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倒栽蔥

簡娣:“你別多想,就當這是一件特正常的事,現在這樣也躲不了不是,脫都脫了,好歹也要繼續吧?別慫。”

指尖停在系帶前略微一頓,終是鼓起勇氣,将衣側的系帶盡數解開。

衣襟散落,簡娣的聲音猶在耳畔。

“你要是真覺得尴尬,就把自己當姑娘。”

耳內一陣嗡嗡地轟鳴聲,裏衣解開的剎那,無意中瞥見肩頭裸|露的肌膚,盧仲夏忙閉上了眼,心中不禁苦笑。

簡姑娘話雖如此,但眼下這要他怎麽把自己當成姑娘。

他雖閉着眼,一想到剛剛無意中的一瞥,從前看過的話本和圖冊的中的場景畫面便不斷在眼前浮現。

簡姑娘的肩膀和他很不一樣。

少女的肩頭細若羊脂,堆雪似的白,比他的肩膀要窄上許多,好像只要伸出一只手,便能輕而易舉地攬入懷中。

盧仲夏:!!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盧仲夏又羞窘地不敢再動了,心裏已将自己的唐突和冒犯斥罵了無數遍。

簡姑娘全心信任于他,他又怎可想那龌龊之事。

盧仲夏一閉上眼,簡娣眼前也随之一黑。

一猜就知道盧小哥這又是害羞了,簡娣提醒道,“繼續。”

現在她也不得不直接,假如她現在也害羞地說不出話,等到水冷了,等到第二天早上,這澡都不一定能洗得起來。

面對此情此景,盧仲夏在心中低聲念了句從前俞珉教過他的清靜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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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多想,心中不能有雜念。

便如簡姑娘所說,只當這一切是正常的,否則便是唐突了簡姑娘。

手往下,将心一橫,解開了裙上的系帶。

感覺到裙擺從腰間滑落的剎那,盧仲夏臉紅到了近乎頭頂能冒煙的地步。

裙子褪下,任憑簡娣如何說,盧仲夏都不願再睜開眼。

“在下閉眼也能行,斷不能冒犯了姑娘。”

青年已經羞得面色通紅,卻還是努力為她着想,生怕唐突了她,矜持自守的模樣有點戳中了簡娣。

簡娣嘆了口氣。

面對盧小哥這種小君子,她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盧仲夏閉着眼,動作飛快地将身上剩餘的衣物盡數褪下,指尖甚至都不敢觸碰到簡娣的肌膚和頭發一絲一毫。

當将衣衫盡數褪下時,盧仲夏才睜開眼,面色通紅,卻肅着臉抿着唇角,一邊望着面前的一扇素屏,一邊跨入浴桶。

不過,這嚴肅的神情在下一秒就崩了個一幹二淨。

因為視線完全不敢往下移,盧仲夏差點當着簡娣的面一頭栽進浴桶裏。

手猛地扣上桶緣,忙穩住了身形,卻在這一瞬,無可避免地瞥見了春|光。

剛剛扣住桶緣的手一滑,這回,盧仲夏完完全全地一頭栽進了水裏。

簡娣:“……”

“咳咳!!”

嗆了一大口水,盧仲夏扶着桶,咳嗽了兩聲,被水浸濕的發絲濕漉漉地貼着緋紅的面頰,

“簡姑娘……”都這幅模樣了,他還在和她解釋,“在下……在下剛剛并非有意。”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看着盧仲夏眼含羞愧,身上還直滴水的模樣,簡娣一陣頭疼,“現在去叫花枝吧。”

簡娣平常不大習慣別人服侍她,除了梳頭她梳不好要丫鬟幫忙外,穿衣洗漱這種事都是自己在做,偶爾穿的衣服麻煩了些,才讓花枝搭把手。

現下把花枝叫來,花枝也有些二丈摸不着頭腦,不過既然姑娘發了話,便也就盡量去做了。

不過,盧仲夏好像也适應不了一個姑娘給他洗澡。

花枝看他汗水黏在脖頸上,正要上手幫他捋起來,盧仲夏下意識地躲了一躲。

花枝手捋了個空,疑惑地問,“姑娘?”

盧仲夏頓了一頓,好像又給自己做了番心理準備,“沒事。”

花枝拿着澡巾子,還沒擦上兩下,盧仲夏便又忍不住側了側身子,在她手下就僵硬地像塊木頭。

盧仲夏平日裏也是自己洗澡,從不使喚玉豆、玉藻和其他小厮,更別說使喚花枝,花枝的手每每擦過肌膚,和自己碰到皮膚時是全然不同的兩種感受,但這種感受使得他格外無所适從。

想到簡娣的話,盧仲夏抿着唇努力忍着,但當花枝手一路往下,停到胸前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了。

“且慢。”

花枝聽話地收了手。

“姑娘?”

“盧小哥?”看盧仲夏這洗澡洗得和下鍋一樣,簡娣也沒忍住問了一句。

盧仲夏閉了閉眼,複又睜開,“抱歉,簡姑娘,在下……在下如今尚不大能适應。”

簡娣對此很理解,“沒事沒事,剛開始都不适應,過幾次就好了。”

這無心的話頓時又讓盧仲夏鬧了個大紅臉。

因着盧小哥還不适應的緣故,最後也只讓花枝胡亂擦了擦,抹了點胰子,身子泡在浴桶了浸了點水。

不過,這對盧仲夏的考驗還沒結束,比洗澡更折磨人的是擦幹身上的水漬。

讓花枝幫忙洗澡已經足夠難受,更遑論幫忙擦幹穿衣。

強忍下不适感,終于将衣服穿戴好,盧仲夏如釋負重地舒了口氣,還沒忘向簡娣道歉。

“簡姑娘,剛剛實在是冒犯了。”

簡娣哭笑不得:“先別說冒犯不冒犯的問題,先擦擦頭發。”

洗完澡之後,盧仲夏好像比之前還要軟和兩分,臉蛋因為熱氣熏蒸得紅紅的,愈發襯得眼神如星般明亮,頭發濕漉漉地披散在肩頭,明明現在還頂着簡娣的馬甲,卻還是像只剛從水裏爬出來的垂耳兔子。

看得簡娣呆了半晌,發自內心地說,“盧小哥,你真的比我還适合當姑娘。”

她這具身體的年紀雖說已經是個已婚婦女,但其實也不過十七八歲,稱不上蘿莉,但盧仲夏這個氣質,活脫脫一個軟萌可愛的清純少女。

盧仲夏扯了布巾,擦了擦頭發,苦笑着說,“姑娘又說笑了,我既為男子,又從何來的适合做姑娘。”

簡娣也是随口一提,見盧仲夏這個反應也沒再多說,只在一邊提醒他,“胸前的頭發,擦擦。”

盧仲夏裹了胸前垂落的發絲,細心地擦了擦發尾的水漬,卻在不經意間瞧見了胸前的光景。

剛入夏的衣衫本就輕薄,被水泅濕了,薄薄地一層黏在胸前,依稀能瞧見如雪的肌膚。剛沐浴完的水珠順着脖頸一路滑落到胸前,霎時便滾入胸前的衣襟中,再也瞧不分明。

剛剛用着的胰子,暗含玫瑰芳香,微潮的香氣幽幽地在鼻尖萦繞。

少女胸前微豐,弧線正好,可堪一手把握。

盧仲夏只覺着心中漏了一拍,口舌突然一陣發幹,忙移開視線,耳中更是嗡嗡轟鳴,不敢,也不願再看。

簡娣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身體,對這位未經人事的祖國花朵造成了多大的心理沖擊,只看到他把胸前的水擦幹淨了,又拿着布巾不動了。

“盧小哥,醒醒。”

盧仲夏如夢初醒,恍然回神,忙扯過布巾,專心致志地擦着發絲,不再多想。

看着盧仲夏抿唇低眼擦着頭發的模樣,簡娣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着話。

現在時間,簡娣估摸着也不過剛過了八點,要睡覺的話,她這身體她很清楚,是絕對睡不着的,看盧仲夏這麽尴尬的樣子,十有八|九也睡不着。

如今又是快入夏的天,就算開了窗,屋裏也悶得厲害,倒不如出去走走,給他點兒時間捋一捋心緒,緩一緩。

簡娣想了一想,對盧仲夏道:“盧小哥,你去換件衣服,我倆出去轉轉,透透風。”

盧仲夏好像從不會拂了別人的心意,更別提眼下他自覺占了簡娣的身體,更是什麽都聽她的。

從衣櫃中翻找出一件天青色輕衣,罩海天霞色的外衫。半幹的發絲懶懶地挽了個發髻,提着盞燈籠,兩人就出了門,怕盧仲夏一個西貝貨相處時間太長會露餡,花枝也沒帶上。

姚府裏種了很多花,姚鑒對原主沒了成親前的情意,原主寂寥痛苦下,每天就待在府上伺弄花草,因為她是庶女,不是同一娘生的,嫡弟簡堯和嫡妹簡露都不大待見她,也很少想過要回家。滿院子的花花草草就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簡娣很同情原主,對穿越而來占了她的身體也很抱歉,但是,如果有選擇的話,她也不願意穿越。

此時,曉月初升,如霜月光灑落院中的青石磚,牆根的花圃中一叢叢玫瑰、芍藥、魏紫、姚黃、四季海棠争奇鬥豔,風送暗香。

掌心的燈籠光暈,朦朦胧胧地映照着纖弱的花瓣。

花圃裏的花簡娣認識地不多,還是盧仲夏輕聲指給她看,告訴她這是什麽花,這又是什麽花。

“花圃中的花,不是簡姑娘種的嗎?”夜風一吹,盧仲夏好似放松了不少,柔聲問。

簡娣:“算我種的,也不算。”

她這話說得古怪,但盧仲夏只當她是有下人小厮幫忙,故而沒有生疑。

“盧小哥,待會兒你能陪我去看一個人嗎?”看着夜風中搖曳的叢花,簡娣問道。

“好。”

沒有問是見什麽人,盧仲夏在她說完話的那一霎,幾乎是當即就答應了她。

簡娣想帶盧仲夏見的人是杜苓。

她答應過杜苓會幫她留意她娘的案子,但是,她能做的也不多,盧小哥和她一起,也能幫忙出謀劃策,不過眼下難得如此惬意,簡娣也沒掃人興致的意思,在盧仲夏答應她後,就沒有再說話。

盧仲夏走得很慢,夜風托起袍袖,一時間發絲袍帶四下飛舞,透過簡娣的身軀,好像都能看到一個溫柔着眉眼,緩步賞花賞月的青年士子。雖說現在她只是個受困在體內的魂魄,沒有實體,但感覺卻像同這個好脾氣的青年,一塊兒提着燈籠并肩散步。

只可惜,姚鑒府上太小,只能順着花圃來回溜達。

說起來,簡娣她家和盧仲夏她家都挺小的,簡娣穿越過來看到的真正氣派的府邸,也只有皇上賜的張首輔他家。

其實,之前士大夫們住的地兒也沒那麽小,甚至可堪稱得上豪宅。壘石環山,鑿池引水,園中水榭回廊,規制宏敞,無不豪奢。不過,因為熱衷于蓋房子蓋得過了頭,到當今皇上這兒,已經嚴令禁止妨礙民居,多占隙地,一切都地按規制來。加上,大慶朝官員俸祿又少,上面管得緊,一時間也沒人敢蓋,清正廉潔不貪污的更別提有錢蓋園林別墅。

其實,作為一個從前世就很俗氣的平頭百姓,簡娣也有顆買房子的心,有存款,有一塊容身之地。

等和姚鑒和離了,有條件的話,她就自己做些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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