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古代文學作品研究

簡娣心中一跳,無端地覺着有些緊張。

男人?男人什麽?懂男人間的套路嗎?還是說盧仲夏在跟她強調他是個普通男人的事實。

好吧她承認她是在和他的相處過程中,常常忘記了他的性別,但也沒必要和她強調吧,聽他嘆息好像還有兩分無奈的樣子。

氣氛一時尴尬,簡娣咽了口唾沫,眼神不經意間瞥到姚鑒領着大夫過來,頓時靈機一動,“盧小哥剛剛你是故意找大夫的?”

盧仲夏輕聲道:“是,我擔心姑娘夫君一時糾纏,便特意尋了大夫來。”

簡娣:“能躲一時是一時吧,回頭還得勞煩你替我寫封信。”

“是什麽信?”

“我上次打算寫封信寄回家,說說和離的事,将信擱箱子裏,卻讓他撬開鎖逮到了,信也不知所蹤,現在又要重新寫一封。”

盧仲夏一口答應下來,而此時姚鑒也和大夫已走上前來。

大夫姓錢,姚鑒看上去并不認識他,這讓簡娣留了個心眼。

同錢大夫行了禮,姚鑒又穩穩地坐回了床側,剛好将盧仲夏和錢大夫擋住。

盧仲夏看向姚鑒:“可否稍退一步?”

姚鑒看看盧仲夏,又看看提着藥箱站在一側的大夫,笑着站起身,讓開了一步,“自然可以。”

簡娣猶豫了半刻說:“盧小哥,在我枕下有一張銀票,待會兒大夫把脈的時候,你試着看能不能将銀票偷偷塞給他。”

盧仲夏點頭應諾。

簡娣本來就沒病沒痛的,昏睡也純粹是因為魂魄離體,如今魂魄回來了,還帶了一個回來,健康地活蹦亂跳。她這無緣無故昏睡了兩次,每次還持續得時間不短,錢大夫就算看不出個所以然,也不會說她沒病沒痛的,只含蓄保守地說她體虛,需要調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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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娣發現自己還小瞧了盧仲夏,別看他平日裏一副正直的君子模樣,幹起這賄賂的事眼睛也不眨一下,借着衣袖和被褥的遮擋,快準狠地将銀票輕輕塞到了大夫手中。

至于會不會收就要看錢大夫的反應了。收了她就讓盧仲夏暗示一二,倘若錢大夫直接把他倆塞錢的事挑明了也無妨,用塞紅包求他盡心醫治這個理由就能糊弄過去。

察覺到手中被塞了張紙,錢大夫擡起眼,不動聲色地看了他一眼。

盧仲夏也不需要簡娣提醒,十分上道地說,“我平日時感頭昏眼花,想來真的是因着體虛的緣故,不知去廟中靜養幾天對這病可有什麽好處?”

錢大夫沒說話,只将他打量了一遍。

他行醫多年,一上手就知道這位夫人沒病沒痛,方才還疑惑這昏睡的問題是如何來的,眼下盧仲夏一塞銀票,錢大夫頓時了悟,想來是這位夫人和她這夫婿鬧了什麽矛盾,故作昏睡罷了。

旁人有病,他自然要盡力醫治,但既然沒有什麽事,他也不是傻的,這外快他不掙白不掙。

對此,錢大夫了然地點點頭,“自然是有些用的,廟中清靜,遠離塵世,于養病而言再合适不過,”說着,還轉過頭對姚鑒道,“夫人體弱,許是有邪氣入體,廟中香火說不定也能鎮住三分,固神安心。”

姚鑒臉上浮現出擔憂之色,好像是真的在為妻子的病情而煩憂的好丈夫,“當真如此?大夫不用再看看?”

錢大夫搖頭晃腦地說,“确實如此,再看我也看不出什麽了,相公若是不放心的話,不妨再找其他大夫來看看,但其他大夫來了,想來診斷和我也差不許多。”說着,一邊将銀票暗暗收入衣袖中。

他話說得篤定,姚鑒一時竟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廟中養病之事,相公不妨考慮一番。”這錢大夫還頗有合作精神,補充道,“一是,廟中有神佛坐鎮,沒有旁的地方的邪祟穢氣,雖說我行醫本不該說這些,但有些不好宣之于口的病痛,也确實與此相關。二是,即便不言鬼神,夫人這病或許也同心中郁結有幾分幹系,人啊容易多想。”

錢大夫指指腦門,“想多了就容易想不開,想不開這氣不暢,容易郁結于胸,這時候,也往往最容易生病。廟中聽聽佛經,對夫人來說說不定還有所裨益,不管如何,我回頭開一副方子,夫人照着我這方子吃下,在廟中靜養兩天,到底是無害的。”

略一思索,錢大夫補充道,“即便不去廟裏,這尋常瑣事還是莫要來打攪夫人了。”

“我話說得也都說了。”錢大夫直起身,将診箱略作收拾,作了個請的動作,“姚相公倘若還有什麽想問的,不妨同我出去再說,尊夫人需要靜養。”

簡娣在心中對錢大夫豎了個大拇指。

拿錢辦事,利落。

姚鑒深深地瞥了床上的少女一眼,神态自若地轉過頭,面向錢大夫道,“麻煩大夫了,我親自送大夫。”

将門一推,擡腳跨出門檻,才出了半個身子,姚鑒又好似想到了什麽,轉了一步,側着身子,面向屋裏的簡娣道,“夫人便在屋中好好歇息,至于這筆墨紙硯,稍後我自會吩咐下人收拾。”

姚鑒和錢大夫一起出了門。

想到自己剛剛讓盧小哥送出去的銀票,簡娣心痛地捂住胸口。

枕頭下的銀票她攢得時間還挺久的。

她之前一直說着要和姚鑒和離,并非全然沒有準備,也攢了些銀票,以備日後不時之需,比起靠她原主的爹娘或者其他人,還是靠自己存錢來得更為保險一點。

自打她和盧小哥來到這兒,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屋外的天已黑得差不多,而一直等到府裏的仆役挂上了燈籠,姚鑒也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聽進去了錢大夫的話,還是被別的事纏上了,姚鑒沒回來,卻打發了一個小厮過來,将那些筆墨紙硯統統搬走。

為保險起見,簡娣讓盧小哥問了一句。

小厮恭恭敬敬地答道,“老爺去了書房,叫夫人早些安歇。”

簡娣:“盧小哥,你問問他,書房還有什麽人嗎?”

小厮好像想到了什麽,抖了一抖,面露難色,卻又硬着頭皮搖搖頭,低着頭戰戰兢兢地說,“書房沒人,只有……只有老爺一個。”

簡娣:“行了,今天姚鑒是不可能過來了。”

見盧仲夏訝異,簡娣忍不住笑了笑,替他解釋,“你看剛剛那小厮的臉色,不是在瞞着什麽就有鬼了,我之前在院門前聽到了個女人的聲音。”

那女人的聲音很耳熟,他們說話的內容簡娣雖然沒聽清楚,但勉強能分辨出來人可能是蘇玉靜。也只有蘇玉靜三番兩次往姚鑒這兒跑,能勾得了姚鑒這個渣男的魂。

想到蘇玉靜和盧仲夏相親這件事,簡娣猶豫了半晌,透過她的殼子,她好像都能看到盧仲夏清澈透亮的眼,她想了想,還是沒說出蘇玉靜的名字,只是說道,“那人是個女官,也在大理寺任職,她是他的紅顏知己,有她在,姚鑒今天晚上都不會再過來了。”

不過,姚鑒雖然暫且不會過來了,這天一黑,另一件大事,也擺在了簡娣和盧仲夏面前。

古代晚上不是節假日,不在紅燈區,基本上不存在什麽夜生活,一般情況下,天一黑,大家基本上就準備收拾收拾上床睡覺。

對于洗漱上床這件事,簡娣,準确地說是盧仲夏,沒吱一聲,提也沒提。

盧仲夏只不好意思地問了問簡娣屋裏有沒有什麽書,他有些想看書。

對于盧仲夏這一鴕鳥行為,簡娣心裏門清,也沒點破他,一攤手,“我屋裏也沒書,倒有兩本話本你要看嗎?”

指引着盧仲夏打開她牆角的一個紅木箱子,讓他随便挑了兩本話本。

手拿着話本,盧仲夏乖乖地坐在桌前翻看,簡娣也跟着一塊兒看。

不過,話本這東西就是消遣用的,其中的故事情節寫得十分貼合普羅大衆的口味。

換言之,就是,為了博眼球,有點不大健康。

簡娣這幾本話本寫的十分含蓄,就算敦倫大事,也只寫個羅襪高挑,被翻紅浪一類的詞。對于早就在無數成|人文學中浸淫過的簡娣來說,實在有點不夠看。

但眼下她的樂趣也不在于看這些情節爛俗的話本,簡娣的樂趣,已經發展成了看盧仲夏。

她這個女流氓。

簡娣心想,雖然心裏這麽吐槽自己,但她依然沒耽擱觀察盧仲夏。

看他明明之前對上姚鑒時還暗含鋒芒,現在卻緊張地手指摩挲着頁腳。

翻到主角同一位閨閣小姐月下定情時,盧仲夏眼睫猛地一顫,臉上迅速漫上紅霞,卻兀自強作鎮定地繼續往下翻。

當看到主角攬着姑娘就親的時候,青年的耳底和脖子已經全紅了個遍,慌忙想把話本合上。

簡娣看他臉紅的樣子正看得津津有味,哪裏樂意讓他就這麽輕易合上。

“我還要看呢。”簡娣一本正經地攔住了他合上書的動作。

盧仲夏僵着身子,是自己主動提起了看話本這事,要是不看就只能洗澡,無奈之下只好由着簡娣去,但看他紅着臉眼神閃爍的樣子,就不知道究竟看了多少內容。

而書中角色終于發展到滾上床這一情節,看到“芸娘纖手扪弄他那活兒”這話時,簡娣目瞪口呆。

卧槽,她怎麽不記得這話本裏的內容這麽勁爆了。

正當簡娣看得一愣一愣的時候,盧仲夏卻突然伸出手擋住了自己的眼。

她和盧仲夏一體雙魂,盧仲夏一擋住眼,簡娣眼前倏忽一黑。

耳旁只能聽見盧仲夏悶悶的聲音,“簡姑娘……這兒……這兒還是別看了。”青年話雖然說得不利索,但其中的誠意卻發自真切。

不!我要看!簡娣發自內心地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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