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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年少無憂無慮的回憶。
可如今,劇情到底是經歷了什麽,會翻轉到今天這個地步!
“唐君……我們會不會死……你姨媽到底要幹什麽啊?”齊曉琳眨着一雙驚恐的大眼睛,幾日來的囚禁已經讓她整個人陷入了崩潰邊緣。
此時她躲在唐君身後,淚水幹了又流。
“小君,你們這七天來就一直在這裏?”
唐君把身體直了直,讓已經疲憊不堪的齊曉琳靠在自己肩膀上。他告訴唐笙,從回t城來看商琴琴遺體的第二天,他和齊曉琳就被梁美心雙雙關了起來。
“那天早上,她來火車站外的賓館給我們送粽子當早餐。之後還堅持開車将我們送到檢票口。可能是粽子裏有迷藥吧,我和曉琳剛上車就昏睡過去了。醒來就被姨媽綁在這裏了。”唐君說,梁美心并沒有傷害他們,而且每天都按時送吃的東西。但是解手洗漱的時候,她叫他們兩人輪流去,并警告說,如果一個趕跑,就殺了另一個。
于是整整七天,他們就像小動物一樣被囚禁在這裏。而整個過程中,梁美心沒有對他們解釋過一句。
“姐,姨媽到底怎麽了!她是受人威脅了,還是中邪了啊!再這樣下去,我和曉琳都要瘋了!”
唐君咬着慘白的唇,眼裏滿是絕望和無助。他大概是怎麽也想不通。把自己當兒子般疼愛的姨媽怎麽突然就翻臉成不共戴天。
現在連唐笙也抓過來了,怎麽看怎麽像是被邪教洗腦!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梁美心還穿着那身白色的珊瑚絨衣,端着餐盤,機械地走進來。
“姨媽!”唐笙扭動着身子,蹭了幾步過去,“姨媽你告訴我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到底要幹什麽啊?!”
梁美心俯下身,舀了一口飯菜。喂到唐笙嘴邊。
這幾天,她就是這樣喂飯給他們的,像極了一個心理扭曲的飼養員。
“我不餓,也不想吃!”唐笙皺緊眉頭,“姨媽,你到底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來解決?我和小君是你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啊!你告訴我,我們該怎麽幫你,告訴我你到底遭遇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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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美心還是一言不發。見唐笙沒有反應,轉身又去喂唐君。
男孩一下子發飙了,肩膀一扭,直接将她手裏端着的餐具撞翻在地!
“你要是不跟我們說實話,今天就餓死我們算了!反正你養了我們姐弟這麽多年,我們無以為報!姨媽,哪怕你要我拿命還你,我也認了!”
梁美心的眼睛動了動,尤其是在聽到唐君說‘拿命還’的時候。
“拿命還?”梁美心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得讓人心疼,“就算我拿走了你們的命,我的茵茵,還能活過來麽?”
唐笙想不通了,聽梁美心的意思,她是因為顧淺茵的死而遷怒于兩人?
“姨媽!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是不是被人利用了!”唐笙背脊裏竄出一股寒意,“表姐的死跟我真的無關,我自作主張換腎,是我不好。可是——”
“你閉嘴!”梁美心反手一個耳光掄在唐笙臉上,“你以為我不知道麽?你小小年紀怎麽會有這麽正的主意?茵茵剛剛出事你就能想到要騙走她的腎髒?難道不是有人故意安排好了一切,為了救她的兒子,而撞死我女兒的!”
“姨媽!你……”唐笙被打倒在地,雙手又反綁,因而廢了很大力氣才撐起身子,“姨媽,我真的沒有!我沒有啊!茵茵姐不是我害死的,車禍只是意外!而且。什麽叫……為了救她兒子?
姨媽你在說什麽,小君他是誰的兒子?!”
唐笙用額頭撐着地,好不容易才立起腰身。她瞪着驚恐而不可思議的眼神,慢慢望穿梁美心悲憤到毫無理智的淚目:“姨媽……這究竟是……”
“是你們的媽!是我妹妹梁美儀!她勾引顧海礁生下唐君這個小孽種,她根本就沒有死,她整容嫁給馮俊天化名文惜!那件送給趙宜楠的旗袍上,繡花的紋路跟你大舅的錦帕一模一樣!就是她一手策劃了淺茵的車禍為了給她兒子換腎!”梁美心站起身來,抓起手邊的一把破雨傘,劈頭蓋臉地沖着唐君打過去!
哭喊聲掙紮聲,歇斯底裏地充滿這曾如年少夢幻般的小閣樓。
唐笙撲上去擋,雨點般的攻擊落在她身上——然而其實并沒有多疼……
唐笙知道,梁美心依然無法對他們下狠手。
“姨媽……這不是真的……”唐笙揚起滿面的淚流,緊緊咬住牙關,“這不是真的!我媽早死了,小君是我爸爸的兒子!姨夫一生一世只愛過你一個人!茵茵姐的車禍只是意外,不會有這麽恐怖的真相!這都不是真的!”
“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梁美心慘然一笑,擡手丢下雨傘。她看了看唐笙。又看了看唐君。他們依偎在一起,守護着對方顫抖的身體。
還記得十七年前,她把這對年幼成孤的姐弟帶回家之時。他們也像現在這樣,相依相偎着,眼睛裏充滿了生澀和恐懼。
梁美心曾是個多麽善良的人啊——她以為妹妹死了,能為她拉扯大這一雙兒女,将會是自己這輩子做的最偉大的事。她對他們視如己出,疼愛有加。可換來的,卻是惡魔恩将仇報的爪牙!她如何能不恨。如何能放下?
“我已經給文惜發了上百封的郵件。呵呵,就算她早就整了容,換了身份,但一直都沒舍得放棄曾經跟顧海礁聯系過的秘密郵箱。她一定會看到的,現在她的兒女都在我手上,我不信她還能逍遙法外多久!
你們就安心等在這裏吧。不是說,世上只有媽媽好麽?讓你們的媽媽,好好看看她的寶貝孩子們,被我養育得多麽好!”
梁美心走了。門一關,狹小的閣樓裏再一次恢複暗無天日的絕望。
唐君直勾勾地看着唐笙,半天才顫抖着蹦出一句話:“姐,這些,都是真的對不對?”
“不……不會的!”唐笙依靠着弟弟,只恨無法騰出雙手去擁抱和安撫,“這不會是真的!一定是有什麽誤會,或者被什麽人利用——”
“不,是真的……姐。其實你心裏明白,這一定是真的……”唐君慘然搖頭,“所以湊巧我和表姐的腎髒會匹配,我和姨夫的血型會一致。如果上一回,真的是文姨綁架了我,不就正好能解釋了為什麽她只輕輕刺傷了我的肝髒?她恨姨夫,所以不想我傷害自己的健康來捐肝救他是不是?而姨夫直到最後都不肯再接受我冒險捐贈,不也是為了我着想麽!
姐,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我們會有這樣的身世?!文姨是那麽善良的人。她真的是我們的媽媽麽?她真的……做了這麽惡毒的事麽!”
唐笙不知道自己還能再說些什麽,因為唐君的邏輯跟她自己一樣清晰。
他的分析,也真是自己最不願相信的擔心。
搖籃裏的小白糖一陣陣哭泣,唐笙湊過去,用額頭探了探她的小臉蛋,才發現女兒貌似真的發燒了!
“姨媽!”唐笙撲到門前,拼命用身體撞擊着,“姨媽我求你開開門!小白糖發燒了,讓我帶她去醫院!我求你了!姨媽……求你……”
她的姨媽,是個走路連螞蟻都不忍踩死的女人。唐笙無法想象,她真的會要他們為死去的顧淺茵償命麽……
就在這時,樓下門鈴叮咚一聲響!
家裏來人了?
唐笙剛想喊人,門嘩啦一聲就被打開了!
“閉嘴!再敢出聲,我就一把火燒了這裏跟你們同歸于盡!”梁美心狠狠地推了唐笙一把,将她趕回去。
“姨媽……”唐笙用肩膀蹭去臉上的淚水,“求求你了,小白糖她……”
“你去把白卓寒打發走。我會讓醫生過來看看孩子的。”梁美心說。
什麽?來的人是白卓寒?
唐笙心想,自己被關起來好幾個小時,也不接,白卓寒一定是急壞了的。
而自己的車停在門口,想必梁美心還沒來得及處理。
“你之前不是說,你們吵架了麽?找個借口說你暫時住在我這兒,讓他不要再來了。要是敢耍一點點花樣,我會立刻殺了唐君的。說到做到!”
唐笙別無選擇,只好點頭同意。
就這樣,梁美心解開了唐笙的繩索,推着她一路走下玄關。
打開門,只見門外站着的的确是白卓寒。那一刻,唐笙只恨眼睛不能說話!
明天十點
第103 你們什麽壞事都栽贓我,我死不踏實
“你怎麽過來了?我不是跟你說了,我要到我阿姨家住幾天麽?”
唐笙的話讓白卓寒有些莫名,她什麽時候跟自己說要來梁美心家住了?
“在我們之間的問題沒得到解決之前,我是不會跟你回去的。”
唐笙的演技為負,尤其是撒謊的時候完全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可惜白卓寒心裏本就不坦蕩,這會兒更加确定了唐笙帶着孩子離開的原因必然是那份親子鑒定。
“阿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先帶着小白糖跟我回家,我們好好談一談。”
唐笙用餘光輕輕掃了眼身後,梁美心正幫她抱着孩子。哄着,悠着——傻乎乎的姨媽,也會有這麽精湛的演技麽?
唐笙想:也許,那并不是演技。
鼻子裏一酸,唐笙差點掉出淚水。她知道只要自己沖上去搶下小白糖,然後大聲喊叫出來——就憑梁美心那羸弱的身手,在情勢突然的逆轉之下,她根本就對付不了白卓寒。甚至連逃回樓上去傷害挾持唐君的時機都未必有。
可是唐笙并沒有那麽做。
她甚至已經掐破了指甲縫裏的倒刺,伴着刺痛擠出鮮血。本想在白卓寒伸手去拉自己的時候,在他衣袖上蹭些危機的暗示——然而她終于還是放棄了。
因為唐笙并不願意看到善良博愛一輩子的姨媽,會被一群武裝警察用槍口包圍着。用那些毫無尊重的揚聲器,喊着那些循環的威脅和冷血的勸誘。
她太了解梁美心的症結所在了——
姨媽分明是早已抱緊了同歸于盡的絕意,只等文惜前來。
這一刻,唐笙突然覺得自己有義務幫她完成這個心願。
“不了,小白糖在發燒,剛剛吃了點藥準備睡了。我們今晚不走了。”
唐笙收回了手,也收回了話及嘴邊的暗示。
白卓寒頓了頓,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你真的,不想聽我解釋麽?”
唐笙搖頭:“也許以後想聽。但現在我沒心情。你做也做過了,我難受也難受着呢。先分開幾天,大家靜一靜吧。我在姨媽這裏很好,你不用擔心。”
白卓寒盯着唐笙的眼睛,也是說不清楚自己到底還想捕捉點什麽。可是唐笙的眼睛靜如止水,沒有深沉的委屈,也沒有無助的哀怨。讓他所有自負的強大都脆弱得不堪一擊。
“好吧,那你自己保重。”白卓寒終于轉身離去,唐笙心垂入裏。
——這一次。是我們自己家裏的事。
跟我有關,跟小君有關,甚至跟與你沒有血緣關系的小白糖也有關。白卓寒,你不是一直說,我其實很勇敢麽?連死神都望而卻步,天使又怎麽不庇佑,不眷顧?
靠住門,唐笙深吸一口氣。她用力閉上眼睛,沉靜了好幾秒鐘才睜開。
就看到梁美心正把小白糖放在貴妃椅上。一只手熟練地撩開孩子的小腿去探尿不濕。
回憶襲來,音韻了耳邊的萦繞——
“呀,小君是不是又尿了?”
“沒有啊,這裏沒濕!”
“哎呦你笨,這男孩和丫頭又不一樣。小丁丁是往前噴的,要摸前面的裆,你摸屁屁後面當然沒濕!”
“咱又沒養過男孩,誰懂啊?”
“不懂就學着點嘛!以後啊,咱就把小君當兒子養呗。”
七歲多的唐笙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門口。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憑空多了兩個年幼的孩子要照顧,對于這對年輕的夫妻來說是何等的挑戰?可他們最終還是決定收養了自己和弟弟。無論這動機,是姨媽的善良和無私,還是姨夫的內疚和勇氣。
動機不重要,決定才重要。
整整十八年,姨媽的鬓角染霜花,姨夫的笑容挂上牆。延續了十八年的親緣,誰忍心讓赤裸裸的真相就這樣割舍掉付出的情與感恩的心?
唐笙哭了,如果這一切還有機會被救贖,她甚至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你,給白卓寒暗示了對麽?”換好小白糖的尿布,梁美心慢慢走向唐笙。
“沒有。”唐笙沒有再退縮,她不想讓自己那些無情無助的恐懼,永遠抵消了那些年信任關切的愛,這會更加傷透姨媽的心。
“醫生等會兒會上門,你抱孩子去卧室等着。別耍花樣。”梁美心沉吟半晌,才說。
唐笙點點頭,照做。
醫生是隔壁私人診所的,提供24小時上門服務。
他簡單檢查了一下小白糖的情況,告訴唐笙不要擔心,先用一點副作用小的消炎藥。如果後半夜還有熱度,可以采取物理降溫。
“姨媽,家裏有冰袋麽?”
“沒關系,我診所裏有,等下讓護士過來給你們送兩包。”醫生給小白糖打了一針退燒劑,又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
“姨媽……”唐笙隔着被子親了親女兒的臉蛋,仰起頭來沖梁美心道,“能讓小白糖睡在這兒麽?我……要不還是回閣樓吧。”
“唐笙你就一點都不怕我麽!”梁美心突然失控,氣急敗壞地打碎了桌上的玻璃杯。
她恨自己,恨自己就連做壞人都比不上妹妹有腔調!
破碎的玻璃割傷了她纖細的掌紋,鮮血細細密密。
唐笙抓起剛剛醫生留下的酒精棉,一步沖上前按住梁美心的手。一邊幫她包紮一邊說,“姨媽,我怎麽不怕呢?我和小君都怕,怕你會傷害你自己。怕你會為一個應該受到法律制裁的女人,賠上了你清清白白的晚年。姨媽,我們都害怕會走到那一步……”
“清清白白……”梁美心慘然道,“我的人生,不就是為了追求這四個字,才輸的一敗塗地麽!我的女兒被害死了,我的丈夫對我不忠,我給仇人養了一雙兒女十八年……如果清白和良善只能換來這樣的結果,這世上才會有那麽多人選擇不再做好人!”
“你沒有一敗塗地……”唐笙悉心地纏緊紗布,揚起沁着汗水的鼻尖,“在我和小君心裏。你就是我們的媽媽。我不管生下我的那個女人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她錯,有法律制裁,她惡,有上帝懲處。跟我沒有關系。”
“她是個……快樂的小瘋子。”梁美心咬緊薄唇,攥着掌心的力度又收了幾分,“她自信,張揚,敢想敢做。有多少人欣然羨慕她這樣的性格,大家都說她是個直率而活潑的姑娘,卻忘了潇灑和失格之間,只隔一層道德。什麽事是能做的,什麽事是不該做的……”
“姨媽,你覺得她會來麽?”
“不知道,但是不做點什麽,我覺得我這輩子要憋屈死了。”梁美心的手越攥越緊,剛剛紮好的繃帶再一次被血染透。
“你留在卧室陪孩子吧。”梁美心丢下一句話,轉身下樓了。
很快,樓下飄上來一股特別熟悉的香味。唐笙知道,這是姨媽又在燒小君最喜歡的羅宋湯。
唐笙覺得自己還是贏了,她賭的起梁美心的善良。雖然,她真的很希望能看到文惜回來——親口問她一問,你真的是猴子請來的魔鬼麽?
天,已經要亮了。
唐笙迷迷糊糊地守着女兒。這會兒摸摸小額頭,似乎還有點低熱。于是她準備求梁美心打了個電話給之前的醫生,叫他幫忙送冰袋過來。
唐笙下樓,就看到梁美心已經準備了精致的四菜一湯端上桌。
她花了精致的妝,穿着一件特別有韻味的咖啡色連衣裙。頭發似乎染過,還留着一點點刺鼻的染膏味。
“姨媽……你這是……”唐笙倒吸一口冷氣。
“哦,一會兒我把唐君和那個小姑娘放下來,一起吃個飯吧。”
梁美心臉上的表情實在太平靜了,平靜得讓唐笙有點發抖了。
一個人一旦走入偏激和扭曲的死角,很多行為就無法用常理來丈量了!
唐笙心想,她不會是想要帶着她們同歸于盡吧!
趁梁美心在廚房裏忙碌的時候,唐笙偷偷舀了兩勺湯倒進魚缸裏。
等了整整半小時過去了。還好,魚沒有浮上來,游得還很歡。
唐笙撫着狂亂不已的心跳,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就在這時,門鈴叮咚一聲。
梁美心警惕地貼到唐笙一側,手裏估計着是還沒來得及放下切菜刀。
“你去問問,誰!”
唐笙深吸一口氣:“姨媽你別緊張,剛才不是幫我打電話給醫生了麽?可能是送冰袋的護士。”
梁美心微微松了幾分眉峰,甩了甩手,讓唐笙去開門。
臨近十二月的清晨,每一縷陽光都有聖誕的味道。
門外站得的女人裹着厚實的冬裝。戴着寬大的口罩幾乎蓋住三分之二的臉,一雙眼睛倒是靈動得很。
她舉着手裏的醫藥箱,沖着唐笙點點頭。
“謝謝,辛苦您了。”唐笙結果藥箱,轉身的同時準備随手帶上門——
可就在這時候,一股異常的阻力突然襲來,唐笙本能地轉過臉,就見那女人上手一推,直接将自己推到一旁,同時現身入門!
一手扯下口罩,另一手驟然舉起一只精巧的?色手槍!
文惜?!!!
“梁美心,放了他們!”
梁美心手裏還握着切菜刀,在文惜更具氣場和逼迫的威脅下,果然——更加良善的那一方,還是顯得過于軟弱!
“梁美儀,你終于出現了……”梁美心抽了抽唇角,下一瞬間,就如瘋子一般提着刀沖将過去!
“姨媽!姨媽不要啊!”唐笙的阻止是徒勞的,尖叫只能徒增劍拔弩張的刺激。
槍響了,梁美心一個跄踉撲倒在地。刀尖用力锉在地板縫裏,才沒能使她的跌得太狼狽。
那一槍打在她膝蓋上,比起要命的震懾,讓梁美心更絕望的是侮辱。
“姨媽!”唐笙撲上去扶住她,“姨媽你要不要緊!”
“你走開!”梁美心推開唐笙。
其實,她明明可以用手裏的刀順勢将唐笙挾持的!
“阿笙,快去把小君救出來!”文惜換了一只手拿槍,一步步逼近梁美心,“姐,都到最後一步了,你又何必突然之間把這輩子所有的聰明都用上呢?”
“姨媽!”就在這時,唐君已經攙扶着齊曉琳下來了。原來梁美心已經解開了他們兩人的繩索——
“你們走吧,全走吧。”梁美心沒有去看唐君一眼,只是拖着血泊裏的那條腿,吃力地移動了幾分。最後,她把目光落在文惜身上,“你留下。我們好好算算這輩子的賬……”
“姨媽!我不走!”唐君把齊曉琳推到一邊,自己則邁開已經麻木好多天的雙腿沖過去。他陪着唐笙一起,一左一右地扶在梁美心身邊,“姨媽你要不要緊?走,我們送你去醫院!”
文惜捏着槍,肩膀晃了晃。她似乎沒想明白眼前這樣戲劇性的逆轉——這就是斯德哥爾摩症候群麽?
“阿笙,小君!你們兩個趕快走!這個女人已經喪心病狂了,她會傷害你們的!”文惜捏着搶的手也開始顫抖了,聲音尖尖的,啞啞的,“別怕,過來……到媽這裏來。媽會保護你們的!”
“你才喪心病狂!”唐君沖着文惜大喊,“你害死表姐,殺了琴琴,逼死姨夫,我們沒有你這樣媽!”
“小君你在說什麽!”文惜震驚萬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你竟然會幫着這個女人!”
梁美心因疼痛而虛弱,卻沒有因虛弱而頹卻。她的身體微微向着唐笙的肩膀靠過去——眼裏的紅色就像血,嘴角的濕潤才是淚。
她只動了動唇,什麽都沒說。可是在文惜看來,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眨眼,都像在說‘即便代價如此,我終是贏了’。
“小君,阿笙,你們不要被她蒙蔽了!你們以為我為什麽要詐死這麽多年?她和顧海礁。是害了我,害了你們父親的真正兇手!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報仇!是報仇!!!”
***
“先生,我們要上午十點才營業。”咖啡廳的老板娘實在很不能理解,為什麽白卓寒從早上七點就等在門口,比隔壁麥當勞的怪叔叔和肯德基爺爺還要敬業。
“哦,我等人。”白卓寒只睡了三個多小時,連貓都忘了喂就跑出來了。
程風雨的航班是早上六點三刻到t城,如果不是怕人家把自己當瘋子,他本是想連夜開車過去機場等的。
自從知道小白糖的事後。白卓寒在過去的十幾天裏簡直像極了一只悲催的無頭蒼蠅:
孩子出事,公司出事,朋友出事,各種各樣的不給力感緊緊包圍着他,一點縫隙都不留。
老板娘不忍心,破例開門讓他進來。
“您也是等程先生的吧?”老板娘笑說,程先生鐘愛自己家的咖啡,常把客人約在這兒。這些年也照顧了她不少生意。
“只不過,來這裏找他的人常常都如先生您這般心神焦躁。呵呵,也是常情。程先生業內口碑一向很好,來找他委托的,大多是些疑難雜事或十萬火急,就像——”
說話間,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妻推開玻璃旋轉門進來了。
“抱歉,其實我們,現在還沒開始營業。”
婦人牽了牽丈夫的衣角:“那我們還是出去等吧,程先生說要十點鐘呢…..”
白卓寒坐在靠窗。完全無心去動眼前的這杯咖啡。聽那夫妻的竊竊言語,他心有戚戚——敢情這對夫妻也是要找程風雨的啊?還排號排在自己後面,跟銀行似的。
“老板娘,也給他們準備份熱咖啡吧。”白卓寒請求道,外面天寒地凍,若不是有焦心的事,誰願意大清早的等偵探呢?
“謝謝您,先生。”那男人開口,談吐舉止紳士有理。女的附和着點頭微笑,但臉上明顯還帶着焦灼的疲憊。
“別擔心了,聽人說這位程先生很有本事,警察管不了的事情他都能做到。一定能幫咱們找到曉琳的。”
“唉,都一個多星期了…….曉琳這孩子……”說到這裏,那夫人紅了紅眼圈,哽住聲音,“都是你不好,什麽女兒大了由着她了。現在外面壞人那麽多,她又單純又漂亮。認準了事還喜歡一根筋地不拐彎。還不是由着別人利用?”
“你就別再說那些沒用的了,”先生長長地嘆了口氣,“先找到曉琳要緊啊。唉,你說他姐姐怎麽會也突然沒了消息呢?”
白卓寒本是繃着一顆忐忑的心自顧不暇,也無意去聽人家說什麽。
一般情況下,找私家偵探這種事是很具有私密性的,通常委托人之間要安排隔開一小時左右。
不過誰叫程風雨的生意這麽好呢!
可是,從這個角度側面看過去,白卓寒覺得這兩個人有點眼熟。
就在昨天晚上,他去調看唐笙出門的監控錄像時,隐隐約約覺得不久前貌似有一對這樣的夫妻,經過別墅院子——
當時他也沒在意,于是就叫保安快進了。
“抱歉,打擾下。”白卓寒起身走到這兩位面前,“請問你們剛才談論的曉琳,可是——”
“是我們的女兒,齊曉琳。”齊太太趕緊回答,她已經快魔障了。任何一點線索都不願放棄。
“齊曉琳?”白卓寒對這個名字是有印象的,“她可是一位名叫唐君的男孩的同學?”
齊家夫妻一下子就激動了起來:“對對對,就是唐君的同學啊!先生你認識我們女兒?她跟唐君失蹤了一周,我們——”
就這樣,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把事情囫囵了一個大概。
“所以說,你們昨天下午曾去我家找過我太太唐笙?”白卓寒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什麽,但又找不到合适的熔接點,能把這些線索湊到一起。
“您太太說,會去找她的阿姨。也就是最後見到過唐君和我女兒的人問問。可是我們等了一晚上,也沒再等到她的消息。”
白卓寒恍然深吸一口氣——
這麽說,唐笙找梁美心并不單純是因為親子鑒定的事跟自己生氣麽?她一向是個言出必行的人,既然答應了找上門來的齊家夫妻,又怎麽可能不記得給人家打個電話,交代一聲呢?
齊曉琳和唐君失蹤了一周,然後唐笙去了梁美心家……然後……
白卓寒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慢慢轉過身,慢慢向外走。
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裏。但腦子裏好似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
他最重要的人,可能面臨着一些——想要獨自承擔的困難!
“困難……”白卓寒想起幾個小時前,他開門看到唐笙時。她穿着厚重的橙色羽絨服,下身是什麽呢?
牛仔褲,?皮鞋。
白卓寒單手按了按太陽穴,他記得自己開車到梁美心家的時候已經快晚上十點了吧!
十點鐘是快要睡覺的時候了,梁美心穿着睡衣,而唐笙卻從頭到腳穿着外衣?是什麽情況下,一個人會在自己至親的家裏。于該就寝的時候穿着髒兮兮的外衣呢?
白卓寒一步步走出咖啡廳,窗外的第一縷陽光終于落入他愈發清澈的思緒裏——
就在這時,一輛出租車突然停在他面前。
用滿身風雨我從海上來作形容——也不為過分。
程風雨臉上的胡須趁着隔夜青色,卻不減大叔的風韻。然而現在的白卓寒早已把一切腦神經挂在了唐笙的安危上,可是還沒等他開口,程風雨就率先開口說道。
“白先生,我們找到文惜的下落了。有目擊者稱,她在兩天前偷渡水運進入t城境內,但很快就失蹤了目标。”
“我……你是說文惜回國了?”白卓寒驚訝了一瞬。“我太太和她朋友馮佳期都說過,文惜留了一條短信後就不再有動靜,很有可能是打算畏罪潛逃。怎麽可能會突然回來?”然而話及此處,白卓寒又搖搖頭,“不過,我并不care文惜在哪。我覺得我太太也未必care,只是現在,我可能有點事要先離開一下——”
“你真的确定你不care麽?難道你一點都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突然回國麽?”
白卓寒剛剛轉身,就聽到身後有人跟自己說話。
明顯不是程風雨的聲音。
對了,程風雨說今早還要帶個人來見他的——
白卓寒回過身,看着那位剛剛從出租車上下來的男子。他穿着修長的?色羊絨大衣,一襟風雪攔在一架深沉的墨鏡下。
“你…”
“白卓寒,我知道你并不想見到我。但是沒辦法,你們什麽壞事都往我身上栽贓,我死不踏實啊。”
男人摘下墨鏡,笑容如十二月飛雪般凜冽在一股特殊的純淨下。
麻痹的馮寫意!
白卓寒咬牙切齒:“果然,沒見到屍體就不該相信你這狡猾的狐貍!”
明天十點。
第104 槍響為誰?
“你是不是又想搞事情!把我女兒弄哪去了?”白卓寒劈胸就是一拳,砸的特有節奏感。
然而馮寫意卻面露同情,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襟說:“早知道你智商已經下線到這個程度了,我真應該早點回來的。
不過你別誤會,我可不是專門為了幫你。我是不忍阿笙過的那麽辛苦。”
“我太太理應跟我一并承擔這些事,輪不到你來不忍。”白卓寒冷哼一聲,畫外音大概是——你特麽死遠點就是了。
“既然你知道她應當與你共同承擔,又為什麽偏要瞞得跟條喪家犬似的?”馮寫意的笑容依舊很挑釁,要說這世上有些人啊,即便輸的一敗塗地,卷土重來的時候還他媽像是失了憶一樣裝逼。
“你——”白卓寒懶得多跟他廢話,本來自己是想要幹什麽去的來着?
“好了,說正事吧。”程風雨打住這兩人華山論劍一樣的敘舊:“我是在調查文惜與顧家夫妻關系的時候偶然遇到馮先生的。因為之前你和上官有叫我追蹤過鈞天國際的事,所以很輕易地串聯了線索。”
程風雨說出的這個‘輕易’二字令白卓寒略有不爽,他這麽輕易?搞的自己真的跟白癡似的,然而更不爽的是人家竟然頃刻就看穿了他的微表情——
“白先生,我就是吃這碗飯的,人人都能破案,要我幹什麽?好了,廢話不說——當時我們意識到也許可以先從您太太唐笙父母的死因開始查起,文惜詐死多年改頭換面的契機點就是那場雪難,相信這之間必然有脫不了關系。巧合的是,正好有開發商在半年多前意圖動工南山雪場的原址。”
“不是巧合,那開發商就是我。”馮寫意插了句話,旋即又盯住白卓寒的詫異。
南山雪場是一片半開放的旅游區,因為海拔較高,全面開發難度很大。一些投資商因為顧及到收益風險。常常淺嘗辄止。
所以十多年來,那裏成了探險獵奇謀殺自缢的聖地。
“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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