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師弟女裝真好看
金球是個商人,做的都是些法器買賣,他是無上城的熟客,每年的七月十七都會來無上城的萬金樓裏大擺筵席,奉上幾百個品階各異的法器,然後拍賣。
夙溪對金球的印象并不很深,不過金球上頭還有一人,夙溪對那人倒是印象深刻。
金球手上所有的法器,都是那人交給他拿來無上城拍賣的。等到金球大搖大擺入了客棧,身後的随從擡着一個大約四尺長兩尺寬的箱子時,夙溪才斷定,肯定離七月十七不遠了。
金球的箱子不大,卻要十六個人一起才能擡得動,一行人将箱子擡上了客棧的頂層,客棧內才有人開口。
“瞧見了沒?今年的東西,比往年的肯定貴重得多。”
“是啊,去年不過十個人擡,今年竟然要十六人才能擡得起來,萬金樓裏有戲看了。”
旁邊一人呵呵笑着捶了對方一下:“你以為誰都能進萬金樓?兩日後便是七月十七,你瞧好了吧,今年肯定能拍出新價格!”
夙溪眉頭輕皺,整本書倒是有提到過金球每年來無上城以法器賺取無上城的錢,但這些情節多半都是後期出現的,女主角在有一定能力之後,男主又對她掏心掏肺,金球就很樂意賣法器給她,畢竟男主富可敵國。
但顯然這時候女主角沒出現,這麽說……她還碰巧撞見金球賣法器了?金球賣的都不是什麽凡物,偶爾還能蹦出一兩件仙器出來。
宿無逝瞧見夙溪那一片青瓜一直放在碗裏,也不吃,便朝那群叽叽喳喳的人看了一眼,随後半擡着頭,瞥向頂樓剛推門入屋的金球,目光流轉。
“師弟可想去萬金樓?”宿無逝狀似無意的問。
夙溪放下筷子,朝宿無逝看去,認認真真道:“師兄可以去。”
她說得認真,倒相信宿無逝有入萬金樓的法子一般。
如果此刻女主角還未出現,那萬金樓裏的寶貝,她能多拿一件是一件,更何況,宿無逝現如今也是剛入凡塵,多些東西傍身才好。女主後來得到的寶貝,有不少是萬金樓裏流出來的,若能在女主角得到那些寶貝之前就收為己有,夙溪覺得也算對得起她有劇透金手指這一功能啊。
“那咱們吃完飯,便想想去萬金樓的方法。”宿無逝瞧着夙溪緊握的手,緩緩一笑。
又給她夾了一筷子青菜放入碗中,夙溪看向青菜,吞了口口水,其實她想吃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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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無逝說:“師弟,你我初來乍到,這一身衣袍實在太過顯眼,不利于行便,還是換一身吧。”
夙溪覺得宿無逝說得很有道理,這一路已經有不少人朝他們看過來了,這都已經到了牧崇音的地盤,她一點兒也不想惹麻煩。
不過當宿無逝在外頭轉了一圈回來,帶着一身衣服讓夙溪換的時候,夙溪就傻眼了。
她看向宿無逝手中那一套女子服飾,輕紗廣袖,玉帶紅穗,長裙裙擺繡着藍蝶,還有兩根珍珠簪子,夙溪徹底懵了。
宿無逝幹嘛給她拿女裝?難道是發現了她是女的了?哦湊!女扮男裝果然唬不了人的啊!
“師兄這是……”夙溪心髒在胸腔打鼓,說你拿錯了!快說你拿錯了!
“我方才在外頭問了一遍,此番入萬金樓的修仙者較多,其中也有北海歸教的教衆,北海歸教向來對修仙者極為關注,未免暴露身份,所以我才拿了女裝,打算與師弟以皇親貴族的身份進去。”宿無逝将衣服放在夙溪的床頭,理由說得那樣正當。
不過道理她懂,但為什麽她要扮作女裝?!
宿無逝瞧見宿溪眉眼中些微的不滿,緩緩勾起笑容道:“我們借用的身份,是當朝公主與驸馬,既然是一對夫妻,自然就委屈師弟扮作公主了。”
夙溪見着宿無逝那無害的笑容,瞬間瞥開了眼神,是是是,你帥你有理,她醜她扮女……
宿無逝說通了夙溪,便轉身将門關上,自己站在門口沒離開,身後的房子裏,夙溪盯着床上的女裝,一時沒了舉動。她一直都沒穿過女裝,現在穿……竟然覺得有些奇怪了。
她剛脫了衣服,便拿起女裝的裏衣,一件件往身上套,穿的時候想起了什麽,朝門外看去,宿無逝的剪影倒影在門框上,他腰背挺直,沒離開。
“師兄,我們借了公主與驸馬的身份,那真公主和驸馬怎麽辦?”夙溪雖然話少,情緒多半在心底翻湧,可一旦見不到人,說起話來還是沒什麽問題的。
主要也可能是因為宿無逝長得太帥,她看着緊張。
宿無逝解釋道:“我與翎海的師叔傳了話,公主在來的路上已經被他們以傳教的名義暫留,萬金樓的通行令也差人送了過來,想必明日就能到。”
“師兄是如何說動師叔們幫忙的?”夙溪的衣服已經穿好,開始坐在銅鏡前梳妝。
“只要說北海歸教的人也在其中,我們此番進去可以打探對方虛實即可。”宿無逝說完,裏面沒了聲音。
宿無逝等了半晌,夙溪半點聲音也沒發出,他才剛轉身,身後的門便吱呀一聲開了。
夙溪臉上擦了些胭脂,畫了眉,一頭墨黑色的長發披到腰間,被兩根珍珠簪子挽起一些,一身輕紗裙在開門那瞬被風吹起裙擺,那上頭藍蝶翩跹,仿佛活了過來一般。
只是夙溪的那張臉,看上去還淡淡的。
宿無逝一瞬有些怔住,夙溪被他這眼神看得心裏有些局促,于是擡起手,臉色正經地将落在肩側的頭發朝後撩去,故意壓低嗓子道:“師兄,我換好了。”
宿無逝點點頭,嘴角依舊挂着笑,眉眼柔順:“師弟女裝真好看。”
夙溪一愣,她這又是被調戲了吧?!宿無逝說話是這個調調的嗎?為什麽她在看小說的時候還覺得前期的他就是個正人君子翩翩公子呢?難道人設在崩壞?
宿無逝說這話說得一本正經的:“師弟若為女子,定當美豔傾城。”
夙溪心想得了吧,師兄今天禦劍飛行耗靈力太多腦子壞了吧,否則怎麽說話語氣怪怪的?她剛才也不是沒照鏡子看看自己,和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差不多,要說不同,大約就是比之前更清冷了,長相算還行,美豔傾城卻是過譽了。
要說好看,誰能好看的過他宿無逝啊……即便是後期黑化了,也有一群女的妖魔鬼怪往上撲,但求一親芳澤,不顧生死。
想到這兒,夙溪心裏咯噔一聲,才剛下樓走到一半,便回頭朝宿無逝瞧去。
男子正垂頭整理腰間那醜得要死的荷包,發覺有人看着自己一擡頭,對上了夙溪的同時,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眉眼顧盼生輝,俊朗非凡。
夙溪慢慢回神,心裏總有些不舒服,宿無逝是書中的男二號,後期黑化了之後,也自然成了書中的大反派,與女主角相愛相殺了好一段日子。可……反派在女尊文中,基本沒有什麽好下場的,身側這溫潤如玉的男子,不論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墜入魔道的人。
畢竟他是南儀仙人最得意的弟子,擁有世間罕有的修仙底子,若一世一帆風順,沒有碰見女主的話,他應當順利渡劫成仙,遠離凡世紛擾的。偏偏……偏偏最後不如人願,只可惜夙溪看書的時候沒太認真,困了之後便知匆匆翻了一眼後面的劇情,知道他黑化了,為什麽原因卻是不了解。
夙溪覺得宿無逝可惜了,心底也突然起了個想法,此番宿無逝正好還未遇見女主,若不讓他接觸女主,不讓他愛上女主,是否就免去了後面的諸多狀況?這樣……算不算改了他的命運,讓他順利成仙?
想法一出,夙溪背後便涼飕飕的。
她回頭看去,宿無逝不知何時已經換了套衣服,白衣外罩着淺綠色的輕紗,上面揮墨似的潦草幾筆勁竹花紋,一頭長發挽在腦後,被一根毫無雕飾的玉簪簪着,額前落了一縷下來,映襯着那張臉更是世間少有。
夙溪不敢再看,只能故作淡定,心想師兄不愧是師兄,換衣服的法術都信手拈來,她就不行了,在屋子裏琢磨了半盞茶的功夫了解古代的肚兜到底怎麽穿上身,呵呵。
兩人出了客棧,外頭已經天黑了,夜空裏繁星密布,光輝灑在整個無上城,道路兩邊十步一盞坐燈,兩岸還種着楊柳樹,巨石鋪成的路上,連塊青苔都看不到。
客棧門前兩個小孩兒手裏拿着糖葫蘆笑嘻嘻地朝另一頭跑去,夙溪跟着兩個小孩兒,知道這個時辰,無上城裏是有夜市的,一些擺弄皮影戲、糖畫、糖人的攤子就出來,專門吸引從私塾歸來的小孩兒。
夙溪不慌不慢的走着,卻一直等不來宿無逝,她已經刻意放慢了腳步,誰知道宿無逝偏偏比她還慢,就走在她身後兩步的地方。
夙溪在一個糖畫攤子面前停下,本意是想等一等對方,去沒想宿無逝誤會了她的意思,張口便問:“師弟想吃?”
他的聲音很低,幾乎細不可聞,夙溪朝那一筆畫成的鳳凰瞧去,點了點頭,只見賣糖畫的古怪地朝兩人看去,正好奇呢,分明是女子,怎麽就叫師弟了?難道這女人有什麽奇怪的癖好?
宿無逝付了錢,買了一個糖畫鳳凰,交于夙溪的同時,輕聲說道:“如今我們既然要隐瞞身份,我是不能再繼續叫你師弟了,方才那賣糖畫的聽見,臉色古怪的很。”
夙溪扯了扯嘴角,是啊,說不定人家以為她是有異裝癖的男人,跟師兄你正在搞基呢。
“公主與驸馬……是如何稱呼對方的?”宿無逝垂頭朝夙溪問去。
夙溪咬着糖畫的嘴略微有些抽搐,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宿無逝那一派天真單純無邪好似真的不知情才問出來的眼神,心裏只想掀桌。
師兄你故意的吧?這種尴尬的問題為什麽要問她啊?還有……你都不知道的事情,她怎麽會知道啊啊啊!
見到夙溪眼神變了變,宿無逝退了一步,面上依舊是那風輕雲淡的笑,道:“幹脆我還是直接叫師弟的名字吧,夙溪……”
宿無逝念出這兩個字時,夙溪肩膀跟着一抖。
試想一下,此生聽過最好聽的聲音,就在耳畔不足二十公分的地方輕輕呢喃你的名字,夙溪覺得自己雙腿都開始有些發麻了。
師兄果然是長大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這荷爾蒙散發出來收都收不住,惹得夙溪三兩口将糖畫咬碎。
宿無逝又念了即便夙溪的名字,笑着問:“那夙溪如何稱呼我?”
夙溪看着那張臉,神色淡然地伸出舌頭舔掉嘴角的糖屑。
“就叫師兄。”她答,然後朝前大步走去。
宿無逝放緩腳步,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後兩步之處,看着宿溪的背影,眼眸中的光更加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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