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賽馬節
有了忽格這個朋友,又有了榮耀,翟小曼漸漸覺得日子好像并沒有之前那麽難熬了。
小榮耀在忽格和翟小曼的照料下也在一天天的茁壯成長,此刻的榮耀已經長出了整齊的鬃毛,只是四條腿還站不太穩,經常跑着跑着就突然摔倒了,可是小榮耀很倔強,每次摔倒了都會執意自己爬起來,如果翟小曼或者忽格跑過去扶它,小家夥反而幹脆趴地上不動了。
小榮耀長得很快,沒過多久,就已經長成幼馬群中最壯實的小夥子了。
這天,忽格牽扯他的愛馬來陪榮耀和翟小曼散步,翟小曼的目光第一眼就鎖定在了忽格那匹馬的脖子上。
“這是什麽?”翟小曼指着馬脖子上的一件裝飾物問道。
忽格順着翟小曼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回答道:“這是納圖。”
“納圖是什麽?”翟小曼迫不及待地追問道,她看納圖挂在忽格的馬脖子上很好看的樣子,她也想給她的榮耀弄一個。
“納圖是用來表示所有物的意思,給屬于你的事物挂上屬于自己的納圖,就是告訴所有人,不可以窺視或者欺負屬于你的事物。”
“原來是這樣啊,那這個納圖怎麽弄?”翟小曼已經躍躍欲試了。
“走,我教你怎麽做納圖。”忽格道。
翟小曼很開心地跟着忽格去學做納圖了,納圖這東西就是用牛、羊、馬的毛編制成繩子,然後将繩子用各種編織手法做成自己喜歡的樣子,在編織的過程中還可以加上自己喜歡的寶珠、石頭等,每一條納圖都必須是自己親手編織的才行,以顯示它的獨一無二和專屬意義。
“你看,怎麽樣?”翟小曼獻寶似的将自己編好的第一條納圖遞給忽格看。
忽格看了看,皺起眉頭,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有些為難道:“說實話,不怎麽樣。”
“你……”翟小曼氣結,她明明覺得很好看啊。
下意識地将自己和忽格的馬的脖子上的納圖對比了下,翟小曼發現,忽格的納圖編織手法更繁瑣,上面編織的寶石也更多,翟小曼不得不承認忽格的納圖的确比她的好看,但是她這個也不賴好嗎,雖然編織手法粗簡了些,寶石也沒有太多,只在最中央的位置編上了一顆鹌鹑蛋般大小的翡翠珠子,沒辦法,這個庫門吉娜好像并不怎麽有錢,她翻箱倒櫃的,這已經是她找到的最大顆珠子了,可還是被忽格嫌棄了。
翟小曼情緒有些低落,暗自在心裏下了決定,等下回去她要重新編一條,把她能找到的所有寶石都編上去。
至于她手上這條,還是先留着吧,怎麽說也是她編的第一條納圖,就這麽丢了豈不可惜,何況這上面有榮耀身上掉下來的第一根鬃毛。
“其實也沒有特別難看,挺好的,快給榮耀挂上吧。”
“不。”翟小曼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忽格的提議,正色道:“我要給榮耀最好看的納圖。”
聽到翟小曼的話,忽格笑笑,不做反駁,只是提醒道:“那你可要抓緊啊,明天就是賽馬節了。”
“賽馬節?”
“是的,通古斯每年都會舉辦賽馬節,賽馬節的最後獲勝者可以獲得天可汗的賞賜。”忽格解釋道。
翟小曼不服氣了,看看忽格的馬又看看自己的榮耀,初長的馬怎麽比得過久經戰場的馬?這分明就是作弊嘛,這個比賽一點也沒有公平性。
看着翟小曼垮掉的臉蛋,又看她的目光一直在榮耀和他的馬之間來回,忽格就已經猜到翟小曼的想法了,笑笑道:“放心吧,賽馬節只有幼馬才有資格參加,為的就是選出我通古斯最強悍的幼馬,馬也跟人一樣,會生老病死,每一次上戰場都會損失不少優秀的馬匹,但是要打仗沒有強壯的馬也是萬萬不能的,所以可汗很重視幼馬的品質。”
“我們的榮耀,以一敵百!榮耀,對不對。”翟小曼一聽賽馬節只能幼馬參加,頓時對榮耀充滿了信心。
榮耀自己似乎也很信心十足的樣子,躍躍欲試似的蹭了蹭馬前蹄,“咴兒,咴兒”了兩聲。
翟小曼對明天的賽馬節充滿了期待。
終于,翟小曼等到了第二天的賽馬節,在提前搭好的賽場裏,翟小曼帶着榮耀一來就看到賽場中早已到了不少幼馬,翟小曼牽着榮耀到了屬于他們的賽點做着準備。
賽場外早已圍滿了前來看熱鬧的通古斯人民,賽場的東方位置架着一個高臺,高臺上搭了個棚,裏面坐着不少人,翟小曼一眼就認出了她認識的忽格,忽格邊上還坐着另一名男子,樣子跟忽格有六七分相似,只是沉着臉面無表情的樣子。
忽格的另一邊橫放着兩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子後坐着的是可汗,另一張桌子後坐着一名婦女,一身紅底的胡服顯得貴氣非凡,頭飾上跟可汗一樣有兩根羽毛,只是沒有可汗的高,相對來說更短一點,如果翟小曼沒猜錯的話,這個女人應該就是可敦,忽格的母親了。
參加的所有人都在緊張的準備着。
通古斯賽馬節可以說是非常的簡單而又粗暴,就是比速度。
參賽的所有幼馬由主人帶着從起點準備,每個主人手中握一把馬草,開始的鑼響後,幼馬必須先吃掉主人手中的一半馬草才能出發,跑到設定的轉彎點再跑回來吃掉主人手中剩下的一半馬草,哪匹幼馬首先吃完馬草就誰贏。
但是如果幼馬在起跑前沒有吃夠一半馬草或者将全部馬草都吃完了,以及回到終點後沒有将剩下的馬草吃完,就會被直接判定出局。
另外考慮到幼馬的骨骼不如成馬,所以主人只能在起點等候,比賽中幼馬必須獨自奔跑,在轉彎點的地方有專門的養馬人負責給幼馬發出命令。
聽起來似乎很簡單,其實這場比賽不僅僅考驗幼馬的體能和奔跑速度,更考驗了幼馬的服從性以及和主人之間的默契。
比賽馬上就要開始了,幾名奴隸将一捆捆沉甸甸的馬草,背到賽馬場的中央,然後由比賽的裁判對應地給每個人分配同等的馬草。
一切準備就緒。
“噹。”一聲鑼響,所有參賽的幼馬都努力吃着自己主人手中的馬草。
“榮耀啊榮耀,你可要努力啊,我們一起加油把屬于你的榮耀贏回來。”翟小曼一邊給榮耀喂着馬草,一邊替它打氣。
手中的馬草很快就差不多吃掉一半了,咬下翟小曼的手握住的上半部分馬草的最後一口,榮耀迅速掉頭飛一般地沖了出去,其他的幼馬也都先後跑了出去。
“榮耀,加油。”翟小曼激動地沖着榮耀迅速跑遠的背影喊道。
周圍各種加油聲,吆喝聲,此起彼伏。
後背冷不防地感受到一陣涼意,這種熟悉的感覺是……
翟小曼不斷地在四周尋找着,最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馬草邊的一名奴隸身上。
就是他,就是那種眼神,那種帶着仇恨的眼神,仿佛要将她吞噬般的恨意,之前她在馬隊前感受到過一次,在可汗的蒙古包內也感受到過一次,今天她終于看到對方了。
她前方的這個奴隸即使微屈着腰也能看出來,他的個子挺高的,頭發很是淩亂地堆在頭上,不少縷發絲粘着稻草屑垂在前面,臉上髒兮兮的,黑成一塊,根本看不出來他長什麽樣子,只有那雙充滿仇恨的目光令她無法忽視。
“它們回來了。”身邊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
翟小曼告訴自己不要去想那個奴隸的眼神,強迫自己将所有注意力都放到比賽上。
艱難地挪動着仿佛有着千斤重的雙腿,翟小曼轉過身不再看那個奴隸,前方不遠處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幼馬們回來了,她的榮耀穩穩地跑在前頭,和榮耀距離差不多的還有另一匹幼馬,兩匹幼馬仿佛兩個都不服輸的小夥子,争相較勁着,不時還用自己的身體去沖撞對方的身體。
在其中一次沖撞中,榮耀沒有準備好,失了前蹄被對方一下子就撞偏了方向,搖搖晃晃了好一會兒,險些就摔倒了。
這一幕看在翟小曼眼裏,急在她心裏,她險些就沖上去了,幸好她的榮耀沒有摔倒。
可是經過這麽一個失誤,榮耀和對方的距離已經被拉開了,倔強的榮耀一點也不服輸,調整好方向,邁開四條腿立即追上了上來,榮耀奮力地在後面追着,另一匹幼馬也毫不懈怠地繼續狂奔着。
榮耀的速度和體能明顯要比另一匹幼馬更強一點,即使被甩開了一段距離,榮耀也很快追了上來,就在榮耀即将到達終點線,眼看着榮耀就要超過另一匹幼馬搶到終點線了。
“噹。”鑼聲提前響了。
翟小曼激動的心情瞬間落入谷底,她的榮耀輸了。
榮耀到達終點,直接奔向翟小曼,大口大口吃着翟小曼手中餘下的一半馬草。
翟小曼看着認真吃着馬草的榮耀,心裏泛起微微的酸楚,榮耀一定還不知道它已經輸了吧,它一定還以為自己只要把剩下的這些馬草吃了,它就贏了吧。
等榮耀吃完最後一口馬草,翟小曼輕輕地撫摸着榮耀背上的鬃毛,似是在安撫榮耀,又似在安慰自己。
“比賽結束,今年獲勝的幼馬是——榮耀。”裁判大聲宣布着比賽結果。
什麽?
翟小曼有些不敢置信地挖了挖自己的耳朵,她沒有聽錯吧,榮耀居然贏了?可是榮耀并不是第一個跑到終點了啊。
“吉娜。”
聽到有人喊自己,翟小曼立即轉過身去,發現原本坐在高臺上的可汗可敦和忽格他們,這時已經走到賽馬場的中央了。
“忽格,榮耀明明不是第一個跑到終點的,為什麽榮耀卻贏了?”看到忽格,翟小曼直接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你看那邊。”忽格指着一個方向說道。
順着忽格指着的方向,翟小曼看到剛才跟榮耀争奪第一的那匹幼馬的主人,這時正握着一小把馬草追着自己的幼馬跑呢。
原來,那匹幼馬雖然是第一個跑到終點的,但是比賽規定,必須要吃完主人手中剩下的一半馬草才算獲勝,那匹幼馬的主人手中還有一小撮馬草,也許幼馬覺得馬草太少不屑吃,所以居然放着那口馬草不吃,轉而跑去吃別的主人手中的馬草。
“原來是這樣啊,榮耀,你不愧是我的榮耀。”翟小曼開心地抱住榮耀的脖子,貼臉過去蹭了蹭。
榮耀不知是開心還是嫌棄翟小曼的過分親昵,“咴兒,咴兒”地叫了兩聲扭着脖子跑開了。
“榮耀。”翟小曼狀似生氣地大喊一聲。
榮耀真是的,這麽多人看着呢,都不給她點面子。
“哈哈,榮耀不愧是最棒的幼馬。”目睹了這一切的可汗,笑道。
“參見可汗。”翟小曼道。畢竟在通古斯混了一段日子了,所以一些基本的禮節她也已經清楚了,畢竟古人都是很注重禮節的。
“不必多禮了,吉娜,你的榮耀可真是令朕刮目相看啊。”可汗誇贊道。
可汗一誇完,翟小曼正想客套幾句,沒想到榮耀倒是一點也不客氣,“咴兒,咴兒”兩聲,前蹄突然奮力擡起站立了兩秒。
榮耀這一舉動頓時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各個直誇榮耀是匹通靈性的寶馬。
“既然獲勝的是榮耀,那朕就兌現自己的承諾,庫門吉娜,你說說看,你想要朕賞賜你什麽?”可汗心情大好,笑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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