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虎口脫險(二)
「什麽人?」只聽朗星一聲喝問,人已從偏廳窗子一躍而出,一手鉗制住聶沛涵的右肩,目光之中隐帶殺氣。
聶沛涵卻是身形不動,也不反抗,仍舊保持着挺拔身姿,面帶魅笑回道:「在下好心提醒閣下,閣下卻要恩将仇報?」言罷已低首看了看自己右肩,目光之中又見犀利。
朗星面上殺意更盛,手上已使盡了全力。然而再看對方反應,卻是面色如常丶好似并未受制。朗星不由暗暗驚奇,心道此人功夫甚高,受力極強。
「朗星住手,」此時但見鸾夙三步并作兩步跑至偏廳窗前,伸手阻攔道,「這公子乃是世子的朋友。」她清楚記得臣暄三日前曾說過,這黑衣公子今日會相助一臂之力。由此可見,黑衣公子定然知曉臣暄的全盤計劃。
朗星聞言手上力道漸松,此時卻聽聶沛涵忽然道:「鸾夙姑娘說錯了,在下與鎮國王世子并非朋友。」
鸾夙微妙地看了聶沛涵一眼,語氣隐晦道:「是鸾夙失言了,只不知公子在此攻堅關頭,來這裏做什麽?可是計劃有變?」
「計劃一切如常,」聶沛涵并未言明自己的來意,只觑了朗星一眼,再向鸾夙問道,「他是何人?」
「是我的朋友,」鸾夙回道,「他今日要與我一道離開。」
「行舉魯莽,不知慎言,成事不足,敗事有馀。」聶沛涵淡淡評價朗星:「鸾夙姑娘須得當心,莫要受了你這位朋友的牽累。」
「你什麽意思?」未等鸾夙回話,朗星已暴怒而起,指着聶沛涵便欲動手:「看你皮相甚好,說話忒不地道!」
聽聞此言,聶沛涵霎時變了臉色,絕世容顏隐隐浮出幾分狠戾,危險之意盡然顯露。鸾夙見狀暗呼不妙,她還記得這黑衣公子最忌諱旁人提他美貌,於是她連忙擋在朗星身前,語帶歉意向聶沛涵道:「公子息怒,我這朋友的确言行不當,鸾夙代他向公子賠個不是。」
言罷她已轉首向朗星喝道:「世子從前便說過你要壞在一張嘴上,今日可見果真如此。」
朗星混跡青樓多年,也是知道好歹之人。他見鸾夙對這黑衣公子畢恭畢敬,又有意回護自己,便冷哼一聲,拱手向聶沛涵服軟道:「在下朗星,失言冒犯,萬望閣下多多包涵……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聶沛涵這才面色稍緩,然卻并未回話,只淡淡看向鸾夙,似在等她介紹自己。豈知鸾夙也不吱聲,面上亦是探究神色,聶沛涵見狀不由挑眉反問:「臣暄沒告訴你我的身份?」
鸾夙搖了搖頭:「鸾夙問過,世子并未相告。」
聶沛涵聞言沉吟須臾,才道:「他既然不說,自有他的顧慮。你且聽他的吧。」說着他又瞧了瞧天色,才從袖中取出一物,再向鸾夙道:「在下與姑娘相識一場,多番偶遇也算緣分……今日一別,大約以後相見無期,這枚物件便贈與姑娘,權當留作紀念吧。」
鸾夙聞言已不自覺接過聶沛涵手中之物,卻是一枚精巧挂件,錦緞為帶丶玉石為墜,握在手中通體溫潤,還隐隐散發清新香氣。鸾夙頓感喜愛至極,定睛細看卻又羞赧不已,但見那挂件的玉墜雕琢精美,正是一只女子繡鞋!
鸾夙即刻想起自己沐浴那日,曾被黑衣公子擄劫而去。雖說自己毫發無傷,然到底是赤裸卷於被褥之中,最終還是赤腳而回。倘若不是見這黑衣公子俊美勝過女子,又是一個絕世斷袖,她當真以為他是存心在調戲自己。
鸾夙又想起那日黑衣公子曾瞧見她足踝上的隐秘圖案,不過他好似并未留心,如此一想,她又暗嘲自己多慮,便兀自将挂墜系在腰間,擡首再對聶沛涵笑道:「多謝公子相贈,也祝公子心想事成。」
「但承姑娘吉言。」聶沛涵對鸾夙報以一個攝人心魂的魅笑,再道:「天色不早,宴席已開,不耽誤姑娘準備了,在下亦要返回宴中,只待姑娘一舞驚人。」
鸾夙低低俯身相送,再擡首時,已見黑衣公子信步遠去。鸾夙瞧着那黑色身影,語氣之中頗為遺憾:「如此風姿,卻是個斷袖,當真可惜。」
「什麽?他是個斷袖?」朗星立時驚呼出聲,又疑問道:「咦?那他為何對我無意?」
鸾夙白了朗星一眼,難道要說出來那黑衣公子愛慕臣暄嗎?她擡手在朗星額上彈出一個爆栗,命道:「還不快去準備!我要更衣了!」
聶沛涵再回宴上之時,原歧與臣暄已酒過三巡,拂疏仍在一旁服侍。原歧見聶沛涵悠然而回,遂笑問道:「賢侄方才去了何處?」
「隐寂樓。」聶沛涵淡淡回道。
此言一出,臣暄立時将酒杯狠狠撂下,冷哼一聲,面上擺出吃味神色。
「隐寂樓是何處?」原歧面露不解之色,亦不知臣暄為何變臉。
此時但見一個太監迅速在原歧耳畔說了些什麽,原歧面上立刻恍然。他在臣暄與聶沛涵之間略略一瞥,眼見二人又将針鋒相對,便對拂疏道:「今日我等是來賞美人的,看來我這賢侄已等不及了。那便快快有請鸾夙姑娘吧。」言罷他已舉起酒杯,再向臣暄與聶沛涵道:「既有美人,豈能無酒?今日大喜,再乾一杯!」
今日自然是大喜之日,舉國同賀原歧壽辰。他們三人一路行來,城內上下可見喜慶氛圍。此時臣暄與聶沛涵業已舉杯,分別說了喜慶之語,便對着原歧一飲而盡。
衆人正欣賞着美人歌舞,卻聽樂聲霎時急轉直下,從歡快明妙變得悠揚婉轉。衆人但見舞娘之中忽然飛入一個白衣身姿,從二樓東廂翩然落地,随着樂聲撫花弄影。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蛴,曼面嬌娥。白衣美人雖面覆輕紗,然那如煙眉目卻精致如畫。輕羅金縷,美目盼兮,轉袖回裾,恍若仙子。衆人一時看得癡了,有幾人甚至屏住呼吸,再看主座之上的武威帝原歧,此時亦是目不轉睛。
那白衣美人衣袖揮處,美酒愈見幾分香醇;美人巧笑回眸看處,驕陽亦融冰清飛雪。她一襲輕薄白紗襯着窈窕身段,楊花曼舞不失妩媚,那裙裾衣角宛如癡纏紅線,似能引人步入三生輪回。
花開花落,流雲浮生,清秋一夢,不過如此。待到一曲終了,美人攬袖而立,衆人仍舊沉浸在那一份悸動之中,半晌,才在聶沛涵的率先拊掌之中回過神來,紛紛贊嘆叫好。
此時但見白衣美人俯首行禮,款款揭下面上輕紗,施施然對着主座的原歧道:「聞香苑鸾夙,拙技獻醜。」
倘若這還算是「拙技獻醜」,這世間應無踏雲仙子了!原歧端着酒杯在手,恍然道:「原來你就是鸾夙。」言罷他面色之中已帶黯然,沉默半晌才又低低贊道:「今日始知,何為一舞。淩波仙子,不外如是。」
想是原歧當真心情愉悅,飲罷已是拊掌大笑,伸手指着随侍來的太監,道:「今日重賞!在場之人見者有份!」
太監忙俯首領命。序央宮随侍之人和聞香苑衆人也是喜出望外,連忙行禮道謝。原歧見狀更大笑不已,高聲喝問道:「歌舞怎得還不上來?」
這一句問話甫落,堂內霎時響起絲竹之聲。但見一衆樂師敲敲打打魚貫而入,十馀個舞娘緊随其後,邊走邊輕擺身姿,婀娜起舞。
聞香苑大堂之中,轉眼又是衣香鬓影,眼花缭亂,紅翠并舞,好不熱鬧!
但聞堂內樂聲漸大,舞姿漸媚,水袖搖擺,衣袂翩跹,好似連空氣之中也是脂粉香味。原歧興致又高了幾分,竟合着節拍兀自拊掌,直教從宮中随侍而來的內臣們頗為震驚。
從前向來對歌舞并無嗜好的武威帝,今日竟如此樂在其中,看着眼前紛繁美人不僅不怒,且還一邊欣賞,一邊開懷暢飲。內臣們見狀皆是暗暗稱奇,只覺今日這一趟「微服出巡」,原歧龍心之悅出乎意料。
原歧将杯中之酒飲盡,又轉對臣暄道:「『今有佳人步生蓮,魚龍一舞暗盈香。曜如羿射九日落,動如鸾鳳淩雲翔。來似煙雨拂花影,罷似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兩寂寞,世間從此無芬芳』。從前只道是淫詩豔詞,誇大其實,卻原來當真有驚鴻之人……」
聶沛涵眼中亦難掩驚豔之色,無不豔羨地對臣暄嘆道:「世子好福氣,能得紅顏知己如此。」
因這二人皆是隐匿身份前來,臣暄言語之間也不便表露太多,只低低謙虛道:「二位貴客莫要折煞小王了。」言罷又轉對鸾夙贊道:「夙夙今日舞得極好,意境之遠尚在那日一阕『魚龍舞』之上。」
鸾夙聞言面上卻并無喜色,只是再次俯身行禮,淡淡回道:「多謝貴客謬贊。」
原歧亦點點頭,對鸾夙笑問:「該賞。你可有什麽想要的?」
若是換做旁的女子,此時理應報以羞赧一笑,将一切賞賜拒之門外;亦或是大喜過望,提出所欲之物,再向貴客行禮道謝。然而鸾夙卻并沒有如此。她只是偏頭認真想了一想,須臾又對原歧問道:「請容鸾夙鬥膽一問,是否無論鸾夙想要什麽,貴客皆能滿足?」
聽聞此言,堂內随侍之人皆是心驚,暗道這妓女實在大膽。然而原歧卻不以為意,只淡淡挑眉回道:「你但說無妨。」
這一次鸾夙再也不假沉吟,脫口而出:「鸾夙鬥膽要貴客一紙鑒證,此生此世,我鸾夙與鎮國王府再無半分幹系!」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