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小青梅
“大夫,他什麽時候能恢複記憶啊?”看着大夫正在替賀逐夏堯施針,翟小曼坐在桌邊翹着二郎腿,啃着甘蔗問。
大夫并沒有立即回答翟小曼,而是小心地将施完的針從賀逐夏堯身上取下,然後一邊收拾着針灸包回答道:“《靈樞·海論》中記載,腦為髓之海,其輸上在于其蓋,下至風府。今由外力使內挫之,及六淫之邪外襲,上犯巅頂,使氣血運行受阻,痰濁淤血,阻于經絡……”
“停停停。”大夫話還未說完,翟小曼便出聲打斷了。
這長篇大論下去,磨磨唧唧不說,關鍵是她還壓根聽不懂啥意思啊。
“大夫,可不可以麻煩你,說得淺顯一點。”
大夫了然地點點頭,說道:“只要每日施針刺激他頭部的穴位,使他腦中淤結在經絡中的濁血能散去,他便能恢複了。”
早這麽說不就完了嘛。
翟小曼在心裏吐槽道,但嘴上可不敢随便得罪大夫,畢竟賀逐夏堯的病還得靠他治呢:“謝謝大夫。”
“姑娘不必言謝,我先告辭了。”
“大夫慢走。”
翟小曼送大夫離開後,一轉身就發現賀逐夏堯不知什麽時候悄悄地站在她身後,正用一種寵溺到極致的眼神看着她。
“你……有話要說?”翟小曼艱難地吞了吞口水,後退半步稍稍拉開了一點和賀逐夏堯之間的距離。
賀逐夏堯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就在翟小曼以為這貨是不是又要親她的時候,面前的這張俊臉突然停住了,帶着笑意的眸子牢牢地鎖定着翟小曼,手掌心輕輕貼上她的臉頰,拇指的指腹仿佛自帶某種電流,緩慢地掃過翟小曼臉上的肌膚,順着她的臉頰向下滑去。
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狀況,翟小曼瞬間屏住了呼吸,渾身僵硬了似的一動不動,全身的感知似乎都集中在了賀逐夏堯指腹掃過的地方。
他……他難道想對她幹嘛幹嘛?她是不是應該大聲拒絕他的幹嘛幹嘛?可如果面對眼前這張臉幹嘛幹嘛她好像也不吃虧啊。
就在翟小曼漸漸迷失在眼前的美色中時,賀逐夏堯突然的一句話臨頭給她潑了一盆冷水:“你臉上有渣。”
什麽!
翟小曼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看着賀逐夏堯從她臉上擦下來的那點點甘蔗渣。
想到自己剛才的心裏活動,頓時想就地挖個洞把自己埋了算了。
人家只不過是幫她擦臉,而她居然想睡他。
天哪!
“我記得你不愛吃這薯柘的,為何今日想起吃它了?”賀逐夏堯撚掉了指尖的一點點汁水,笑問道。
翟小曼張了張嘴,正要脫口的話被突然進來的人打斷了。
“夏堯哥哥。”托娅站在門口驚喜地看到賀逐夏堯已經醒了,立馬迎了上去。
看到托娅,賀逐夏堯寵溺地笑笑,擡手輕揉了下托娅頭頂的頭發。
托娅的反應有些出乎翟小曼的意料之外,因為在她看來,這個托娅多少都對賀逐夏堯應該有點意思,否則哪會這樣“夏堯哥哥”前,“夏堯哥哥”後的叫,可是,這會兒她面對賀逐夏堯下意識的寵溺動作時表現出來的卻是震驚?
“那個,你們聊,我先去煎藥。”翟小曼說着不等在場的另外兩個人反應,就離開了屋子。
廚房裏,一壺藥爐過了半天依舊是涼冰冰的,仔細一瞧,爐下壓根沒有生火。
“啪嗒、啪嗒。”火石撞擊的聲音在這間安靜的廚房裏尤為清晰。
一旁的翟小曼正低着頭奮力地打着火石,可是都打老半天了,別說火了,連點火星子都沒敲出來。
懊惱地将火石往地上一扔,翟小曼用力抹了一把臉上薄薄的汗水,自言自語起來:“這玩意怎麽生火啊,還是打火機好用。”
可是,現在又能上哪兒找打火機呢?
想到這兒,翟小曼深深地嘆了口氣,撿起火石認命地繼續敲擊。
賀逐夏堯走到廚房門口,看到的畫面就是庫門吉娜手裏舉着火石,好像跟火石有仇似的使着勁,那兇狠地樣子一點也不像是要生火煎藥,反倒更像是憋着一肚子火正拿着火石出氣。
帶着笑意,賀逐夏堯走到翟小曼面前,從翟小曼手中将無辜的火石解救下來。
火石突然被搶,翟小曼一臉疑惑地擡起頭,正對上賀逐夏堯溫柔的目光,那雙眼睛猶如星璀般明亮,将翟小曼牢牢的吸引住,瞬間讓她忘記了先前煩躁不已的心情,開始平靜下來。
賀逐夏堯看到庫門吉娜臉上一條長長的黑影,從人中的位置一直延伸到臉頰,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伸手替她擦拭着臉上的火石灰道:“這麽大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這話翟小曼一聽就不樂意了,立馬反駁道:“誰孩子了?我已經過及笄了。”
“是啊,現在已是二八之年了。”賀逐夏堯接這話的時候并未看着翟小曼,而是自顧地看着前方,像是說給翟小曼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而賀逐夏堯不知道的是,這番話在翟小曼心裏卻品出了另一番感悟。
賀逐夏堯說的二八是指庫門吉娜今年16歲,而他卻不知道,在現代的翟小曼正好是28歲的年紀。
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姐姐、朋友,翟小曼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低落。
而賀逐夏堯又完美地誤解了翟小曼低落的心情,只見賀逐夏堯突然将翟小曼納進了自己懷裏,不容她抗拒地将她牢牢鎖在自己臂彎裏,下巴抵上了翟小曼的頭頂。
下一秒,無比輕柔寵溺的聲音飄進翟小曼耳朵裏。
“托娅是單于的女兒,從小和我一起長大,我一直都當她是妹妹,不過我答應你,從今以後除了你我再也不會和其他人接觸。”賀逐夏堯低沉又充滿感情的聲音聽得翟小曼耳朵都要懷孕了,說出來的內容又是那麽的滿足女生的虛榮心。
翟小曼正飄飄欲仙呢,仔細一想,不對呀,這個賀逐夏堯好端端地跟她解釋這個幹嘛?
“你跟我說這個做什麽?”
“你不是生氣了嗎?”賀逐夏堯說着,目光落在了腳邊的兩塊火石上。
原來,賀逐夏堯先前看到翟小曼突然走了,他趕緊追過來,之後又看到翟小曼那麽兇狠地打着火石,以為她是因為看到他和托娅親密的舉動生氣了,所以立馬過來安撫佳人了。
什麽?
翟小曼趕緊将貼在賀逐夏堯胸口的頭移開,對上賀逐夏堯的眼睛,發現他的樣子看起來十分認真。
感情這賀逐夏堯是誤會她吃醋了?
雖然她并沒有賀逐夏堯想得那樣吃他跟托娅的醋,可是賀逐夏堯又那麽鄭重其事的樣子,一時間,讓她覺得尴尬極了。
“夏堯哥哥,吉娜。”這時,托娅也跟着來到了廚房。
一看托娅來了,翟小曼趕緊推開賀逐夏堯,和他保持了适當的距離,就怕托娅誤會他們,白白讓一個女孩子傷了心。
其實,托娅來了有一會兒了,也早已目睹了廚房內的情景,看到庫門吉娜的反應,托娅心裏不禁覺得有些好笑,看來她的夏堯哥哥還得多多努力才行啊。
“吉娜,夏堯哥哥好不容易好了,你就陪着夏堯哥哥好好去游山玩水一番,過了南邊的那座山就是中原地域了,夏堯哥哥說你來自中原,我想趁現在讓夏堯哥哥陪你回家鄉走走豈不正好。”托娅自顧說着,突然,托娅朝翟小曼更走近了一些,親昵地拉起翟小曼的手,用小到只有她們兩個人才能聽清的音量說道:“通古斯已經消失了,對于消失的事物,記憶也就無關緊要了。”
聽到這話,翟小曼擡起頭,她看着托娅的眼神裏,有疑惑、有質疑、有猶豫。
“你們在說什麽呢?”賀逐夏堯看着翟小曼和托娅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不禁有些好奇。
“這是我和吉娜之間的秘密,夏堯哥哥不能偷聽女孩子的秘密哦。”
12歲的托娅,臉上的嬰兒肥還未完全褪去,作為單于的女兒,匈奴的居次,托娅并沒有普通草原女子那樣曬得古銅的膚色,白皙透紅的肌膚讓她看起來就像個娃娃一樣可愛。
“你啊,就跟草原上的跳鼠一樣,鬼點子又多,可不要把吉娜帶壞了。”
“夏堯哥哥,你就像剛生了寶寶的薩依一樣。”托娅不服氣的還嘴道。
看到賀逐夏堯在聽了托娅的話後,臉色有些奇怪,翟小曼忍不住有些好奇地問:“薩依是誰啊?”
“薩依是托娅養的一只牛。”賀逐夏堯深深地嘆了口氣回答。
“為什麽說他跟薩依一樣啊?”翟小曼還沒想明白,一個人怎麽會跟牛一樣呢?
托娅看看翟小曼,又偷瞄了賀逐夏堯幾眼,強忍着想大笑的沖動,說道:“因為護犢子啊。”
賀逐夏堯的臉色實在不好看,翟小曼很想給他點面子盡量不笑,可最終還是沒有忍住。
看着笑得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的兩個人,賀逐夏堯下起了逐客令:“好了,托娅,你該回去了,我和吉娜也要收拾下東西了。”
“收拾東西做什麽?”翟小曼笑得太多,導致臉頰有些僵硬,突然聽到賀逐夏堯說要收拾東西,一時想不明白。
“當然是帶你去中原游山玩水啊。”賀逐夏堯自然道。
去中原游山玩水?聽起來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翟小曼下意識點點頭。
“夏堯哥哥和吉娜要走的話再等幾天吧,後日是我的誕辰,難道夏堯哥哥忘記了嗎?”托娅這番話說得委屈。
“好,那等陪你過完誕辰,我們再走。”賀逐夏堯這才猛地想起來,立馬安慰托娅,之後,像是又想起了什麽,自言自語道:“不知道我離開前,父親能不能回來。”
賀逐夏堯出神地想着什麽,所以并沒有留意到托娅的表情,而翟小曼卻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
原本一臉笑意的托娅在聽到賀逐夏堯說的最後那句話時,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轉而換上了一副既驚慌又糾結的神情。
看得翟小曼不禁去猜想,難道說賀逐夏堯的父親出什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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