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小馬仔[二更]

震驚,受傷,自責。

翟小曼從古黎不斷變換的神情中解讀出了許多她不理解的情緒。

她不過是不知道中原的皇帝是誰而已,這個古黎的反應似乎也太誇張了吧,她不是通古斯人嗎?怎麽對一個中原的皇帝那麽在意。

“那個,我剛才出門撞到頭了,所以有些東西記不太清了。”翟小曼在說完這話的時候頓時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這個豬腦袋,這找的全都是什麽理由啊。

“撞到頭?你沒事嗎?”一聽庫門吉娜說自己撞到頭,古黎立馬緊張地上前各種查看。

“沒,沒事。”翟小曼真不習慣被人如此熱情地對待。

“真的沒事嗎?”

“恩,真的沒事。”

确定翟小曼真的沒事,古黎嘆了口氣,最終解釋道:“中原當今的聖上是漢獻帝劉協。”

劉協!

翟小曼心裏咯噔一下,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漢獻帝劉協應該是東漢的亡國皇帝吧,漢亡之後中原進入了曹魏、蜀漢、東吳三權鼎立的局面,她怎麽就那麽倒黴,穿到了這麽個亂世呢?

“那……現在的年號是?”翟小曼小心翼翼地追問道。

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劉協多大了,如果他還能多當幾年皇帝,那她還有多一點的時間去找讓她回現代的辦法,如果他當皇帝的時間不多了,那她就慘了,亂世争權,兵荒馬亂的,一打起仗來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她可不想客死異鄉。

“建安二十四年。”

完了。

聽了古黎的回答,翟小曼感受到了深深的絕望。

“吉娜,你怎麽了?”看着翟小曼此刻的樣子,古黎不禁擔心起來。

過了半響,翟小曼回過神,整個人就像只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的:“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了。”

“累了?那你好好休息先,我就不打擾你了。”古黎一聽翟小曼說累了,趕緊将她扶到床上躺着,然後草草收拾了下桌子後便離開了蒙古包。

翟小曼躺在床上可是怎麽也休息不好,滿腦子想着現在的時局,越想越煩躁,早知道就該聽姐的話,多熟悉歷史了,說不定現在還能給自己想個萬全之策,比如知道将來有朝一日要選一方,那她該投靠誰比較好。

可是,誰又能想到她會一朝穿越呢?

她跟姐姐下墓從來都是她負責幹體力活,那種翻閱文獻動腦子的事都是她姐來做的,要是早知道會遇到今天這種事,她一定跟着她姐好好學習。

之後,雖然翟小曼再三說自己沒事,但是看她毫無精神的樣子,古黎還是不放心,找了幾個大夫來替翟小曼看看,在幾個大夫都确定翟小曼沒事後,古黎一顆懸着的心,這才放下。

而經過接下來的幾天,翟小曼也明顯感受到了不小的壓力。

按理說,古黎是她現在這個身體的母親,古黎對她好可以理解,但是也太好了,好得讓她覺得古黎不像是她母親,反而像是貼身伺候她的人,古黎對她雖十分寵愛,但是更多時候她感覺古黎好像更敬畏她。

想不明白,頭疼。

翟小曼躺在草地上,揉着自己有些隐隐發疼的太陽穴。

忽然,眼前暗了下來,翟小曼睜開眼,原本晴朗的天空此刻被一張大臉給擋住了,對方距離她很近,又是背着光,所以她看不清對方的樣子。

翟小曼吓一跳,趕緊起身,這才發現,來人竟是忽格特勒。

“你要死啊,湊那麽近,你想吓死人啊。”翟小曼沒好氣道。

說完,翟小曼猛地想起來,對方可是皇子啊,她剛剛的用詞會不會太直接了?

“怎麽了?怎麽突然畏首畏尾起來了?”

“你是特勒啊。”

“哈哈哈。”聽到翟小曼的回答,忽格心情大好,在翟小曼邊上的位置坐了下來,道:“我還是習慣你之前的樣子,忌于我是特勒的人太多,如果你也再跟他們一樣,就一點也不好玩了。”

“啊?”翟小曼不理解,難道這還真的跟電視演的一樣?順耳的話聽多了偶爾也就想聽聽逆耳的話了?

“啊什麽啊,你可以暫時撇開我的身份,就當我是你的朋友。”

“可以嗎?”翟小曼不确定道,萬一他翻臉了怎麽辦,在這種封建社會,她還是小心點好。

“我說可以自然可以。”

啧啧啧,果然。

從忽格特勒這句話裏,翟小曼就聽出了滿滿的霸權主義、強權政治,好在自己沒有蠢到剛才把他痛罵一頓。

“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睡覺啊。”翟小曼道。

這個忽格問的什麽爛問題,她躺在這裏不是睡覺還能幹嘛?在這個沒電視、沒電腦、沒手機、出門沒車吃飯沒店、閑暇不能K歌看電影泡吧的古代,她除了睡覺還能幹嘛!

“那多無聊啊。”忽格也學着翟小曼之前的樣子,躺到了草地上。

“無聊能怎麽辦,這裏什麽也沒有。”忽格這話真是說到了翟小曼的傷心處了。

這幾天雖然她吃好喝好的,但是真的是無聊透了,回拔都府古黎過分的熱情讓她吃不消,跑出來又沒地方可以去。

“我帶你去個地方。”躺得好好的忽格突然坐起來,一臉神秘地對翟小曼道。

“什麽地方?”不得不承認,翟小曼心動了,因為她現在已經無聊得就算忽格帶她去看羊吃草,她也會覺得有趣的。

翟小曼跟着忽格來到了一片更為廣闊的草原前,不遠處搭着一個栅欄,栅欄中有許多的馬匹正悠閑地低頭吃着草,稍遠處可以看到一群正在乘風奔跑的駿馬。

說真的,翟小曼長那麽大第一次見到真正的馬,兩步并一步朝着馬圈沖了過去。

真馬比她想象中的大多了,光潔的馬背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道亮光,馬鬃又粗又順,一匹匹都精神抖擻,器宇軒昂的樣子,游牧民族的馬果然不同凡響。

這是翟小曼此刻的想法。

這時,剛才在遠處奔跑的馬群也回來了,所有馬匹都很自覺地聽從着主人的命令進入馬圈,翟小曼走過去,挑了其中最有眼緣的一匹,伸手在他馬背上摸了摸。

馬兒似乎很喜歡翟小曼的觸碰,搖晃了兩下腦袋,前蹄在草地上踏了踏,朝着翟小曼的方向挨近了些。

翟小曼樂了,膽子也大了不少,兩手摸上了馬脖子輕輕替他撓起了癢癢。

摸着摸着,翟小曼覺得手上有些濕漉漉的感覺,收回手一看頓時吓一跳:“啊,它……它……它受傷了。”

翟小曼的聲音引起了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的忽格的注意,忽格以為發生什麽事了,走過來一看,頓時笑了:“這是我們通古斯有名的烏珠穆沁馬,你怎麽大驚小怪的?”

“烏珠穆沁馬?可是,它流血了啊。”翟小曼急忙将自己手上的血給忽格看。

“這不是血,這是它的汗。”

“汗?”翟小曼想了又想,終于恍然大悟,難道說這就是傳說的……汗血寶馬!

“這是汗血馬?”

“汗血馬?恩,中原人似乎喜歡這麽叫它,可是在通古斯,它叫烏珠穆沁。”忽格道,他的聲音很平緩卻又帶着不容反駁的認真。

她居然看到傳說中的汗血寶馬了。

而這時的翟小曼,滿腦子想的卻是要是能把這些汗血寶馬弄到現代去,那一定賺到她數錢數得手抽筋啊。

“這裏這麽多全都是烏珠穆沁馬?”

“是的。”忽格點點頭,繼而有些傷感道:“我們原本擁有的馬匹數量是這眼前的百倍甚至千倍,只可惜在和匈奴一戰中損失慘重,只留下眼前這些了。”

聽到這話,翟小曼下意識去數了數馬匹的數量,可是她發現,這一眼望去黑壓壓一片根本數不過來啊,如果按忽格說的,他們之前擁有的數量是這些的百倍千倍,那得是多少啊。

“別難過了,等他們生出新的小馬仔就好了啊。”翟小曼試着安慰道。

可是,她的安慰似乎并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幫了倒忙了,忽格突然很氣憤又很嚴肅道:“在這片草原上,羊和馬就是權力的象征,只有擁有最多的馬匹才能成為這片草原上的霸主。”

忽格的話讓翟小曼一愣,但也很快認同了,在遼闊的大草原上,游牧民族向來被稱為馬背上的民族,羊跟馬對他們來說是無比重要的,羊馬數量多少也代表着一個民族的繁榮程度。

“咴兒,咴兒。”一串馬叫聲吸引了翟小曼跟忽格。

循聲望去,只看到不遠處的馬群突然散開了,讓出了中間的一塊空地。

兩個人相視一望,一齊朝着空地的方向過去,走過去一看,只見空地中央躺着一匹馬。

“它怎麽了?”翟小曼小聲問站在邊上的另一個通古斯人,這人也是剛才吆喝馬群的人,所以翟小曼猜他應該是這片馬群的管理者。

“它要生了。”

“生了。”翟小曼不可思議地看着此刻躺在地上的那匹烏珠穆沁馬。

望着那匹馬的眼睛,翟小曼似乎明白了為什麽人們總說馬是通靈性的生物,翟小曼突然有些擔心,下意識問身邊的忽格:“它會沒事的吧。”

“放心吧,這是很正常的事,我們去幫忙。”忽格說完,已經自顧卷着袖子上前幫忙了。

翟小曼沒有過多猶豫,學着忽格的樣子卷起了自己的袖子,立即上前幫忙,可是她畢竟對替馬接生的事一竅不通,所以全程都只是看着忽格和養馬人努力,而她只能在邊上看着,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地順着馬頸上的鬃毛安撫着。

終于,經過忽格和養馬人的一番努力,小馬仔平安出生了。

翟小曼驚喜地看着眼前的小馬仔,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剛出生的馬那麽小,那麽可愛,身上的鬃毛還沒有張開,稀稀拉拉的,四條腿彎曲着躺在地上。

“它好可愛。”翟小曼迫不及待地湊上去看馬寶寶。

“你喜歡嗎?”忽格突然問,見翟小曼很用力地點了點頭,忽格笑着道:“那從今天起,它就屬于你了。”

“真的嗎?”翟小曼驚喜萬分。

“當然真的,這片馬圈裏,我說了算。”忽格說完拉過翟小曼的手腕,引導着她輕輕摸了摸馬寶寶。

當翟小曼的手碰到馬寶寶的時候,馬寶寶似乎感應到了主人一般,原本曲着的腿突然蹬了一下,同時嘴裏發出了一聲微弱的聲響,樣子看起來就好像在撒嬌一樣。

“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它是男的還是女的啊。”翟小曼剛一問完,小家夥立即翻了個身,露出了肚子下面的小丁丁。

看到這一幕,忽格和翟小曼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看,它已經迫不及待地告訴你它是一名勇士了。”忽格笑道。

“那就叫它勇士吧。”

“還是換一個吧,勇士是不能随便叫的。”養馬人提醒道。

翟小曼有些不好意思,她不太清楚通古斯的風俗,既然不能叫勇士,那她想了想後道:“那就叫榮耀吧,這個名字可以嗎?”

“可以,希望榮耀将來能為通古斯獻上它的榮耀。”忽格似乎也很滿意這個名字,迫不及待地為榮耀送上了祝福。

翟小曼知道,忽格理解的榮耀一定是勝利的榮耀,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剛才只不過是突然想起來自己好久沒打王者榮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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