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往事
簡單知道,自己在做夢。
因為夢到的,都是過去的事情。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做過這麽冗長的夢,也很久很久沒有,甚至可以說是不敢夢到自己的家人了。
從小,她就是個一個幸福的小公主。這是所有人都公認的事實!
他有一對愛秀恩愛的父母,老爸繼承了爺爺的琉璃廠。雖說爺爺還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但是大家都很信服老爸。老爸的哥哥也就是簡單的大伯出國深造去了,至今未歸。唯有在老爸失蹤以後,對着簡單嚴肅道:“為什麽所有人都失蹤了,就只剩下了你一個人?”
簡單的姑姑,也就是那個潑婦,也對爸爸很好。
有時候簡單覺得,姑姑可能有戀兄情結。小時候其實姑姑對簡單很好,但姑姑一直和媽媽有些 不大和。只是媽媽大度,從不和姑姑計較,爸爸也總是站在媽媽這邊,所以姑姑也無法在家裏興風作浪。
當然了,這些小煩惱,從前的簡單從不放在心上。
他有恩愛的父母,還有一個寵她如命的哥哥。
哥哥的前女友,就因為有一次帶簡單去酒吧被一些不三不四的地痞給勾搭上了,哥哥就無論如何都要和她分手。哪怕她一哭二鬧三上吊,她的家人來求哥哥,哥哥都沒有松口。
嫂子嫁過來之後,也對簡單百般寵愛。嫂子還常常說,其實簡單的性格,本就是個應該被寵愛的樣子。她活成了所有女孩子夢想中的樣子,多少人嫉妒她,可簡單卻天生生了一副不愛計較的心腸,讓人想嫉妒她,都不知道該從何嫉妒!
簡單記得,從小到大,父母都說她很聽話。
她很少問父母主動開口要什麽,其實那也是因為簡單覺得,父母和哥哥把能給她的都給了,她根本沒有必要再去要些什麽。
原本父親是不支持她繼承琉璃廠的,因為做琉璃這件事情太累了。哥哥也做琉璃而且技術不錯,但哥哥從小就告訴了家裏人,做琉璃只是他的興趣愛好,他以後絕對不要幹這樣一份累死人的工作。哥哥考上了外國語大學,成為了一名翻譯,是家裏人的驕傲。
而她,将興趣當做了一切。甚至在上大學的時候,她都選擇了設計行業和工商管理的雙學位,想要更好地将他們簡家傳統的工藝,和新時代的新設計理念所結合起來。
一直到她在大學時期得了好幾次大獎之後,父親才漸漸松口,承認她有做琉璃的天分,才有想要把琉璃廠日後讓她接管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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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他們一家人,多好啊!
直到——
“簡單,簡單你醒了嗎?”
顧一争的聲音出現了,簡單是感激顧一争的。
因為她不想要再夢到那個場景,那個……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人的場面。
家人失蹤的第一年,她幾乎爺爺噩夢,每一個夢都在循環着那天失去了所有家人的場景。每一次的緊張,每一次的害怕,每一次的期待,每一次的失望甚至絕望,在每一個晚上的夢裏不斷地重複不斷地上演,仿佛在提醒着簡單,不要忘記她已經失去所有人了!
那一年的時間,她過的煎熬無比。
老人們都說,十八層地獄,是永不超生的地獄。最痛苦的事情,就是那阿鼻地獄。那是靈魂永遠受苦的地方,是輪回地讓你的遭受着生前最痛苦的事情。
簡單覺得,她那一年的生活,也不過就是阿鼻地獄了吧!
日日做着那個夢,就像是日日經歷一次家人失蹤的輪回。一直到第二年的時候,才好些。
所以他感激顧一争将她叫醒了,她不是想要逃避,只是那樣的痛徹心扉,她真的不想要再經歷一次!
見着簡單醒了,顧一争才松了一口氣。而旁邊的沈洛沉正在坐着喝水,只是看了一眼顧一争:“你別吵着她,她需要靜養。”
簡單睜開眼的時候才發覺,他們還在度假山莊裏。其實想想也是,她落了水,而且感覺上還有些發燒,總不能病着下山吧!
她仍舊躺在沈洛沉的那張床上,看到沈洛沉,下意識的第一句話就是道歉:“對不起,我一定會賠你一輛新車的。”
沈洛沉倒是愣了愣,皺着眉站了起身:“你怕不是燒糊塗了吧?警方連事情都沒查清楚呢,車報廢了和你有什麽關系?”
沈洛沉雖這麽說,簡單卻覺得,那些人就是為了她和琉璃玄武而來的。
瞧着簡單低了頭,沈洛沉也是伸手,将手心裏的琉璃玄武還給了簡單:“要找你的父母,你就好起來自己去找。別托付給旁人,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未必有你自己找的上心,何況是我們這等關系?”
好吧,雖然沈洛沉這言語之中的意思是說他們關系沒那麽好,但簡單也認了。她聽得出,沈洛沉是在激勵自己。
接過了那琉璃玄武,上面還有沈洛沉手心的溫度。
簡單扯出了一個笑容,嗓音之中還帶着沙啞:“如果日後查出了今天的事情的确和我有關的話,車我是一定會賠你的,真的抱歉。”
簡單的不斷道歉,讓顧一争都是推了沈洛沉一把,而後才走上前将沖好的藥遞給了簡單:“嗨,哪有那麽嚴重的事情?且不說這事兒和你沒關系了,就算是有關系,洛沉也不是那麽小氣的人。只不過……聽你的意思,你好像知道是誰要殺了你?”
殺?
這個詞……似乎有些嚴重了!
感冒沖劑的味道讓簡單的胃裏有些不舒服,但還是強行逼迫自己将那一杯感冒沖劑一飲而盡:“可能……和我家人的失蹤有關吧。不過我現在也是一點兒頭緒都沒有,正在查。”
點了點頭,顧一争也沒有再繼續多問什麽。
只是看了看外面的警車,難得嚴肅了起來:“一會兒咱們坐警車回去,然後過兩天有人上來打撈洛沉的車。說起來那輛車也開了有兩三年了,是時候換輛新的了!”
才……兩三年啊!
簡單的心裏,對沈洛沉越發愧疚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