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情思

這下是想掩蓋也沒法再掩蓋了。

“一定是你之前沒帶傘,淋了雨的原因。”想到小沙彌的話,簡娣登時反應了過來。

“我去問問廟裏的師傅要點藥。”

她剛站起來,還沒提腳走一步,便叫盧仲夏攔了下來。

“簡姑娘不必挂心,不過一時着涼,不用麻煩姑娘特意拿藥。”

“可是。”簡娣看向盧仲夏,屋裏雖然點了燈,但昏暗得也看不大清楚他的面色,“你确定你不吃藥真的沒事?”

現在醫療技術又不像現代那麽發達,就算和從前比,大慶朝人民的生活水平已經算不錯了,但感冒得個風寒就狗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礙事的。”盧仲夏輕聲答。

“真的?”

“真……阿嚏!”

盧仲夏猛地捂住了口鼻,扭過頭,一連打了數個響亮的噴嚏。

“阿嚏!”

“阿嚏!”

簡娣死魚眼,“我信你才有鬼了。”

青年不好意思地捂住鼻子,臉色緋紅,鼻尖也紅紅的,興許是這幾個噴嚏打的,烏亮亮的瞳仁中也蒙上了一層霧氣。

“叫姑娘見笑了。”盧仲夏十分認真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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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清醒一點!這根本就不是什麽見笑不見笑的問題啊!”

對方揉着鼻尖,報以一抹苦笑。“對了,姑娘上回同在下說的事,在下已經問過了家父。”

“別轉移話題。”

“是姑娘正關心的杜苓之事。”

“诶?”見盧仲夏提起杜苓,簡娣的注意力倒成功被轉移了一半,“你問過了盧大人?”

今天她就這麽直接離開了姚府,想來就不好再看她了,想到那個小姑娘,簡娣有些愧疚。

“嗯。”盧仲夏放下揉着鼻尖的手,道,“眼下此案正在三法司中膠着,家父說會留意,若有什麽進展定當告知于我。”

他的嗓音因為着涼打了一連好幾個噴嚏的緣故,帶着些鼻音。

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她眼下就算想做什麽也做不出什麽實事,簡娣嘆了口氣,但願姚鑒真如他所說,是真正為杜苓着想。但有個他的白月光蘇玉靜在一旁摻和,簡娣總覺着有點兒像懸。畢竟蘇玉靜叫杜苓的話,實在讓她分辨不清她是有意還是無心。

“簡姑娘……”

“怎麽了?”

看見盧仲夏面上流露出猶豫之色,簡娣問。

盧仲夏胸口跳了跳,五指攏緊了杯把手,“我想改日去杜氏一家所住的坊中看看,不知簡姑娘是否有意同行。”

“你是說去杜苓家?”

“是。”

簡娣眼都沒眨,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

“當然行。”

她眼下待在簡家,既不用上學也不用上班,完全不存在時間問題,去杜苓家那邊看看也好。

盧仲夏好似松了口氣,擡眸,瞳仁中熠熠生輝,“那太好了。”

她與盧仲夏說話的空檔,雨勢又轉大了,即使待在屋裏,也能聽見屋外嘩啦啦的水聲,瓢潑大雨中夾着震耳雷鳴,閃電如鞭抽破天際,将黑暗一時照耀得如同白晝。

“盧小哥,你确定真的不用吃藥嗎?”

“無妨,我睡一覺想來就沒事了,天色晚了,”盧仲夏忽然站起來告辭,“在下就不在姑娘屋中叨擾了。”

不過,還沒走就給簡娣當機立斷地攔住。

倒不是她舍不得他,主要是屋外雷聲太響,雨下得太大,那傘根本擋不住多少雨,一路上來,她裙擺幾乎全濕了。盧仲夏才換下幹淨的衣服沒多久,要現在趕回去,估計又要換上一件。他眼下本來就着涼了,再讓雨一澆,估計就得真的感冒。

“可……眼下畢竟于禮不合。”盧仲夏面有猶豫,“我擔心姑娘清譽會因為在下……”

“我清譽早就被你毀啦。”

青年驚愕地瞪大了眼,呆呆地瞧着簡娣。

“開玩笑的。”簡娣沒好氣地笑道,“你就別想這麽多了,等雨小了再回去吧。什麽清譽不清譽的,我之前在你身體裏的時候該看的也看了,不該看的也看了。”

這晚上又沒人,她和盧仲夏之間清清白白的,簡娣用自己的節操保證自己也不會對他做什麽。

簡娣話一說完,成功地看見了面前俊秀的青年又鬧了個大紅臉,這回是真的紅,不禁脖子,耳朵尖都紅了,眼神閃爍,低着眼不敢看她,也不敢再提告辭的事。

其實,簡娣頂着盧仲夏馬甲上廁所洗漱一類的事,經歷得多了,盧仲夏也漸漸看開了,雖然還是有些羞窘,但遠不如剛開始那種,讓人清白姑娘看了他的髒東西,羞愧得想要撞牆的沖動。

眼下,讓簡娣一提,之前一直壓在心底努力不去回想的畫面,又一次次在眼前浮現。

這一次的羞窘比第一次面對這種事來得幾乎還要洶湧。

因為這一次和之前都不一樣,這一次,他是當着簡姑娘的面,他能清楚地瞧見她唇角的笑意,

倒映着燭光的雙眼,還有扶着桌沿的手指。

簡姑娘……曾經……曾經碰到過他的東西。

想到這兒,盧仲夏就覺得有股熱氣直沖天靈蓋,一瞬間思緒都被燒得有點短路,臉上熱騰騰的燙。雖說如廁洗漱的時候,用的還是他自個的手,但他竟然……竟然讓簡姑娘見到了他那些髒東西。

但這還遠遠無法使他慌亂。

令他慌亂的是腦中一閃而過的旖旎情思。

只是一瞬間的聯想,就使盧仲夏面紅頸赤。

他怎麽能這麽想?!

簡娣扶在桌沿的手指一時間也好像變成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想到這兒,盧仲夏眉心突突一跳,忙端起茶杯,掩飾性地灌了一口茶水。

“咳!”

因為羞慚和心虛,喝得急了,茶水冷不防地在喉口嗆住,嗆得他捂着嘴,連連又咳嗽了好多聲,面色漲得更紅。

好像和她待一塊兒,盧仲夏真的很緊張啊。

目睹一切的簡娣,心中默默扶額,盧仲夏的緊張徹底打消了她的緊張和尴尬。

他低着頭,網巾上的網帶被窗縫中溜進的風吹得輕輕搖動。

就像垂耳兔垂下的耳朵一樣,看得人心裏癢癢的。

簡娣遏制住自己上手去揪的沖動,努力開口問他正事,“盧小哥,你明天打算什麽時候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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