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賜奴隸

“我……”

“啪。”一聲。

翟小曼剛開了個頭就聽到不遠處響起一聲鞭響,循聲望去,翟小曼看到一名士兵打扮的人正揮舞着一根鞭子,一下下抽打在那些奴隸身上。

“吉娜,吉娜,父汗在問你話呢。”見吉娜看那些奴隸看得出神,竟然把他父汗的問話給晾在一邊了,忽格怕父汗一氣之下會怪罪吉娜,所以趕緊扯她衣角提醒道。

“哈哈哈。”可汗忽然大笑。

這一笑,也瞬間把翟小曼的思緒拉了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居然大庭廣衆之下無視可汗的問話,翟小曼立即虛得低下了頭。

“請可汗恕罪。”

“朕今日心情大好,便不怪罪你了。”可汗說完,順着翟小曼剛才的視線望去,掃了眼那些奴隸,突然道:“吉娜,朕就賞賜你一名奴隸如何?”

什麽?

翟小曼懷疑這個可汗是不是窮得沒東西賞賜了,居然賞賜她一名奴隸?她要奴隸來幹嘛?拔都府的下人也不少,她根本不需要多養個奴隸啊。

“吉娜,還不快謝過可汗。”忽格也沒想到,他父汗會賞賜吉娜一名奴隸,在通古斯,賞賜奴隸遠勝過于賞賜任何金銀財寶,因為奴隸對他們來說意義就跟羊群馬群一樣,是權利的象征。

可是這些,現在的翟小曼肯定不知道的。

就在翟小曼內心依舊無比的嫌棄中,可汗早已命人将搬運馬草的幾名奴隸傳喚了過來,讓翟小曼自己挑選一名屬于她的奴隸。

翟小曼擡頭在幾名奴隸中間挨個看了一遍,根本不知道該選誰,因為她壓根沒想要奴隸。

視線最後停留在了那個人身上。

所有奴隸此刻都低着頭,所以翟小曼看不到那個充滿仇恨的目光,但是,她知道就是眼前的這個奴隸。

這個人到底跟庫門吉娜有什麽恩怨,要那麽恨她呢?

按照她目前所了解的,庫門吉娜從5歲開始便在通古斯生活,而這些奴隸是幾個月前匈奴偷襲通古斯之後,通古斯在與匈奴的最後一次反抗中所虜獲的奴隸,無論是從時間上來講還是地點上來講,庫門吉娜應該都不認識這些奴隸的啊。

就在翟小曼思考的同時,可汗看她一直盯着其中一名奴隸看,誤以為翟小曼是選中了這名奴隸,當即下令将這名奴隸賞賜給了翟小曼。

在翟小曼聽到這個話後,猶如晴天霹靂。

她只是多看了看而已,并沒有真的要求把他賞賜給她啊,就算真得挑名奴隸,她也不想要他啊,誰高興自己天天活在被仇視的目光中?那種日子她想想就覺得比讓她坐釘板還難受。

翟小曼猶豫着該怎麽開口請可汗撤回這個賞賜,或者換個奴隸也行啊,就在這時,忽格的話瞬間澆滅了她所有的希望。

“吉娜,還不快謝過可汗,可汗的賞賜如果不接受的話就是對可汗的大不敬。”

“吉娜謝可汗賞賜。”翟小曼硬着頭皮道。

翟小曼可以确定,她此刻的強顏歡笑一定比哭還難看。

回拔都府的路上,翟小曼一路都哭喪着臉,忽格和她并排走着,而可汗賞賜的那名奴隸牽着榮耀跟在兩人的後面。

“吉娜,對于父汗的賞賜你似乎不太高興。”忽格看着翟小曼認真道。

“沒,沒有啊,我很高興啊。”翟小曼說着努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她高興壞了好嗎?以後的日子天天被人後背放冷針,她不要太高興哦。

“吉娜,父汗今日給你的可是少有的賞賜,很多人想要都求不來的,看得出來,他真的很喜歡榮耀。”

“是嗎?”翟小曼反問得有氣無力的,這種至高無上的賞賜誰喜歡誰要吧,她真心不是很想要,她這人比較俗,所以她真的很希望可汗可以用一些俗一點的方式賞賜,什麽金子啊,寶石啊,古董啊,什麽俗就賞什麽吧。

“在通古斯,奴隸的意義就跟牛羊和馬群一樣,是權利的象征,擁有的奴隸數代表着權利的多少,所以你今天得到的是無上的榮耀,現在你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奴隸,所以從今天起你在通古斯的地位也将遠勝從前了。”忽格不理解庫門吉娜為什麽對于這種無上的榮耀沒有顯得很高興反而很低落的樣子,如果換成別人這會兒一定早就樂開花了。

“是嗎?”翟小曼不置可否,一擡頭,發現他們已經到拔都府了:“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沒事,別忘了,我們是朋友。”

翟小曼笑了笑,沒再說什麽。

送走了忽格,又命下人去替榮耀洗個澡按摩按摩,剛比賽完榮耀一定累壞了,而她則在自己的蒙古包內和她的奴隸大眼瞪小眼。

很奇怪,回到拔都府後,這名奴隸居然不再那麽惡狠狠地盯着她了,可以說是壓根懶得理她。

這讓翟小曼不知道是該高興呢還是該生氣。

“你叫什麽名字?”翟小曼決定試着跟對方溝通看看。

對方不理她。

翟小曼癟癟嘴,又問道:“你……是不是聽不懂我的話?我還會說漢語,你聽得懂漢語嗎?你好像是匈奴人哦。”

翟小曼忽然想起來,聽他們說這名奴隸是從匈奴虜獲的,那他應該是匈奴人,這匈奴人說什麽語言啊?匈奴語嗎?匈奴語怎麽說?

翟小曼煩躁地抓着頭皮,煩死她了,為什麽在古代都有那麽多種語言,她懂通古斯語應該得益于這個身體,可是對于其他游牧民族的語言那就跟天書一樣了,她甚至都懷疑,古代游牧民族之間打仗都打得那麽激烈,會不會有一部份原因就是語言不通溝通出現障礙,沒能很好的理解對方的意思或者曲解了對方的意思,所以才打起來的啊。

“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翟小曼白了那個奴隸一眼,沒好氣地自言自語道:“話都不會說,你該不會是個啞巴吧,我看以後就叫你啞巴算了。”

“少主人,拔都請您過去一趟。”下人忽然進來傳命道。

“知道了,你把他帶到馬圈去,以後榮耀就讓他照料。”翟小曼對着下人吩咐道,說完起身準備去見塔拉拔都,在路過啞巴奴隸跟前時,翟小曼小聲地威脅道:“要是我的榮耀瘦了一斤肉或者少一根馬毛,我跟你沒完。”

說完,翟小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自己的蒙古包。

站在塔拉拔都的蒙古包前,翟小曼可以說是有不小的心理壓力的,她的這個後爹一直不待見她,平時看到她也都跟她是個透明人似的,今天突然傳喚她,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反複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翟小曼心一橫想着大不了一死,這才一頭鑽進了塔拉拔都的蒙古包。

一進蒙古包,翟小曼便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問題了,印象中好像所有人都欠了他幾百萬塊錢似的的塔拉拔都這會兒居然笑得那麽開心。

不僅塔拉拔都,在場的還有古黎和一名她沒見過的女子,古黎笑得和藹可親,而那名女子……

翟小曼看到對方明顯愣住了,這個女子長得跟塔拉拔都很像,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這兩人是父女。

父女?

難道說這個身體的主人還有個姐姐,或者是妹妹?

翟小曼對于自己的這個認知有點小小的意外,但也并沒有過多在意,畢竟就算是姐姐或者妹妹也是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的,又不是她翟小曼的。

只是剛才進來的時候,看他們三個笑得很開心的樣子,就像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她頓時覺得自己就像是個突然打擾了他們的局外人。

“吉娜來啦。”古黎看到翟小曼進來後,立即起身迎了過來。

拉着翟小曼入座後,看到翟小曼一語不發,塔拉拔都明顯不太高興了,古黎趕緊提醒道:“吉娜,快給你哈塔行禮啊。”

“參見哈塔。”翟小曼道。

塔拉拔都只是恩了聲,并未做過多回應。

而庫門利娜很明顯對于翟小曼的态度有些意外,因為在她印象中,她的這個姐姐庫門吉娜根本不會理任何人的,從小到大也沒有見她跟哈塔哈屯行過禮,怎麽她出門一趟回來,姐姐就變了?

“利娜,關于吉娜我之後慢慢跟你解釋,今天你回來,我跟你哈塔都很開心,晚上定要好好設宴一番。”古黎猜出了庫門利娜的疑惑,說道。

“哈屯,都是自家人不用那麽麻煩,大家一起随便吃頓飯就好了。”庫門利娜貼心道。

“利娜真懂事。”古黎欣慰道。

“利娜怎麽比得上哈卡呢?我在回來的時候就一路聽說了,哈卡的榮耀今天可是拿到了賽馬節的第一,在可汗面前出盡了風頭,可汗還賞賜了哈卡一名奴隸。”庫門利娜興奮道,那樣子就好像獲得賞賜的是她一樣。

“真的?”聽到這番話,從翟小曼進來就開始冷着臉的庫門塔拉面色終于柔和了一些。

“可不是呢,哈卡真是為哈塔争光啊。”庫門利娜搶答道。

塔拉拔都這時,才露出了很淺很淺的笑意。

看到塔拉拔都的變化,最開心的莫過于古黎了,如果有一天塔拉拔都和庫門吉娜能真的像一對父女一樣相處,那她一定比誰都更開心。

食不知味地用完一頓晚宴,翟小曼找了個借口早早就離席了,看着塔拉拔都、古黎和庫門利娜一家三口合家歡喜的樣子,翟小曼忽然有些傷感起來,她想起了自己的姐姐。

父母早逝,她跟姐姐翟小宛從小便在親戚家寄養長大,嘗盡了寄人籬下的辛酸滋味,所以她和姐姐很早便出來謀生了,一直以來都是兩人相依為命,多少次她們在兇險的墓中差點丢了命,最後都一起平安地回來了,可是這一次,她如今在這個亂世之中,不知道自己将來的命運如何,而當初墓中觸動機關之後,不知道她姐姐如今又怎麽樣了,是安全地離開了古墓?還是也跟她一樣流落在某個朝代中,被禁锢在某個身體裏,不知自己的命運如何。

不知不覺,翟小曼走到了馬圈,在這裏也只有榮耀可以聽她說說心裏話了。

“榮耀,榮耀。”翟小曼輕喚了兩聲,發現榮耀居然已經吃飽飽閉着眼睛睡覺了。

翟小曼無奈一笑,挨着榮耀邊上的一根木柱子靠着,自言自語起來:“榮耀,還是你好,吃飽了睡,睡飽了吃,沒事就到草原上跑兩圈,沒有任何煩惱。”

“哪裏像我,無緣無故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還要每天面對許許多多不喜歡我甚至于讨厭我的人,而我卻沒有辦法離開這裏。”

“榮耀,你會想家嗎?會想你的媽媽嗎?我真的好想家,好想我姐,姐,你現在到底在哪裏啊,你不是說過我們姐妹倆永遠都不會分開的嗎?”

翟小曼的聲音漸漸地嘶啞了起來,最後淹沒在一片抽泣聲中。

“嗦嗦。”

“誰!”

聽到一些動靜,翟小曼開始警覺了起來,這麽晚了究竟是誰偷聽她跟榮耀說話?雖然她剛才用的都是漢語,但是她可沒忘記她穿越來的第一天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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