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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訪一經播出,那些幻想魏嘉聞是被盜號的人徹底幻滅,而魏嘉聞的歌手夢,也幾乎宣告終結。
在如此嚴峻的大形勢下,幾乎沒有資方願意與魏嘉聞合作,不過,好在魏嘉聞這幾年沒接過幾個代言,而僅有的代言,也在月前到期了。沒有賠償的負擔,算得上是不幸中的萬幸。
黑粉與死忠齊飛,謾罵與力挺一色,魏嘉聞預想到了這一切,卻無論如何都看不開。
網絡上,大家紛紛猜測魏嘉聞的戀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卻沒人有個定論。
有人說,正因為魏嘉聞從小受了社會上好心人的資助,才會愛上熱衷慈善的人;又有人說,十一年前,魏嘉聞分明還是個學生,他這個不知名的愛人,必定是當初就認識的同學或朋友。
每一次,魏嘉聞看到這些所謂的‘獨家爆料’,都會冒一身冷汗,生怕李彥晞的身份被人挖出,幸而最可怕的事情一直沒有發生。
他坦白的那條微博,只有包括孫敬、方敏君和王奕傑在內的零星幾個圈內好友轉發,其他人,都心照不宣的選擇沉默。
他逐一感謝了所有支持他、理解他的人,同時也對那些置身事外的人表示理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在這個圈子裏,真心本就難得,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立場。
魏嘉聞有意向王奕傑提出退出嘉傑的管理,王奕傑卻說,“這些年你對公司的貢獻所有人都看在眼裏,這是你應得的。”
魏嘉聞一再推脫,卻礙不住王奕傑的苦口婆心,最後,還是保留了自己在嘉傑的位置。
一連幾天,魏嘉聞都過得渾渾噩噩,白天當做晚上,晚上權當白天。理智上,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選擇是自己做的,有如今這種結果,他早就想到了。可當一切真的發生,卻仍忍不住去想、去看、去奢求、去期待。
厚重的窗簾阻隔了刺眼的陽光,也隔絕了外界無數的嘈雜,只要他自己放下,他就可以像無數次設想過的那樣,平靜且從容,可他只是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終是知易行難。
李彥晞的推門進來的聲音将他從漫無目的的思緒中扯出,“嘉聞······”
魏嘉聞坐起來,晃了個神,過了一會兒才看向李彥晞,有些難為情地舔了舔嘴唇,“你回來了?我去做飯。”說着,他站起來,趿拉着拖鞋朝廚房走。
李彥晞抓住他的胳膊,說,“随便吃點就行,今天晚上······到你爸媽,還有你哥哥那裏去一趟。”
魏嘉聞愣了一下,問,“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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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彥晞皺了皺眉頭,他思索了一路,卻始終沒找到合适的方式說出這件事,糾結了一會兒,最終選擇直言相告,“你哥哥······被公司裏的幾個小姑娘一起投訴了,說他······形容猥瑣,眼冒綠光,出口調戲,言語不敬······”
魏嘉聞的腳步踉跄了一下,一時間,他幾乎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羞愧、無奈,種種情緒交雜,他不知還能說些什麽了,更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的親哥哥,他點了點頭,只說了句,“我去做飯。”
魏嘉聞沒幾分心思做飯,只炒了盤土豆絲,拍了兩個黃瓜,李彥晞也不嫌棄,反正他也沒什麽胃口,魏嘉聞做什麽山珍海味都是浪費。
李彥晞怕魏嘉聞狀态不佳,沒讓魏嘉聞開車,自己開着他那輛幻影到了魏嘉聞家樓下。
兩個人下車的瞬間,皆是深吸一口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樣的滿面愁容。
這是魏嘉聞繼上次将父母及兄嫂安頓好後,第一次回家。
打開門的瞬間,他幾乎認不出來這是自己的房子了。一股發黴的酸臭,混着濃厚的煙味兒,幾乎與當初的貧民區如出一轍;茶幾下面,是滿地的鼻涕紙,瓜子皮,混在一起;牆上還有一道接着一道的黑手印,像是一條條蜿蜒曲折的長蟲;電視機裏的吵鬧聲幾乎要穿破牆壁,擾得人腦子發麻。
魏嘉聞皺緊了眉頭。他往沙發上瞅了瞅,原本棕色的皮質沙發,如今變得油亮而漆黑,而魏父魏母,則盤腿坐在上面,一個嘴裏叼着煙,一個正在嗑瓜子。
李彥晞幾乎覺得自己要吐了,卻還是走近了幾步,魏嘉聞稍微拾掇了一下沙發上散亂地衣服,騰出個空來,讓李彥晞坐下,自己則搬了個椅子,坐在他旁邊。
小四已經顯懷了,人也圓潤了不少,不似剛來時那麽黑瘦了,看着他倆來,怯生生地去廚房端了兩杯水過來。
魏嘉聞瞅了眼小四,只覺得自己一個腦袋兩個大,他沒什麽好氣兒的說,“我哥呢?”
小四指了指書房,說,“在裏面玩手機呢。”
魏嘉聞說,“你先回去歇着,然後把他叫出來,我有事跟他說。”
小四知趣地走了,過了幾分鐘,魏嘉國一瘸一拐地走過來,往沙發上一坐,看了他倆一眼,吊兒郎當地說,“喲,你倆這是來見父母了?”
魏嘉國學沒上幾天,卻是把上網的好手,更是個哪裏有熱鬧往哪鑽的性子。因此,魏嘉聞出櫃的事情從來沒想過能瞞過父母和兄長。
魏嘉國本不知道魏嘉聞的戀人是誰,看到了魏嘉聞出櫃的消息後,他也猜測了很久,可平日再疏遠,也到底是兄弟,網友不知道的事情,魏嘉國可知道,前後信息一串,終于推斷出,那個給自己介紹工作的李總,絕對就是跟魏嘉聞有一腿的。
魏嘉聞惱怒魏嘉國這副看熱鬧的樣子,正色說,“我們倆的事情,以後再說,今天先說你的事情。”
魏父魏母一聽這話,不樂意了,魏父把嘴裏的煙夾在手裏,厲聲說,“還有什麽事比這件事更重要?我都聽你哥說了!說你要跟個男人在一起!就是這個男人麽?”
魏母連瓜子都不磕了,也拿起根煙來,叼在嘴裏吸。
兩個老煙民在屋裏放毒氣,李彥晞前幾年抽煙抽得也兇,這大一年來卻幾乎是戒了,只在很煩的時候才抽那麽一兩根,他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魏嘉國怎肯放過這個機會,一眼刀過來,“你跟魏嘉聞多久了?什麽時候斷啊?我跟你說,你別以為而給我份破工作就能騎到我頭上,我告訴你,沒門兒,我們老魏家絕對不會認可你的。”
李彥晞聽了魏嘉國的這番說辭,心裏沒什麽感覺,反而覺得有些可笑,只不過,這一次他算是見識到了那些女同事口中的“眼冒綠光”,果真是令人讨厭得緊。
魏嘉聞恨哥哥這副态度,他皺緊眉頭,說,“你沖誰嚷嚷呢?你知不知道他前前後後為你費了多少心?”
魏父冷哼一聲,“他費心?他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他幫你大哥,還不是為了騙你?”
魏嘉聞氣得渾身發抖,他向來知道自己家裏人是素質,卻沒想到他們會如此倒打一耙。他握緊拳頭,吞咽了兩下,說,“他騙我什麽了?我們倆你情我願地在一起,哪裏有騙了?”
魏母吐了口煙,說,“要不是他,你能走這條路?要不是他,你早有女朋友了,做爹娘的至于愁成這樣?”
“——你還是愁愁你大兒子吧!你知不知道他幹了什麽?人家公司裏的女員工,合起火來投訴他随便調戲人!我們讓他幹個保安的,結果他調戲女員工!爸、媽,你們說這像話麽?”
魏嘉國一聽這話,怒了,指着魏嘉聞的鼻子,“誰說我調戲女員工了?”說着,又指了指李彥晞,“是他麽?”
魏嘉聞氣得滿臉通紅,沒吭聲。
魏嘉國“嘭”得站起來,四下叫喊着,“你們看看!你們看看!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挑不離間!”随後,張牙舞爪地沖李彥晞吼,“看我不順眼把我開除了就行!還非得來我家造謠!這裏不歡迎你!”
李彥晞的神情仍是淡淡地,待魏嘉國發洩夠了,才平靜地說,“你在我公司做保安也好,不做保安也罷,跟我沒一點關系。我犯不着為難一個保安。”
魏嘉聞徹底怒了,也站起來,說,“這是我家!我帶他來他就能來!”他深吸兩口氣,繼續說,“從我沒畢業,到現在,我給過你多少錢?你算過沒有?你呢?一直游手好閑、惹是生非、不務正業。大前年,你說你要做生意,想賣皮鞋,好,我給你錢。店面是我給你租的、進貨的錢也是我出的!可你呢?回回進貨跟我要錢!年年交租都讓我付!最後呢,你錢沒掙着,店鋪也到期了,連一店鋪的鞋都不知道跑哪去了!”魏嘉聞幾乎是說累了,他頓了頓,接着說,“你找女朋友,找什麽樣的不行,非找個未成年,把人家小姑娘肚子搞大了,被人家親戚打得滿地找牙,連家都不要了,跑到北京。我收留你,把自己的房子給你們住!你沒有工作,我男朋友給你找最清閑最簡單的工作,可你呢?你不好好幹活,調戲這個,戲弄那個,現在倒來罵起旁人了!你到底想幹什麽?”
魏嘉國被魏嘉聞珠簾炮彈似的一通給罵懵了。他抿起嘴,說不出話來。
魏嘉聞罵出來了,氣也消了一半,他又自顧自地坐下,說,“小四沒幾個月就生産了,你先在家好好呆着,鼎澤以後肯定是不能去了,至于以後,我再給你想辦法。”
魏嘉國瞅瞅魏父,又看看魏母,只見雙親都低着頭嘆氣,他沒了倚仗,也垂下頭去,默認了魏嘉聞的說法。
臨走前,李彥晞把一張就診卡放在茶幾上,聲音裏沒什麽情緒,說,“以後帶小四去這家醫院做孕檢吧,到時候也在這裏生,我都安排好了。”
魏嘉國瞅了他一眼,想道聲謝謝,卻終是沒開口。
離開的剎那,魏嘉聞和李彥晞對了個眼神,皆是長舒一口氣。心裏皆想,這場硬仗,打得可真夠艱辛,惟願以後能有個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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