聽不得這樣的事。“這他媽跟殺人有什麽區別?”
“唉,一天天的,因為生不出兒子而強行流産的女嬰有多少?見慣不慣了哈。”同行醫生無奈地攤了下肩膀,“你以為誰家都有咱唐小姐的小白糖這麽好命啊?別看生的時候那麽驚心動魄,可是有多少人疼着她護着她呢。
那女人,啧啧,貌似也就是跟你差前差後生的吧?這人的命運啊,真心是沒法比。”
唐笙有一搭無一搭地聽着八卦。她覺得那女人雖然可憐,但現在自己的同情心明顯是不夠用的——她只想知道女兒臉上這道小傷口到底要不要緊啊!
這要是回到家,給她爸看着了,不得心疼死?
***
“怎麽摔成這樣啊?我說讓高斌送你去,你偏逞強!”白卓寒掀開唐笙的睡袍,看到她腰上一片青紫的淤傷,滿是心疼。
這會兒一邊幫她擦紅花油呢,一邊抱怨着:“以後我不在的時候。不許你帶小白糖去危險的地方。”
唐笙噗嗤一聲笑了,去醫院也危險?那站在家裏的陽臺上還能被流星砸到頭呢。
唐笙淚眼汪汪地翻過身來:“我痛點又不打緊,可是小白糖的臉傷了怎麽辦啊?”
其實不過是一道細小地痕跡罷了,但着媽媽的總是會把擔憂無限擴大。
白卓寒給唐笙拉上被子,抱起搖籃裏的女兒,對着她的小臉蛋親了又親:“讓爸爸看看,傷哪了,還疼不疼?”
“呀呀!噠噠!哦~”
“不疼了呀?小白糖最堅強了,以後爸爸帶你去整容,咱們想長成什麽樣就長成什麽樣,讓全世界的男人都高攀不起好不好?”
“呀!噢!”
“好哎!阿笙你看她說好呢——”
唐笙的眼角抽搐一下:“白卓寒,你少在那裏給我三觀不正!要教女兒建立強大的人格和自信,不是要漂亮成綠茶婊!”
白卓寒:“那是因為你已經得天獨厚了。只有美麗而沒有後臺的女人才需要上位當綠茶。有我這樣的老爸,她只負責漂亮就夠了,誰敢打她主意試試!”
“呀哦!啊啊!吧~巴巴!”
聽着女兒亂七八糟的呓語,白卓寒突然眼睛一亮:“阿笙!你聽她剛才叫爸爸了!”
唐笙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白卓寒一眼:“她才四個多月好麽,怎麽可能會講話!”
“不管!我就是聽到她喊爸爸了!”
唐笙側着頭想了想:“那也許,她說的是粑粑呢……”
說話間,屋子裏彌漫出一股溫馨的臭味。
白卓寒綠着臉,轉身抱着女兒沖進了洗手間!
唐笙笑得腰間盤突出,縮在床上動也不敢動。一邊笑一邊跟白卓寒一一彙報今天醫院的流程。
“我帶她打了疫苗,然後去做了個肺片。前見天有點發燒嘛,大夫說排除一下肺炎。哦,還驗了六項血項。一切都正常,放心吧。”
洗手間裏的白卓寒剛剛收拾好女兒的小屁股,聽了唐笙的話,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到了電視櫃上的那個兒童病歷卡。
血液六項裏,應該是有驗過血型的吧?
小白糖出生那會兒貌似沒有測過……
而此時的病歷卡,對白卓寒來說就像?洞一樣恐懼又有魔力。
他是那麽地想翻開看看。看看o型血的自己,和a型血的唐笙,到底能生出什麽血型的孩子——
明天十點
第095 孩子是不是死了?
ab型,謝天謝地。
白卓寒覺得自己終于可以不用再糾結了。長得這麽醜的孩子,果然不可能是他的親生骨肉。
原來這世上的剁手黨除了雙十一雙十二外,還有一種叫做——千萬不要随便翻病歷卡。
如果白卓寒記得沒錯,當時叫上官去查過馮寫意的個人資料。他檔案上的血型,貌似是b型還是2b型來着?
媽的法克——
痹的馮寫意你就是死也不讓我安生是不是?!難怪小白糖長得跟猴子一樣,你他媽的虧心事做多了,報應都找到女兒身上了你知不知道!
“卓寒,你在幹什麽呢?”
唐笙在床鋪上等了好久也沒見白卓寒出來,于是她穿着蕾絲睡裙匆匆下地。一雙粉嫩的玉足踩在地板上,身後拖着一串精巧的小腳印。
她的頭發還沒有完全幹透,若隐若現的肌理妥帖在半透明的布料下。
瘦削的骨架上稍微長了幾斤肉,豐滿的胸脯因不曾哺乳而沒有明顯的下垂。
白卓寒擡起頭,目光炯炯。他吞了吞喉結,一股壓抑到內傷泛濫的憤懑直沖雲霄。此時的他就像一頭蟄伏的兇狼,萬丈饑餓似能吞噬星光!
“你……你怎麽了嘛?”唐笙覺得他的眼神有點怪怪的。
自己剛過生理期,也知道白卓寒已經隐忍好幾天了。
要不是因為今天突然摔了一跤又弄傷了小白糖,搞的心情大打折扣。唐笙本來還想好好打扮一下,晚上鋪點情調什麽的呢。
然而白卓寒二話不說就撲了上來,壓着她一路吻上大床。
“卓寒……”
唐笙被這突如其來的進犯吓住了。雖然這很白卓寒式的風格,但她還是更喜歡兩人情到深處毫無壓力地分享彼此。
只是唐笙并不知道,這一刻的白卓寒心裏是有多痛......
六月的悶夜,還沒到開空調的季節。
很快就滾滿了一身的大汗,從內而外的煩躁。焦灼着白卓寒的理智。
他無法想象唐笙究竟遭遇了什麽?無法想象在自己沒能守在她身邊的時候,是誰玷污了她為他保守多年的純潔。
那是他最心愛的女人,最想用盡生命來保護的女人。她美好的身體,嬌柔的神态,只能在他一個人的駕馭之下綻放光彩!
他怎麽可以讓她被別的男人占有呢?!
白卓寒想不通,當初的自己,到底是有多懦弱,多無力。多麽不像個男主角!
“卓寒,你怎麽了?”
感受到一點點水滴落在臉頰上,唐笙嗅了嗅,鹹鹹的潮濕卻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
“你……能不能輕輕些,我有點不太舒服……”
因為沒有足夠的親吻和撫慰,唐笙一直都沒能進入很好的狀态。為了不掃白卓寒的興致,她已經忍得很辛苦了。這會兒見男人的眼神稍微平和了一下,才試着祈求道。
“阿笙。對不起……”白卓寒用力嘆息一聲。
接下來的十分鐘裏,兩人平躺着沉?。呼吸聲此起彼伏,卻仿佛敲不開一顆閉塞的心門。
“還要……接着來麽?”唐笙有點自責。她以為是自己懇求的一聲‘痛’讓白卓寒憋着心情強壓回去。她不願令他敗興而眠。
“不了,休息吧。”白卓寒突然翻過身去,然後一頭撞在床頭櫃上!
“喂!你別這樣啊!”唐笙吓得目瞪口呆,連忙拉住他。
“這次只是個意外好不好!我們平時,不都很和諧的嗎?其實……怪我自己沒在狀态,不是你表現的不好。我……要不我下次好好補償你行麽?”
唐笙很能理解。男人的雄風往往是他們自信立本的關鍵——
但是像白卓寒這樣,因為一次滑鐵盧就懊惱到想撞牆的,唐笙也是醉了。
“阿笙,”白卓寒翻身抱住唐笙,整張臉埋在她的肩窩處,久久不願再擡起:“我好愛你…。真的很愛很愛你。請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麽事,你都不許再離開我。行麽?”
他突然很釋然地想:如果小白糖真的不是自己的女兒也好,就當是老天爺為了懲罰自己曾經那些混蛋行為,而故意開的一個命運玩笑吧。
只是可憐了唐笙,如果給她知道這一切,她得多難受呢?
雖然被白卓寒今天晚上這一系列怪異的表現弄得有點懵,但唐笙還是很受用他這麽低姿态的表白。
這麽久以來,兩人生死與共地闖過了無數不堪回首的痛定思痛,卻還沒有一次——用這麽深情這麽認真的氛圍來坦白這個愛字。
“卓寒,我也愛你啊。我有你,還有小白糖,我也想不出這世上還有什麽能讓我們分開了。”
唐笙抱着白卓寒的肩膀,手指輕輕撫弄他的短發。
手術過後的新發已經長出來了。比以前更?更柔軟。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讓唐笙每每愛不釋手。
兩人就這樣相擁而眠,連夢都要穿插在一起了。
難能可貴的相依總是來在極度絕望的風雨後。白卓寒睡得挺踏實,因為在他一次次失去,又一次次獲得的那個過程裏,很容易确認什麽才是生命裏最重要的東西。
***
顧海礁燒完百天,差不多也是趙宜楠的周年了。
過去這一年,有的來有的走,人性好像被扔在一只巨大的熔爐裏,重新煉化。
唐笙漸漸看開了好多事。如今的自己,有相愛的丈夫有可愛的女兒,有熱愛的事業,還有三五知心過命的好友。夫複何求呢?
“這些是白媽媽生前留下的最後一點東西了。按照習俗,周年的時候該一并燒給她。”
唐笙收拾樓上衣櫃的時候,把趙宜楠零星剩下的幾件衣物找了出來。
今天梁美心也來了,顧海礁死後,她出國去外公外婆的故居住了一段時間,亡夫燒百天的時候才回來。
她倒是沒說有多想念唐笙,卻對小白糖挂念得緊。
“快來給姨婆婆看看,我們小白糖都長成大姑娘咯。”
七個多月的寶寶已經能爬了,四條小腿兒蹬得飛快。有時候唐笙被她調理得沒脾氣,滿床滾也抓不住她。更何況是上了些許年紀的梁美心呢?這半天。她跟着芳姨圍追堵截了好久,才把小東西逮住去洗澡。
“比剛生出來那會兒好看多了。啧啧,眼睛開了,鼻梁也高了。就是這小臉蛋啊,還沒你爹媽一半白呢。咋叫小白糖呢,該叫小紅糖。”
唐笙:“……”
還好姨媽并沒有因為姨夫的過世而變成一個期期艾艾的孤僻老太太。,唐笙欣慰于她的絮叨。人只要還會絮叨,就說明生活還有期望。
“哎呦,別爬!別爬!還沒擦幹呢!”剛剛鋪好毯子呢,小白糖就滴溜溜地爬走了。梁美心跟着追,一直追到唐笙腳邊。就看到小白糖抓着一塊小花布就往頭上蓋——
梁美心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這小妮子,才多大啊就這麽愛漂亮。帕子給姨婆婆,乖,多舊多髒啊。”
說着,梁美心從孩子手裏取走那塊手帕——湊到眼下,頓時愣住!
“阿笙,這手帕你哪來的?”
唐笙回過頭:“哦,這是白媽媽的遺物。姨媽,你看這上面的繡字,是不是大舅舅當年送給她的啊?”
“哦,對對!”梁美心伸手摸過那年代已久的‘棋’字,不由唏噓一聲:“咱們梁家祖上是做繡坊生意的,你大舅那一手好繡工全是傳承你外婆。你媽媽也是,從小天分就足。唯獨我不行,一看到針頭線腦就想睡覺。你可知道咱們梁家祖傳的那種雙排戳紗法,前幾年還準備申遺呢。”
唐笙聽得一頭霧水。她只知道像大舅梁棋那樣的人,斯文博學還會一門這麽蘇的手藝,可想而知當年能把趙宜楠給迷成什麽樣。
“可惜了,到我們這一代……”唐笙沒再說下去。
遺傳天賦這種東西,有些時候隔代得很沒道理。自己織幾件小衣服還成,但論起實打實的針線活,可完全比不上表姐顧淺茵吶。
她怕再挑起姨媽的傷心事,趕緊換個話題說:“對了姨媽,今晚卓寒不回來,要麽咱們出去吃吧。這附近新開——诶?”
說了半天沒看到梁美心應答,唐笙一轉身,就見她俯着腰身從那一堆疊好的衣物裏抽出一個塊布角。
“這旗袍也是卓寒他媽媽的?”
唐笙愣了一下,解釋說是文惜送給自己的。
梁美心臉上的表情有幾分變化,抿着緊緊的唇,不再說話了。
唐笙也沒在意。把東西收拾收拾交給了芳姨,說讓她先幫忙拿去車庫,明早去公墓。
整個晚餐下來,雖然新開的茶餐廳韻味十足,但梁美心很明顯不怎麽在狀态。
她總是覺得,趙宜楠的那件旗袍,從花式到繡工,怎麽看怎麽熟悉呢?
***
“哇啊——嗚!”
“好了好了,我們小公舉乖乖的,不疼了哦。”漂亮的護士姐姐推進最後一針藥,用幹淨的棉布擦着小白糖的淚水。
“上一次還不哭呢,這次怎麽不堅強啦。”
防疫處每天注射疫苗的孩子排成行,哭聲此起彼伏的。唐笙偏愛女兒,總覺得自家小白糖就是哭起來也是最好聽的。
白卓寒上次沒跟來,這是第一回見女兒打針。整個過程都心疼得不行,始終抱在懷裏哄着,連唐笙都搶不去。
“一看就是個實習小護士,連點經驗都沒有。我說等大姐在的時候再打嘛,找個熟練點的老司機——”
唐笙:“……”
尼瑪老司機不是這麽用的好麽?
“我聽說大姐今天跟容偉去見父母了是不是?”唐笙嘆了口氣,“大姐真打算閃婚啊?”
“恩,她這個人做事一向如此風格。要麽死亡,要麽重生。”
小白糖還在白卓寒的肩膀上哼唧,兩只小手摟緊他的脖子,就像摟緊自己的全世界。
“白先生——”
就在這時,一個醫生從遺傳鑒定科的診室裏出來。許是巧合了,一眼就認出了白卓寒。
“白先生您的報告都出來了,怎麽一直不記得過來拿呢?”
白卓寒的臉色變了變,回避了唐笙異樣的質詢。
兩周前他拿了小白糖的唾液樣本來到這裏做親子鑒定。但事實上,從得知血型的那一刻起,白卓寒就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
而報告剛出的時候,他正好在國外出差。一來二去就拖了下來,沒想到竟然在唐笙面前給人逮個正着!
“什麽報告?”唐笙疑惑地看着白卓寒。
“哦。是我做的遺傳病理分析,我怕偏頭疼不一定是車禍引起的。”白卓寒反應的還算快,但還是引起了唐笙的擔憂。
“要緊麽?我看你最近沒怎麽頭痛啊。怎麽都瞞着我呢?”
“沒事,就是保險起見嘛。我現在越來越怕死,實在舍不得你和小白糖啊。”白卓寒把女兒交給唐笙,并将車鑰匙一并給她,“你先帶孩子去車裏,我馬上就來。”
白卓寒看着眼前的親子鑒定結果,認定基因匹配比率不足0.9%。根本就是毫無懸疑的,小白糖并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那種雖然是親生卻發生血型異變的案例全世界也不過只有三五起,白卓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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